可是,是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心底深处到底是怕他的永璜会有了女人再不像以前一样念着他甚至会慢慢疏远他,要和他论父子君臣,所以他才会下意识这样吧?故意没有好好重视永璜的第一次房事,面上还一副慈父的嘴脸,其实心里昨晚听永璜叫嚷什么不喜欢那些女人不要离开他这个阿玛却暗喜的很。
但若他真的为永璜好就不能再这样下去,就算——就算就要给永璜安排些少年也比着他拴住永璜一辈子的好。他始终是永璜的阿玛,不管再怎么舍不得放不下也不能把他的永璜一直禁锢在身边,他能给永璜全天下但不能给永璜儿女,他的永璜以后总归是要有自己的道路要走的。
乾隆想到此处,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的把怀里的永璜慢慢抱紧,声音低沉又萧索的喃喃自语。
“璜儿……阿玛……不能害了你……”
这几日朝堂的大臣们都发现乾隆心情怕是不怎么好,虽然面上还和平常一样,但仔细看看就能发现时有神色不明的时候。
只是众人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叫乾隆如此这般,毕竟现下前朝后宫一片安稳,这既没有叛变战乱也没有宫妃生事,是国泰民安的不得了。怎么反倒比不安稳的时候还叫人心颤呢?
可不管众人怎么猜测乾隆,乾隆还是我行我素该怎么就怎么,完全不会顾及他那些个手下大臣会因着他连续几天的反常一个个都小心翼翼起来。
不过也有不看乾隆脸色的大臣的,就像先下,那左都御史刘统勋见着众人都没了往常的斗鸡做派,个个老实的时候,他竟当场上了封奏章,而乾隆看过后,那本就神色不明的脸色更加道不清楚了。
等着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听吩咐时,乾隆却是突然轻笑一声对着刘统勋开口道:“张廷玉乃三朝老臣功不可没,你今儿敢上这奏章递到朕手里便说明他还没权倾朝野钳制于你。这位子高了自是容易招来祸端,但只要闻过则喜便罢,谁能无错呢。”
乾隆刚说完这话,那同在场的张廷玉立马就跪下了,还口里喊道:“微臣恐慌,请皇上赎罪!”
“起吧。”乾隆见着也没多说什么,叫起后面上也无发怒或是冷硬的神色,只随手把刘统勋的那本奏章递给身边的吴书来,让其给朝臣传递一番而已。
果然,那奏章传到张廷玉手里后,张廷玉看完便立马又跪下了,这次却是连头也不敢抬只贴在地面上请罪。而剩下的群臣看过后才知道张廷玉为何如此做派,该因刘统勋的奏章上写着张廷玉作为三朝老臣,在朝里势力太盛,在桐城老家,张家做官的就有十九人,姻亲姚家也有十三人,百姓都传‘张与姚,占半朝’之说,这便建议凡是桐城张姚两家的人,在三年内,没有特旨,一概停止升迁和转任。
这下子众人都不敢开口出声了,就连那鄂尔泰也没落井下石一番只装作柱子般站着。
乾隆看着朝臣们的举动,面上倒还是一副和乐地模样,但过了小半盏茶后这才又复叫起张廷玉,不过却没有再说刘统勋奏章的事情,却是转而说起了木兰秋狝。
众人一听心里立马就明白乾隆这是给张廷玉一个台阶同样也是一次警告,之前怎样乾隆是不会追究了而之后要是还……那张廷玉可是得好好掂量一下!
但是众臣都是些精明之人,自是谁都不会说出口只在自己心里想上一遭而已,过后更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乾隆所说的木兰秋狝这件大事上。
毕竟自雍正登基后,这康熙时定下来的木兰秋弥就再也没进行过,而乾隆登基六年以来也是从未去过木兰围场,现下乾隆要木兰秋弥可不就是件头等要事,不能不重视。何况,这次秋弥乾隆会带谁前去也是个学问,更是朝里走向的归属,因着乾隆的皇长子永璜可是年已十五了,后宫其他的几位皇子具是年幼,皇嫡子永琏又早逝,这次要是乾隆要其随行那众人心里也有了谱,若不是也算有个初步的断定。
所以乾隆一发话后,这众人具是积极响应起来个个活跃万分。
但也不知乾隆是怎么想的,就在众人谈论到随行的官员和八旗子弟时,竟突然开口说道:“说起这木兰秋弥,朕就想到三年前带着永璜去南苑狩猎的事了,那时候朕的大阿哥就和朕说要好好练习骑射的功夫,绝不落人之后,因着京里可是有个很是本事的少年,竟然十一二岁时便能射而不伤的捉住白狐,还因留母增繁保护兽源的古训又放了那白狐,得其三回首谢恩。当得是俊逸出众,文武双全啊。众位可知是谁家的儿子?”
“回皇上,微臣也曾听过此事,那少年是硕郡王的嫡子完颜皓祯。”钮钴禄讷亲听了乾隆询问便先一步上前回话。
乾隆听后脸上笑容更胜一分,接着便道:“好!既如此,那这次木兰秋弥就让这个完颜皓祯也一起随行吧,到时候朕要好好看看这完颜硕礼的嫡子,何以在十二岁的年纪就能这般出色。”乾隆说完此句,眼里一抹隐晦光芒闪过,接着便又和众人商讨起木兰秋弥的其它事项,仿佛刚刚所提之事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不过没多久乾隆就趁着众人说的火热之际,端起御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水,遮住了嘴角那丝初显端倪的笑意。
呵!这硕王也是该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我要解释一下哈。
阿玛现在对永璜不是爱情,也不是男女之欲,而是怕永璜‘娶了媳妇忘了娘’生出的一种担忧。
阿玛就是希望永璜即使娶妻生子也还会把他当做最重要的人,还和他最亲密啥的,老婆呀儿女呀通通都该排第二位什么的。
、第三十四章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除了几声鸟鸣叫声,非常安静,一颗云杉树后一只背带六行肉桂黄色斑点的黑褐色动物慢慢露出头来,黑色的眼睛左右扫视一遍见周围没有任何异常,便迈起尖窄的蹄子从树后跳跃到前方的小片向阳草坡处,低头开始啃食几株花草的茎叶。
但就在这只动物低头的瞬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左眼窝处就被射穿,一声嗷的惨叫过后,树林中又回归寂静。
这时一个身穿藏蓝色描暗花盘领深色马蹄袖旗服的年轻男子从不远处快步走来,先是把倒在地上的那只原麝眼中的利箭拔出,然后才弯腰把还温热的原麝尸体扛到自己肩上回了停马处,而在其一旁守候的黑壮中年男人见年轻男子走到近前立刻就把猎物接过来安放到马背上。
等绑好猎物中年男人这才回头看向年轻男子口里恭敬地询问道:“世子爷,还要往里走吗?”
“不用了,今儿就到这吧,阿玛早先吩咐过差不多就行,万不可强出头。”年轻男子脸上是副神色淡然,眼里也没有十六七年纪的少年该有的躁动,反倒沉稳平和的很。
“但是世子爷,皇上可是特意要您好好表现一番,等会说不得就要查看您的猎物的,现在才打了一只獐子,三只野兔和两头狼,往日这点物甚也就才刚开个头。何况,前一日的围猎您也没显露身手,今儿要是再……”中年男人眉头微皱,终是忍不住开口反驳,心里的担忧显露无疑。
年轻男子听了这话却是摇摇头,面上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只道:“阿克丹,这次木兰秋弥可不是我能出彩和出头的地界,大皇子在,我们这些人就只是作陪,若是不好好管住自己那可就范了忌讳。皇上说是要我显露身手又一通的夸赞,但我就真能不分尊卑?若我要真这般,过不了几日就能被别人给收拾了!”
“但要是您这样回去,说不得就要被皇上给厌弃了,毕竟皇上前日当着那么多满汉蒙朝臣奴才的面御口等着您露一手,现下您这样可不就是不给皇上长脸?以后怕是再没出头之日了!”阿克丹急忙劝说起来,生怕自己的小主子以后会没个好前程,到时候受罪的可不止一人,连着整个硕王府恐怕也要被牵连。
年轻男子听了这话,脸上终于抹出一丝苦笑,有些意兴阑珊的解了拴在树上的马,牵着漫步往回赶,好半天才闷闷的又道:“没出头之日倒还也罢,怕就怕一出头就要见不着明儿的日头了。”
跟在年轻男子身后的阿克丹听闻此话,嘴唇张了张终是没能再说出什么,不一会便又听到年轻男子开了口。
“阿克丹,有些事可不是面上那么简单的,好歹你也做了我几年的谙达,我便提醒你一回吧。皇上要我好好显露一手不过是大皇子念着我几年前放白狐的事,这才恩赐一回,但要是我真的不知好歹拔了头筹,叫大皇子的脸面往哪放?再说就算大皇子不在意,皇上也不在意,但皇家的规矩可是容不得。以后,你万别在纠结这些事,没个好下场的。”
“世子爷!我……”
阿克丹一听这话立马就焦急开口想要解释,但年轻男子却只是摆摆手,淡淡道了句:“行了,回吧,等会还有的熬呢。”
如此,跟在年轻男子身后的阿克丹也收了声,两人驮着马上的猎物沉默的往营地走去。
只是没过多久,一阵马蹄踏地的踏踏声响从远处传来,才一会的功夫,四五个年轻的少年带着一帮伺候的奴才就来到了两人身前不远处。
“嘘——呦,这不是咱们浩帧世子爷嘛,怎么这就要往回赶了?是猎到了什么大家伙不成?”人群中一个身着天蓝色旗服腰系红带的少年一脸惊奇的开口叫出声来,两眼说话间也随之往浩帧主仆二人处瞧去,但见浩帧马上只有只獐子还算像样,便立马嗤笑一声。
而这少年身后的几人看了也是好一阵哄笑,其中一个脸色有些发黄的青袍少年转头便对左手边的一人道:“我说浩祥,你这哥哥也忒浪得虚名了吧!亏得主子爷看重,现下就这个模样?可真是不知好歹!”
“呵呵,瞧您说的,我这哥哥可是本事的很,十二岁就能射而不伤的抓住白狐了,现下这般看来是运气不好没遇上狐狸,不然保管是再来一回的。”被叫做浩祥的少年却是笑眯眯的开口反驳,可话里的意思完全没有为自己哥哥出头的意向,反倒是好一顿明刺暗讽。
浩祥才说完这句,跟着浩帧的阿克丹就怒了,想也没想就一步跨到骑在马上的浩祥跟前,想要开口出声。可是他才一有动作,浩帧便先一步窜到浩祥身前,脸上也变成一副被侮辱的模样,有些气哼哼的叫道:“浩祥!你为什么又和这些个人混在一起!阿玛平时怎么教你的!你为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才没长进!别整天开口闭口阿玛阿玛的,好似全天下都是你一人做的才对!告诉你,现下有空在这教训我还不如再去猎些东西回来,省的丢了我们硕王府的脸!”浩祥一看浩帧竟当着这多人给他没脸,立马便反叫回去,原来的一脸笑意也完全消失,只咬牙瞪着浩帧。
而浩祥这话刚说完,他身旁一个腰系金黄带的微胖少年便接口道:“浩祥说的对,浩帧世子有空还是再去林里转转吧,有空在这耍威风还不如先管管自个!走吧,咱们可没人家得主子爷看重,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我们的活去吧!”说完便用手里的马鞭一打马臀,带起一阵风就贴着浩帧冲了出去。
果然,这微胖少年说完此话,其他的几个人也没再打理浩帧,具是鞭马而行,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个个纵马与浩帧擦肩而过,口里还连连讥笑。
而浩祥见此也是没再开口,同样策马而行要追赶先走的几个少年,路过浩帧身边时见其竟要出手阻拦,右手的马鞭立马没任何犹豫就往浩帧面上落下。果然他这一动作后,浩帧立马往后跳了一步避开了马鞭,浩祥见此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等着那几个少年走的没了影,浩帧脸上的怒气和愤慨才慢慢消退下去,两眼盯着树林许久才冷着脸又回了自己的停马处,只对身边的阿克丹道了句‘走吧’就继续往营地处赶去。
“世子爷,二少爷太过分了,当着外人的面就这般给您没脸,刚刚还想伤您,回去我定要禀告王爷。”阿克丹见浩帧好似混不在意刚刚的事情,自己便先不平起来,话里全是为浩帧叫屈的意味。
但他这话才说完,浩帧就立马开口道:“浩祥还小,有些事看不明白正常得很,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回去我不想阿玛知道一星半点。”
“世子爷!”阿克丹忍不住就叫喊了一声。
“阿克丹!我说这事就这么结了!”浩帧难得冷起脸来对着阿克丹呵斥,说完这话面上也是一真难看,叫着还气哼哼的阿克丹也不敢再说话,只闷头牵马跟着浩帧。
浩帧见着阿克丹的模样,口里只低叹口气暗中摇摇头,也不再出声,但眉宇间却是染上几缕忧虑。小半响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浩祥消失的树林处,心里终是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这个弟弟还真是傻,以为事事都压他一头便能出了心中的闷气,觉着便可得了阿玛的青眼,以后在家里也能横着走,但却只是看不清眼前的形势罢了。先别说嫡庶有别,再怎么出色也继承不了阿玛的爵位,就是他们硕王府的存在也不允许他们能有出头的时候,他们阿玛是异姓王,本就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平日不时时找点混事做做,说不得早就被找着由头给除去了。
想他十二岁那年不过是悄无声息的放了只狐狸,这就在京里被宣扬成了骑射出色,心慈性孝的少年才俊,几年里风头都不减,见天的被人提起,现下更是趁着木兰秋弥的时候被皇上当众开口夸赞,这不是架着他们硕王府往火堆里送吗。
他要是这次按阿玛的吩咐驳了皇上和大皇子的面子,说不得会被狠狠惩治一番,但最起码以后的时日还能夹起尾巴来继续苟延残喘。可若是他这次冒头,真遂了皇上的愿在满蒙汉朝臣奴才的跟前显露一番,过不了多久只怕他就要闭眼了!
他们阿玛见天的费尽心思来支撑硕王府,能想保住他们一家,可府里那些人都是些拖后腿,没个心思的。就说他额涅整天便想着他能光宗耀祖,得皇上器重,最好娶个身份尊贵的公主以后继承王爷名头,给她好好长脸。可是他额涅却不想想他阿玛姓什么,祖宗又是谁!自古以来这异姓王能有几个好下场的。
就说几年前那端王一脉,他阿玛可是打听了,没一个好下场!因着二皇子去了,那克善小世子和新月格格连着他塔拉努达海一家都跟着殉葬了,就是远在荆州的端王远亲都没放过,真真是诛九族绝血脉。但是他阿玛可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