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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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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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并不像外界所说的,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这句话说完,陆冬青的两颊竟是突兀地浮现两抹嫣红。他难为情地低下头,面容是清俊的,然而声音有些含糊。
靳青河颔首:“······谬赞。”
“我觉得,以你这样的人物,不适合待在像丁昆山这类人身边做事。”
靳青河愣住。千算万算,算不到对方居然是来挖墙角的。他“这样的人物”,是怎样的人物?
陆冬青抬头,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轻轻一扫,从靳青河脸上无声抚过。虽然依然神色清冷淡漠,然而眼神却是水汪汪的莹亮,带点柔软的意味。
靳青河面无表情地转开脸:“请帮我削个苹果谢谢。”
陆冬青脸色一僵。然而异色只是稍纵即逝,他马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当真挽起衣袖,拿起一个苹果就在靳青河床前削起来。
钢刀刀面锋利,然而他纤细白皙的手指却灵活异常,用刀手法利落,拿捏力道巧妙。苹果皮一条长长地直垂到地面。洁净的白皙手指,莹亮的粉色指甲,米黄色的果肉,光是看着就已经是种享受了。
陆冬青笑眯眯地把削好的苹果递到靳青河身前。靳青河接过了,并不说什么,开始沉默地“咔嚓咔嚓”开吃。
陆冬青坐在他身旁,始终一脸温和地看着他。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常常感到心情平静,以为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这个男人即使不动声色,也能够给人精神的鼓舞和镇定。他喜欢这种感觉。在即将入冬的萧瑟清秋,空气是凉薄的,安静的,渺远的。所有使他心忧的事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温馨,熏得他昏昏欲睡。
他喜欢待在这个人身边,即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那也是好的。
“我大概明天就要去上海,我叔父那边。你想到外面看一看吗?”陆冬青问道。
他常常觉得靳青河此人高深莫测。在他为前路迷惘游移的时候,他却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仿佛整个时代,整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明明这个人没有离开过万成县,也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不是吗?
靳青河身上的自信不是饱读诗书,腰缠万贯,手握大权的自信,而是一种熟悉历史,掌握未来的自信。然而他又是洞若观火,悠闲散漫的,有一种万事皆空,众人皆醉的豁达。两种气质如此矛盾,却又在他身上统一和谐了,形成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人为之深深着迷,想要一探究竟。
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男人,自己大概是很愿意跟他长长久久地面对着的。陆冬青想道。
靳青河在一种内心纠结,表情麻木的状态中吃完一个苹果。陆冬青的眼神不具杀伤力,但是那道“甚得我心”的视线还是够分量让他的面瘫脸出现裂痕。
“你让我跟你去上海?”
陆冬青微笑着点头,诚心诚意地邀请道:“我已经把在这里的工作辞了,以后要到我叔父手下做事。你去帮我吧。”
靳青河沉默了。陆冬青这样自信是凭的什么?难道还以为他是那位喜欢他的前任?他自认面对这位前任的梦中情人还是满尴尬的。特别是对方的眼神,一副“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模样。让他如何自然面对?
不过,说到去上海,倒是个很好的建议。可以乘机跟丁太子分开冷静一下。毕竟以丁太子的性格,虽然他目前温驯了,但是他可不是能够长期伏小做低的主。若他跟着他进山打游击,彼此又都是年轻气盛,精力充沛的青年人,到时说不好,说不好两人之间真要发生点什么事情,那可要不好了!
靳青河垂首敛目,再三斟酌,末了权衡利害得失,觉得还是先把丁太子这尊大神避开为妙。便颔首答应道:“好,我跟你去上海。其他事情等到了那里后再说吧。”先借着陆冬青的名头离开,到了上海后再做打算。
陆冬青淡淡一笑:“好,听你的。”只要到了上海租借,一切都好办了。
“我是明天上午九点四十分的火车,在西寮山车站,没问题吧?”
靳青河瞥了眼窗外走动的卫兵的身影:“没问题。我会准时到的。”
“好,我等你。”陆冬青低头温婉地抿唇一笑。这句话说完,他莫名的又是面红耳赤。
难为情地干咳了两声,他正欲说点什么掩饰上一句话的由于他心虚多疑产生的歧义,门口便传来三声贴着门扉的夸张的咳嗽声。靳青河知道这是卫兵甲,他的忠诚拥护者的“丁太子正在逼近,请勿聊及敏感话题”的暗示,而陆冬青自然也听得出这声咳嗽的装模作样。
两人同时缄默了一下,然后陆冬青礼貌地起身告辞。
··········································
当丁太子风风火火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靳青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有种奇怪的心虚感。
就像是——被抓jian似的。
丁太子一身骑射装,勾勒出流畅利落的优美身段,腰间盘亘一截嵌金镀银的六爪蛟龙,脚下踩着及膝的棕色马靴,整个人英姿飒爽,好不风流。
靳青河差点要被他这副俊俏模样闪到眼睛。
丁太子大咧咧地走到他身边,两腿大开,一屁股挨着他坐了。
“阿青!”丁太子扳住靳青河的双肩,皱眉严肃脸:“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今天就走吧!”
靳青河一愣:“去哪?”
“打游击,火车我已经订好了。其他也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行!”
“等等!”靳青河掰开他的手,向后一仰,“我不跟你去——我刚刚答应了一个朋友,要跟他一起去上海。”
丁太子脸色一变,刹那变得阴沉狠戾:“是不是陆冬青?不用那么惊讶,我在楼下遇见他了,还说你跟他没什么,都要手牵手私奔去了。呵,幸好我来得及时。接下来是谁呢?年瑾玉?可惜啊可惜,你等不到他来了。”
说完,他推开靳青河,“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快速地踱了两圈。蓦地回头,手指着靳青河的鼻子,一脸愤慨地冲靳青河叫道:“你这算什么,啊?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难道你真当老子治不了你了?别忘了你们靳家商行还掌握在老子手里呢!敢背叛老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不想靳青河最受不得威胁。他原本还有点内疚,此刻却是被激得心火噼啪响。
他冲丁太子冷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了?”
丁太子一噎,顷刻间脸涨得通红。
他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以往他看上什么,都是直接重金购买,或者干脆扛枪掳人。可是对着靳青河,他打也打了,哄也哄了,这几天天天围着靳青河打转,可是靳青河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他都要急得满嘴燎泡了。他又不想真的跟对方闹掰。
他家阿青,真是太棘手了!丁太子心中大恨。可是他就是不信靳青河能真跟他来个一刀两断!
丁太子眼珠子一转,当即转变策略。他眉毛一挑笑得十分老实可爱,挨近靳青河身边,像摇橹似的摇起靳青河的肩膀:“阿青啊阿青,我就开个玩笑嘛!那,我让人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走吧。”
“我说过,我不想走。”靳青河转开脸,“你不用再说了。”
摇晃他肩膀的两手瞬间僵住,手指慢慢用力。到最后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靳青河依然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他是个果敢的人,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心软犹豫,拖沓反复只会加深痛苦罢了!
“真的不行?”
靳青河缄默。
“······好,好,呵呵,我明白了。”
丁太子点点头,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站起来背过身去,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行了,你真当我就没脾气,不怕丢脸了?呵,不行就算了,反正又不是生离死别。难道老子还会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地求你不成?算了,算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保重,你等着!”

30、他选错了

“反正又不是生离死别。难道老子还会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地求你不成?算了,算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保重,你等着!”
靳青河心中一紧,垂下眼睛:“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
不禁又想到,如果丁太子是个女人,那么——那么会怎样呢?
他一直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丁太子在他背后转过脸来,殷红的眼睛仿佛凶兽,要择人而噬。
“不用——谢!”
那仅仅只是兔起鹘落,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靳青河才感觉耳边一阵疾风掠过,丁太子已经在他身后抬起手,狠狠一掌切在他的后颈上!
靳青河眼前一黑,被丁太子及时一把捞住。
丁太子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扯到面前,死死地搂住了,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杀气腾腾的话来:“你以为我会放你们去双宿双飞?做梦!”
然后他一口含住靳青河的嘴唇,狼吞虎咽,凶狠饥渴得像要一口活吞了靳青河一样,“除了我这里,你哪里也别想去!”
靳青河吃力地抓住他的衣袖,却是无力回答。因为更深的黑暗很快攫取了他的意志。
··········································
翌日
火车站。汽笛长鸣。
陆冬青坐在车厢里,从打开的窗户朝外望,还在不死心地搜寻靳青河的身影。
外面是层层叠叠的人头和行李,攒动,扎堆,侵轧。哭声,吆喝声,谈话声,呼喊声,大笑声······一切都是这么的吵杂。让人心烦。
等第三声汽笛鸣响的时候,火车开始“况且况且”地朝前缓慢蠕动。
陆冬青动作木然地拽住车窗帘,停顿了一下,然后猛的一把拉严实了。
没有来。也没有说明原因。陆冬青面无表情地想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丁太子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陆冬青的一切假设的立足点,就是靳青河喜欢自己。靳青河如果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完全可以直接拒绝,没必要说谎。所以最大的失误还是丁太子。靳青河这样优秀的人物,他才遇过他几次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出色,更毋论丁太子这个跟他终日四目相对的了。靳青河即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依然能够牢牢地吸引住身边的目光。
丁太子对他,不会也是同样的想法吧?陆冬青摸着下巴揣度道。
虽然陆冬青的假设出发点是片面的,然而结果却和真相八|九不离十。陆冬青最擅长的就是细心观察,然后大胆推测,小心求证。这也正是他被长辈赏识,被同辈尊敬,被后辈崇拜的原因。
“先生,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您过去就可以接手。”
不知何时,一个穿中山装,学生模样打扮的摩登青年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他停在陆冬青身前一仗远的地方,眼神着迷地看着陆冬青说道。
陆冬青微微一笑,对他的眼神熟视无睹:“嗯,你做地很好。下去吧。”
青年得了一句肯定,便欢欢喜喜地应了,转身关门走了出去。
陆冬青在他背后幽幽叹了口气。
他有很多这样狂热的崇拜者,几乎都是他的学生。他们把他当做神明一样地追随,把他的话当做神明的指引一样贯彻。这样的傻孩子,空有一腔热血,自诩为饱读诗书,见识开阔,其实最是脑子空空,盲目冲动。是最好控制的。这一次去上海,他们就是他的第一批势力。
··········································
沈家。
灯光幽冥。从二楼到大门,要绕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此刻漏断人寂,漆黑的长廊更显鬼影幢幢。
一个娇小单薄的少年身影出现在走廊拐角,贴着墙壁,踮着脚尖,怀里抱着一只小提箱,正借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蹑手蹑脚地朝楼下大门摸索而去。月光把他鬼鬼祟祟的身影拉得细长。
“你半夜三更的,要去哪里?”
背后蓦地响起一声冰冷的质问。
年瑾玉当场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捂着嘴巴“呜”的一声跳将起来,凌空转了个身才落地。
“表,表哥······”年瑾玉把小提箱抱在胸前,期期艾艾地笑。
沈出云不屑地看着他把个小箱子当守卫盾牌似的挡在胸前,只觉得他好笑又可怜。
沈出云今天才收到靳青河被丁太子打进医院的事情,心里就知道这小崽子今晚得有异动了,所以早早就穿着睡袍端着普洱在这里守株待兔。果然给他逮着一只笨兔子。
沈出云一身煞气地站在楼梯拐角,双手抱臂斜靠着墙,好整以暇地看着落入自己掌心的小猎物:“你还没有回答我,想去哪里,嗯?”
年瑾玉被他这轻飘飘的一个“嗯”字吓得一哆嗦,当即全盘托出:“大哥受伤了,我要去医院看他!”
“大哥?”沈出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月光下一双玻璃般的眼眸熠熠生辉,亮得惊人。
他跺至年瑾玉面前,俯下|身凑近前,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拧转了几下,仔细地打量了年瑾玉漂亮的小脸,最后发自内心啧啧赞叹道:“确实不错,有资本。——他睡了你没有?”
年瑾玉一愣:“什么?”
沈出云勾起嘴角邪气一笑,猛地将年瑾玉手中的小提箱拽住扔到一边,把他人甩起来扛到肩上,也不顾年瑾玉的惊呼,大步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进入房间,他便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年瑾玉扔到床上,人高马大的欺身压了上去。
年瑾玉大骇,手忙脚乱地抵住他的进攻:“表哥,表哥,你要做什么?!”
沈出云狞笑着把他不断推拒的两只手朝头上按去:“表哥养了你这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是把你当男子汉养。没想到你那么贱,居然去给别人卖屁股。既然你是个能玩的,还能免费送上门给人玩,那么,表哥也不用再对你有那么多顾虑了!”
他直奔主题。也不管年瑾玉的上衣,仅用一只手就扒下他的裤子。粗暴地把年瑾玉的细腿往上抬,架在自己的腰上,抬手在他白嫩嫩的挺翘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真是块嫩豆腐!”沈出云哈哈大笑道,“难怪听到你要走,他都快哭了哈哈!”
年瑾玉吓得小脸失色,剩下一条腿在空中乱蹬乱踢。他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当即癫痫发作似的奋力挣扎起来,在沈出云身下活活扭成了一股麻绳。
“不,不要这样!不要!我不要!”他带着哭腔尖声大叫起来。
他喜欢表哥,崇拜表哥,希望表哥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膀,但是从来没想过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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