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柔和下来的眉宇,颜景白再接再厉,发挥百分之二百的专业精神,接着道:“可是我除了喜欢你,更是一个国家的皇帝,我必须为自己的言行,为江山社稷负责。你太强大了,对大溯太危险,对我也太危险,我——无法容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微微的垂下眼帘,看上去竟是无比的黯然。
石之轩是做过他的臣子的,曾经在他身边看了许多年,他知道对方是个尽心尽职的好皇帝,绝对不会因为私情而害了江山社稷。
否则上一世又怎会直到临终前才袒露自己的情意?!
上面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想法。
这样想着,他的眉眼更柔和了,就算知道对方真的想要杀自己,也不禁有些释然,甚至帮他开脱,反正他也杀不了自己不是吗?而且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如果对方真的是个因为私情而不顾大局的人,或许他也不可能看上他。
石之轩道:“本座承诺,永远不会对你的江山不利,更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倾身,亲了亲对方的眼睛。
颜景白僵着身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双手环上对方劲瘦的腰身。
总算是将这只凶兽暂时稳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一点都不想同归于尽的。
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也就几年的时间而已,或许他完成任务的速度快一点,几年都不用就可以去下一个世界。
他就不相信,对方还能继续破碎虚空的和他一起离开,就算破碎虚空了,也不可能还在同一个世界。
接下来,考验他演技的时候到了!
第93章 送花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白衣服;腰悬长剑的男人。
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莹白的肌肤温润如玉,气质飘渺出众,整个人如同世外降临的飞仙。
已经年近五十;却保养极好的南王亲自迎了上去;道:“叶城主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已让人备下酒宴;里面请。”
叶孤城微微颔首;也不客气,在对方的引领下进了客厅。
厅中只有他们两个,并没有多余之人在场,因为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并不适合让其他人听到。
叶孤城是个出色的剑客;他向来是剑不离身的,即使是在南王的宴席之上也不例外。
而南王也是知道他的这个习惯的,他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更没有精力去在意这种小事,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方帮忙。
南王将几张薄薄的宣纸放在叶孤城的面前,然后端起酒杯慢条斯理的小酌,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他,没有离开过一刻。
几张薄纸而已,内容并不长,片刻时间就能看完。
等叶孤城看完了最后一个字,即使沉冷镇静如他,也不禁有些微微动容。
他道:“条件太优越了,身为白云城主我无法拒绝。”有了纸上的这些筹码,如白云城这样的海上岛国就再不用受制于朝廷,受制于任何势力,能够真正的独立于世外。
只是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得到必须要有付出。
叶孤城缓缓的摸上剑柄,淡淡道:“王爷的条件是什么?”
“城主爽快!”南王击掌道:“本王也不拐弯抹角,只要城主助我救出我儿,无论是何条件,本王都可以接受。”
叶孤城皱眉,“世子怎么呢?”
几年前迫于白云城的形势,叶孤城收了南王世子做徒弟,虽然两人的师徒关系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但君钰卿对他还算恭敬,言行之间恪守弟子之礼,并无皇族子弟的骄横。
而且他对剑道还有那么一两分的悟性,练剑又刻苦,叶孤城对这个唯一的弟子还是比较满意的,教起来的时候也就带了份认真。
此刻,听南王的意思,君钰卿显然是出事了,他自然而然的就有些上心。
南王并没有隐瞒,直接就将前些日子的事情坦言相告,只是略去了太后的事情,说道最后他道:“半月之前钰卿就再没有和我联系了,而这些年来我安置在宫中和朝廷上的眼线被陆陆续续的拔出,这其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叶孤城心中震惊,他是早就知道南王府的野心的,只是他没料到对方的行动会这么快,还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连一点的异动都没泄露出来。
虽然看结果貌似是失败了,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诡的阴谋。
只是他也知道,对方肯定还是有些事没有告诉他的,叶孤城并不笨,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单凭一个南王府,当初绝对做不到将深宫之中,被重重守卫护着的皇帝换出来的,这后面肯定还有一个人在和他们里应外合,而且地位还不低!
但这些,他也只是放在心里想了一圈而已,面上丝毫情绪也不露,他轻轻地划过那几页薄纸,而后道:“王爷放心,叶孤城定会帮你救出世子!”
。。。。。。
骄阳似火,天气越发的炎热了,茂密的树叶绿油油的,在金色的阳光下投下零星的光影,一只只夏蝉趴在树叶上,声嘶力竭的叫着,听的人心烦。
皇帝的御驾路过的时候,里面的人忽然喊了一声停,銮驾落下,颜景白在身边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闷热的空气让他微微拧起眉头,刺目的阳光也晒得他浑身不舒服,他疾走几步,在一丛开得正艳的花儿前停了下来。
沉思片刻,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红艳艳的杜鹃,然后一挥袖,也不做銮驾了,直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好在距离寝殿并不远,但就算如此,等他踏入殿中时,也出了一身的汗。
比起他,石之轩倒是自在逍遥,黑衣的男人躺在窗边的矮榻上,凉凉的微风吹来,撩起雪白的发丝。
他一边吃着冰镇的葡萄,一边翻着手里的话本,好不惬意,看的颜景白都要嫉妒了。
两双漆黑的眼睛相互对视,石之轩微微一笑,道:“回来了?!”
这样的话虽然已经听了好几次了,但每听一次他都会觉得别扭。
他轻声哼哼,挥手让一直跟在他身后伺候的宫人退下,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榻前。
俯□子在石之轩的额上贴了贴——这是在对方几次三番的冒冷气之后才勉强养成的习惯——然后他将袖中的杜鹃拿出来,递到对方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石之轩暗暗抽了抽嘴角,虽然明知道事实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给我的?”
如果不是顾及形象的话,颜景白很想翻一个白眼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石之轩几乎是有些艰难的接过那朵平日里没感觉,现在却觉得无比艳俗的花,他舒了口气道:“其实你没必要每天都送我一朵花的。”
颜景白皱眉,“你不喜欢?”
“。。。。。。不!”石之轩眉心一跳,说道:“我很喜欢。”
颜景白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就说嘛,几千年后恋爱宝典上所教授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错,记得他年轻的时候,就是用这一招搞定他的初恋对象的,现在用来对付一个古人,更是小菜一碟!
演戏演全套,他绝对会让他宾至如归的!
石之轩将花放在装了小半水的盘子里养着,至于杜鹃是不是这样养的,管它呢,邪王表示每天都收到一朵颜色不同的花,他心累!
又看了一眼那朵张扬的,昭示着存在感的杜鹃,石之轩果断扭头,转开话题道:“左家的那件事怎样?”
颜景白一撩衣摆,坐在榻上,有些抑郁的说道:“朕在朝堂上说明白了,太后‘病重’,朕现在没有心思娶皇后,婚事暂且作罢。”
“暂且?”显然石之轩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他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以后还想要娶妻?”
颜景白皱眉,有些不高兴的说道:“那你要我如何说?直接告诉庭之说朕反悔了,不打算娶他妹妹了?人家女孩子的脸面还要不要?!”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点高。
石之轩见状,立马顺毛摸,这是他被对方杀过一次,外加这些天相处下来得出的经验。
他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跟他们说清楚而已,我不喜欢听到你说娶别人,一点都不喜欢,我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差点想杀人呢!”
颜景白面色一僵,说道:“左庭之是朝廷大员,是朕的心腹重臣,不许你对付左家。”
石之轩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颜景白叹了口气说道:“我既然已经应承了你,就绝对不会再娶别人。”
即使是演戏,他也是有敬业精神的。而且他也不想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以这人的性子,绝对是他想娶谁谁立马死翘翘的节奏,甚至杀得兴起了一掌拍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有点对不住左庭之啊,颜景白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左家姑娘,给她安排一个青年才俊什么的,当皇后固然要紧,可性命更重要,他这也算是间接地救了一条人命了。
这话石之轩爱听,他亲自剥了一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间弥散开,颜景白并没有推开趴在他肩头的石之轩。
虽然对方时不时的亲昵让他有些不适应,但谁让两人是暂时的情人关系呢?!而且对方身上冰冰凉凉的温度,让他实在无法拒绝。
武功果然是个行走江湖,居家旅行的利器,看着他白皙光洁,没有一点汗渍的额头,颜景白好生嫉妒。
一口将葡萄吞下肚,颜景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身边之人的手中,“看看这个。”
石之轩挑眉,打开绘着云纹的贴子,低声念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石之轩挑眉,“这是战帖?”
颜景白剥了颗葡萄吃得欢快,他有些含糊的说道:“是战帖,当今两大绝世剑客的战帖。”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石之轩的声音中带着肯定。
颜景白点头,“除了他们恐怕也没人能称得上是绝世剑客了。”他顿了顿,问道:“上次见你给了西门吹雪一块白云城的信物,你和叶孤城是什么关系?”
石之轩啊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是我最小的一个弟子。”
颜景白微愣,他还以为又是一个徒孙之类的,原来竟是弟子吗?!
这样算来,他现在的身份倒还比他低了一辈。
颜景白淡淡道:“石师当真是徒子徒孙遍布天下。”
石之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现在可不算是我的徒孙了。”
颜景白识趣的没有说话。
石之轩也不在意,他晃了晃手中的战帖说道:“陛下打算怎么做?他们可是要借用你的太和殿呢。”
“借!”颜景白说的斩金截铁。
为什么不借,就冲着西门吹雪这个他少年时的崇拜对象,他也是要借的。
不过这话不需要告诉对方!93
第94章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陆小凤坐在路边的铺子里喝酒;一大碗一大碗的烧刀子。
他平时是不会这么喝酒的;用他的话来讲就是酒是用来品的;就算的再烈的酒也是一样;否则就是糟蹋。
可他现在却是显然将以前常挂在嘴边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相较于他的豪迈;坐在他对面的花满楼则斯文的多;温文尔雅的样子和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眼睛没有焦距,但眉宇间却盛满担忧,他摸着粗糙的酒碗,问道:“你认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比试谁赢谁输?”
陆小凤喝酒的动作顿了顿;半响他一仰头;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本该辛辣呛人的味道,他硬是尝出了丝丝苦涩,陆小凤道:“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谁输谁赢,他们两人都要死一个的。”
而这无疑是一件让人非常痛苦的事,尤其是对于非常重视朋友的陆小凤来说。
不是没有想过要阻止,但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剑客,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原则,生与死对于以剑证道的剑客来说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绝不比他们手中的剑来得重要!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真的无法阻止?”
陆小凤苦笑,“西门那样固执的性子,你认为呢?”
“可是你不是说西门庄主和叶城主已经是知己是朋友了吗?”花满楼拧眉,“他们完全可以比武切磋,何必一定要你死我活!”
陆小凤叹道:“大概这世上绝世的剑客是无法共存的,倘若他们永远不见还好,而一旦见了面,双剑相交,注定有一把要折断!”
两人碰了碰酒碗,再次沉寂了下来。
他们不说话了,酒铺外的声音也就格外的清晰了起来。
从陆小凤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路边角落中围着一大圈的人,不用去看,光听声音就能知道那是一个设了盘口的赌局,赌的正是月圆之夜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谁胜谁负。
作为两人的朋友,陆小凤很不高兴,但他又不能上前掀桌子,更不能拉着做庄的人痛揍一顿,因为他知道那没用,如今京城像这样的赌局有很多。
他能掀掉一个却不能掀掉十个二十个,更不能让全京城的赌坊通通关掉!
就在他无力的喝着闷酒的时候,忽然一阵嘈杂声响起,陆小凤皱眉,以为又是谁下了重金参与了赌局,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惯不惯了。
当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的时候,入目的情景让他惊讶。
一队官兵在众人的惊慌中迅速跑来,掀摊子、收赌银、抓摊主,所有事情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在其他人回过神来时,就只看到一队匆匆离去的背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花满楼惊讶。
他虽然没有看到这一幕,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他的问话,陆小凤无法给出回答,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他没法回答,却不代表别人也无法回答。
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慢慢说道:“最近京城聚赌之风盛行,影响市容,更是于民风有害,圣上下旨,严禁聚赌,违反者重惩!”
当这句声音响起的时候,花满楼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欢喜的笑容,他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笑容愉悦的喊道:“阿白!”
紫衣的身影站在阳光底下,笑看着他。
陆小凤望了望颜景白,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白发黑衣的男人,起身说道:“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见你们,真是太巧了,我请你们喝酒!”
颜景白优雅从容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道:“这可不是凑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陆小凤惊讶,然后笑道:“是请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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