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gh,high你大爷!你丫又被甩了?靠,老子呸啊,这啤酒还是芥末油啊!”于绍洋举杯跟他对了一口,啤酒不是惯常喝的味道,有一股姜汁辛辣的味道,差点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NONONO,这次不是我被甩,是我甩了她!喝!”李曜扯开了领子朝死里灌了两口,眼角也有潮湿的水汽在翻腾,“哥们儿,听哥一句,有钱有女人,没钱没女人!”
“这句话真真有理,老子顶你。”杯子里酒冲得真能和芥末油有一拼,平常那些流不出的眼泪也都能借着这股辛辣彻底的放肆一回。
“TMD,人生最靠得住的还是兄弟!女人一阵子,兄弟一辈子!喝!”李曜直接拿酒瓶跟他重重一碰,搂着他的肩仰脖就喝了个一干二净。啤酒带着汩汩的泡沫从脸颊上涌过,争前恐后的冲进领子里。
“你丫离老子远点,我性取向很正常,没打算和你一辈子。”于绍洋无奈的跟着喝了一口。
这货事业失意,情场也没找回半点优势,基本上就是屡挂屡战,屡战屡挂,每次谈到准备裸婚,立刻就会被女友像甩鼻涕一样毫无悬念的甩开。
每次被甩,李曜照旧是要这样疯上一场。
哭了醉了吐了,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李曜在舞池里疯闹,于绍洋在一边干坐着喝酒发愣。
他谈过几次恋爱,统统无疾而终,对那些外表光鲜的女孩,他好像很难真正投入进去。她们的美丽,她们的青春活力,她们的好与不好,始终没能走进他的心。如果说必须从他这辈子里找出那一分真正的心动,大概也只能是在网络里。
三界里的剑破苍穹离婚又结婚,结婚再离婚。
第一次离婚的时候,或许你会觉得痛不欲生,好像整个世界都跟着崩溃。
等到第二次离婚,那种感觉无非就像你打到了想要的装备,却在即将捡起来的时候掉线一样。
等到第三次,那种感觉实在不比在野外PK时不幸落败更让人沮丧。
昨晚望着和妖魔胡子大叔亲热相依的内有萌物,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感情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无解的,更何况是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
谁喜欢谁,谁讨厌谁,那些从来不曾真实存在过的人物和故事,在这里都淡化成了无数的0和1,也许最后也只能留下那份曾经能把你的心狠狠揪痛的感觉。
看到李曜每次失恋都这么痛苦,于绍洋实在找不到半点代入感。
PUB里轰鸣般的音乐声简直要把耳膜撕裂,恨不得把屋顶也掀上天去。
谁说胜者为王 败者只能下黄泉
做人太嚣张没准也会遇见人上之人天外之天
失败就失败也没什么奇怪
明天我就会回来反转世界
没有谁能将王者取代……
很巧,这首歌叫做《主宰》,正好是《三界》最新资料片的宣传曲,于绍洋当然也听过。原版的《主宰》多了一分精心修饰的婉转古韵,听起来当然专业很多,而这位歌手的歌声带着无限的自信和高傲,尽管他的声音还带着年轻人的轻狂嚣张,但放肆和疯狂之外好像更能完美演绎出主宰的神髓。
于绍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舞池中央舞台上四个年轻人正在合着音乐纵情歌唱,主唱、贝斯手、键盘和鼓手都架势十足,看起来还挺专业的。
舞池里灯光缭乱,实在看不清那几个年轻人的长相,只在中央那盏射灯晃过的时候依稀看清那歌者瘦削的背影和随着节拍放肆舞动的栗色头发。那身耀眼的皮衣皮裤肯定是没法穿着出门的,但和在舞池里发疯的那些人比起来反而显得简单干净。他的腰上很诡异的系着一条丝巾,黑红相间,摇摆的时候就像是火焰的余烬,或是一团辨不清形状凋零枯萎的花。
最后那一段精彩的RAP已经煽动起了所有人血液里疯狂的因子,一堆男男女女围在舞台四周,疯狂的挥舞着双手,那些涂着各色指甲油的手指和混杂着酒精和烟草气息的廉价香水味,忽然间让这里显得更像一座地狱。
李曜不负众望的吐了。
于绍洋扛着不省人事的李曜朝门外走的时候,依稀瞥见那群疯狂的男女正掏出花花绿绿的钞票朝台上扔,塞向了那几个人的衣服裤管,甚至是直接塞到了裤子里面。
于绍洋不再回头了。
艺术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和出卖身体换钞票又有什么区别。
送李曜回到他的破公寓,房间里乱七八糟,穿过和没穿过的衣服袜子到处都是,酒瓶横七竖八的歪在墙边,垃圾篓里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难怪跟他挤在同一个公寓里的家伙要每天奔未来老婆家去住,除了巩固夫妻感情的因素之外,也没哪个男人愿意跟个老妈子一样照顾李曜这种三无室友吧。
于绍洋不客气的从床上把各种杂物都扫到了地上,把死猪一样的李曜扔了上去。李曜惨叫一声,居然半句牢骚都没有,直接裹着被子就睡了。
“李曜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分了就分了,既然没缘分,就算死撑着娶回来了你也守不住,犯不着朝死里折腾自己吧。”要不是看在死党多年的份儿上,于绍洋也懒得操这份心。
李曜把头埋在枕头里一声闷吼:“你不懂。”
“你大爷的,我不懂你懂!每次分手都要死要活的,大老爷们的有点出息行不!”
“你丫有钱有事业,死活是吃穿不愁!你TM从上学那会儿就只知道甩人,你被人甩过吗?”
说起这些,于绍洋立马就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浑身不自在,一把拽住李曜的衣襟:“擦,怎么又拿老子说事!老子是为你好!”
“哈哈哈……老子现在好得很!”因为呼吸不畅,李曜这会儿笑得就像哮喘病人发作,“赶紧撒丫子滚吧!”
于绍洋顺手又把他扔回了枕头上,然后跟着大笑。
他居然跟个醉汉较真,不是姜汁啤酒上了头就是脑子进水。
李曜是那种冷静内敛的人,但是酒品差到了极点,一旦喝醉了什么都能瞎扯胡说,等到明天清醒了,还不是斯文败类一只。
这么多年的兄弟,谁还不了解谁啊。
于绍洋把被子扔回给他,顺脚踢了个脸盆到床边免得他等会儿现场直播。
从李曜的公寓出来,外面空气立刻清新了很多,半夜里月光清澈透亮,街边的树木花草上都像铺着一层糖霜。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来往的车辆也屈指可数,只剩下红绿灯还在夜幕下默默的变换着色彩。
一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走着,于绍洋倒是觉得很自在。
时常在凌晨入睡,对于这样寂静清冷的深夜他早就习惯了。
仰头望着浩瀚星空深深呼吸,仿佛能嗅到远离城市喧嚣的另一种纯粹干净的味道。
夜晚和网络一样,都能给人另一种伪装。
想起网络,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一个名字,擦心而过。
想起昨天他含恨下线的样子于绍洋就忍不住心情大好。
好像折腾擦心而过远比陪着以往任何一届挂名老婆打本刷怪谈情说爱更能令他心潮澎湃外加通体舒泰。
那是一种非凡的挑战性和成就感。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要是还早,没准还能赶得及去慰问一下这个系统赠送的替身老婆。
于绍洋一摸裤袋,里面空空如也,手机荡然无存。
之前和李曜喝酒的时候就觉得裤袋里咯得慌,干脆就把手机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衰!
12、莫名其妙的海枯石烂 。。。
就算不差钱也不代表要烧钱,为了新买不久的手机,于绍洋只好再次爬回了那个叫做情迷的非主流PUB。
情迷门外的霓虹灯依旧闪烁,大门还开着,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已经停了,换成了很柔和的抒情小夜曲。里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基本上都默默的抽烟喝酒,很少有人说话,跟之前过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两回事,要不是进来之前再三确认了门牌,于绍洋真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几个服务生都不见踪影,只看见酒保一个人正在擦拭吧台。
“哥们儿,你们今天有没有看见……”
“是你啊。”话还没说完酒保就抢过了话头,“来找手机是吧?”
“你还记得我?”晚上在这酒吧里出入的牛鬼蛇神这么多,这样酒保还能记住他的样子,于绍洋简直对他的记忆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记得,这地方都是来发泄买醉的,穿得再夸张的都见过,穿你这么上道的还真没见过。你这种满身名牌的,要不是走错了门就是来找刺激的。”
于绍洋:……
天可怜见的,自从自己创业开始他就没再跟家里要钱,身上的衣服也是从大学穿到现在的休闲POLO衫,整一个勤俭持家的新好男人啊。
“你的手机在肖翔手上,你去找他拿吧。”酒保显然没察觉到躺着中枪的于绍洋深深的哀怨。
“肖翔是谁?你们老板?”
“不是,是咱们酒吧的临时乐队主唱。”酒保拿下巴朝旁边的小门一指,“他们还在后台,要找就赶快,他们一星期只来这一场。”
“你们……行,我去。”于绍洋彻底无语,这早就不是捡到一分钱也要送到警察叔叔手里面的年代了,这又不是失物招领处,人家能还你就不错了。
顺着小门进了后面的小屋,里面面积不大,到处都堆积着演出用的乐器服装和酒吧自己用的各种杂物,看来就是个储藏室改成的准备间。
之前唱歌的四个年轻人都在,有两个正在收拾东西,一个正在简陋的水池边洗掉用一次性染发剂染成红色的头发,还有一个人赤着上半身坐在大木箱上玩手机。之前他们赚的各色钞票杂乱的扔在地上,居然也没人去收拾。
“你不知道侵犯别人隐私是犯罪吗?”于绍洋根本不用问到底谁是肖翔了,光看见自己的定制版手机就知道铁定是翘着二郎腿坐在箱子那货了。
“咱们国家还没有侵犯隐私罪这种罪名。对未经他人同意,擅自公布他人的隐私材料或者以书面、口头形式宣扬他人隐私,致他人名誉受到损害的,按照侵害他人名誉权处理。而我还没造成实际的损害,所以你这种情况最多只能要求对方停止侵害。”那个小子没有一点愧疚,靠着箱子摇晃着腿,长到肩头的栗色碎发点点滴滴坠着水珠,沿着肩头到处流了满身,看来这个发色不是一次性染发剂的功劳。
于绍洋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子该不是学法律的吧。
学法律的在这出卖色相,打死也没人相信。
“行,那就麻烦你现在,立刻,马上,停止对我隐私的侵害。”反正手机里也没什么猛料,于绍洋的手机平常都懒得开启密码锁,不过就让个看起来很不健康向上的小子用那种戏谑的眼神打量着,瞬间就让他觉得自己的手机里存了什么破廉耻的东西。
“喂,这就是你们这种高富帅感谢人的态度?”肖翔用手肘支着脸,修长的指尖抚在眼角下面,即使卸了妆那双眼睛还是显得细长,眼尾也跟着上翘。即使硬朗的五官线条拯救了他的男子气概,看上去仍旧是一付引人犯罪令人悲痛的长相。
“本人略高,不富不帅,明天我还要上班,麻烦把手机还我。”于绍洋勉强拉开笑脸,“谢谢,谢谢。”
“肖翔,这人是谁?”水池边上洗头的小子擦着头发上的水靠了过来,他卸妆之后看起来也正常多了,只是眉眼里总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哦,一哥们儿。”肖翔纯属闭着眼睛说瞎话,而且成功的令后来那小子的脸温下降到了冰点以下。
于绍洋赶紧撇清干系:“喂喂,谁是你哥们儿?我这年纪当你哥都嫌老了!少废话,尼玛我就是来找手机的,赶紧把手机还我。”
“哦,大家认识认识吧。”肖翔直接无视了他的祈使句,自来熟的开始介绍,“这是我另一个哥们儿,陈锐。”
“……我对你们不感兴趣,手机还我,赶紧的。”于绍洋额上黑线两三条,尼玛我让你介绍了吗。
“还你可以,我替你保管了这么久,你至少要给我点酬谢吧。”
“酬谢?行行,这个我懂,你要多少?”世风日下,这年头哪还有拾金不昧的好人啊。
“这个嘛,看你的手机也是高档货,酬谢总不能少吧……”肖翔笑得眯起了眼睛,慢慢把手机递了过来。
“对对,一定重谢,一定重谢。”于绍洋赶紧伸手去接,创业艰难,维生不易,好歹也是好几千大洋买的,总不能白白打了水漂吧。
“重谢?”肖翔用了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反问句。
“重谢。”于绍洋只好降调表示肯定。
肖翔终于眯眼笑了,看来对这笔敲诈来的意外之财非常满意。
就在于绍洋快拿到手机的瞬间,肖翔把手一收,严肃的说道:“作为你的酬谢,手机我收下了。”
“酬谢?!”一瞬间的天崩地裂,莫名其妙的海枯石烂。
肖翔这种长相的人通常都站在聚光灯下,他们最适合做的工作也就是这么两种,明星或者变态。
于绍洋肯定了,眼前这货必然是属于后者。
“够了,别拿人穷开心了。”陈锐终于忍无可忍的劈手夺过手机,看都不看就扔给了于绍洋,那嫌恶的态度活不是还手机,而是甩炸弹。
“我擦,你还得爽快,丢的时候也悠着点啊!”幸亏于绍洋这些年还没把运动撂下,不然这一下手滑搞不好手机就废了。
陈锐毫无表情的回答:“摔不坏算我的,摔坏算你的。”
于绍洋:……
尼玛这是什么令人蛋疼菊紧蛋碎一地的逻辑!
“哈哈哈……”肖翔笑得没心没肺,陈锐一脸半死不活,大概是两个人的表情都让一个人给用完了。
“肖翔就是这样,哈哈哈,别放在心上。他就喜欢涮人,不过人不坏。”剩下两个人终于收拾地上的钱一起聚过来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一个骨架宽大的大个子,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哈哈,不会不会。”于绍洋揣好失而复得的手机扭头就走。只要能拿回手机,谁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喂,记着你还欠我酬金!”肖翔在背后大喊一声。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于绍洋算是认栽了,拿上手机赶紧闪人才是王道。
无论他多大年纪,他都是个可敬的对手,可怕的变态。
回到家里,于绍洋直接就蹦到床上睡死了过去。整个白天都没电话,说明今天照例没生意,他干脆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半夜。
这回他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饿醒的。
爬起来折腾了一碗泡面,还没来得及吃电话就响了。
来电话的是leogaga,照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死了没有?”
“好歹兄弟一场,你又不是我老婆,我挂了你也分不到遗产,犯不着每次都要咒我吧?”
“滚,也不撂句话就TM玩消失,昨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