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剑- 第27部分

说话的是白衣老人，他虽然极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掩饰不住声音的颤抖。

“但你却变了，变得、、、”

算命老人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喉头有些发哽。

白衣老人笑道：“变得老了，是吗？”

“咳！”算命老人咳嗽了一声，不说话了，他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过了不久，白衣老人先打破了沉默：“十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算命老人黯然道：“可是你却已将我们忘了、、、”

“不！”白衣老人打断了他，道：“我没有，我本以为，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可以真正的抛开一切俗事，可是、、、我错了。越是在这种地方，我就越是牵挂、、、”

后面的话，白衣老人已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人本就是俗世人，又岂能抛却俗事？十年了，这道理你终于懂了。”算命老人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白衣老人的肩，眼神越来越暗淡。

白衣老人道：“不错，可我就算懂了，这又有什么用呢？就是因为懂了这道理，我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唉！”算命老人叹了口气，道：“也不尽然，你既已懂了这道理，那就总会有用的。”



第五十三章

“什么意思！？”

白衣老人被算命老人的话惊住了。

白衣老人道：“十年都过去了，难道还会有用吗？”

算命老人淡淡一笑，道：“这、、、也未必，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说白，他笑了两声，寻了处干净地方，就那么随便地坐了下去。

白衣老人的脸色越来越红，他立刻问道：“我该怎么做？”

看着白衣老人着急的模样，算命老人却只是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也坐下，但是白衣老人此刻心中焦急，那里受得了这般折腾？

只见白衣老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催促道：“你、、、你倒是快说啊！”

算命老人仍是满脸堆笑，没有回答白衣老人的问题，只是淡淡道：“你的心乱了。”

白衣老人愕然，他没有想到算命老人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白衣老人道：“这有关系吗？”

算命老人面色一沉，道：“有，有很大的关系。”

白衣老人疑道：“什么关系？”

算命老人道：“一个人的心若乱了，那么他的剑法必乱；一个人的剑法若是乱了，那么他必死无疑！一个心乱的人，是绝没有办法使出无敌的剑法的。你本是绝世剑客，剑法天下第一，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白衣老人耸然，他不是不懂，只是他十年未曾使剑，早已淡忘了这些。

白衣老人苦笑：“天下第一？只怕这个名号是要将大哥去掉之后的吧？”

算命老人严肃道：“不错，他的武功的确可怕，各个方面都要远胜你我数倍，但是他的武功却为时太过神奇，已不似人间武学，而似来自天上的神功！他早已超出了武侠的范畴，踏入仙侠之门，已不是人类所能相比的，我这个‘第一’自然是已将他出去了。”

白衣老人再度苦笑。

算命老人突然道：“你的剑呢？”

听到这句话，白衣老人的眼中放出了光，就好像一个小伙子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情人一样，他大喝一声：“剑在！”随即飞身而起，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没了声息。

约摸过了十息时间，就在白衣老人落水之处，水面突然波涛翻滚，涟漪向四周扩散开去，一道剑形水柱突然从水中射出，飞入半空！

待水花落尽，一黑色玄铁长剑赫然出现！就在这时，白衣老人亦飞身出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上竟没有一滴水珠！

长剑落下，白衣老人飞身接剑。

重剑无锋，长剑无鞘。白衣老人挥剑，抖出朵朵剑花！

剑是绝世好剑，剑法也是绝世剑法。长剑在白衣老人手中竟似活了一般，又仿佛是与白衣老人融为了一体，白衣老人的念头到哪，长剑的剑锋就随之而来，无一丝迟缓。

剑光过处，带着丝丝寒气，直催得木叶飞落，花瓣纷飞。白衣老人剑走轻灵，如出水芙蓉，又如白云翩翩。

如飞鸿一般，白衣老人持剑一跃，跃入湖面，脚尖轻点，竟是踏波而行！

白衣老人持剑狂奔，长剑虽未挨着湖面，但剑锋过处，湖面却自行分开，竟是被剑气划开了一道直有一尺之深的沟壑！

陡然间，白衣老人身形停下，他竟在这湖面之上生生刹住了！

身虽停，剑犹未止，只见白衣老人将剑身一转，剑面一横，竟剑手中长剑直直向湖面拍去！

黝黑的长剑，幽绿的湖水。

长剑未至，湖水犹在沸腾；长剑既至，湖水怎能不动？

湖水当然动了，剑身离湖面尚有半尺之时，湖水依然开始冒泡，并发出阵阵“咕噜”之声，但就在剑面拍上湖水的那一刻，就在白衣老人前方，道道水柱突然升起，如离弦之箭，直射入天！

下一刻，“轰隆”之声不断，宛若天际雷鸣，声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这一招，竟又是极刚烈的一招！

白衣老人站立原地不动，他左手抬剑齐眉，右手轻抚剑身，看他眼中神情，竟似是将剑看做了情人一般！

水落，打不湿他的衣衫胜雪；

风起，吹不动他的长发如丝。

白衣老人曲指，弹剑。

“嘤——”的一阵剑鸣响起，如九天龙吟一般，清净、悠长、连绵不绝，直贯穿整座大山，惊起飞鸿片片。

白衣老人飞身回岛，直面算命老人，眼中精光四射。

算命老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剑，黝黑的长剑，剑柄与剑身浑然一体，而这剑与白衣老人又似是浑然一体。

算命老人道：“好！我原以为你十年未曾使剑，剑法会大不如从前，不过照如今看来，我错了。”

白衣老人笑了笑，道：“正因为我十年未曾使剑，我的境界才会有突破。我的剑法虽未精进，但我与剑的沟通能力却进步了。”

白衣老人的这番话说的虽然轻松，但若是放到外面去，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是疯子，没有人会相信，有人竟然能够与剑沟通！

不过，这本就是武功中极为高深的境界，一般人又怎么能够了解呢？

算命老人点头道：“不错，你已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当今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够从你手中夺走你的剑了。”

白衣老人面露微笑，问道：“难道大哥也不行吗？”

算命来人笑道：“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能够回答。”

不错，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够回答，因为剑在他的手中，只要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手中的剑，就绝没有人能夺走他手中的剑；但如果有一天，他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手中的剑，那么任何人都可以从他手中夺剑了。只有真正的相信剑，才能真正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这个时候，就算那个所谓的“大哥”也只能杀了他，而夺不走他的剑。

就在白衣老人沉吟之际，算命老人轻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你好生保重。”

白衣老人一惊，道：“你、、、你要走了？可是你还没有说出那件事！”

算命老人淡淡道：“此事不慌，在此之前，我得先去找一个人，找到他之后，我会和他一起回来的，到那时，我再告诉你。”

白衣老人一震，问道：“那人是谁？我想不出有谁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算命老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沉声道：“你大哥！”

“你大哥！”

这三个字好像带着无尽的魔力，白衣老人一听到这三个字，他的瞳孔就开始收缩，只听他涩声道：“你、、、你莫非知道他在哪？”

算命老人摇了摇头，道：“算不上知道，也算不上不知道，我能确定的就是：他是个真正的隐士，‘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句话，他一定比你我要明白的多，所以，我只要却有人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你知道的，如果要找一个人，那么有人的地方总会比没有人的地方要方便些的。”

听到这话，白衣老人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又跌到了谷底，但他还是道：“我、、、我跟你一起去。”说罢，他突然转身，准备再次跳入湖中取剑。

可是就在这时，算命老人却一把拉住了他。

算命老人道：“不行，你必须留在这里。”

白衣老人愕然，道：“留在这里干什么？”

算命老人面色一沉，严肃道：“练剑！打劫将起，你唯有多提升一些势力，才能够多出一份力！”



第五十四章

京城，四月初五，夜。

三日将过，武林盟主颜如玉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也已到齐。按理说，这各大门派的所在离京城远近不一，有极近的，也有极远的，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的这么齐的。可此事事态紧急非常，直关系到武林盟的存亡，故各大掌门在接到司雪诚传书的第一时间便驾驭快马，加鞭而行，一路上鲜有休息，这才赶到了京城。但经过这么长时间马不停蹄的赶路，即便是修行强如各大掌门之流，也是满脸的倦色，一时间难以恢复。

而且，此时的京城之中，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出去各大掌门之外，还有不少江湖游侠，绿林好汉也聚集于此，人数之多，那是住满了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百来个客栈，聚众斗武事件频繁发生，到了最后，不得不派遣军队前来镇压，官府与老百姓对此事极为的头痛，但却碍于主板原因无法与之正面发生冲突，只是在心中暗暗祈求这些武林人士快快离开。

不多，这些武林中人混迹江湖，时时刻刻都有丧命的可能，所以对于“钱”这一类的身外之物看的都很轻，所以出手一般都很大方，这倒是便宜了那些酒家客栈的老板。恐怕在整个京城之中，也唯有这些商人是不希望武林中人离开的吧！

翌日，清晨。

金鸡刚刚报完了第二声晓，人们也都纷纷出门工作之时，司府却又迎来了那位不速之客——卓公公。

武林中人向来是不会晚起的，一日之计在于晨。于是，当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云雾照耀在这神州浩土上时，这许许多多的武林中人便会纷纷下床练功。

此时的司府之中已住进了各大门派的掌门，虽然这些掌门前日赶路来此都相当的疲惫，但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却一时难以改掉，于是便纷纷在司府练武场中聚集练功了。

难得有这么多的高手同聚于此，免不得便会有些掌门起了切磋之心，于是一时间司府练武场中风声大振，众人“嘿哈”之声，刀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宁静之时，一声尖喝却突然响起，撕破了这份平静。

“圣旨到——”

卓公公来了。

、、、、、、

司府，正厅。

以司雪诚为首，各大掌门跟随其后，一同等候圣旨道来。

不多时，卓公公便带着一众太监、侍卫走了进来。

只见卓公公阴笑着看了司雪诚一眼，尖声道：“司大人，听旨吧！”

司雪诚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跪下道：“臣司雪诚听旨！”

与他一同跪下的还有司空。先前未曾交代，司雪诚父子二人同朝为官，早已被老百姓传为一大美谈，司空虽无心仕途，但皇上为了拉拢司家，便也赐了司空一个闲职。

这司雪诚父子二人为朝廷命官，跪听圣旨那是理所当然的，但那些各派掌门可不管这些，依旧是站在那边看着卓公公，有的眼中寒气十足，有的眼中厉芒闪烁，直看得卓公公浑身发毛，更有甚者，暗自便骂了句“阉狗”

不过这时，卓公公也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发作起来，他来之前皇上便特意吩咐过，不可与这些武林中人起冲突，只需将圣旨传到即可。于是，这时，卓公公便读起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瀛人入侵中原，图谋神州大地，荼毒天下百姓，已与我神州浩土造成恐慌。值此危难之际，武林盟挺身而出，驱除倭寇，平定中原，实乃功不可没，理应重赏！故朕深思之下，赐四月初一为‘武节’，以纪念此劫中丧生之壮士；再赐河北境内‘苍岩山’福地一处，作‘武节’武林中人聚会场所之用。”

“然武林盟虽然功大，亦多过矣！私自立会，勾结党羽，聚众斗武，擅理国事，已犯诸多大忌！本当发兵平之，然朕思其功过相当，行为虽多，本心尚好，故从轻发落，借一瓶翰林大学士司雪诚之口，传令武林盟主，解散武林盟！钦此！”

圣旨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吃了一惊，虽然事先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心机之深，竟到了如此地步！

先赏后罚，先以一个莫大的赏赐收买众人，到最后众人不满其罚之时，便会碍于这个赏赐无法再说什么了。况且这道圣旨拟的合情合理，赏罚分明，无一丝漏洞，任谁一看就会觉得这皇上是个明君，没有人回去说皇上的不好。

这若是放在平常也就罢了，可现如今，大劫未过，武林盟是万万不能解散的，所以众人才会如此为难。

此刻司雪诚仍跪在地上，眉头一阵紧皱，迟迟不肯接旨。

卓公公见此情景，暗自冷笑一声，斜睨司雪诚道：“司大人，接旨吧！”

司雪诚齿咬下唇，迟迟不动。

卓公公厉声道：“司大人！为何还不接旨，莫非是想要抗旨不尊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若是司大人不接的话，非但是你的家人，就连这些和你沾了一点亲，惹了一点故得掌门们也都会被你连累的啊！”

司雪诚一听这话，终于也意识到了抗旨不尊的后果之严重，忙双手向前一伸，道：“臣司雪诚领旨。”

卓公公将圣旨交到司雪诚手中，缓缓道：“司大人，皇上还说了，接了圣旨便要按上面说的去做，若是心中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当面与皇上说去，不要闷在心里，司大人虽是进宫，皇上随时召见。若是其他诸位有什么不满的，也可以让武林盟主与司大人一同进宫。皇上讲究的是以理服人，若是诸位说的在理，兴许是可以说服皇上的。”

司雪诚点点头，道：“卓公公说的是，在下既然接了这道旨，便一定会按照上面的意思办的，还请公公转告皇上，请皇上放心。”

卓公公听了这话，鼻子里“嗯”了一声，道：“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先走了。”说罢，便领着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