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天枫一直站在一旁,虽然他很担心司空情况,但他知道司空现在更需要的是颜紫嫣的关怀,所以便一直没有说话,知道现在已确定了司空无恙以后才开了口。
南宫天枫道:“司空,你可还记得我们原本对东瀛人的推测?”
司空点点头,道:“这个自然记得,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莫非此事还与东瀛人有关?”
“不错。”南宫天枫颔首道:“种种迹象表明,东瀛人的到来,要比我们预想的早得多。”
“早多少?”司空眉头一皱,问道。
“不知道。”南宫天枫摇头,“也许早一点,也许早很多,总之要比我们推测的早。”
“所以、、、”司空转头看向颜紫嫣,“所以,你就想将婚期拖后,等到打退东瀛人之后再成亲是吗?”
“嗯。”颜紫嫣轻轻颔首,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担心司空反对。
“你现在总知道了吧。”南宫天枫看着司空,笑道。
“其实。”司空看着颜紫嫣,道:“其实你笨不必担心,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大敌当前,儿女情长是该先放放的。”
“公子、、、”颜紫嫣抬起头,对上司空的眼。
司空笑道:“紫嫣,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颜紫嫣摇了摇头,道:“不,公子,只要能看到你平安无事,紫嫣就是在担心些也无所谓。”
情人间的私语,永远是秘密的,所以南宫天枫他们都溢出去了,房间中就只剩下司空与颜紫嫣二人。
这里是一座小城,地处江南,也算得上是一个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南来北往的商人给这里带来了人气,带来了繁荣。
既然是小城,当然便不会太大。在这座小城里,人们互相认识,亲如一家,没有隐瞒、没有欺骗、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虽有人烟,却无俗气。
小城中有一家茶馆,这里是进出城的必经之路,也是小城里的人们交换消息的地方。每当傍晚,人们收工回家的时候,便多多少少会在这茶馆之中坐上一阵,谈天说地的聊上一会。
和其他不少茶馆一样,这家茶馆的主人也是一个老者,一个好客的老者。老者喜欢下棋,且棋艺不凡。小城中也有下的好的人,但没有一个能在老者手底下走过百招。老者的棋艺,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国手。
也就是因为这点,慕名而来,与老者切磋对弈的人每日不绝,但老者从未败过。
但是,今日来的一个人,却已让老者败了五局。
这是一个算命的老先生,他的脸上永远是那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淡定表情,让人永远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二人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围观的人们自然也不会多嘴,于是二人就一直这样不语,直到所有人都已回家吃饭休息、茶馆之中再无一人之时,算命老人才终于开口了:“我说老友啊!你究竟还要下多久?”
第六十章
小城。
夜深人静。
大街上已没有一个人影,唯有一家店铺还亮着灯,这家店自然便是那家茶馆了。
又是一局终了,却是算命老人又胜了一局。
正当茶馆老人清理棋盘准备再次开局之时,算命老人却自顾自的揉揉膝盖,站了起来。
茶馆老人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头看了看算命老人。
算命老人显然是发现了茶馆老人的目光,他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不下了,我累了,你找个地方我睡一晚上吧。”
茶馆老人也笑了笑,站起身来,带着算命老人走上二楼。
“就是这间了,你自己歇着吧。”
茶馆老人将算命老人带进一间客房,点上蜡烛,转身便要离开。
“棋老!”
就在茶馆老人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算命老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茶馆老人的身形一颤,随即转过身来,看着算命老人。
“棋老、、、这里的人们是这样叫你的吧?”算命老人有点苦涩的笑了笑。
“是。”茶馆老人叹了口气,承认了。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算命老人继续道,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苦涩的笑。
“是。”棋老再次叹气,再次承认。
“棋老、棋老、”算命老人摇着头念着,“这个称呼实在是太配你了,你现在岂非和我一样都是个老头子了?”
“是吗?”棋老笑道,“我人虽老,心却不老,你难道忘了我的年纪吗?”
算命老人笑了,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心若不老,人又怎会老?”
算命老人问道。
棋老一愣,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
算命老人继续道:“看来你这十年过的并不快乐。”
“是吗?”棋老笑道,他的笑中也带了一丝苦涩,“我觉得已经够好了。”
“够了吗?”算命老人接过棋老的话,突然问道,“你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吗?”
“做什么?”棋老一愣,问道。
“君主!朋友!父亲!”算命老人突然大声喊道,“是!你是觉得够了!可你知道你不在的这十年中发生了多少事吗?你可知多少人因为你的离开而死?”
棋老不语,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算命老人似是没有看见棋老的脸色,继续道:“你走之后,武林盟散,武林大乱,正邪分家,江湖中一度刮起腥风血雨!你走之后,藏剑、万柳归隐、慕容不嫁、司家隐于朝,江湖无人;东瀛入侵,唐门被灭。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愿承担责任!”
“孩子呢?”算命老人说道这里,棋老突然插道。
算命老人冷笑一声,道:“孩子?你还记得你还有两个孩子?你还记得你是个父亲?”
棋老面沉如水:“我只问你孩子呢。”
算命老人咬了咬牙,恶狠狠道:“若是没有慕容雪和阳圣,你的两个孩子早就死了。”
“阳圣?”棋老眉头一皱,努力搜索这个名字。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很多,连你的老部下都不记得了。”算命老人冷笑着道,“去年还阳剑庄重出江湖时我才知道,你的两个孩子在慕容雪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被迫出逃,幸喜被阳圣收留,投入魔宫,这才保住了性命。”
“谁,是谁敢逼我的孩子?”棋老问道,与此同时,他的身上散发出如天一般的气势,包含万物,不是杀气,却比杀气更让人压抑。
算命老人道:“你自己知道。”
“梁虹来?”
棋老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算命老人。
“斩草除根向来是他最会做的事。”算命老人道。
“唉、、、”棋老常常叹了口气,收了气势,淡淡道:“这些事,既然发生了,就没有办法改变了,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算命老人眉头一皱,道:“难道你不想报仇?”
棋老摇摇头,叹道:“何必要报仇?何苦要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报仇,那是报不完的仇。”
算命老人冷道:“那你就情愿看着差点害死你孩子的人逍遥?情愿看着你的孩子终日被仇恨折磨、终日活在失去双亲的痛中?”
棋老摇头:“我既归隐,便不会再理会世事。”
算命老人道:“莫非你已无情到了这种地步,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
棋老道:“我既归隐,便不会再为情所动。”
说罢,棋老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在撒谎!”算命老人的声音传来,“你在骗你自己!你明明忘不了情,却偏偏还要逼自己忘!你明明放不下世事,却偏偏还要逼自己不再理会!”
棋老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头。
棋老道:“你不是我,又怎会知道知道我心中所想?”
“哼!”算命老人道:“难道我是瞎子?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算命老人继续道:“也许你一开始是想归隐,是真的厌倦了俗世,可我看得出来,你这十年过的并不好,你放不下的太多,你的愧疚太多,你始终无法做到真的‘忘’。”
“够了!”棋老突然道:“你不是我!不要揣测我的心思!不要把我想得和你一样!”
“好了,你睡吧,明天就走,离开这里!”
棋老说罢,不再看算命老人一眼,走出了房门。
看着棋老的背影,算命老人一阵苦笑,暗自道:“老友啊老友,看来这十年来,你活得真的很累。
第六十一章
翌日清晨。
当棋老走进客房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客房中没有人,那个算命先生已经走了,阳关照进房间,给房间里的一切镀上了一层光辉。
棋老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是如此的清新,他转过身,准备亲自收拾收拾房间,然后再次全心投入“棋老”这个角色中去。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是下一秒,这笑容就僵住了,然后很快就消失。
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一行字:
“呈羽吾弟,务必亲启,鬼上。”
羽?鬼?
这二人是谁?有何关系?
棋老走上前去,将信拿起,默读起来。
没有人知道信中写了些什么,棋老看完信,长叹道:“为何!为何?过去的为何不让它过去?将来的为何要阻止它到来?为何!为何?”
没有丝毫的前兆,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内力波动,棋老手中的信突然自燃,瞬间化为灰烬,随风飘出窗户、、、
三天后,小城中唯一的一家茶馆关门了。
、、、
京城。
雨天,大雨滂沱。
下起这么大的雨,自然不会再有人摆摊做生意了,大街上已鲜有人影,只有一些贪玩的孩童们无视大雨,依旧嬉戏玩耍着,似乎这滂沱的大雨丝毫没有打扰到他们的玩耍的兴致。
司府。
远处一个人影渐渐走来,依稀可见这人举着一面幡,却没有打伞,正闲庭信步似地在雨中漫步。
人影越走越近,竟正是那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走到司府门前,抬起手,用力的扣着大门上的铜环。
他全身已被雨水打湿透了,头发胡子都湿哒哒的结成一条条的,看上去十分的狼狈。不过,虽是如此,但他的脸上却吟吟带着笑容,正如同那些贪玩的孩童一般。
不久,门开了。
一个打着褐色油伞的老管家将门推开一线,探出半个脑袋来,一双微眯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也看着老管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孩童似地笑。
老管家看了看算命先生狼狈的模样,再看了看他脸上的笑。在这种天气、气氛之下,这人、这笑就委实令他有些胆寒了。
在这大雨天中,老管家本呆在自己房中舒服的烤着火,此时被迫起来开门,正是一肚子不耐,如今再一见算命先生如同乞丐一般的模样,心中更是恼火,直想快些将他打发走。
但司家是名门大家,一言一行都被武林中人乃至平明百姓当做榜样,门风自然是颇为严格的,且司家向来礼贤下士,以礼、以诚待人,绝不会因为一个人身份地位卑微就看不起他。故而,老管家心中虽是极为不耐,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极为礼貌的问道:
“这位、、、呃、这位先生,值此大雨,敲门所为何事?”许是雨天天凉,老管家的声音不免有些哆嗦,“家中尚有些热汤,若是无事,不妨进来饮些,也好暖暖身子,继续赶路。”
“热汤?赶路?”
算命先生一听这话,顿时摇头苦笑,心中暗道:“好家伙,原是将老夫当做讨饭的了!”
“家人误会了,老夫可不是叫花子,可不是来讨饭的!”算命先生摆摆手,道。
“那先生敲门是为了什么呢?”老管家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算命先生淡然一笑,“只是来找找老夫的徒弟。”
“徒弟?”老管家愣了一愣,心中随即警惕起来。天下谁人不知,京城司家扬名武林,靠的乃是家传的武功沧浪剑法,从没有过外出拜师学艺的规矩,又何来的师傅一说?
老管家毕竟已服侍司家三十多年,已经历了太多的事,当下便道:“先生稍待,容我先去通报一声。”说罢,便欲关门转身。
谁知就在这时,那算命先生竟将手一伸,挡住门道:“不必麻烦了,老夫自己进去找就行了。”
“这可不行!”老管家一把抵住门,大声道:“司府有司府的规矩,你要进去,就必须按照规矩来!”
“哪儿那么多规矩!”算命先生将门一推,道:“老夫到这里来是给你们司大人面子!他还能将我拒之门外不成?”
“啊呀呀!”老管家一听这话立刻火了,大叫道:“你这老乞丐!说话怎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看你也像是读过书的人,怎的如此没个正形!”
“你这老东西,到底让不让?”
许是真的急了,算命先生忍不住骂了出来。
“你说谁老!?”老管家大叫了出来:“看你的年纪,分明是比我还要大上一轮!”
“一轮!?”算命先生跳了起来,亦大叫道:“你这老不死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分明就是你比我老!”
“你骂谁老不死的!?你有本事再骂一遍!”老管家叫道。
“老不死的!老不死的!老不死的!我叫了你怎么着!”
算命先生一甩湿哒哒的头发,连着叫了三声。
“好!你!你给我等着!”
老管家终于确定这算命先生是铁了心要找麻烦,于是将手中油伞一扔,双手叉腰,回头大声喊道:“阿贵!阿贵!快叫些人来,越多越好!”
老管家在司府呆了三十年,辈分本就极高,曾亲眼看着司雪诚与司空两代人长大,除司雪诚的父亲外,再没有人用过这种态度与他说话,更别提骂了。而此时,一个乞丐模样的算命先生竟敢跳起来骂他,自然少不得老管家要教训教训他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很快答应了一声,接着,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再接着,便看见一群家丁手持棍棒,自四面八方涌来,个个身强力壮,如狼似虎,显然都是练过些把式的。
算命先生一看这架势,立刻跳了起来,将手中白幡往胸前一横,大声叫道:“你、、、你混蛋!竟然叫这么多打手来对付老夫一个老头子!你简直不是人!”
“嘿嘿!”老管家阴测测一笑,道:“是谁刚才还说自己不老的?你骂吧,尽情骂吧,反正过会儿你也骂不出来了。”
一阵惨叫声响起,回荡在司府宅子上空,其叫声之惨,直将司雪诚等人惊了过来。
只见司府大门口,算命先生站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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