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剑- 第32部分

一路上司空曾多次回忆他带着颜紫嫣逃跑的一幕，颜如玉那一剑的压力他与其他人一样感受到了，他功力本不及其他前辈，但偏偏只有他抵抗住了颜如玉的压力。当颜如玉的气势笼罩住他的身体时，他分明感觉到了这一招并不完美，他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破绽。司空知道这是颜如玉故意留给他的。

颜如玉毕竟是颜紫嫣的哥哥，他绝不会真的狠心到亲手弑妹。

想到这里，司空一阵苦笑，颜如玉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那一剑的气势是多么的恐怖。若非之前算命先生帮他调理真气，自己又拼着经脉尽断的危险，他的苦心恐怕是白费了吧。

司空紧了紧抱住颜紫嫣的双臂，他并没有多想颜紫嫣隐瞒武功的事，且不说他已大概猜到了原因，即使他不知道他也不会去问，他只要知道颜紫嫣是爱他的，是绝不会害他的，这便足够了。

一路上司空几次变换方向，他知道以梁鸿来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派人暗中追来。

司空已做好了打算，若是能安然逃脱，便找个清净的地方，带着颜紫嫣归隐，再不问江湖事，什么少年天才剑客，什么武林第一世家司家少家主，他都可以不顾。只是想到司家，他心中一苦，司雪诚、母亲还是司蕊的音容不住的在他脑中浮现。他有些愧疚，自己这么一走，便将司家陷入了不义的局面，司家几代人所积攒的名声便坏在了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司空心中一阵梗痛，再也无力奔跑。他斜倚在一颗树上，怀中仍然紧紧抱着颜紫嫣。

树林里的寒气实在太重，他将外衣脱下罩在颜紫嫣身上，他就那么注视着颜紫嫣，昔日那张美丽胜过仙子的脸如今已显得苍白无比。

司空长长的为颜紫嫣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少女，又有如此显赫的身世，本该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着，闲时作画吟诗赏花赋词，忙时。。。哦，没有忙时。司空这样想着，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为颜紫嫣而叹息，又有谁来为他叹息？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岂非也应该无忧无虑？

司空瞧着颜紫嫣的脸，重伤后的苍白丝毫没有破坏她的美丽，他伸出手温柔的顺了顺颜紫嫣的头，就这么一个轻柔的动作，不想却惊醒她。

“公子。。。”颜紫嫣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件事物便是司空那张俊秀却又无比坚毅的脸，对着司空那坚定的双眼，她心中不禁一暖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

“紫嫣。。。”司空忙擦去颜紫嫣脸上的泪珠，柔声道：“莫哭，莫哭，我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公子。。。”颜紫嫣一听此话，想起自己处处隐瞒司空，司空却还如此对她，舍命，舍名相救，更不见丝毫埋怨，愧疚之情顷刻间充满心中，那泪珠竟是落得更加快了。

“公子对紫嫣之情，紫嫣虽九死不能报，只盼今后与公子相守，日日服侍公子。”颜紫嫣满面泪水，强撑着要给司空跪下。

司空“呀”的一声上前，抱住颜紫嫣，却是满脸柔情，拉住颜紫嫣的手放在胸前：“命虽贵，不及你之一笑；名虽重，不若你之青丝。紫嫣，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是舍天下也不能舍你。”

颜紫嫣轻轻点头，终于破涕为笑。

司空这才道：“紫嫣，你的伤如何了？”

颜紫嫣摇了摇头：“梁鸿来虽然功力不浅，但仓促间出手，能击中我已是运气，不会伤太重的。”她看着司空，又道：“倒是公子你负我疾奔了大半夜，这才是真正伤经脉的事，还是坐下好好歇歇吧。”

说着，便要上前去扶司空，怎料还未走两步便一个踉跄，吓得司空急忙伸手扶住。

只见司空眼中满是担心，他知道颜紫嫣的个性，虽然外表柔弱，但内里却坚强无比，这种情况之下是决不愿让自己担心，更不愿成为自己的累赘。

“唉！”司空叹了口气，扶着颜紫嫣坐下：“紫嫣，快莫要逞强了。”

“紫嫣。”司空搂着颜紫嫣，望着夜空，夜空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亮了，月亮没有出来，星星也不见踪影。

“紫嫣。”司空缓缓道，“你是我的妻子，为了你，我可以与天地为敌！但是，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嗯。”颜紫嫣轻轻道，“没有下次了，公子，从今往后，紫嫣绝不离公子半步！一生一世都要守在公子左右。”

“那就好。”司空笑着点了点头，这才露出了一丝符合年纪笑容，“你快歇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在继续赶路。”

忽又想了想，道：“紫嫣，你且在这坐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打些山鸡野兔回来。”说着，便要起身。

“公子等等。”却是颜紫嫣一把抓住了司空的袖子。

司空笑了笑，拍了拍颜紫嫣的手，道：“怎么了，莫非怕了不成？”只见他说完这话，颜紫嫣的脸刹那间便红了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怕不怕，我就在附近看看，不会走远的。”说着，司空又要起身，却发现颜紫嫣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他不解回头，正要询问，却发现颜紫嫣一双眼睛柔情似水。只听得她道：“公子，我二人如今身份，却是上哪都有危险，稍有不慎，不光是紫嫣，只怕是公子也。。。紫嫣怕是怕，却是怕与公子虽是夫妻，却未有夫妻之实！”说道最后，颜紫嫣也抛下了女子的矜持，勇敢的迎上了司空的双眼。

“紫嫣，这。。。”反倒是司空，被这女子深切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

“公子！”颜紫嫣再也顾不得许多，流着泪一下扑到司空怀里，“公子，要了紫嫣吧！”



第六十五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射下来，草叶上的露水闪烁着柔和光，又反射到司空和颜紫嫣的身上，似乎是为他们披上了一件锦袍。

司空揉了揉眼，他并没有睡沉。他轻轻的翻动身子，不想弄醒怀中的爱人。

司空低着头，看着颜紫嫣，回想着昨晚的事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是如此的爱颜紫嫣，但是他却无法给她安定的生活，无法给她任何承诺，甚至现在，他连用自己肩膀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原来，所谓的天才，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颜紫嫣还在睡着，她的脸上露出了她固有的恬静的神色，她的眼角还有泪痕，嘴边却带着浅浅的笑。

司空不忍去打扰她，但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被追兵发现，于是他轻轻拍了拍颜紫嫣的脸。

“嗯，公子。”

颜紫嫣睁开了双眼，在看到司空的一刹那，她眼中的迷离立刻就变成了柔情。

“紫嫣，你觉得好些了吗？”司空看到了颜紫嫣在坐起来的时候眉头一皱，急忙问道。

颜紫嫣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的，公子。”但她毕竟初为人妇，哪里能这么快的适应。

司空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子笑了笑：“还叫我公子吗？”

只见司空这话一说完，颜紫嫣的脸瞬间便一片潮红。此时，这个敢爱敢恨，为报复仇不惜牺牲性命的女子，竟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颜紫嫣低着头，红着脸，轻轻道：“相。。。相公。”

“哈哈哈！哈哈哈！”司空大笑着，眼里竟流出了泪水，“哈哈！我司空，也是有妻子的人了。”

“公。。。相公。”颜紫嫣看着司空这副模样，也笑着流出了泪水。

本来相爱的一对人，老天却偏偏要让他们受尽磨难，如今终于能够结合，但是未来，又在哪里？

司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擦去泪水，道：“紫嫣，我们赶紧走吧，此地非是久留之处，赶快上了大路，看有没有驿站，也好填饱肚子。”

“恩，全听相公安排。”颜紫嫣此时心中幸福无法言说，什么都不想，只愿依赖司空，做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小女人。

于是，司空便搀着颜紫嫣缓缓的前进。

尚未行进多久，二人忽闻耳旁风声呼啸，草木皆惊，司空心道不好，便一手揽过颜紫嫣，欲施展轻功而去。

无奈来者早有防备，司空正要窜出，眼前白光一闪，却是一青锋长剑，司空急忙变向，却见四面八方皆是剑光，前路已封，退路已无，竟是被此剑阵包围住了！

华山派之人已然到了！

忽然剑阵又变，生门开，一长衫青年持剑进阵，正面对司空。

此人，司空却是认得，正是华山大师兄、掌门梁鸿来亲传大弟子施剑空！此人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也有一段传奇，却也不是无名之辈。

施剑空信步向前，挥手名人撤了阵势，毫无防备，丝毫不怕司空暴起伤人，这份气度，着实不凡。

只见他走到司空面前，抱拳道：“司兄。”

司空见此情景，明知是敌，二人间必定有一场恶斗，但此时偏偏不能先输气势，不得已松开了搂着颜紫嫣纤腰的手，同样抱拳道：“施兄。”

施剑空又道：“我与司兄神交已久，素闻司兄为红颜不顾一切，大是佩服，今日一见司兄，风采更胜传闻啊！”

“哪里哪里，施兄的大名，我也是仰慕已久，但若是。。。”司空眼神一扫周围，又道：“但若是施兄的威名，也是如这般以人多换来的，就未免太让小弟失望了。”

“哈哈！”施剑空笑了笑，道：“司兄莫要相击，以人数取胜，素来不为施某索取，司兄不过是要一公平决胜的机会，我便允了司兄又如何。”

“不可，大师兄！师父吩咐过。。。”

“退下！”施剑空皱眉道：“莫非你以为我取胜不了？”司空尚未答话，施剑空一旁的华山弟子却先开了口，但话未说完，却被施剑空打断了。

喝退了自己的师弟，施剑空又对司空道：“此战着实有伤两家和气，在下实在不想，也非是家师所盼，不如，司兄将那魔女交与在下，在下便放司兄离开，如何？”

“哼！”司空冷哼一声，大是不屑，冷道：“施兄，你为恩师，我为红颜，都是不可舍之人，我本敬你是条汉子，但不想你却说出这等言语，大是让小弟失望！须知真情岂是能用来交换的！多说无益，给司某一把剑，让司某与施兄一战吧！”司空此话说得大义凛然，眉宇间竟有了几分司雪诚的影子，他终于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少年天才”，而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懂得用自己的肩膀为一个女人撑起一片天。

所爱之人就在身后，司空怎会为了自己活命便以颜紫嫣交换？

“好！说得好！”施剑空面色一沉，喝道：“既然如此，变让施某领教一下沧浪剑法的威力吧！”

说罢，施剑空左手一翻，抽出旁边华山弟子的佩剑，掷像司空。

“好！”司空大喊一声，将颜紫嫣向身后一拉，翻身接剑，顺势一招“梦里观潮”，剑光连成一片，扫向施剑空面门！

只见施剑空临危不乱，右脚一沉，后踏一步，手腕翻搅，手中长剑翻飞，主动迎了上去，以一招“苍松迎客”挡住司空攻势，紧接着施展“燕徊朝阳”身法，竟将司空长剑吸住！

司空却也不急，内力陡然加强，顺着吸力，纵身向前，突然一招“惊涛裂岸”使出，排开施剑空剑上的吸力，将手中长剑向前一挺。

施剑空一惊，急忙手腕一抖，想要弹开司空，怎料司空这一招“惊涛裂岸”之中，又蕴含了一招“大浪淘沙”，只见他就势突然翻身，双膝向地上一跪，仰身刺出，就要刺入施剑空腰眼！

施剑空大惊之下，来不及进攻，急忙转换身法，一招“却别苍松”紧接一招“风送紫霞”，这才堪堪躲过司空的攻势。

华山派身法天下闻名，这两招都是世间少有的绝妙身法，施剑空一招接着一招，却也看出了他功力之强，假以时日，必定又是一代宗师。

施剑空自知刚才交手的一个回合失了面子，急忙想要找回，面色一沉，竟使出华山剑宗剑法极诣“狂风快剑”！

此剑法以快、狠闻名，为华山剑宗最高剑法，与司家《沧浪剑法》异曲同工，皆是讲究灵巧，速度。

司空本来连日奔波，体力已是大降，双腿更是酸痛无比。他先前所使招式，皆是《沧浪剑法》中厚重之式，若是此时让他施展轻功，必定与先前要差十万八千里，施剑空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施展出“狂风快剑”，想要以轻功取胜。

果然，只见施剑空不断更换身法，“晚月朗星”、“幻眼云湮”、“巨鹏亮翅”等等，身法齐出，毫无规律可循，司空便只有被动抵挡，之一会功夫，司空一招未中，肩膀、膝盖、左胸便各中一剑。

又是一剑，刺入司空肋下，豆大的汗珠从司空额头上滴落，颜紫嫣在一旁已是泪流满面。

施剑空下手丝毫不留情，分明便是赶尽杀绝。

司空此时已经无法在战，施剑空却还是丝毫不留手，一剑紧接一剑，司空身上的伤竟已超过二十处，其中更有七处是致命伤！眼看司空已经生存无望，颜紫嫣再也按捺不住，鼓起全是力气冲了上去，想要将司空拉出。

施剑空眼光一寒，看向颜紫嫣，颜紫嫣身后的两个华山弟子立刻伸手想要拉住颜紫嫣，谁知这时，二人突然同时发出一声大叫，随后身子腾空，便飞出了数十米！施剑空也是一惊，迅速收剑后退。

“哪里来的野狗，也敢碰我家小姐！”一声大喝响起，随后一个铁塔般得身影出现，一掌紧接一掌，只一句话的功夫，竟已击飞了三个华山弟子！

“立叔！”颜紫嫣一声惊呼，抱着司空退出战圈，此人，竟是当初为颜紫嫣赶车的车把式！

“小姐恕罪，铁立来迟一步，竟让姑爷受了重伤。”说着，铁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扔向颜紫嫣，“这里面是上好的金疮药，小姐赶快为姑爷敷上。”

“消失十年，横练功夫第一人，江湖人称‘神勇铁金刚’的铁立？”就在这时，施剑空突然出声，“如此人物，为何甘愿为仆？”

“不错！正是洒家，想不到洒家消失十年，江湖上竟还有人记得洒家，你这小狗，倒是见识不凡。”铁立傲然道，“小姐救我性命，我自然要报！”

“哼！”施剑空脸色一寒，“出言不逊，你以为你来了就能救得了他们？”

“救不了也得救！”铁立道，他一身横练功夫确实不凡，但毕竟年纪已大，又多年未曾动手，在这人海战术之下，自保尚且难说，更别说救两个身负重伤的人了。

铁立身子慢慢向着颜紫嫣方向移动，竟是想要想办法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