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敲了敲自己的头,试图把这两天开始躁动的心重新平复下来。
反省还没结束,就听见鞋跟踩在楼梯上轻轻的“咚咚”声。莉迪亚一愣,苏珊在厨房,楼上只有一个受伤的玛丽。
回头,果然看见应该受伤难以挪动的玛丽正轻盈地站在楼梯口。
“你……?”
玛丽脸一红,语气有些讷讷:“其实,我伤不重。”
莉迪亚瞬间明白了,刚才这一大通娇弱都是戏呢。当然,玛丽想要的观众是伊格尔,而不是她莉迪亚。莉迪亚抿抿嘴,一时无语。这叫什么事?
虽然也许是玛丽猛然看见让她无法面对的男人,不知所措而本能地表演,但被迫成为配角的莉迪亚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如你所愿了,玛丽。可满意?”莉迪亚的口气冷淡,嘴角连笑意都没有,扯成一条直线。她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没脾气的人,谁都能拿来用两下,很顺手。莉迪亚也许欠班内特夫妇的,也许欠伊丽莎白的,但她可不欠玛丽什么。
玛丽一愣,脸白了白,低下头:“抱歉,莉迪亚。我……”
莉迪亚直接摆了摆手,打断玛丽的话头:“玛丽,两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去了,你还未婚,总住在新寡的妹妹家也不合适,你觉得呢?”
她倒也不是生玛丽的气,更多的是反省之后觉得自己这两天有些沉不住气,言谈举止不合自己的审美。应该立即纠正。被个十九世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戏弄,实在有些尴尬。
说起来,玛丽这么点矫情,根本不算个事。陷入恋爱中的女人,个个都矫情而不自知。玛丽这算是症状比较轻,人心比较真的了。跟发爱情烧状态的女人计较,纯粹是找不痛快。莉迪亚没这心气。
开口请玛丽离开,只不过是不想掺和其中。威廉·伊格尔虽然长得清秀,而且现在看着对待自己也还算客气,但这短短的一个早上的行为,无论眼神还是行为细节,都表明,他不是个心胸宽大温柔和善的人。惹怒他一次,已经让莉迪亚觉得很可乐,很有成就感,她没有更大的奢求。度的把握上,她还是很有分寸的。莉迪亚自认没有资本一再惹怒他,哪怕她是玛丽的妹妹。
她不讨厌玛丽,但两条注定无关的人生走向,还是早早分离得好。
“莉迪亚……”玛丽顿住。在窗口看见伊格尔离开,她本来就是来告别的,可这个结果被莉迪亚提出来了,她反倒觉得别扭起来。停了一会,点头道:“是,我也这样觉得。正打算来向你告别。另外,对不起,莉迪亚,刚才向你隐瞒了伤势。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了半天,玛丽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刚才的情况。最后,倒是莉迪亚给她解了围。
莉迪亚微笑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打算今天离开吗?”
“方便吗?”
莉迪亚直接向着厨房开口:“苏珊,去租辆马车来。”
苏珊的动作很快,应下来之后,转身就出了门,留下两姐妹在起居室里大眼瞪小眼。
“谢谢你,这两个月来对我的照顾,莉迪亚。”玛丽也平静下来,恢复了娴静的姿态。
“不,是你给我沉闷的生活添了家的气息。玛丽,今天你走后,我们恐怕很长时间无法再遇,在这里,我要先祝你幸福。伊格尔先生看起来很不错。”
玛丽听见伊格尔的名字,身体一僵,张了张嘴,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唉……叽叽歪歪的爱情故事,莉迪亚真心不感兴趣啊。她侧开头,看着阳光照下来的庭院,安静祥和。她的人生轨迹,可以平静,可以激荡,但感情她只喜欢直来直往。喜欢或者不喜欢,在一起,或者放弃,如此而已。哪怕会痛,也不纠结,不后悔。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在这个十九世纪里,注定孤身一人前行。
二十分钟后,一辆马车“的的”地驶来,停在了莉迪亚家的门口。莉迪亚和玛丽一起向窗外看去,不由愣住。无论是马车的样式还是骠肥毛亮的马都不是公共马车行的马车。
“夫人。”苏珊急匆匆地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屋:“伊格尔先生说他正好也要去浪博恩。”苏珊觉得自己替莉迪亚省了笔钱,心里有点小得意。租马车的价格着实不便宜呢。
莉迪亚转头看向玛丽:“你说呢,玛丽?”
正问着,伊格尔已经进了屋,脱帽行了个礼:“玛丽小姐,只是顺路。请允许我做为一个绅士的请求。”压根没理在一旁的莉迪亚。
最终,玛丽还是坐了那辆伊格尔先生的私人马车。出于男女顾虑,莉迪亚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苏珊也坐了进去,并让她给班内特先生带了封信。只是,他们一走,莉迪亚这就只剩莉迪亚一个人了。
生活重新归于平静。莉迪亚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关于男女关系漫画的点子。就急忙上楼进了书房,直到晚餐时,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来,今天没有苏珊在,就没人叫她吃饭了。
“糟糕,看来今天不但得吃冷食,还洗不成澡了。”莉迪亚站在古老的厨房里,看了半天,发现连怎么引火都不知道,更别提做饭烧水了。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让苏珊跟着去的决定。这让她一直到明天下午都得一直吃冷食——面包夹培根、奶酪、再来一片生菜和蕃茄。这种自制的汉堡倒没什么,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托托这两天没有了剩饭吃什么。真是个苦闷的问题。
托托是条混种狗,长得很憨厚,傻乎乎的有点象大白熊,可惜是黑色的。三个月的时间,它从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奶狗长成了板凳高,走起路来很有成年狗的架势,可性格还是调皮爱撒娇,喜欢粘在莉迪亚的脚边转悠。
莉迪亚很喜欢托托,喜欢它完全依赖一派清澈的小眼神,也喜欢它对着自己不停摇尾巴表达“爱你爱你主人我爱你”的模样,可爱极了。可是今天,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它,因为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对这个家的掌控能力比她想像的还要差。她竟然只看见了白面包,既没找到奶酪,也没找到培根。不知道管家婆苏珊把这些东西都放到哪里去了!
她吃白面包没关系,托托可是条狗,吃鱼杂吃骨头吃惯了的小狗,白面包,它可是不吃的。
可恶!莉迪亚一个一个橱柜的门打开翻找,一边嘟哝着太会藏东西的苏珊。
“啊!”
莉迪亚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叫声,猛地向后一倒,跌坐在厨房的地板上,一脸惊吓。随着她的倒地,一只灰色老鼠顺着橱柜门边上就往外窜。
“汪!”
托托出乎莉迪亚意料地追着老鼠跑了出去,莉迪亚眼见着这一大小两只动物飞一般就冲出了厨房,向后院跑去。而托托的叫声中,既带着一丝威严恐吓,又忍不住欢快的音调,让平静下来的莉迪亚有些想笑。
竟然有老鼠!
莉迪亚以前家住楼上,一辈子几乎没怎么见过老鼠,印象中的老鼠顶多是脏而且会传染疾病,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她比较害怕的是大蟑螂。刚才那一下,纯粹是太突然,惊着了。
有苏珊在,莉迪亚一直过得很安稳很干净,完全没料到会遇见这些。从某种层面上说,苏珊算得上是莉迪亚的救世主了。
莉迪亚重新洗了手,切了面包,准备去后院的菜地摘蕃茄和生菜,没肉,只好吃素。摸摸自己可怜的肚子,莉迪亚本来就瘦,真不需要减肥。
打开厨房通向后院的门,就看见不远处托托正用爪子不停地翻弄着地上的老鼠,听见莉迪亚的到来,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尾巴,当做打了招呼,又低下去玩了起来。似乎把这只倒霉的老鼠当成了玩具,翻过来翻过去,只是,老鼠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不过,托托总算有晚饭了。
莉迪亚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许托托亲她了。转身来到菜地,蹲在一株蕃茄树前,仔细看了半天,摘了一个看起来最红的蕃茄,满意地点点头,刚站起来,就听见一个低低的男声:“威克汉姆夫人,又见面了。”
好熟悉!这个声音……莉迪亚一惊,回过头,果然看见邮局男带着一脸笑,竟然就站在栅栏的另一边,费斯牧师家的后院!难道邮局男是费斯牧师那个不争气把家财败光的儿子?!那可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更完。男主为原创。具像起来嘛,我这人不会画图,没办法。全靠大家想像哈。此文其实跟傲慢与偏见没什么大的关系,汗一个,哈哈,只是借用一个设定而已。昨天看一球成名,结果就把更文的事给废了。原谅我。我会努力地。。有时候看文是会浪费时间,但又忍不住。。。明天更下一章,大家督促我一点,免得我惰性大。哈哈。
、10
莉迪亚租住的这套房子位置挺偏僻的。前院之前是个幽静的街道,后院之后就再没有房屋,只有一座山头。
左边的邻居怀特家的后院建了个不小的杂物间,隔开了与莉迪亚家的视线。所以,后院真正的邻居只有一个费斯家。而之前,费斯家只有一个老仆。老仆身体不好,连门都很少出,更别说到收拾后院了。费斯家的后院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完全可以养羊放牛了。
所以,莉迪亚一直把后院当做是自己的私人天地,进了后院就很放松自在,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被人招呼!
随着这声招呼,托托终于放下嘴中的灰老鼠,对着邮局男汪汪地叫着,一边叫一边跳到莉迪亚身边,不知道是要保护她,还是想寻求保护。不过,此时这一男一女都没有理它的意思,含笑互相打量着对方。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了。邮局男没有象在邮局前那么一派正经的穿着,甚至……有些太随便。只着一件衬衫,袖子挽到了肘上,裤脚也挽了几折,露出小腿漂亮的肌肉线条。脚上只趿了双拖鞋,十个脚趾肆意地张着,好象很惬意的模样。
他这付模样,在莉迪亚还不是莉迪亚的时代,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在这个时代,就有些太过……粗野。甚至可以说,这种形象出现在女士面前是很不尊重的行为。可是,眼前的邮局男显然对于这样的规矩完全没放在心上,笑得再自然再灿烂不过了。
莉迪亚皱皱眉,倒也没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说实话,她自己现在穿得也不怎么庄重,她压根没想到后院会遇见人,所以没有穿外出服,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裙,连帽子都没戴。她现在有些庆幸,黄昏可怜的能见度,不至于让她这张过份张扬的脸暴露在人前。
到了这刻,莉迪亚也终于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还有玛丽的关系的。昨天她还为此纳闷呢。不过,隔壁住进了人,库珀夫人竟然都不知道,倒是他先把周围动态悄悄摸了个一清二楚。库珀夫人做为高洛克村八卦王可真不敬业。
“费斯先生?”莉迪亚挑了下眉,声音平和。遇着这样的妖孽,又不想和他有所纠葛的话,还是冷静点好。
“马修·费斯。”费斯抬手在头顶上扬了一下,好象脱掉了个虚拟的帽子。笑眯眯地回应。
还真是个牧师喜欢的名字。莉迪亚微微一笑,提裙行礼:“晚上好,费斯先生。再见。”说着,也不理费斯怎么想,直接转头招呼托托:“托托,回去了。”
眼看着托托还是不望它的老鼠,跑回去衔上,再转身追着女主人的脚步,消失在正房门里。
莉迪亚没有看见马修·费斯此时笑得一点也不象个牧师的儿子,似乎很满意的模样,点了点头,意味深长。
在高洛克村住惯了,已经忘了这世界还有安全问题。今晚费斯的出现,让莉迪亚突然想到,这一夜,在这个二层楼的房屋里只有她孤单一人。莫名地,就害怕起来。
于是,锁紧前门,插紧后门,她没有放托托回前院,而是随着她进了卧室,让托托守在卧室门口。这才安心地倒在床上。晚上还是不要点蜡了,太亮了吸引注意力。
睡一觉,明天天亮就好了。苏珊,快点回来啊。
莉迪亚连身旁有一具尸体的夜里都没这么害怕过。真诡异。是那个费斯看起来太有侵略性了吗?
天虽然黑了,但其实时间还早。莉迪亚只吃了两片面包和一个蕃茄,迷迷糊糊睡着。心里有事,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做着跳跃式的梦,睡梦中依旧皱紧眉头,结果到半夜就被惊醒了。
惊醒莉迪亚的声音并不大,窗外传来的好象是一阵突然的雨打在了树冠上的声音,沙沙沙。
莉迪亚一起身,托托警醒地跑过来,“呜呜”地呼唤清醒了的主人。声音很低,倒不至于惊动户外的生物。莉迪亚伸手阻止它发出声音。托托本来就不是爱叫的狗,平时又被训练得很安静,此时莉迪亚一抬手,它就停住了叫声,转着莉迪亚的鞋子直打转。
空气很干净,窗外的月亮很亮,皎洁地给它照亮的一切渡了一层银。
莉迪亚悄悄穿上鞋,走到窗边,躲在窗帘后,向外看。
她看见——
两个高大的男人正在费斯家后院挖着什么,具体是什么莉迪亚看不清,因为后院的草长得太高了,挡住了大部分地面的视线,再加上树冠投下的阴影,更让这一切好象是假像。
旁边站着另一个男人,应该是马修·费斯。他沙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背对着莉迪亚,靠在栅栏上,状态悠闲,和卖力挖掘的两个男人形成了两极。这场景倒好象主人在支使两个奴隶。
挖了十来分钟,两人丢了手中的锹,从草丛里拖出三个大箱子,抬着轻轻地放进坑底,又重新埋上。
让莉迪亚比较介意的是,他们竟然还把刚才丢到一边的荒草又重新种上了。猛一看这个后院和之前的并无不同。
不知道,他们这是第几次挖了。
莉迪亚心脏跳得有些快,下意识捂紧了托托的嘴。她不知道她看见的这个画面代表的意思,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而那位马修·费斯先生也不象传说中的那么纨绔无害。
倒霉催的,自己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住处啊?
不过,意外的是,到了现在,莉迪亚反而不象傍晚时见到马修·费斯时那样害怕了。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体并无兴趣,莉迪亚的胆子就大了许多。最少,可以镇定下来了。
等他们栽好草,站起身来,莉迪亚发现那两个男人比她想像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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