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小虎忍不住一阵轻笑,笑完却马上木着脸,薄唇轻启,牙齿都仿佛没有动的说出一句话:“看来你就是那第二尊佛像了,腹中空空,多言多舌。”
“……”翟翟一阵傻眼,被小虎的毒舌毒的全身麻痹,突然哇哇叫着想小虎扑过去,一边扯他的脸一边说:“那你就是第一尊佛像,左耳听右耳冒,同样腹中空空!”
所以我们是……小虎一边跟翟翟打闹,同时在脑海中说了一句什么,却并没有说完整。
经过几天的思考,询问了小虎的意见,又和蔓蔓、条条、萧萧等做了沟通,他们终于决定做一种最简单的耕地工具。木质,长一米左右、宽二十公分左右的厚木板,底部横着订一跟木棍,供干活的人脚踩,底部同样绑一跟木棍,用来手扶。接着又选用了比较坚实的粗壮的竹子,一破而二,用来挖坑。
工具都很简陋,但是总算解放了双手,而且材料并不难得,也没什么特殊的工艺,人人都能自制。
这样工具的问题暂时就算解决了。
自从有了陷阱,姚族男人的劳动力有一半都解放了出来,每日的重点都放在从陷阱中捡东西上,而难点放在捕鱼叉鱼上。但是出于一些私心,蔓蔓并没有将完整的状况报告给上层的族长和长老,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拥有发言权的吱吱也没有吱声。所以相比从前来讲,姚族男人现在每天过的都挺悠闲的,他们就是闲散的剩余劳动力。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尤其是亲近蔓蔓一派,蔓蔓都能放心大胆的用。虽然跟他们不能真正交心,可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把每日的生活向姚族妇女汇报。
而男人中的相当一批人物是连蔓蔓都不敢用的,无论做什么,蔓蔓都不会在他们面前路出马脚。之前说过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里不仅是指姚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矛盾,就算是男人自己,群体中也有不同的派别,不是全部一条心的。而另一派的首领,很显然,就是吱吱。
这是不到一定深度,都体会不到的姚族秘辛。
如此一来,劳动力的问题也解决了。
这时小虎也传来了好消息,他那边也找到了适合耕种以及安全隐蔽的地方。翟翟简直不敢相信,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这个地方在广场的侧方,比广场还要更深入些,地形和现在姚族聚居地有些相似,都是依山的平地。况且离姚族部落也不算近,在安全上比较有保障。平地的范围很光,蔓蔓想要开采多少耕地都有富余,就看能够修建多长的石墙了。再有就是这一片土地还有不少的高大植物,还需要一番休整。
小虎办完这件事就拒绝再参与姚族的事情,只专心在家陪伴双亲,偶尔和翟翟两个人一起双人活动,翟翟也不以为意,他知道小虎并不愿意和姚族的人有牵扯,所以此时并不强求于他。况且此时翟翟也确实是很忙。
白天的时候要算计好自己人,从广场处搬出工具分给众人,领队浩浩荡荡的去砍伐树木、休整土地,带差不多了就开始刨地、挖坑,然后翟翟、条条、萧萧等再连夜将姚的种子撒入坑中,埋好平整土地,工程实在有些浩大。
能够借助别人帮忙的还好,广场是一个禁忌之地,这里除了翟翟三人,没有别人知道和进入,所以当初商量好的在广场中间种植的这项计划,就只能是他们三人**操作,为此他们两边跑,翟翟和蔓蔓每天累的倒头就睡,不知今夕何夕。
在几十个人的共同努力下,总算将去年预留的姚种和前年从族中偷盗来的旧种全部播撒完毕,做好标记,一方面是观察姚的成长状况,另一方面也是实验的旧种是否已经死亡。
这一忙就差不多把这个春天忙过去了,天气渐渐转热,人们也开始脱掉身上的皮衣,露出健硕的肌肉,干起活来仿佛更加卖力了。
而翟翟仍是着着全身的皮衣皮裙,首先他并不习惯□,其次他也听从了小虎的“医嘱”,春捂秋冻,就是说春天的时候尽量不要过早的换下厚衣着上新衫,因为春天的气候其实还很凉爽,一不留神就会生病了;而秋末的时候也尽量不要过早的就换上太厚的衣服,要一点一点试探着身体的抵抗力,以增加自己身体抵抗冬天的能力,从而在寒冬真正来临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就不会全靠棉衣,没有一点免疫力,很容易就生病了。况且翟翟之前也是把自己好一通折腾,又是高烧又是腹泻的,好不容易好了还演了一出苦肉计,感冒了好几天,打了无数的喷嚏,流了无数的鼻涕。
翟翟不做那讳疾忌医的某大王,小虎叮嘱了,他就一心一意的照做,再不想被小虎强迫吃那些苦药了。
——说来说去,苦药的威力比小虎还大吗?
——其实,小虎舌头上的毒比那些不知名的草药还要厉害……
而耕种只是这一年任务的第一环节,接下来还有拔草、浇水、除虫等管理过程,修建石墙等防护工程,过两个季节还有进行收获……同时这些都是在姚族妇女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把这些全部搞定,这一年也就过去了,而小虎,却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你……你说什么?”翟翟大睁的圆眼,不敢置信的问着小虎。
而小虎只是平静的回望着翟翟,眼神中是不可更改的坚定。
、52宴席,无不散(五)
“你……要走了?”翟翟的眼睛放佛要突出眼眶;声音也有些颤抖:“真的吗?”
看到翟翟的样子,之前在小虎胸中翻涌的感情瞬间就平复了,他再次静静的点了点头。
“……哦。”看到小虎肯定的眼神,翟翟只是喃喃的哦了一声,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床上;茫然的望向窗外;眼睛无神的在天空到处望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这并不是翟翟第一次经历好友的离别。
记得高中毕业大学报到前夕;他去车站送别;好朋友拖着行李手中拿着车票;一步一回头的踏上北上的火车,眼中有些兴奋,有些迷茫;更多的是期待,期待自己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而在站台送别的翟翟,眼中满满都是祝福,同时也有一些同样的情绪,因为不久的将来,他也将同样踏上北上的列车。
还记得大学毕业他放弃保研,志得意满的登上南下的飞机,那时候来送行的老师好友,眼中有赞叹,有羡慕,也有欣慰,而那时的他呢?是满满的意气风发,向往着自己能够开创一份事业。
可是现在呢?他的兄弟也同样要离开这个地方,开始自己全新的旅程,可是他心中没有祝福,也没有羡慕,反而不剪不断的不舍,理不开的愁绪。翟翟多想直接开口叫他留下,你为什么要走呢?我们不是好兄弟,亲兄弟么?可是翟翟说不出口,身为一个男人,他比谁都知道男人胸中对事业、自由的向往。他不愿意做那一个拖后腿的人,也不愿意拴住这个风一样的男人。
所以他只能把奔涌的情绪压在心底,面上是死水一般的平静。转动了一下眼球,重新做活那个乐观活泼的翟翟,语气平稳,略带惊讶的说:“真的要走了?怎么这么突然,也不早跟我说一声,真不够哥们意思!”
看到翟翟的反应,小虎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种叫失望的情绪怎么都控住不住。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刚刚明明不是这样表现的!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展现最真实的一面,怎么到这个时候却突然戴上了虚伪的面具?
可翟翟既然已经这样表现了,小虎又能说什么呢?他也只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用平常的语气说着:“恩,早就决定了,只是最近看你太忙,所以没机会说。”
“……哦。”翟翟简短的回答。
是啊,最近自己真是忙的昏天暗地,也不怪小虎没有提前和自己说。都是自己太弱了,瞻前就顾不了后,顾着种地那边就冷落了自己的好兄弟小虎,这么说错都在自己身上了?翟翟一时没什么精神。
“其实是爸爸他们不愿意继续住下去了,你知道的……”看到翟翟有些愣神的样子,小虎还是忍不住的解释着原因。
“啊!”翟翟恍然大悟。老虎从来都是迁徙性的动物,它们怎么会愿意过长久的定居生活呢?因为小虎和翟翟的原因,它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一年了,现在要重新开始流浪的生活,也是无可厚非的。而小虎有时如此的孝顺,他们的感情是如此亲密,只是相处过不到一年的自己是远远插不进去的。想到这里,翟翟更失落了。
二人一阵沉默。
其实自己不应该失落的。翟翟心想,自己应该早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因为小虎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而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自己当时有点难过,但是很快就满不在乎的哈拉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将话题打断。事到如今,事情真的发生了,而自己再来难过又有什么用的?
可是就是该死的难过!翟翟不愿意自己像个爱哭鬼那般流眼泪,他只好不停的调整着呼吸,不停的眨着眼睛,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还会回来吗?”
而小虎并没有回答。
翟翟不由得有点气愤,大声喊着:“问你话呢!”
小虎猛的抬起头,最终只是回答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不知道。”
“唉,算了。”翟翟长叹一声:“是我无理取闹了。不管那些了,咱俩坐下好好说说话吧。”
现代人们靠什么联系呢?网络,没有网络靠电话,没有电话靠电报,没有电报靠信件,没有信件靠口信,而这里……统统都没有!
小虎甚至连一个固定的居住地点都没有,想找都找不到。
翟翟不由得轻笑一声:“这下想再相见,我就要学那王宝钏,苦守姚族十八年了。”
“王宝钏?”小虎习惯性的问了一句,然后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的情境在他们两个之间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翟翟纵使不管不顾的随口乱说,从不用特意顾及小虎是否能听的懂,而小虎也总是碰到不明白的就迅速打断,知道翟翟解释清楚位置,所以他们之间的话题总是断断续续的,因为小虎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也因为翟翟的话唠属性太坚强了,总是说着说着就将话题转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笑过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感慨,这将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不知道会不会就成为了最后一次,一时之间,对于两人之间混乱交谈都有些不舍的情绪。
翟翟又咧了咧嘴,按照平常的样子,抛弃原始的话题,开始解释起王宝钏的故事。说到那名坚韧、痴情却有些愚忠的女子,独自守在家中等着自己的丈夫,却不知自己的丈夫已另娶公主,如花美眷伴在身侧,再加上身居高位,好不威风。十八年后再相见,一个仍是那英俊成熟的男人,一个却已成为伛偻的老妇(夸张了)……
小虎静静听着,听到这,不由插嘴到:“你不用害怕,你无论多大年纪,都如现在一般英俊。”
翟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小虎你果然不常夸人,偶尔夸一次都这么奇怪。”
小虎白了翟翟一眼,脸开始黑起来。
“唉!别黑脸啊,干脆我给你唱首歌吧!”翟翟此时兴致很高,有点莫名。小虎只是点点头,翟翟并不是个耳朵杀手,相反他的歌声还挺美妙的,小虎也挺爱听的。
清清嗓子,翟翟模仿者轻柔的女生,轻灵的唱着歌词:
……
而你却,靠近了,逼我们视线交错
原地不动,或向前走,突然在意这分钟
眼前荒沙弥漫了等候,耳边传来孱弱的呼救
追赶要我爱的不保留……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
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没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挺好听的。”小虎赞扬道:“不过最后面唱的是什么?”
“哦,那个啊,大概是台语吧。”翟翟自己也不是太了解,只是按照平常的说法念了一遍歌词,然后解释道:“说的就是薛平贵得知王宝钏的境遇,一时什么都放下了,王位啊打仗的都不管了,只是换上自己的白衣,骑着自己那匹白马,独身一身去寻那王宝钏。”
小虎听了之后撇了撇嘴。
翟翟也笑着说:“你也不信吧!其实我也不信。不过是骗小姑娘和吸引人注意的把戏罢了。”
“后来呢?”小虎没理翟翟,也没说自己是同意还是否认,只是感兴趣的问着。
“不知道啊!”翟翟一推二六五:“我对武侠什么的不太感兴趣,历史也只知道课本上的那些。”
小虎点点头,也没有强求。
这边翟翟却有点收不住了:“其实关于白马的事情,也不只这一个地方啊。”于是翟翟絮絮叨叨的又给小虎讲了正版的《西游记》,搞笑版的《大话西游》和西方故事中的白马王子:“女孩子嘛都向往着英雄骑着白马或者踩着五彩云来拯救自己,可是她们往往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骑白马的不只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
“呵呵。”小虎轻声笑着:“那你呢?你不向往吗?”
翟翟圆睁着双眼:“小虎你开什么玩笑?我是男人,我是要骑着白马去拯救公主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小虎就不由得一阵手痒,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向他的头揉过去,边揉还便轻轻的说着:“傻瓜。”
“喂!跟你讲多少次了!男人不能随便摸头!”翟翟嘴里嘟嘟囔囔的,可是并没有躲闪,小虎开始还很用力的玩闹着,后来也慢慢轻柔起来,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翟翟的头发,从脑门一直顺到发尾,一边整理一边抚摸着。
“小虎……你……”翟翟小声的叫着小虎。
“恩?”小虎也小声的回着话。
“没什么了。”终究那句话翟翟还是没有说出来,而小虎也没有继续追问。
时间就在两人讨论白马的主人究竟是何人也的过程中慢慢消逝着。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觉,直到天亮了还兴致勃勃的交谈着,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日月交替,耀眼的阳光开始照亮整个大地,而翟翟心中却渐渐灰暗下去,他知道,这片耀眼的阳光即将夺走自己生命中的阳光。
“小虎,你什么时候走。”望着窗外的一片灿烂,翟翟停下说笑,低声问着小虎。
“恩,今天。”小虎的回答透露着残忍。
“是吗?那么,一路顺风了。”翟翟很佩服自己,居然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谢谢。”小虎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记得道谢,保持着翟翟教授的利益。
“那个……我就不去送你了,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