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侠遇到魔教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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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少侠遇到魔教团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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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次也是眼下教主之下最尊的,因而也只有他来教主跟前说上几句话了。
秋伯来时,慕教主正凭栏观花。回身见了他,请他在花圃间石桌旁坐了,悠然自得地亲手烹茶。
秋伯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那年少主生辰,老教主问您,可想过有一日遇到什么人或事,会抛下一切离开?”教中旧人多是看着慕公子长大的,在他默许下,私底下还是会如少时那样称呼他少主。
慕教主手执茶壶,闻言,稳稳地斟了一杯茶,才漫不经心笑道:“秋伯难道是怕我抛下大家,我也舍不得的。”
秋伯听着他话语中的调侃,暗叹了一口气,又有些犹豫,似不知从何说起。
慕公子把茶盏递给他,平静如常,“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秋伯听了这句话,不觉怔了,他们这位少主,自幼天资过人,长老们都道是本教之幸,唯独老教主似乎并不这么想。身为人父,他更关心爱子真正的志趣所在。然而不知老教主是否也隐约地感觉到冥冥中的天数,终是在其子十岁生辰后将护教神功传授于他。
秋伯心中感慨,手握茶盏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终还是问道:“那谢公子……”
慕教主好像早知他为何而来,神情未有稍变,慢慢地答道:“对他,也是认真的。”
秋伯叹气,欲言又止。这世上的事,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圆满的。
慕教主想是知道他没有说的话,自顾说了下去,“我并不曾想过他若是换个出身可会有不同,如同我的身份也不会改变一样……”说着,语调缓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若有一天……”他的笑容忽而悠远不可捉摸,像是心已飘到不知去向的远方,随手摘下了一片长叶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笛音却断断续续,难以连贯。
这调子他听谢少侠吹过,但他就吹不成曲调。
秋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位少爷人人见了都道是个风流俊雅的人物,却不知他不通音律,每每兴致来了想要摆弄些乐器,教众都借故四散逃开。唯独这次老伯却没有挪动脚步,他站在秋风中,看着那个视作子侄一般的青年,阅尽世情的双眼中不知是悲悯还是叹息。
武林大会风平浪静地落幕,八月十五中秋宴,王家的请帖也送到了叶家。
谢少侠并不在叶家,但他还是接到了这份请帖。
洛阳的客栈不再人满为患,也没有了前些日子的嘈杂鼎沸。八月十五这天,一大清早就有信函送到了谢少侠手中,寥寥数行,是说局势未明,莫要过早赴宴。本依少侠的脾性,接到这样的信,当会立即动身赶到王家。然这书信是慕公子送来的,他知道慕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在追查此事,于是决定还是等到开宴之前再前往。
王家的邀宴是在晚上,此时正午方过,天色尚早,谢少侠信步走进了一家酒楼,谁知才一进去就撞上了个熟人。
赵家小子这天才得爹爹解了禁令,正和两个新近认识的朋友喝得胡天胡地,一抬眼看到走进来的人,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拉着他一道喝酒。
谢少侠倒也是认得他的,就过去坐了,另两人看着也不眼生,他心想大概是来洛阳大会的某门某派的弟子吧。那两人原在跟赵琦说笑,这时起身笑着告了罪,说了句不胜酒力就离开了。
要说赵景瑞成名数十年,又经营着偌大的家业,多年历练早已练就一副滴水不漏的圆滑性子。然而他的独子却不像他,长到二十多岁仍是愣头青一个,没让他爹少叹气。
赵员外每做一笔买卖都要翻来覆去细想几个晚上,生意场上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斟酌半晌,他这个儿子却说话从不过脑,凡事都不往心里记,虽然倒没养成其他世家公子哥骄矜自大的脾性,却是莽撞不知变通。
赵琦已有几分酒意,见之前喝酒的同伴离去,就拉着少侠接着话头说了下去,“爹爹他们天天关起门来议事,暗下都在传魔头复出,弄得人心惶惶的,可我也不知道各位掌门有什么应对之策……”适才两人问起此事,很是恭维了他一番,说他得赵大侠真传,是青年一辈中武功出类拔萃的,如与魔教交手,必能将妖人斩于马下,届时他兄弟二人也愿相随。
酒一上头,赵琦说话更无顾忌,对着谢少侠道:“即使是别人给我面子,我也知道几斤几两,我这点微末武功,拿什么去跟魔头们拼,舍生取义可别叫上我,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要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的……”
说到后来,赵琦酒意朦胧,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醒时聒噪,醉后倒不胡闹。谢少侠度量着这人酒品尚可,然后自顾喝酒,坐了两个时辰,看看天色,推醒了酣睡之人,付了酒钱离开。
赵琦有些迷糊地跟着他,走出酒楼,凉风一吹,才有几分清醒,一拍脑门记起之前说过这顿酒由他请的。
时值佳节,街头的行人小贩也比平常多,忽然,马的嘶鸣声传来,两骑疾驰而来,前面的马似乎受惊了,行人纷纷避让,跌倒的人,碰倒的货架,正乱作一团时,有个少年伸手挽住了马头。要停住疯马,需要何等之力!但那匹马就仿佛钉在地上,再不得撒蹄。
就此时,后面跟着的那骑本已停下,不知怎的马也失控了,马上之人使劲一勒辔头,马却向道旁冲去,混乱中摔倒在地的一老人,眼看就避不过踩踏之厄。一个身影忽的窜了出去,堪堪在马蹄下护住了老人。



、十六

人群散去之后,两人继续赶去王家。赵琦才走出几步就感觉脚踝处钻心的疼痛,他咬着牙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挪着,但渐渐地跟不上谢少侠了。
“怎么了?”谢少侠不知什么时候折了回来,目光落在了他的脚上。虽然之前视线受阻不曾看到赵琦救下那位老婆婆的过程,但眼下他这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不妥来。
赵琦强撑着一笑,“没事,回去找懂接骨的师叔看一下……”这一耽搁天色已不早,再去延医敷药,怕是等到宴席散了,也赶不回王家,又得挨老爹好一顿数落。
谢少侠也不劝他,只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上来。”
赵琦愣了一下,省悟后红着脸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谢少侠反手握着他的手腕一带,稳稳地将他负在背上,向前走去。背后那人涨红了脸,却没道理过分拂了他人的好意,也不敢稍有折腾;只是脑子还有些发懵,走了好一段路才缓过来些。
少侠背着他一路走着,他有些扭捏,“喂,”
“我只是想起了家中的祖母”
“嗯”
赵琦呆住了。虽只一个字,但少侠平静的语气中没有敷衍,好像并不在意他别扭而笨拙的托辞,却能了解他所有的心思一样。他看着身前沉默行路的少侠,竟好像想不起在王家见到的谢家传人众星捧月的样子,眼前只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然后两人不再说话了,就这样安静地走了回去。
快到王家时,谢少侠忽然停住了脚步。
王家宅院已在眼前,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个生人……赵琦不明所以地问一声,谢少侠还没有回答,他也发现了隐约哪儿不对。天色还未暗下来,但毫无开宴前的气氛,连个门前迎客的弟子都不见。
再细细辨去,风中好像有掩盖不住的淡淡血腥味,赵琦心中一慌,勉力从谢少侠背上滚了下来,就想往王家大门奔去。他双脚已麻痹,才一落地就支撑不住地跌倒,然而心头的疑惧愈来愈深,一咬牙又摇摇晃晃地站起,飞身向前掠出,此时一阵奇异的香味过鼻,他忽的头一栽就昏了过去。
有人拍手笑道:“长这么大了,走路都会自己摔跤,不过幸好能保住小命。”声音清脆甜美,却是莫菲那丫头,她身旁站着的俊逸青年,不是慕公子是谁。
“还是从白马寺见到的两人说起吧,那天接下的两枚暗器,带回去让人仔细看过,竟是出自霹雳堂……”
此处是王宅侧旁一条僻静的巷子,慕教主有两名手下在这候着,墙边躺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官差,莫菲小姑娘把赵琦也扔在那人身旁,然后托着腮偷瞄着教主和谢少侠说话。
谢少侠也听说过霹雳堂独产的一种暗器,威力惊人,只是不易控制,极易反伤自身。
“后来堇色绘的画像,分发到各分堂后,有人认出那个形貌有异的是西域拜火教中人……”慕公子顿了一下,哂道:“我却也不曾想到,应从劭这样的人也会去依附他人。”
他的声音中有着些微冷意,若非亲近之人也听不出来。谢少侠记得应从劭是他师叔,只是看着他极少显露的情绪,隐约觉得或许除了那人形同叛教的行径外,还有其他复杂的纠葛。不过他也与慕公子一样,若他不说,他也不问。
“另一位手中有霹雳弹之人,原是霹雳堂的被逐弟子,此人深晓机关之学,他原名是吴班,早年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叫作鲁班吴。曾有人数次在王家附近见过他,不知这座宅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此吸引着他。”
慕公子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宅院,“我们到这里时,除了几个死去的弟子身上有刀剑伤痕外,其余的仆役门徒大都中毒昏迷,而宴席之上却无明显打斗过的痕迹,主人与宾客俱不知所踪。”
有莫菲在,立刻就发现了酒菜中被下了毒,此毒无色无味,若是不通药毒之人,恐怕直到毒发才会察觉。正待四下查看时,有两个捕快刚好经过,察觉此宅有异,一人留守,另一人匆匆回衙门报案。若王家中毒之人难以醒转,官府在查清凶案之前,或许会以恶疾暴毙之说先封了此宅。
莫菲拍手笑道:“更妙的是我发现此宅内还有后布下的另一层毒,但凡有人接近就会染上,此毒发作起来却慢些,但病发后只怕寻常大夫都束手无策,那样恶疾之说不胫而走,此处也就成为无人敢靠近的废宅了。”
谢少侠看向莫菲,“酒食中下的毒,药性又如何?”
“无色无味的药物虽然难得,但能拿来随便洒在酒菜中的,却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珍品。但即使是武功高强之人,中毒后也会真气散乱行动无力。” 
拜火教撤走之前还布下此毒,想是仓促间并无所获。而一干中毒之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逃脱,看来宅内当真藏有玄机。既是鲁班吴也勘不破的机关设计,避难之人必不会坐困危地,只是不知另外的出路会在哪儿。
“你可知中毒之人如何解教?”
莫菲笑嘻嘻道:“只要还没咽气,解毒也算不得难事,倒是这所宅子里的毒瘴要处理干净还更棘手些。不过要立时配好这么多人的解药,还得借用师父的药庐中的收藏……”
慕教主一挑眉,“那你不赶回去还在这磨蹭什么?”
莫菲应了一声,却不见动身,她眨眨眼睛笑道:“少爷是着急解药,还是只想打发我走呢?我可不像堇色姐,喜好挑逗少爷的人……”
银铃般的笑声渐渐远去,慕教主咳了一声,问道:“你说咱们先往哪处寻去?”
谢少侠看了他一眼,“你有闲在这等我,难道不是已有了方向?”



、十七

荒山中一处庙宇,经年失修,十分的破败。本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却隐约传出了说话声。
“……能找出此地的玄机,师父不愧是再世……”
“也是见识到宅中机关……不至断绝生路……”
走进去,只见蛛网密结的神像被推倒,铺满灰尘的供案也被移开,露出的一整块青石板似有些不同寻常。有两人正俯身细看,
“你还记得师父当年从霹雳堂带出来的‘火药’?不是正可以一试……”
“那玩意威力惊人,万一此处崩塌,我们岂非也葬身此处?”
两人说话间,忽然觉察身后有异,猛然转身看去逆光中站着两人,竟不知是何时走进来的,顿时惊得跳了起来。
谢少侠认人不多,但不多时前才见过的也不至眼生,庙中这两个分明就是之前与赵琦一起饮酒的。他们见到谢少侠已是十分心虚,而跟着谢少侠一同前来的那青年更是难缠,言笑晏晏,却不动声色地套出了他们不少话。
最后两人只得交代他们是吴班的弟子,奉师父之命在此处候着。但所言也有不尽不实之处,涉及在王宅做内应一节就含混过去,也只字未曾提到拜火教。他们却不曾想慕教主早已洞悉了拜火教潜入中原一事,加上他们所交代的一些事,对大致的始末已了然于心。
慕公子在王家附近布下的暗使,早将吴班的肖像熟记于胸,王家发生变故后,一路紧跟着吴班,一直到此处荒山之中失去了踪影。
话已问完,谢少侠目光移向那二人,却停顿了一下。那两个是乖觉之人,立时就想求饶,慕公子忽然上前了一步,挥手间将两人毙于掌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谢少侠看了一眼地上再无声息的两人,默默地跟了上去,走出庙门时,忍不住问道:
“你认为我不会动手杀他们?”
“因为你犹豫了。”
谢少侠垂下目光,看着手中的剑,“也许你应该等我想清楚……”
慕公子淡淡答道:“这世间的事不是想清楚就不会有痛苦了。”
谢少侠一震,看着他慢慢走着的背影,终于跟了上去,低声却坚定道:
“即使这样,也应该各自承担。”
慕公子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然后眼底一点点漾开了笑意,“好。”
月上中天。
谢少侠抱剑坐在山石上,忽然,有种奇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那声音极细,忽隐忽现,不似人的声音,也不像听过的任何一种乐器发出的声音。
谢少侠听出这声音似从数里之外传来,若非内力深厚之人断不能传声如此之远,他静等了片刻,在那怪音再次响起时,终是站起循声而去。
数里外的松林间,站着一位奇装异服的男子。今夜月色明亮,只见那人不但服饰夸张,竟然还如女子一般施粉,浓妆艳抹之下,竟看不出他的年龄来。
那人见到来人,怪异地一笑,“本尊手下好像被绊住了,真是扫兴……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听声音倒是年轻,而举手投足中有着惯于发号施令的痕迹,却不知是拜火教中的什么人。
月下,少年持剑而立,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人也看出来者不是泛泛之辈,眼中难掩一抹兴奋的光芒,负着手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谢少侠看着他托大的模样,未有半分懈怠。那人身上带着一种怪异的香味,少侠对毒所知不多,当下屏息静气地戒备着。
那人咯咯一笑,轻声细语道:“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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