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只要达到要求的华山玩家都可以去接。
于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就冒出来了:掌门这是想干什么?
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任务!低级别的,类似于补剧情、做非日常的任务堆师贡,级别稍微高点的,类似于刷NPC、踩地图,高级别的,类似于修改功法、自创武学!但无论是简单还是困难,都有些麻烦,非万人之力不能做完。
补剧情就是找门派的支线剧情。主线在完成门派启封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但是支线有大有小,跟门派进度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当初完成主线的时候,有可能还会漏掉很多支线,现在就是让玩家顺着那线索下去,将所有的支线都挖掘出来做完,补全所有的门派剧情。
堆师贡最简单,不过更繁琐。师贡是相互的。玩家做完任务得到师门贡献,用这个数值可以在门派那里换到很多东西,而门派积累了师贡就能升级地图升级建筑升级常设型NPC,这个工作在大师兄的时候就能够做了,门派十大里如果被发放了相应权限的也有资格,但是自从大师兄升级成掌门之后,权限更大了。连门派大殿这种地方都能刷刷新升升级。
刷NPC倒不是像刷怪一样刷NPC,主要是用各种方式触发隐藏或半隐藏式的NPC,然后将它们刷成常规类NPC。像门派传功师父、传送NPC、固定任务发放NPC这类就是常规的。
而踩地图就更麻烦了。这不是单纯的发现地图就够了,而是要挖出地图中的所有设定。也就是说,你要找到每一个NPC,挖出每一个NPC的功能,要找到所有的任务,并将这些任务都做完,直到你系统面板上自动记录的地图进度满百分之百,才算踩完地图了。
其实华山境内所有的版图都已经开启,就连隐藏地图,除了镜谷即边围,也大致记录在案,这个公告发放的原因,大概就是想要让玩家能够完完全全掌握整个华山罢。所以才需要很多人的帮助才能成功。
至于修改功法什么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系统发放的武学总归是有各种缺陷,如果这个缺陷不能克服的话,那么玩家到达某个顶点,就再也无法更上一层。任何东西如果照本宣科,永远都会停留在低级层面上,哪怕最先开始,是系统这样规定的。而门派玩家的自创武学,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自创,这是要在门派武学的基础上延展的,求同存异,也就是这个道理。
目前整个江湖,除了古墓派与凌霄派之外,都存在着这样的顾虑。古墓派的武学全部是修改后的版本,打破了武学极限的禁制,玩家修炼甚至可以突破二十级返璞归真的境界。而凌霄派一开始就是自创武学,压根就没有武学禁制,虽说是新的门派,根基不深,但按照这样的趋势,后来赶上想来是很轻松的——当然,不是所有门派都能看到这样的隐患。
灵鹫宫一向都是走在江湖前列,自然不可能忽视。武当三清大殿的那一位,本身所处的地点已经极高,又向来护短,或多或少总会透露一点。其余的,像是峨眉或是少林都嫌底蕴不够,或许还被瞒在鼓里……抢占先机这档子总有好处,世事怕就是这个道理。
白发下达这样的公告,华山玩家当然要想一想掌门背后的用意。
这些任务,除了师贡还有点用之外,其余说好听点是为师门做贡献,说得难听点,只是浪费时间做白活,因为大多都只是义务劳动性质的。哪怕真正人格高尚的,突如其来这样一遭,也会皱个眉犹豫下下。白发在华山从来就是个象征物,没有嫡系,自然不会有人盲目跟从,甚至于,能联系到他的也只是寥寥。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于是当真有人就在门派聊天板块颤颤巍巍发了个信,问掌门为什么要做这些。
没想到白发居然回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为六界做准备。
有些人的眼睛当下就亮了。六界当然是指六界任务的那个六界!难道掌门有接下去游戏资料片的准确消息?想一想,白发虽说素来不把门派什么的放在心上,可正是这样,才让人信服!就算当时是无心插柳,那片荫至少让整个华山都占了便宜。而且做这些对白发他本人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因为多是门派的硬件方面的效果。再想一想,就安心了,所幸除了追动画剧情很勤快,也无事可做,老老实实跑任务为门派做贡献吧。
全江湖都在忙碌。华山玩家也很忙碌。
这个江湖中,有一个人也想忙碌。
凌霄山是在原先绮山的地图上新立的,除了必要的山头与建筑大致都是官方设定之外,细节处也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选择的。
虽说抢先新建门派,占了最后一道玄机,六界晋升的名额是稳稳占下一个了,但毕竟比不过系统门派那样深厚的底蕴。虽说也各有利弊,但根基浅总是避不开的弱点。
白夜照例是白衣白甲,面如春风。只是沉墨的眼瞳静静谧谧,泛不起任何波涛。视线在那桃花深处落下最后一眼,动画结束,顿了顿关上系统面板,视野那段,仍是云海雾涛,连绵巍峨。
总是站的高了点,想的多了点,看得远了点,这才走得前了点——不过恰恰是因有那一分未知在,倒觉得更趣味了。
他想了许久,倒是笑开了。这一笑,就笑得止也不住。
神风刚任劳任怨得爬上山头,准备将近来门派中自己没法做决定的事务汇报一下,却是抬头便看到这人竟笑得这样开怀,不由奇了:“你笑什么?”
“……我在笑,古往今来,情之一字,到底能困住多少人。”
神风想了想,对这人总是云里雾里的脾性早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会儿也有些摸不准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你在说陆离与东方?”
这一问,他倒是笑得更厉害了,弯了腰拿手捂着额,仿佛连肠子都笑得抽抽了:“啊,谁知道呢……”
他身后那人黑了脸。真忍不住一脚踹上去,将人直接踹下山崖得了。
“到底是谁这样娱乐到你了?”神风简直有些可怜那个人了。
“哈哈……”白夜连半张脸都给捂住了,那手掌底下估计是连脸都笑扭曲了,“他原本就是副石头性子,想来唯一能入他眼的就那一个了……这回还指不定恼成什么样子……哈哈,太有趣了!”
神风额角绽起青筋,忍无可忍,狠狠一脚踹了过去,那白衣身影倒是旋身一闪,隔空虚踩便稳稳避了过去。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收了几分笑意,断断续续便止了。
“你到底在说谁?”这人认识的人,自己有不认识的么?可仔细排查下,又没有能对得上号的,于是便更好奇了。
可这货就是有本事气得人发疯。笑是不笑了,面上又是副神棍样得,望着天空默然不语。
“这天空……真的是天空么?”
“喂!”
“我有事出去下。”他终于转头看向神风,“门派的事,你看着办吧。”
也不等旁人反应,便是轻飘飘下山,几个纵身便不见了人影。叫人气死也找不着可以发泄的对象。
※※※※※※
陆离闲时在江边垂钓。
有雨声叮铃,天地湿漉一片。
青山绿水,白沙巨岩,蓑衣斗笠,鱼竿静默。
他过得自然是极恣意的。天底下有能耐挡着他的已经寥寥,哪怕是正面对上君不争、王既明这一类,也未免没有胜算。更何况现在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自然是怎么乐意怎么来。
钓线微微一动,似乎是鱼咬了饵,这鱼原是极警醒的,雨水都未曾扰得了它,偏偏是对人的气息极敏感,于是紧紧只是身后慢慢悠悠的脚步声,却已将它们吓跑了。
他继续装石头,期待着那人自顾自走掉。她本就是这样的,兴致来了,理他一下,没味儿的时候,自己溜达个整天整夜就当他不存在。不过今日,很明显没打算放过他。有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这颗石头。
陆离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不是在午睡么?”
“睡不着……”她挨过来,蹲下来,软软糯糯的声音与这细雨般凉凉的。
璎玉过得比他快乐自在多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别想给她脸色看。老仆将她娇惯得,哪怕是他跟她比,都像是踩在脚下的泥。于是每日里的午睡雷打不动,早食晚食还要等她上桌了才肯开……其余的就更不必说了。
陆离往身侧看了眼,便忍不住皱起眉。天还下着雨,她竟就这样走过来了,伞也不打,不知道已经淋了多久了。幸好这会儿雨小,看来只是外衫淋了,软软的发被水打湿了,贴在脸颊上,反倒黑得更透亮。
把鱼竿丢在一边,右手往她肩上一搭,内力透体而出,先帮她蒸干了衣服,然后蒸干头发,蓑衣一掀就盖在她身上,随手把斗笠也给搭过去,这才又捡起鱼竿。
她眨了眨眼,又眨巴一下,偏过头盯了他半晌,然后笑开了。
“做噩梦了?”他状似无意得问了句。
璎玉的视线盯着鱼线,雾蒙蒙的眼瞳染了点水色越发清润:“不算噩梦……”她软软道,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梦见了什么……?记不得了……总觉得缺了很多东西,但我……真的想不起来……”
他没做声。她也不说话。
若是没有人与她说话,约莫她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发出一个词儿。
陆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轻飘飘得又往边上搁了眼。
……到现在,她都不曾问过,她自己是谁,他又是谁,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来吧甜蜜的死亡
那场雨后来淅淅沥沥的;一直到黄昏才止住。天上的薄云化了雨都散尽,江中的水雾化开又是晴好,然后黄昏竟然在天边铺满了霞光。
难得的一下午没钓上一条鱼,哪怕本就是闲来怡情;他这心思乱得还是过分的让自己都有些看不过去。钓竿随意扔在乱石边;回身抱着璎玉回小居。她歪在他怀里已睡得有会儿了;许是被午时做的梦吓着;就算使劲回想也想不着梦见了什么;自顾自懊恼得精神疲惫,听了会儿雨就再睁不开眼,沉沉一觉睡到现在还迷迷登登的。
有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猜测,这究竟是不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他怀中这个只不过是一场活生生的幻梦;或者他现在就是在梦里还未醒来,否则,这样荒唐的事怎么就会给他撞上呢?
来了趟泊江桃源,去了趟孤道崖底,捡回个天大麻烦——她还未睁眼的时候,有无数种手段可以用在她身上,可他下不去手;在她睁开眼之后,他便注定完全无计可施了。一天天看着她,守着她,期待某一日,她一觉醒来,又变成高高在上睥睨凡尘的东方长老,然后他曾做的任何犹豫与挣扎就烟消云散,可一次又一次期待的失望让他断定,眼前这个,只是璎玉。
那么,是璎玉的话,一切又会是怎么个模样呢?
这场梦真美——美得恍惚叫他忍不住想是天赐的缘分。
将人安置在床铺上,给她掖好被角,床脚软绵绵的纱帘如水般淌在地上,即使是密不透风的里间仍然能闻到些桃花盛放的甜腻香气。
过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桃花灿烂得过了分。
他应该扭头走的。可不知怎地,就是挪不开步子。在她床前停顿了许久,默默凝视着她的颜容,视线可以一如既往冷淡,只不过……还是不一样的。生命中像是被骤然破开一道口子,硬生生嵌入一个陌生的事物,该是会觉得突兀棘手觉得不堪忍受,却连谁都不曾想到,它竟融合得这般天衣无缝。就如同本就是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一样,要再强行扯走,总会是场惨烈的磨难。
如果硬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那就只能是幻毒。明知道那是罂粟,就算有着再美丽的外表,那还是毒,会让人上瘾的毒,可你就是忍不住想要触碰它,不但想摘下,还想放在自己床头、案上,最好日日夜夜端详也嫌不够,贪婪得叫人想直接一口吞下去,它就再也不会逃走,也就再也没有人能将它夺去了,直到病入膏肓的时候,你才恍然觉察,噢,原来里面还包裹着见血封喉的毒药,然后甘之如饴得从容赴死。
——多好。
是啊,多好。明明璎玉是这样清淡柔软的一个人阿,为什么却让人会联想到这样惨烈的故事呢?仅仅是注视、就让再坚硬的心房都控制不住被融化的一个人,不用哭不用笑,不用说话不用做任何事情,哪怕就这样静静躺着,就能叫人缴械投降。
事事顺着,依着,让着,宠着,不舍得见她皱眉,说话声重点都怕吓着她……陆离出了房门,见到屋前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桃枝,午后的雨打散了满地落花,那繁盛至极的桃树却没有任何残枯的迹象。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呢?他想。从一开始的戒备直至如今的无可奈何,这样短暂的时间,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陆离就被毁掉了。
可原来,在这泊江上建起这世外的桃源,他在这大江南北流离失所不知归处,只是为了等到一个她?
※※※※※※
“于是现在师兄你有什么想法?”
赫连大少终于说服自己离开华山,无处可去,便想到某个人一定比自己惨多了,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心里舒坦。跑遍天南地北,才终于在明月乡找到白发……好吧,事实上,能让这货驻留的地方也就这么多了,要找到他一点都不难。
不过……整个华山都被他发动起来了这货竟然拍拍屁股跑到犄角旮旯的地方来钓鱼?!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明月乡还是老样子。总给人一种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它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感觉。赫连大少走过青石板路面的时候,脑海里一直闪现些抓不住的画面,像是流光般,转瞬即逝,并没有成形,但丝毫不显得意外。
在后山湖边寻到白发。天并没有下雨,艳阳灿烂得过了分,即使是湖边也觉不着多少阴凉。这样的时候,白发麻衣钓竿得坐在那里,孤零零一个人,让人好像看得有些许心虚?明明不久前才见着剧情里陆离钓鱼的画面……嗯,爱好类似?都喜欢在雨中钓鱼?可人家身边好歹坐了个璎玉啊!
赫连大少蹲在白发身边,左瞅瞅右瞅瞅想瞧出点什么不一样来,只是白发还是那副石头德性。
“喂喂,这样傻坐着真的没问题吗?”赫连大少小心翼翼伸爪子试图撩拨他一下。
他会告诉白发看到陆离对璎玉动情,他满心的幸灾乐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