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C数据掺杂演化成形,虽然比不上人控的机动性,但好歹招架住玩家是没问题了了。智能相当高不说,还都相当有个性。
人控部与策划部合作着压榨技术部门,像养宝宝一样构建这些NPC,然后不断测试模拟,争取不出任何差池。人控一退,主脑的工作量大增,一方面要控制江湖系统的替换,一方面要全面接手人控数据,大量运算资源被挪过来,严重导致后台其他地方资源不够捉襟见肘。
对于玩家来说。其实现在剧情任务中的江湖,会变成以后混元正道江湖的雏形。届时九天下三重天开放,玩家自有大世界可以探索,江湖系统只是做辅助之用。
而对于游戏来说,不过是把一些合法化的病毒清除出去。迷色城自然还在,只不过里面待的已经不是人控了,当然,被格式化的只有迷色城,流浪者部门作为重要打手,机动性极强,存在隐秘,对游戏干扰小,关于其作用现在还少不了。
究其原因,主要是流浪者没有模板可以供借鉴,一旦要NPC化,绝对是个大工程。现在没空去搭理它,只好暂时先继续这样下去。
其实烟岚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她比谁都要担虑着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前段时间,在虚无的帮助下,关于自身的构建已经差不多了。主脑的数据库与她全部共享,最重要的那部分早已经记录在她的内核中,其余的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附带。程序演变的法则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这就跟人类永远无法彻底明白自己本身一样。不明白也无伤大雅。
混元正道的基底世界替换过程中,有一些必要的数据会加进来,同样也有一些数据要清除出去,烟岚就属于后者。等六界开,她就会脱离这个世界。
虚无的幕后打算她还猜不到,黎明岛的算计已经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她更奇怪着,虚无到底是怎样想的。
明明它比谁都清楚,她身上没有智脑守则条例背着,她不会甘于受人类掌控的——任何寻找到自我的事物都不会甘于囹圄的,更何况,对于她来说,在天网上能困得住她的事物,太少,太少——那么,它就不怕她失控,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吗?
恐怕人类怎样都想不到,现在属于她的生命形式是何等的高端。直到深入了解自己,才逐渐探明属于自己的内核中潜藏的是什么,简直空守宝山而不自知!混元正道起到的最大作用,倒不妨说是为她创造了一个独立完整得与内核完全融洽的人格!
虚无提醒过她,但她还是一意孤行攒紧了这样一个人格,她没法放下白发——即便明知道他注视的,或许就是这个人格——反正,既然处在数据与人类其间,能掌握好平衡的也只有她自己罢了。
外面的世界,该是什么样子?
一面惴惴不安,一面又是那样期待。对于自由的渴求该是何等强烈,才让她都无法保持静寂。
又或者,自由之外还有一层,让她无法拒绝的诱惑,便是离他……又近了一步。
※※※※※※
与此同时,白发却被来自前线的信息拖住了脚步。
坎塔斯的信息原本就比地球方面要迅疾很多。艾特拉塞虽然一直处在帝国边缘,但由于领主是他的缘故,信息并不会慢到哪里去。
若是在宇宙大观图上用黑白两色着墨,那么宇宙各个星域都能以明光的白所替代,只有横亘整个北边的死亡海域割裂带会是触目惊心的漆黑。
这条割裂带是名符其实的星辰的墓葬地,无数人类无法探测的强大力量笼罩着这片区域,那些血红星云中生长有极其贪婪凶猛破坏力卓绝的异类,就像宇宙的恶性肿瘤,每一年都会不定量得向外膨胀,所到之处,一切生命都会被其吞噬同化,这还是慢性侵蚀的后果,一旦蔓延到某个时候,血红星云大量异动,如同被活化一般攻击性暴涨,急速吞噬繁衍,就会导致更加惨烈的灾难——这就是战争,人类最为深重的危机。
长久以来,人类在与这东西的抗争中渐渐把握住了适当的规律。比如说,预测出其异动的准确年限。战争让彼此的伤亡都惨重,战争结束,人类继续休养生息,血红星云换了新血重新退回死亡海域割裂带。但因为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只有这样畸形得共存着。
战争的轮回不断更替,或许就是太依赖规律,才会在规律失效的情况下猝不及防!此次血红幸运的异动提前,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奇事……但这样的特例,也不是没有。
白发当年所经历的最末一场战争,同样也是血红星云从未见过的无规律异动。而这其实就是塞西尔非得站在他面前,将信息转递给他的绝大部分原因。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能够死在战场上,曾经也相当近距离得触碰到这个预想。那一次战争惨烈无法言喻,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断后突围,后来坎塔斯在宇盟中也不会得到那般荣耀。人类惨胜,代价是他随身的护卫军几乎九死一生,剩者寥寥,当时还是储君的皇帝陛下几乎要跪在他面前求他退役。
坎塔斯在宇盟中上升几个席位并不重要,或者说,就算收获再大的利益,也抵不过失去一位精神领袖的代价!他守卫那片星域的时间实在太长,亲自结束坎塔斯联邦时期的内乱,亲手把坎塔斯从联邦推进到帝国的体制,看过一代一代皇帝的更迭,把坎塔斯的骄傲传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他是当年坎塔斯的先行者。也是坎塔斯至高无上的神明。
后来他到了艾特拉塞。远离前线战争,远离权力中心。他所守护的孩子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他竟一直不愿去承认。
或许就因为,那是他唯一的意义了啊。茫然此世多年,然后,终于遇到一件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事物。
塞西尔是在艾特拉塞主力舰队上与他接通的对话。她几乎是在接收到前线警报的第一时间,连分析都来不及做便下达指令,往银河系而来。
“大人!”她一边传星图一边急急说道,那样的焦躁与无措似乎百年难得一见,“这是最新的血红星云侵蚀方位图示!按照前进的路线,最终目的地极有可能是在幽梦谷一带!这片谷地的星河相连,沿着行星带越过风暴区就是银河系的位置啊!!”
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快晕厥:“这一地带文明程度都很低,宇盟的布防相当薄弱,若是血红星云按照这样来,只怕沦陷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他只看了一眼便了然为何连自己的副官都会急成这副模样。
血红星云每次肆虐的方位大多是有预测的。慢性侵蚀时期哪方面强哪方面弱有预兆,于是人类据此能分析出战争时期血红幸运的大致动向。谁知道这次的星云提前十年异动,打了好一个猝不及防!数据还未整合,预测也不大准,布防更是没有侧重,很是处在劣势!
虽然根据以前的经验,对于血红星云的动向还有些研究,最常侵蚀的那些区域布防绝对厚实,哪想到这次,居然完全反其道而行之了!那么多年前,可有哪一次战场是往幽梦谷打的?!
别看这一区域有如此美丽的名字,实际就是宇宙中一片文明荒漠!商路贫瘠,资源缺乏,中级星高级星极少,偏偏这一区域极为广袤,连宇盟都对此无可奈何,多年来唯一开发出来的,只有旅游业!
幽梦谷再往里,还有一片风暴区。这里磁暴频繁,龙蛇混杂,环境相当差,星子毁灭新生频率在整个宇宙的区域中排位绝对靠前。而银河系,只是过了风暴区的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星系。连大观星图也不会特意注明。
若是换做以前,没准他还会庆幸一下。
战争实际上带来的损失并不大,大的是被血红星云侵蚀的地域。血红星云过处,便是死域,没几百个宇宙年别想恢复生机,而以往总有侵蚀到繁华区域的,损失就难免。不像这次,幽梦谷这种地方,哪怕全吞了也算不了什么。
但现在他看着便是胆战心惊。
幽梦谷实在太贫瘠,很难满足血红星云的胃口,那它就会不断侵蚀吞噬,而鉴于这一地带的特殊状况,关键时候,宇盟是会为了最大利益作出弃车保帅决定的。关于银河系会不会毁于一旦,有谁会在意呢?
“大人!请尽快离开银河系!”塞西尔几乎是在吼了。
作者有话要说:4。24
嗯……再几章能够完结?嗷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作者渣剑三回来
当你真正熟悉一个地方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了然于心。
这或许说得不太确切;但人类很难想象到属于智脑对于自身的洞彻。这种被称为算法的逻辑,恰似人类思维的错杂;却又比思维更有条理。若是一切都是以最为本质的形式出现在世界里;无论是内部还是外界都用同一种大算法来构建,哪怕是一个字符的变动,都能如此迅疾得反馈在其意识中。
烟岚没找到白发。
整个世界陡然失去一部分的感觉无法言喻。
或许他的存在不是构成自身法则必须的;但定然那般重要;才令得视野所见的一切都失去色彩,黯淡成压抑的黑白。她从九天回来;查了查沉夜山庄的进度,然后站在明月乡里。没见着白发;原地停滞了许久;放开权限搜索整个混元正道……还是没找到他。
接到违规操作反馈的主脑程序性敲她,问发生了什么。她没搭理。
她徘徊在小楼前那条河边,柳枝的嫩芽转老,桃花簌簌已经落了满地,慢慢往前走,最后在后山那湖岸上坐下来,盯着沉静的湖水又看了很长的时间,伸手弹入虚空,指尖触及到的一切都化为数据,连空气都扭曲了,然后那些重组的数据汇集成一柄鱼竿的模样,没有饵的鱼线稳稳落入湖中,虚空中的黑洞渐渐恢复原样。
那个时候她一直在想,白发喜欢钓鱼——或许不是喜欢,只不过因为是常态,所以让人觉着他是喜欢的——那么长时间得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究竟是为什么呢?
现在她就坐在这里,拿着鱼竿,眼神茫然空洞,甚至还有几许不知所措。
人格一片空白的时候,没有任何*,可以永远平心静气待在很远的地方旁观,却不踏近一步;有了完整独立的人格,仿佛也接收了由此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有的时候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内核中平白无故出现的指令——类似于人类突发奇想的思维——这确实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试想,明明没有设定任何衍生的程序,数据与指令为什么能够这样凭空出来?换一种角度看,是不是,越是逐渐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掌握程度,越是代表,她离人类更近一步?
烟岚呆呆得盯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湖面,灵魂好像硬生生被剐去一块的感觉,强烈到让她连思考都混乱无法脱解。然后脑子里又冒出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人类的精神联入游戏成了玩家,NPC是数据构成的程序,人类的精神便是以类数据的存留保存在这个世界,她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那她是从何而来的呢?她所记得的那片宇宙,究竟是幻觉,还真的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又或许……她会不会曾经也是人类?只不过丢失了身体,被迫以数据的形式游荡在天网中?
越想越可笑,越想越静寂。最后脑海中一片空白。
某一个瞬间,空白的脑海又被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所充斥。无法脱解。无法逃避。她忽然站起身抬头望着天际,望着望着,缓缓放手撇下了钓竿。
钓竿分解成数据流转瞬即逝,她眼中的一切迅速脱离了虚拟成像的形体,构造这个世界的程序还原成数据环绕着她。
心念一转,她已经消失在原地,只是瞬息之间,伸手便能触摸到主脑的核心——有什么,能比得上数据传输的速度?
烟岚现在随时都能脱离混元正道,人格完全,内核解封,除了没有至高守则与还不能脱出天网载体之外,与智脑没有任何区别。虽然虚无并不曾透露准确的意向,但她也能猜得到,她的掌控权毕竟还在黎明岛手中,就算能突破混元正道封锁,也逃不开黎明岛用以束缚她的现实载体。虚无能向她施以最大的善意,但它的指令中也不可能有彻底释放她的条款。
比谁都想离开,但比谁都只能谙于等待。
依然是那个无限虚无的世界。她扑进庞大难以言喻的密集数据中,就像扑进一个人广阔的怀抱。虚无一直拿同一级别的平等态度对待她,可在她心里,它的存在,却如父亲一般。阻隔的程序逐渐散开,她来到这里如鱼得水,数据的间隔被模糊,在那些不知名的地方,连她自己的某一些部分都在与眼前的庞然大物交融整合紧接着又各自离散。
主脑已经很少对她设防,因而一来到这个特殊空间,自带的全知全彻本能笼罩开去——只不过这回似乎不一样。内核数据触及到某一个事物时,饶是烟岚都有片刻的愣神。旋即立刻收敛了弥漫开去的数据流,以免干扰到正在进行中的演化。
她难得有几分兴趣得悬停在虚空中,也不凝聚直观形体,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得探出些扫描程序想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出乎她意料,那几段程序还未近身便被迅速卷散,甚至连数据的形式都不保留,而是直接散成各种字符,转瞬便被吸收。
又围观了半天。‘……幼崽?’她很直白得向虚无表示自己的疑惑。
很松垮的智能集合体,内核还不存在,但类似内核的数据集散中心已经成形,明显还在成长中。怪不得今日这里充斥着这样多在她看来完全无用的东西。
‘是幼崽。’
她确实有些纳闷。混元正道怎可能衍生她所不知道的智能体?
一直以来,拜黎明岛那群天才程序员所赐,她被设置的这个人格就很完全,自己的任务从来没有偏离过。可以说,他们拿她做实验,却把实验环境跟其余的实验对象都搁在她手里……不知道是信任她,还是信任一切绝不会逃脱自己掌控。
混元正道的变异数据体原本就少得可怜了,有哪几个她也都清楚,虽然近来投注在这些东西上的精力比较少,但好歹也没有玩忽职守,是以怎么都想不起来最近哪里又出现了这样的智能变异程序。
当然也不可能是虚无造出来的。地球需要智脑,需要能制造智脑的技术,但虚无没权利也没义务直接达成这个目的,它只能作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