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几重(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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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几重(网游)-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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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想白发与冰雪。白发看上去太高深莫测,对于这混元正道总觉得有种难以想象的熟稔,莫说对炎黄古神话古文字的了如指掌,就是处事品行那般的气度亦可知非池中之物,要说不是地球原土著,也是归属于对地球文明有研究的一类。至于冰雪那也不简单,那等文绉绉的繁复腔调,举止投足属于世家大族的礼节,气势丝毫不掩,纵然笑得再如何温柔,那种俯视别人的感觉还是存在着……这样的人,怎会是一般人?可怜自

己在这游戏里混了好几年了,学得像模像样倒挺那么一回儿事的,捅一捅,里面全是空的。

连朔暗暗下决心,反正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修学旅行,要不咱就去银河系遛一圈?

一路疾行回医馆。柔和的日光之中走入半开的木门,茅屋一侧的血迹已被刷新,白发的视线在因为碧空梭而破碎出一个大洞的墙壁上看了眼,未有丝毫停留便进了屋。跨过门槛,然后,他顿了顿——屋内充溢着一种说不出味道的香——带着森森寒意的、缥缈的香,那瞬间他的心脏又开始痉挛起来,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抓着一般,隐隐作痛。

白发看到,桌子一角随手搁着的青铜香炉上飘荡着幽幽的冷香,樊离憔悴地坐在木榻上,不再有半分狂傲……的确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师父醒了。

连朔与冰雪的脚步声已经在身后。

※※※※※※

“我逃不过的。”昔日的药神即使是笑着,都掩不住面上的惨白。

“我们全都逃不过。”樊离缓缓道,“每一代的闇门能活到下一代出现的,永远只能有一个……没有例外,就像,四个人中,笑到最后的永远都只有最狠的那个。”

他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消去了执着的脸庞倒多了几分符合年岁的熨帖与解脱。可是白发无动于衷,连朔微带好奇。闇门这代四位正统传人之二都未将自己完整代入这个身份,或者说,对此甚至没有表示一点两点的关注。

樊离苦笑着闭上眼:“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当年的一切,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年少轻狂。”

“正值年少,鲜衣怒马,权势,绝学,红颜,谁能放得下呢?闇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诅咒,却让人明知是诅咒也不得不搅和进去。就为了比别人更高一头,就为了得到最顶级的权柄,就为了让别人俯首称臣,同门相残就是闇门惯来的讯条啊……知秋的死,莫彦与邱宁的决裂,沈萧的疯,前代师父们的血祭,这还仅仅是一代……”

樊离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悔恨,可就是在此时,一声冷哼如当头棒喝般打断了这种悔恨。

大门被人一脚踢烂,身负大刀的黑衣男子背着光站在门口,冷笑着:“你怎么不说说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你怎么不说说是你亲手害死自己的义妹又将邺城三大家灭门?!”

作者有话要说:3。3

我这文风是改不了啦……蛋疼的几位要真忍不住千万不要自虐啊……好走不送……

3。4

补完了,我发誓再两章就让明月乡这剧情完了……烟岚也终于能结束当背景的日子了……

☆、相逢意气为君饮

小楼夜雨。

烟岚站在廊下,静静望着园中花开似锦。

她能感觉到,这个空间的轮廓变动然后逐渐坚固的轨迹,作为人控NPC——存在于现实与虚拟之间的特权。主脑监控一切,所以它才能在感应到任何合法指令的刹那,便根据法则营造出该有的场景。事物总是在感觉不到的时候,已经瞬息万变。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奥秘,法则与数据构成它。前者至高无上,后者灵活多变。或者说,那些数据,是活的。除了主脑,连设计出它们的人也无法理解它们的实际运用。虚无的主脑是宇盟技术支持的高文明产物,它服务于游戏工作组,却也凌驾于这个文明之上。

现在,她仍旧身在明月乡,又不是在明月乡。系统自然将接下来会发生的定义为特殊场景,于是构造出了另一个完全相等的空间,但是这空间,只会容纳两个人。另一个明月乡晴空万里,而此地阴雨绵绵,彼方正值午时,此地已近深夜,犹如镜像的两面,可两面都是真实的。

烟岚原不想插手闇门,然而樊离又确确实实是她的好友。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闇门既定的命运,却又不能过分干预——这样矛盾的单项选择总是会带给人很大的苦恼的。

天下着雨,有一些冷。可至少,今日的访客定会带着伞。

叶子衿出门从来都会带伞。因为他只会在下雨的天气里出门。

烟岚想起《诗经》里的篇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女子在城楼上等候她的恋人,还记得分别时恋人翩翩的衣饰,凄切相盼,望穿秋水,却再等不来一眼回眸。

她轻轻笑了。人控的地位总是那样尴尬的,明明分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内,却因为内在精神的不同成为异类。永远只能按照自己的认同为所扮演的角色作诠释,却不能完全理解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心情。可以说是职业道德致使他们总是想方设法NPC的想法,但就如同一个人永远别想完全看透另一个人一样,数据与真人之间又岂非巨壑天堑?可这种说不出的期盼却又往往为别人所无法理解,只有自己才能清楚。

更准确地说,人控的定义即为拥有NPC特权的玩家,而已。

……就是这样。我与你成为朋友,我知道你既定的命运,我高高在上俯视着你却不能让你发觉……因为我与你不同。

水沸了,新茶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和着香炉中冰片散发出来的沁馨直入肺腑的凉意,让人的神思瞬间清明起来。烟岚一捏诀收了煮水的木中火,然后转身,收袖坐在木几边上,敛目倒茶。

她放下茶壶。白衣男子撑着水墨油纸伞出现在门口。

烟岚抬眸微微一笑。

叶子衿在对面落座,一袭素白,墨发玉冠,优雅从容,不染风尘。凤眼狭长,敛尽锋芒,却终是归于大风大浪之后的平寂,宛若清风浮云,超凡脱俗,绝世无双。

“好茶!”叶子衿轻轻一叹,微翕上眼。没有丝毫戒备,有着君子坦荡荡的大气,但更多的是世事尽在掌心之中的从容闲淡。

烟岚注视着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忘了这样原是极失礼的。而他也任由她望着,似乎也忘了,他与她原是初次相见。她总是这样。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发呆的时间更长。于是他也耐心地等待着,善解人意,淡泊致远,在这雨下完之前,他有太长太长的时间。

烟岚轻轻笑起来,她还是开了口:“我终于明白。”

她说:“你从来不曾在意过,而只是,他,非死不可。”

说到“死亡”这个字眼的时候,太过于平静,仿佛人命在她面前原是没有一点价值般的淡漠,然而对面那个人显然是明白她话中含义的,因为他也笑了。

叶子衿名雅,人更雅,笑时如寂夜绽放的优昙婆罗般,千堆雪之间近乎于神圣的静默,高不可攀,却让人不觉半分凌然,只让人想到三十三重天外漠然直视着天下苍生的神祗,有着洞悉一切的目光,冷漠却又宽容。在他面前,你感觉不到面对长辈似的战战兢兢,他原是如竹楼花亭,穿堂晚风,案上书卷一般的平和。

他说:“只是时间到了。”

……只是时间到了。

烟岚知道,叶子衿避世不出多年,即便是当年邺城三大家一夜覆灭,传言他亦只是一笑了之。没有所恋,也无执念,血缘亲情的羁绊于他已近陌路,在他眼中,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上心的。就那么随心所欲的行事,永远立足于顶端的高姿态,可以说,即便是那时邺城动荡、整个江湖人心惶惶的年月,他依旧是手捧香茗,淡淡然俯视,就如同看着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午后睡意缱绻时,静静看上那么一出,已经是给人莫大的荣耀。

而药神樊离掀起的腥风血雨终究归于江湖过往的片段,杯盏茶尽时,他挥挥衣袖,转身离去,竟是半分没有放在眼里。

这样一个男人。如此一句“时间到了”。烟岚心思千转,哪能琢磨不透这一切?却也只能暗下低叹一声而已。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一个“年少轻狂”可以一概而过的,然而,那鲜衣怒马、心高气傲的岁月,却确确实实是一切的根源。樊离个性本就放肆狂妄,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却容不得瑕疵,纳不下错误,戾气过盛,断不肯吃亏。闇门上下没少受他祸害,而闇门又与江湖扯不开关系,以至于江湖也

跟着风波不止。

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师门四位长辈他一个人逼死三个,说是弑师亦不为过;三个同辈两个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唯一幸免的师妹还是天生凉薄的性子,杀母弑父与他如出一辙,没碍着他才幸免于难;断了唯一一个搁在心底过的人的姻缘,还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毁了那些家族,间接害死她,没见他有丝毫歉疚。众叛亲离,友疏情散,他笑笑,毫不留恋丢了曾经费尽心机夺来的权柄,孤家寡人一个浪迹天涯,亦从不曾悔过。闇门之争过后的漫长时间里总算是消停了一些,江湖折腾够了,被强行禁锢于明月乡才算终是沉寂下来。

腥风血雨了大半辈子,余生竟然做了个救死扶伤的医师,怕是谁都不曾料想到。烟岚倒也不笑,她想说话的时候有个人可以说话,她寂寥的时候可以多个人下一局棋,这原是极好的。在这里,没人会介意彼此曾经的身份,没人会回想那些回不去的往事。可是,白发出现了——看到白发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樊离最后定要落得个不得好死。

——闇门一脉的诅咒,竟从未落空过。

青衣女子视线中的焦距渐渐迷离开去,雨声滴答,廊下席凉寂清。廊外夜色清冷,她怔怔望着,心胸之中竟也只余叹息。

樊离也好,闇门也好,既是自己造的孽那终有需要还清的一天。简书上再填四个名,又是纷争的一代,四份残缺的浮图,便又是惨烈的年岁。当年邺城三大家都还剩下几个残存者,黄家兄弟之中,黄旭找樊离报仇,被樊离所杀,黄昊找的是当年莫家唯一仅剩的莫彦,莫彦完全没有抵抗——几乎是自杀般地死在他手上,而黄昊后找樊离报仇,却是被闇门老三邱宁之徒连朔所杀。叶子衿,叶孤舟——当年的三大家,竟也只剩下叶家一脉。

而如今,叶子衿淡淡然一句,便就此打算将一切盖棺定论。只因……时间到了。

烟岚又笑了,声音惯来软软糯糯,只些微放低:“原先,我奇怪,传闻你如此难接近,为何因我一纸之邀便来小楼……现在想明白了,你来,只不过我是这出戏中唯一一个异数。”

叶子衿只笑不语。

烟岚轻轻一叹,袖一展,小几上的茶壶杯盏尽数顺着袖风扫到边上,她慢慢摆上棋盘,眼睑微翕,敛尽眸底黯然。

“一局,定胜负。”

※※※※※※

冰雪与连朔大眼瞪小眼。

医馆之外,日已渐西,连朔越跟面前这只笑面虎磨蹭,就越是焦急:“让开!”

冰雪笑眯眯,惋惜地耸耸肩,但是丝毫没有闪人的打算。

连朔急了:“我也是闇门的!凭什么不让我听!”

扭头看着几步

之外的木门,以及窗门紧闭的茅屋,他的心痒得更厉害了——可这样的距离,别说是说话了,连半点声响都听不到!

这叶孤舟不愧是叶孤舟,人还没踏进来,声音先至,而且还是惊天动地的爆料——他这大师叔原来逼死师祖师叔祖,连带着那邺城三大家也是他亲手灭的——当年的闇门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竟全是他的作为!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大一猛料,而且看那架势,叶孤舟与樊离可算是不死不休啊!接下去的场景就算不对峙也应该直接上演全武行呀,可该死的白发为毛一句话就让冰雪把他拎到了外头!

若是之后有隐秘点的谈话还好,冰雪不是闇门中人那自当回避——可他是呀!连朔怒,为毛把他拖出来?!里面那三个家伙有什么好说的居然要把他也给拖出去?

冰雪笑容依旧,神色间也有可惜,明显是为错过了里头的好戏而叹惋,只是面色依旧坚定不为所动:“乖乖等着吧,你大师兄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连朔恶狠狠瞪着他,恨得牙痒痒,可是只能自个儿在原地打转,就是拿他没办法。

“你也想听吧!你也想听的吧——为毛那么听他的话?”连朔试图诱惑他,“我们悄悄地去听好不好?”

“不好。”冰雪笑着摇摇头。

连朔彻底怒了。

三尺青锋还未出鞘,便被一只手按了下去。白皙修长的手指,弧线相当优美,却不若女子柔胰般婉约,那线条刚劲有力,指甲略留削尖,只看上去那么轻轻一按,他竟连浑身解数都使出来都挣不脱。

连朔惊愕地抬头,看到冰雪温文和煦的笑容,只觉得莫名其妙后背一滩冷汗。

“我们来谈谈,”冰雪轻笑,眸中墨云翻滚如同山雨欲来之前风波不止的穹宇,缓慢的咬字之间带出森然的寒意,“第三份闇门浮图,在你手上吧。”

“浮图,或者,你师父的命?”

※※※※※※

茅屋之内,刀与剑相戈。一击之力,竟然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能奈何谁去。

但论兵器上来看,宝刀寒光森森,游刃有余,而长剑质朴纤细,材质有所欠缺。彼此深浅都试不出,叶孤舟心中竟涌出一股比试的念头来,但他看着白发,眉间一皱,腕力松开,反手收刀系回背后。

白发微微踉跄一步,手撑着木榻勉强站立。脖颈额角青筋毕露,冷汗一滴一滴顺着不自主抽动的面部肌肉流下来,双脚甚至在微微哆嗦——却是在这个时候毒伤发作!

叶孤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近乎于窒息的剧痛连旁观的人都不由自主一头冷汗,和这个男人除了紧锁的眉毛与身体因为疼痛自然的反应之外,连面部表情都

未变过丝毫。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笑声陡然响起。被白发挡在后头的樊离捂着肚子笑得疯狂,仿佛遇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般,大笑不止。浑身的戾气与嗜杀没有任何掩饰地释放出来,浓烈得让人如坠地狱。可以想象,是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血才能在隐世避俗的几十年之后仍旧有这般的邪亦。那灰白的面容呈现出一种近乎于油尽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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