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更是耿直,直接喝了出来:“你跑什么?又心虚什么?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小燕子的心“砰”的一声,几乎跳出喉咙口。她惊慌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威严逼人的皇后,心里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她拼命的转着过去蒙混过关时用过的坏主意,两只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正好接触到皇后的眼光。在小燕子看来,那眼光简直就是不怀好意的在说:“看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来!看你的脑袋还保得住保不住!”
小燕子的心终于跳出来了,她爬起身就往门口冲去,一边跌跌撞撞的乱跑,一边仓惶大叫:“我才不要被你逮住!我一定一定不能被你逮住!我不要死!我不要掉脑袋!不要砍我的脑袋!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们让我当格格的,我不要当的,你们非让我当,都是你们不好,我走了,我不当格格了!”边吼边跑,边跑边撞,本来就有些鼻青脸肿的小燕子这会儿更是成了打翻的调色盘了,满脸青红肿胀,配上惊恐万状的血盆大口,好似地狱里走错路的恶鬼。
老佛爷、乾隆和皇后两两相顾,都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无法解释的疑惑。
☆、74最新更新
老佛爷一旦起了疑心;不见到确凿的证据就不可能会消除。眼下,小燕子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容不得老佛爷不往歪处想。
老佛爷最先想到的就是——“偷龙转凤”。经过硕贝勒府上的烂摊子以后,这桩罪行已经成为吊在老佛爷敏感神经上的一方利剑,以至于有一阵子;老佛爷每次看到别人家不顺眼的孩子就忍不住会想:这是不是抱来的?还是他阿玛是抱的?要不然他额娘是抱的?
那一段日子;平常各种喜欢把儿子往老佛爷跟前送的福晋们都收敛了很多。
不得不说;老佛爷很接近真相了。这一出;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偷凤转凤”。与此同时;老佛爷又很英明的指出了,那只所谓的真凤也是只粘着凤凰毛的野鸡,不过偷凤凰窝的那只野鸟明显更上不了台面。
这么一想;老佛爷就开始阴谋论了。
首先要考虑的是,偷龙转凤的那只凤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肯定是要着落在小燕子身上了。
其次,为什么要偷龙转凤?这个问题估计像小燕子这样被推出来的炮灰知道的可能性不会太大,但是好好筹划一下,应该可以用她引出幕后的推手。
再次,是谁策划的偷龙转凤?都有什么人参与?关于这个问题,老佛爷非常希望,在主谋或同伙中至少有一个位置留给令嫔。
最后,这桩偷龙转凤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会给他以及整个皇宫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最重要的是,会给他的小十二、小十三造成什么伤害?
满脑子的奇思怪想让老佛爷的面部表情比起小燕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一样的狰狞可怖。只不过小燕子的是恐惧,而老佛爷的却是愤怒。
单纯的皇后娘娘把老佛爷的愤怒理解成是对小燕子胡言乱语加毫无教养的不满,正如乾隆把小燕子的恐惧归咎于老佛爷和皇后的刻薄凶狠上,虽不尽相同,但是很合拍的都跑偏了。
两人各按自己的理解试图搞定,其结果必然就变得很精彩,而且极富争议。
皇后娘娘直接怒斥道:“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乾隆的吼声更大:“你敢!”
皇后娘娘毫不示弱:“皇上,请你自己看看,老佛爷已经被气成什么样子了?”
乾隆闻言,直觉的回身去看,结果被老佛爷身上笼罩的恐怖阴影给吓得上不来气,到嗓子眼儿的怒火也“扑哧”一下熄灭了。
众太监见主子们似乎打成了协议,便听命上前去抓小燕子。
虽然是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对比毫无功夫的小太监们,小燕子还是蛮有优势的。而且肆无忌惮的暴打弱者对于一直处于社会底层的小燕子来说,似乎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减压方式,只见她拳打脚踢之间,竟然变得不那么慌张了,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一通,竟像有了注意一样,非但一扫适才的慌张,反而越来越嚣张了。
乾隆看不下去了,他虽然也不喜欢这些个听命于老佛爷的奴才,可是他更不习惯一个“格格”亲自动手和一帮子奴才大打出手。尽管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小燕子的质朴天然,但是一旦这份“质朴”扩大到蛮横的程度,他那颗被宝贝和安宠坏了的阿玛心就承受不了了。但这时候,他对小燕子还是有些爱护的,还是很怕她会被老佛爷再次关回北三所里,于是急忙喝道:“小燕子,不许胡闹!给朕老老实实的坐好!”
小燕子不情不愿的照办了,因为等一会儿能不能蒙混过关还要靠乾隆的保护呢,更别提穿帮以后能不能保住脑袋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小燕子虽然既不知道更不明白,但却是最严格的执行在日常生活中的,一刻也不敢忘记。
好不容易消停了,满地骨碌的小太监们也“哼哼唧唧”的爬走了。乾隆偷眼看了一会老佛爷,只觉高深莫测,也看不出来是生气呢还是没有,又去瞧皇后,想从她那里得到点启示,谁料,人家皇后娘娘板着个脸,根本就不看他。乾隆气闷,索性起了性子,“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自己问开了:“小燕子,朕问你,你娘有没有告诉你,朕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小燕子得意洋洋,幸亏没有说漏,如果说,所谓“弄弄清楚”就是这个的话,那太简单了,紫薇老早就把一切都告诉她了,随便乾隆要怎么问都难不倒她。于是连忙答道:“有啊!她说,皇阿玛为了躲雨,去她那儿‘小坐’,后来,雨停了,皇阿玛也不想走了!‘小坐’就变成‘小住’了!后来……”
乾隆很尴尬,急忙截断了小燕子的话,掩饰的咳了一声陪着笑脸道:“正是这样,避雨,避雨。没错!”说着,还做作的跟老佛爷和皇后都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一听这些不着调的破事就来气,轻哼一声扭过头去,根本不理会乾隆一脸的讨好。老佛爷仍然不动如山,没有人知道他在心里想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颇为凝重,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周围伺候着的众宫人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小到蚂蚁那么大。小燕子受不了这份令她不安的压抑,乱没有规矩的大叫道:“还问不问啊?不问我走了。”说完就要起身,想赶紧离开这个可能会让她脑袋的地方。
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可是碍于老佛爷还没有发火,她不好越俎代庖,于是冷冰冰的没话找话道:“小燕子,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济南的?什么时候到北京的?”
小燕子转动眼珠,算着紫薇的日子:“去年八月我从济南动身,今年二月才走到北京。”
“哦?这么说,你到北京只有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那你怎么讲着一口道地的京片子?听不出一点儿山东口音?”皇后问得非常敏锐,直击重点。
小燕子是何许人也?撒谎对她而言可比吃饭喝水还有简单,想也不想,张口就编:“皇后,你不明白,我娘从小就给我请了一位老师,教我说北京话,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原来,她早已知道,我可能有一天,要到北京来,要说北京话!”
乾隆那颗容易感动的小心脏又活跃了,充满感性的接口道:“你娘真是用心良苦啊!”
皇后阴沉的瞪了乾隆一眼,再锐利的转向小燕子,“原来如此!那么,你总不至于不会家乡话吧!说几句山东话吧,给我们听听!”
小燕子愣了愣,心里一阵窃喜。要考我山东话有什么问题?柳青柳红都是山东人呀!卖艺的时候,我还常常装成山东人呢!想着,脸色一正,用山东腔拉长声音叫卖起来:“包子,馒头,豆沙包……又香又大的包子,馒头,豆沙包……热呼呼的包子,馒头,豆沙包……”两旁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拼命忍住笑,忍得好辛苦。
乾隆只觉啼笑皆非,皇后娘娘却是皱着眉头瞪大了一双妙目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小燕子竟粗俗到这个地步。到底,那个号称“才气过人”的夏雨荷和自吹“文武双全”的乾隆爷两人是怎么制造出小燕子这个明显质量不过关的结晶的?该不会压根儿就不是皇上的种吧!于是,继老佛爷之后,皇后娘娘也真相了。
“好了好了,说点别的!”皇后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别的?”小燕子想了想,就用山东话流利的说了起来:“在下小燕子,山东人氏。我为了寻亲来到贵宝地,不料爹没找到,我又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送掉小命!身上的钱,全体用完,因此斗胆献丑,在这儿表演一点拳脚功夫给大家看看!希望北京的老爷少爷,姑娘大婶,发发慈悲,有钱出钱。让我筹到回乡的路费,各位的大恩大德,小燕子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
皇后娘娘的秀眉越皱越紧:“这词儿真新鲜!讲得也挺溜!”
“我练过好多次了!”小燕子一得意,实话冲口而出。
皇后立即追问道:“你练这个做什么?”
小燕子吃了一惊,张大眼睛,飞快的转着念头。“如果再找不着爹,我身上又没钱,只好去街头卖艺了!”她说。
乾隆听得心酸极了,是一脸的怜惜。老佛爷仍然不动声色的扮高深,思绪严重跑偏到已经开始考虑小燕子到底是红花会的人可能性大一些还是白莲教更靠谱一些,根本就没去听小燕子的胡编乱造。只有认真的皇后娘娘,不但仔细的听了,而且还用心思考了,只是却越听越疑惑,“你还会一点拳脚功夫?你娘居然教你这个?”
小燕子撒谎本来就是一个“专家”,这会儿已经不怕了,越说越溜:“是啊!我娘说,姑娘家不学一点功夫,容易被人欺负,要我学拳脚,可惜我不用功,什么都没学好。”
皇后娘娘冷冷的看着小燕子,心里已经对夏雨荷的教育方式打上了四五个重重的大红叉,对于不学无术的小燕子也厌恶到了极点,剩下的话,她实在不想再说了。左右,这个小燕子便是要认下,也不会光明正大,一个“义女”而已,身家背景、出生来历什么的,还是让乾隆自己去操心吧。要和亲的丫头片子,还是住在北三所的,想来也不会在宫里呆上多久了,她也懒得理会,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
反倒是乾隆,被小燕子这一番倾诉给勾起了昔年和佳人共谱良宵的美好时光,一头栽进了回忆,拔不出来了。这时候的乾隆可完全看不到小燕子紧张的直冒冷汗,也不怜惜她坐立不安的恐慌,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朕记得你娘,是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女子,貌美多情,才艺双绝。如今她既然这么用心的栽培你,你的学问想来一定是挺好的!朕自幼能文能武,诗词歌赋样样强,你作为朕的女儿,想必也学了不少的诗词歌赋吧!你最喜欢哪首?背给朕听听!”说罢,一脸鼓励的看向小燕子,指望她能吐出什么和他共鸣的象牙来。
小燕子呆了。完了,这又是什么怪问题呀?紫薇可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个啊!小燕子冷汗浃背,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心里不禁大叫了一声:“紫薇,你害死我了!”
☆、75最新更新
乾隆对小燕子的心里活动全然不知;还在那里鼓励她:“没关系,在皇阿玛面前不用拘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和你娘平常是怎么对诗的,就跟朕怎么对,不要紧;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
小燕子吓了一大跳;这才觉得问题来了;她看看皇后;又看看乾隆;老佛爷那是瞄都不敢瞄;她的心底已经快要兵荒马乱了,“我娘没教我作诗……”她张口结舌,说的吞吞吐吐。
不会作诗的才女女儿?皇后心中的怀疑大盛;顾不得装聋作哑,陡然提高声音质问道:“这就怪了!你娘教你说北京话,教你拳脚功夫,却不教你作诗?那么,四书五经总读过吧?”
“什么书什么经?”她想了起来,眼睛一亮:“我会背几句‘三字经’。”
“还有呢?总不会只有三字经吧?”皇后冷冰冰的追问。
小燕子额上冒汗了,心里烦的要死,深恨这个皇后太难缠。心里一急,撒赖的功夫自然而然就出来了。背脊一挺,老羞成怒,豁出去的喊了起来:“我是没有什么学问,也没念过多少书!皇后这样审我,是不是皇阿玛不要认我了?不认就算了嘛!用不着考我!”说完,理直气壮就站起来,作势要往门口冲去,暗地里却在观察乾隆的反应。
皇后又惊又怒:“皇上!您看她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问问她都不行吗?”
乾隆在令嫔和五阿哥等人的忽悠下,早已认定了小燕子,一句“避雨”,又说中了乾隆往事,他心里,再也没有怀疑,只有怜惜。看到小燕子被皇后逼得手足无措,更是心有不忍。他此时是全心全意的向着小燕子,代她着急,可是还来不及说什么,小燕子已经大声接了口:“我娘,她就是很奇怪嘛!她教我这个,教我那个,就没有好好的教我做学问!她说,姑娘家学那么多干什么?她现在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问她为什么?反正,我也弄不清楚,我也不明白……你再问,我还是不明白……”
乾隆听到这里,心中酸楚,揣测着雨荷的心态,再也按捺不住,面色凄然的说:“你不明白,朕明白!”小燕子吃了一惊,眼睛睁得老大,心里暗暗琢磨着:我都不明白,你居然明白?她愕然的问:“啊?皇阿玛明白?”
乾隆重重的一点头,叹息道:“是,朕什么都了解了!”他叹了口气:“唉!你娘是个真正的才女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当初,就是她的才气让朕动了心,可是,却让她付出了整整一生!她的怨,是这么深刻,她不要你再像她一样……唉!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用心良苦呀!”有多用心良苦,小燕子自是不知道,但是她过关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小燕子喉咙里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如释重负。
冷不防,半天没开腔儿的老佛爷突然冒出一句:“你娘临终,是怎样对你说的?除了让你上京,还有什么‘夜半无人私语时’的话吗?”
一下子跳出这么远,当即把小燕子本来就不甚清明的大脑给搅得更混了,“夜半什么?半夜什么……”小燕子头昏脑胀:“半夜没人的时候,我娘就死啦!”她哀怨的看乾隆:“皇阿玛,我可不可以不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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