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面前的唯一动力。”
女大公抬了抬眉,开始在客厅里走动。
安娜屏住呼吸,尽量不露自己此刻其实相当紧张的情绪。
她确实没信心能说服女大公。
但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如果不试一试就放弃,她不甘心。
女大公走到一张挂毯前,用手玩着挂毯上垂下的须珞,回头说道:“卡列宁夫人,您应该也听说了,我可能要结婚了吧?”
“是的,”安娜答道,“在茵梦湖堡的时候,可敬的管家曾提过一句,说对方是摩纳哥亲王殿下。”
“是啊,他现在就是我兄长王宫里的贵客,”女大公松开挂毯,走回到原来坐的椅子边,“说起来,这还要拜你丈夫所赐。”
安娜一愣。
女大公冷哼了声,“您丈夫真的令人咬牙切齿!老实说,当时我原本就和兄长关系不和,在我的领地,也遭遇到了反对的声浪。当时离开彼得堡后,我甚至要为接下来去哪里而感到愁烦。就在我最茫然的时候,艾伯特亲王出现了。他真是奇怪的人。明明知道我对男人没兴趣,还是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帮我解决困扰了我许久的领地反对问题。甚至,因为看到我终于可能正常地嫁给一个男人,我的兄长也开始主动和我缓和关系……”
她耸了耸肩,“真是讽刺。现在我好像不得不嫁给他了。你会觉得好笑吗?”
“不,不觉得好笑,我会觉得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安娜谨慎地说道。
“怎么说?”
“艾伯特亲王娶到一位他想要的王妃。他对您如此上心,我想绝不仅仅只是出于政治联姻的考虑,应该也是被您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而您,公主殿下,您慢慢会知道,除了女人,世上有些男人也是值得去爱的。”
“比如,就像你的丈夫?”女大公再次看了眼她的肚子,“你为了救他,竟然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找到了我这里?”
“如您所说,公主殿下。”安娜平静地说道,“只要他能平安回家,我愿意做一切我能做得到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女大公忽然笑了起来。
“好吧,亲爱的,我一直命令自己不要被你说服,但是事实是,我好像无法拒绝你的请求,但是让我就这么轻易原谅您丈夫,我实在是做不到!”
她再次站了起来,象刚才一样,在边上走来走去,最后仿佛下了决心。
“我要您答应我一件事。至于什么事,等以后我想到了,我再告诉您。”
“没问题!”
安娜立刻应了下来。
“好吧。”女大公露出笑容,“那么说吧,我该怎么帮您?”
————
数日之后,风尘仆仆的安娜终于回到了彼得堡。
甚至来不及做片刻的停歇。回到家,换了身适合入宫的衣服,披上一件能遮住身材的斗篷后,安娜立刻就去了康斯坦斯大公的家。
大公夫人告诉她,沙皇现在在距离彼得堡几十公里外的离宫夏宫中。
她可以带她去求见。
一段马车旅程之后,在傍晚的时候,安娜终于抵达了建在芬兰湾森林里的那座宫殿群,跟随大公夫人进入后,大公夫人入内,她站在大宫殿外,安静地等待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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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6
大约一刻钟后,宫门里走出来一个侍从。
“您是卡列宁夫人?”
“是的。”安娜朝前一步。
“请您跟随我进来。”
安娜跟着那名宫廷侍从往里,经过一道金碧辉煌的走廊,最后被带到一扇门前。
“陛下就在里面。您请进去。”
宫廷侍从朝安娜略一躬身,转身离去。
安娜最后整理一番身上衣物,深深呼吸口气后,手搭在了鎏金门柄上,推开。
这是间书房。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身着蓝色便服,站在深红色胡桃心木书架前,双手背在身后,人朝着门口方向而立,神情严肃。
在他的注视下,安娜走到他的面前,屈膝行礼。
“我允许您坐下和我说话,卡列宁夫人,”沙皇抬手比了下边上的一张椅子。
“感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觉得站着更能表达我对您的敬意。”
“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沙皇耸了耸肩,继续背着手,开始在书房里慢慢走动。
“坦白说,卡列宁夫人,鉴于目前您丈夫涉嫌正在调查的那件案子,原本我是不应该答应见您的。但是亚历山德拉说您有重要的事必须要见我,所以考虑过后,我决定还是给您这个机会。什么事,说吧。”
“非常感谢您给予的这个机会;陛下,”安娜朝他再次屈膝以表示谢意,“英明如您,应该已经猜到我求见的目的,是和我丈夫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有关。是的,我之所以恳求康斯坦丁大公夫人带我来这里并获得这宝贵的觐见机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沙皇看了她一眼。
“如果您允许我多说点,我想告诉您,从大概年初开始,我就一直待在彼得堡外的庄园里等待我腹中孩子的降世,而我的丈夫,他则一直忙于工作,大约半个月来看我一次。直到两周之前,因为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心生疑虑,才终于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件事。他被指控接受贿赂参与了操纵国务会议通过针对波兰的和解法案!而所谓的证据,就是一份来自前第三厅厅长家仆的口供,指认去年我丈夫曾与对方有过一次私人性的会面!陛下,您无法想象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那种震惊之感。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陛下知道去年我丈夫造访前第三厅厅长的真实情况。”
沙皇摸了摸嘴唇上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胡须,“我听说,卡列宁承认那次见面,却不肯说出目的,让我派去的首席调查官感到十分恼火。”
“真相在这里。因为涉及第三个人的*,同时也为了更详尽表述,我把经过全都写了下来,请陛下过目。看过之后,您自然就明白了。”
安娜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一份呈折。侍从接过来,送到沙皇的面前。
沙皇低头阅览。表情渐渐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诧之色。
“竟然有这样的事!”
他放下呈折,继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停下,“卡列宁夫人,看到这个,让我确实感到非常震惊。但是光有你的单方面辩解还不够,我需要求证。要知道,列莫涅夫可是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他们那次会面谈及内容和波兰问题有关。”
“陛下,我不敢在您面前妄自揣测前第三厅厅长到底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才这样咬住我丈夫不放,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他在撒谎!这是我的证明。”
她再次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呈交了上去。
沙皇看完,盯着信末卡斯多夫斯基女大公的签名和印鉴,脸上的讶色更甚。注视安娜片刻后,忽然问道:“我很好奇,您究竟是如何说动她,肯为您和您的丈夫做出这样一个证明的?这简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是,最后终于能够说服她,我也感到十分庆幸。但远远不止是庆幸,更增添了我对今日求见陛下之举动的信心。女大公之所以愿意摒弃前嫌为我丈夫作证,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是真相,她尊重真相,并且有宽容的胸襟。”
“卡列宁夫人,您这么说,是否意味着,倘若我不解除对卡列宁的怀疑,则表示我是个是非不辨的人?”沙皇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不不,我绝不敢对您有这种不敬之念。十几年前,陛下您冲破重重保守力量的反对,毅然启用了包括我丈夫在内的一批自由主义大臣。当您的手在废奴诏书上签下您的名字时,您就因为您的这个决定注定成为载入史册、甚至能与彼得大帝比肩的沙皇。没有人能质疑您的勇气和睿智。”
沙皇摸了摸胡龇,没有说话。
“我的丈夫,他自然不是完人。就这件事本身而言,他确实有私心,我也无意在您面前为他做完全无罪的辩护。但是陛下,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您,对于您因为信任而让他承担的责任,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丝毫懈怠过!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为推行陛下所倡导的改革而投入的精力和努力。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几乎天天早出晚归,回家之后,继续还要在书房工作数小时。有次我曾责备他,为什么不把事情交给他的秘书们,他回答说,这是要呈给陛下过目做最后决定的,所以他必须躬亲职守。只有最后剩下的那点时间,才是属于我和孩子的。在陛下的面前,我也无须遮掩什么,这应该就是导致我们从前婚姻危机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根本无暇关注工作之外的人和事,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但是感谢上帝,后来他用他的宽容原谅了我作为妻子在之前给他带来的背叛和伤害,而我也充分认识到了他身上那些足以吸引我的优秀品质。这样一个对工作、对家庭都担负起百分百责任的人,现在却面临着关于他职业操守的严重指控与卑鄙诬陷!陛下,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我,并不仅仅只是作为他妻子在说话,更是作为一个了解他的人,在为捍卫他的名誉而说话!”
安娜说着的时候,一阵激动,最后几乎是嚷了出来的,眼睛里甚至隐隐浮现水光。
她说完之后,书房里便陷入了一阵寂静。
沙皇注视着安娜。
安娜也觉察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定了定神,朝他屈膝致歉,“非常抱歉,陛下。我为我刚才的无礼向您道歉。”
沙皇耸了耸肩,对着侍从说道:“送卡列宁夫人回彼得堡吧。路上慢点。”
“陛下——”
没得到任何答复,安娜试图再开口。
“您先回去吧,卡列宁夫人,”沙皇朝她做了个手势,“我答应你,我会充分考虑你今天所说的话。”
虽然依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该说的,她差不多都说了。
她也不可能强迫沙皇现在就给她什么明确答复。
关于这件事,他或许确实需要考虑。
“好吧。那么我告退了。非常感谢您给了我今天的觐见机会。”
安娜行过礼,随了宫廷侍从离去。
能做的一切,她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她只有等待。
————
距离彼得堡几十公里之外,就是依附于俄国的芬兰公国。
一个月后。
一辆马车穿行在浓密郁森的森林里,朝着建在山岗上的一座白色小城堡而去。
抵达之后,一个男人从马车里跳下来,急匆匆往城堡赶去。
他终于抵达。
门关闭着,附近也看不到任何人。
他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也静悄悄的,连个仆从也没有。
窗帘全部紧紧闭合,遮挡住外面的阳光,显得大厅有点阴森。
男人看了下四周,目光最后落到大厅尽头通往楼上的那座回旋式楼梯上。
他没任何停留,继续朝着楼梯走去,快抵达尽头时,忽然,楼梯旁的一扇门被推开,阳光立刻从这扇门里涌了进来,朝着对面的男人直直照射而来。
略微有点晃眼。
男人抬手遮挡阳光时,看到门里走来一个骑士装扮的人,手上执一柄剑。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他看清楚了。
对方其实是个女人。
一个穿了骑士装的女人。
她的身材健美,双腿修长,骑士装令她英姿勃发,神采完全不输任何一个男人。
“是您!”
男人认了出来,声音里略带讶异。
“是我,卡列宁阁下!”
卡斯多夫斯基女大公站在他通往楼梯的通道口,声音冰冷,表情倨傲。
“那么,告诉我我妻子在这里,让我来这里找她的人,就是你了?”
卡列宁问。
————
直到昨天,在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被控生活后,卡列宁才终于获得彻底自由,走出第三厅的秘密监狱,回到了家中。
无心应酬那些闻讯前来向自己道贺的旧日朋交同僚,第一件事,是想见到自己的妻子安娜。
但她却不在。
仆人说,昨天她收到了一封信,接着,就坐马车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管家不放心,派人也庄园找过。但得到的回报,说她没去那里。
她现在怀孕已经七八个月了。会去哪儿?
就在卡列宁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就是在这封信的指引下,他一路赶到了这里,芬兰湾的小白堡。
————
“是我。”女大公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您应该知道,您现在能够跑到这里来找您的妻子,我是帮了大忙的。不错,我原本根本不会去做什么证的。但是你的妻子最后说服了我,我答应了。昨天我给她写了封信,邀请她来这里做客。出于之前对我帮助的回报,她自然过来了。”
“您想干什么?她现在在哪里?”
“您放心吧,我能对一个孕妇做什么?”女大公冷冷说道,“我告诉她,你已经回家了,并且会来这里接她,所以她现在正在欣赏着窗外的森林湖泊美景,心情想必也是不错。”
“我要立刻见到她!”
卡列宁朝着楼梯快步走去,却被一柄递到胸前的剑给拦住了去路。
“卡列宁阁下,您应该还没忘记当初施加在我身上的羞辱吧?现在我要求和您进行一场洗刷我耻辱的决斗!”
说完,“叮”地一声,一柄铮亮的银色铁剑被掷到了卡列宁的脚下。
卡列宁立着,不动。
“怎么?你害怕了?哦是的,我好像应该给您留点时间去找助手,或者好让您先克服一下恐惧的心理,然后再来接受我的挑战?”女大公的语气充满了蔑视。
卡列宁注视着她。
“看来,我好像不得不接受您的挑战,女士,虽然这在我看来,对您仿佛有点不公平。”
“废话少说!等我的剑刺入你的身体,你就会明白,你此刻的这句话可笑到了怎样的地步!”
女大公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声发出轻微的呼呼之声。
卡列宁摘帽,脱去外衣,俯身拾起剑,折了折剑身,松开,剑身弹了回去,震颤片刻后静止,恢复成原本的笔直模样。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去保护楼上的那个女人!”
随了一道叱声,女大公的剑尖朝着卡列宁快速刺来。
————
几个试探性的交手后,卡列宁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向自己挑战了。
无论从剑术、步伐、灵活还是力量,各个方面,她的表现都非常出色,而且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