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醉相思- 第5部分

　　　　　　　　　　　　　　　　　　阿八

七月，盛夏。

已是夜，空气中却还残留着白日里淡淡的余热，风轻轻的吹，轻轻的吹，温柔得好像情人在耳旁轻语呢喃。路旁的灯撒下一片橙色的光晕，柔和，温暖。

如果，我说如果，当初你向我伸出手来的时候，我没有拒绝，那么是不是现在你旁边的人就会是我呢？

如果，我说如果，我没有遇见你，那么是不是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但是，毕竟没有如果。

对面的人与纪瑾年相向而来，近了，近了，近到仿佛可以触摸到，对方的面孔。

那个人……依旧如此。

锐利的线条勾勒出他的不羁，被发胶固定住的头发从根部开始上竖，挑染成金色的几缕发丝特别显眼。锐利的鹰眼仿佛铁钩般可以钩住所有他眼中的猎物，唇角永远勾出嘲笑的弧度，耳畔上几枚银色的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他身边挽着一个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远远都能闻到身上散发的劣质香水的气味。那个人不是他，他旁边的位置，本该是他的，本该属于他，纪瑾年。但是他，却亲自推开了他。

纪瑾年看着孟凝砚从彼岸走来，然后擦肩，然后错过。

再见，已是陌路人。

自己与他生命的纠缠，仿佛两条不平行的线，有过一刹那的相交，随即，是永远的背道而驰。自己比那个人，不过幸运了一点，他与孟凝砚是平行线，自己则与孟凝砚是相交线……纪瑾年自嘲的想着。

相交，然后错过，他就像烟花般，曾经如此絢烂的绽放在自己的天空，辉煌过后，却不留一丝痕迹，他与自己来说，是遥远如天空上烟花般的存在，那么自己于孟凝砚，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时的时光太美好了，即使是在梦中，也会笑着流泪。

那时，纪瑾年，孟凝砚，卞宓是号称永不会分开的三人组，对了，那时还被人过戏称三剑客……一起大过架，一起逃过课，虽然很难想象现在的好宝宝纪瑾年以前居然是那样的不良少年，但是……那时，为了那个人，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纪瑾年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个与孟凝砚相识的黄昏午后。那时的自己如此文弱，被初三的学长们围起来殴打，至于原因……居然是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那些学长们边拳打脚踢纪瑾年，边说，求饶啊，你求我啊，求我就考虑下放过你……纪瑾年只是咬紧牙关，死也不把求饶的话说出口……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骨气，哼，继续打，看你什么还是不是这么有骨气……后来……后来……

耳边挥拳的声音停止了，只剩下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叫喊，快跑啊，快跑啊，孟凝砚来了……哼，欺软怕硬么？纪瑾年咬紧下唇，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强大的人！

呵……就是你？全校长得最漂亮的男生？没想到……还有点骨气嘛……耳边传来戏虐的声音。纪瑾年恨死了这个声音，在自己最狼狈最难堪的时候出现，却又偏偏，救了自己。

他努力睁大被打肿了的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个人，在纪瑾年的视线里逆着光，但阳光却丝毫掩映不住他的光芒……那般自信的眸子，散发着的王者光芒……勾着嘲笑的弧度的唇角……逆光中，他朝纪瑾年伸出了手。

纪瑾年没有伸手，只是兀自艰难的站了起来，将嘴里的污血呸一声吐出，昂起头望着那个王者……那个人很高，即使是一米七几的纪瑾年也要昂头才能与之对视。那个人的话，他永远都不会忘掉……他说……

我，孟凝砚，要当R中的王，你，是我的部下。

一瞬间，纪瑾年恍然见到，阿波罗神，传说中的，太阳神。然后，万劫不复。

后来，再后来呢……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为什么……

“纪瑾年，我，孟凝砚，喜欢你。”那个人傲然的说，仿佛是王者在施舍般。一如他的王者宣言。

后来，再后来呢……纪瑾年承认自己对孟凝砚，不是当初的对比自己强大的人的仰慕……而是……

后来，再后来呢……与孟凝砚有关记忆的最后一幅画面，是一个女子，淡然的声音，却似诅咒般围绕了他整个青春年华……她说，我和他……我和孟凝砚上床了……声音随风飘逝……

后来，再后来呢……他明白了，即使不是那个女子，也会是另一个女子，孟凝砚，天生不会是那种，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

后来，再后来呢……有一个女孩子，说，纪瑾年，我喜欢你……说话时的神情仿佛女王在接见臣民的朝拜般……和那个人一样的傲然……那个女孩傲然的目光，点燃了他灰暗的流年……

纪瑾年淡淡的笑，也许，一直都只是自己放不开而已……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不会后悔遇见你，孟凝砚，若非你，我可能不会注意到那个人……那会是能和我坚守一生的人。他轻轻的笑，在心中默念那个名字，在他心里百转千回的名字Qī。shū。ωǎng。，范楚楚……范楚楚……

“孟凝砚。”纪瑾年唤住将要消失在他视线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没有住身，只是背影微微滞滞。纪瑾年知道，他在听。

“孟凝砚……”纪瑾年低唤，“谢谢……你。〃

那个背影舒展了开，随即消失在了纪瑾年的视线里。他的侧脸，面染笑意。

原来只是自己，一直放不开。

“您有电话，您有电话……”纪瑾年的手机响起，是范楚楚。纪瑾年的嘴角勾了个小小的弧度，是他的楚楚呵。

孟凝砚是风，捉不住，触不到，但是范楚楚，无论你是沙，是水，我都会不让你流走。

他暗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那端传来淡定的女声，但是却让他淡定不起来了。

“纪瑾年，我们分手吧。”

　　　　　　　　　　　　　　　　　　阿九

由于网络防沉迷系统的限制，我没得意多久就不能继续玩下去了……等过几天我18了我就给你玩个天昏地暗海枯石烂山崩地裂水倒流……

我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为毛老女人都喜欢装嫩，小女孩喜欢装成熟，这事搁在游戏上就可以理解了……再叹了口气，才发现肚子好饿，于是我决定了件非常伟大的事——去觅食！

“诶？楚楚，你哪去了？”我正准备下楼去找东西吃，去发现楚楚从三楼下来，那是天台吧？楚楚去那里干什么啊？看星星？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下午吧？

“打个电话。”楚楚语气淡淡的说，我也没怎么多想，正准备绕过楚楚下楼，却被楚楚一把捉住了手腕……楚楚，你咋知道我要去吃东西！放心我会留点给你的，你不用抓着我不放手的，真的没有必要的……

“姐……”楚楚低下头，她的刘海扫下，遮住她好看的眉眼。嗯？这是什么情况？楚楚……好像难得会这么一本正经的叫我姐的……

“姐……刚刚我打电话给纪瑾年，我和他说……我们分手吧。”楚楚仿佛在死死的盯住自己的脚尖，死也不肯抬头。

“呵呵呵……”我干笑，除了干笑，抑或者是傻笑，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连自己的爱情都把守不住，根本没有资格对楚楚的事大肆言辞吧？

“他说……他一定要我和他当面说清楚……他叫我去BLUE”楚楚继续说，好像在说给我听，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那你去呗。”长痛不如短痛，楚楚，这是你一定要面对的。

“……我不敢。”怎么敢呢？你连对他的爱都是小心翼翼的给，生怕给多了会伤了自己。

“是你自己一定要说的分手，那你就亲自去给他说个明白，楚楚，这是你的事我无权过问，但是作为你的姐姐，我不希望你受伤……也不希望别人为了你受伤……所以，你去吧。”我用手抬起楚楚的下巴，轻轻的说。

她一向平静如水的眸子似乎有了丝丝涟漪，倔强的唇角却还是紧紧的抿着。

“你去吧，有的事，当断即断。”我继续柔柔的说。我的妹妹，我骄傲的妹妹，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个小女孩啊……

“你陪我去。”她的眼神闪烁了下，渐渐恢复平日里的清明。

“那是一定要的！既然我见证了你和他的开始，就要见证你俩的结束！有始有终嘛，话说下次有这种事一定要叫我哦……凑热闹嘛……谁都会感兴趣的……”我立马连连点头，最重要的是BLUE可是高级咖啡厅啊，消费那可是相当高的，想平时我这种小老百姓可只有在外面看的份啊……

“……还有下次？”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楚楚有些暴走前的预兆，于是我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

楚楚见我不再说说什么了，便扭头下了楼。

“那啥……现在吗？”现在就去见纪瑾年啊，至少要给我点时间做点心理准备什么的吧，嗯？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纪瑾年，但是如果第一次面对一脸幽怨的弃妇模样的纪瑾年，我会崩溃的，口胡！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嗯，早断，早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楚楚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那般落寞。

“好……现在去就去吧。”大不了回学校的时候被全校女生怨恨加钉小人然后白日里连打十几个喷嚏然后被人指指点点说‘那个人就是那个抢走了纪瑾年但是又抛弃了我们最爱的纪学长的该死的坏女人的姐姐听说还是她唆使的……’然后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很多老鼠的尸体或者干脆是活的或者是老鼠夹什么的然后如果灰常不好彩的碰到个贞烈的绑了个炸弹的要同归于尽的然后轰的一声后从此地球上少了个四有青年……

但素……好不甘心啊，伦家还没有玩遍相思，泡到美男师傅猎到帅帅的奴隶……

“……你想太多了！”楚楚仿佛看到了我此时脑海YY的情节，我似乎看到她的肩膀不住的抖动……

“唉~凡事都还是先朝坏的一面想好~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呃？楚楚，大门在左边啊！”

“……我还不至于被你气得连门在哪都不知道了！我去厕所！”

“但是……厕所在门那边啊……你去的是厨房……”

“……我现在没有要上厕所的感觉，先去喝多点水，转化成尿！”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目送她的背影远去……楚楚，是个坚强的女生，但是，没有法律规定坚强的女生就不可以脆弱的……如果你有累了的那么一天，记得要找个人依靠啊，即使，那个人不是纪瑾年……对纪瑾年，你太小心翼翼了，连爱都是一点一点的给的……但是，一滴水再小，也会汇成小溪的……最后成为波涛汹涌的大海……

希望，那些水，还没有汇成大海吧……我叹了口气。但是，楚楚，曾经有过的过去，不是说断就能断了啊，只希望你到最后，不要像那个笨笨的范一清，笨笨的去爱，却笨笨的收不回来了了……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了……

窗外阳光明媚，我却仿佛看到有淡淡的月光，倾泻进来。就像那天的月夜，一弯浅浅的上弦月，空白的残缺，遗憾的悲凉……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夜晚的寂寞的人行道上，手上拿着那封未曾送出去的情书，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天上的月一样，缺了一块，渗透出许多悲凉……

如果有如果，我说，如果。那么，我会在得知那个人要走的时候，飞奔着跑去把这封寄托着我那时所有的美好的感情的信递上去吗？如果，有如果，我还是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让自己选择错过吧……

如果有如果，如果那时我已经看到这句诗，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会不会像自己幻想的那样，在朦胧的月色下，把自己一生的感情，托付。

只是……没有如果了。那天我看着那个人在月色下等了许久，没错，我约了他出来想要告白，但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只是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默默的看着月亮的背影。然后，看着他走了，我想，也许，他从此走出了我的生命。只是因为我的自卑，我的胆怯。但是也许自始自终只是我一个人在舞台上孤独的起舞吧，华美的开始，完美的落幕，绝美的舞姿，但是除了我，没有观众，一切，只是我自导自演的悲剧。我只是个，小丑吧。也许自始自终，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范一清这三个字……

所以，即使现在他回来了，也与我无关吧？我一直只是，局外人。也许他的身边早就有了会陪伴他一生的人了吧，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初见面时，就该吟道：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BLUE，高级咖啡厅，座落在R中——也就是我们学校附近，据说此地消费那是相当的贵……总而言之就是我这种小老百姓不敢肖想的……但是BLUE的装潢却不是十分的奢侈豪华，简简单单的，有种简约主义的感觉。深灰的外壁，半落地式玻璃窗户缠绕着藤兰……感觉与这座喧嚣的城市格格不入，却又有说不出的协调。

楚楚握着我的手，仿佛要在我身上找到力量，为表安慰，我使劲的捏了下她的手心……然后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她，无声的鼓励她。

楚楚回以坚定的眼神，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麻烦你不要握这么紧我的手，你的手心好多汗。”=　=｜｜｜楚楚总是会破坏气氛啊……

忽然我感觉到楚楚呼吸一滞，我知道，纪瑾年就在附近。果然，在BLUE的玻璃窗里倒映着纪瑾年清秀的小脸蛋……他渐渐走近了，越走越近……

我呼吸也跟着一滞，不是因为纪瑾年走近时散发出的王者磁场……而是因为他身边的有一个人……我怔怔的望着他们两个越走越近……

我的呼吸好像被谁剥夺了似的，我的思想也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脑子了空白了一片，汨汨的往外淌着什么……记忆……像水般阻止不了的流淌了出来，在午后的阳光里，微漾。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掉下来砸到你的……

……呵呵，迟到跳墙吗，没关系的，我也经常这么做的……

……啊？那你在上课的时候呆在这里做什么……

……睡觉啊……

……啊啊？不会吧，我为了不迟到跳墙的事都干出来了，你居然没有迟到却跑去睡觉……

……呵呵，是啊，但是不要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好不好？……

……啊？好，那个……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