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的双胞胎……”邹骕想象着两个阮续出现在面前的情形,总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我的老弟名字叫做阮绪。他的那个‘绪’是‘绪论’的‘绪’。他也和你一样,固执地在意别人的评价。曾经有人对他说过,他没有资格爱任何人。而他也对这件事深信不疑。不过呢资格什么对于人来说毫无意义。决定人是否会做一件事的并非资格,而是那个人的本心所愿。这件事阮绪当然也懂,不过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真正地做到。”
“呃……你的意思是说,他死了?”邹骕有些尴尬。
“不,他没有死。虽然这话由我说出来有点古怪啦……在最后关头,阮绪爆发出了……呃……爱情的力量?好吧,其实是意志坚定的人特有的强大啦。他突破重重险阻终于战胜了反派BOSS,最后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了一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说真的,阮续实在不想回忆这些事,因为那个所谓的反派BOSS就是他本人啊……
“呃……为什么我感觉这个故事很蹩脚呢……阮续你真的有弟弟?”
“哎呀!你就不要管这么多了啦!总之我保证这些都是确有其事的啦!”阮续觉得自己已经没招了。他的专长又不是情感咨询,即使被白芷委托帮忙开导邹骕,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算了,方案一宣告失败……方案二开始实施。
就在这时,邹骕的电话响了起来。
邹骕道声抱歉,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
白芷用眼神询问阮续——这次能成么?
阮续回应——看情况吧。
很快,邹骕回来了,他的表情依旧泰然。
“怎么了?”阮续询问。
“没什么,就是有绑匪说小骦在他们手中,让我赶快去救。”说着,邹骕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呃……你没问题吧?你老妹被人绑架了诶?”殷惜时十分激动,他不解地质问邹骕。
“安啦安啦。前天就发生过这种事。结果是我老妹弄出来的恶作剧。”邹骕示意大家安心,“小骦她的武学造诣早已经超越人类的范畴了,再怎么说都不会被绑架的。”
闻言,殷惜时和白轻舞都点点头。两人都有幸见识过邹骦的身手,他们对邹骕的分析深以为然。
白芷死死地盯着阮续。
——失败了诶。
阮续毫不客气地回瞪白芷。
——我哪知道邹骦在我之前就玩过这把戏?
说来也是阮续的问题,他也没怎么调查就制定了行动计划,结果么……便是邹骕完全认为这次绑架只不过是恶作剧。
方案二宣告惨败,方案三……呃……当初有考虑过方案三么?
“等一等。”阮续可不想轻言放弃,“刚才打电话过来的人有没有自报姓名?”
“问这个干嘛?”邹骕不解,“说来奇怪,这个绑匪居然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貌似是叫‘黑鸭子’。”
“黑鸭子?不是那什么……”殷惜时想到的当然是某个歌唱组合了,不过阮续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危机气氛散去,他连忙用眼神提醒白芷。
白芷心领神会,略微施展一个小法术,殷惜时当即连人带椅子向后倒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阮续立刻冲到殷惜时身边,扶起他的同时冲他使劲眨了眨眼。
殷惜时和阮续认识那么久,被恶整的次数数不胜数,自然明白了阮续的意思。
他站起来后无比认真地说道:“这是个极其凶恶的绑架犯。小哥,你怎么能够不当回事呢?”
“啥?”邹骕一愣,全然没想到会是这样,“可……一般的绑架犯会自报名号么……”
“所以才说他是最凶恶的绑架犯。”白轻舞连忙附和道,“因为这个罪犯实在太过恶劣,所以我们并没有把他的存在公开。知道‘黑鸭子’的只有警局的少部分人而已。小骦妹子绝对不可能知道他。换言之这一次是真的绑架,绝对不是恶作剧!”
白轻舞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让邹骕不再怀疑,他顿时慌了神。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遇见这种事一时间六神无主,他立刻用求援的目光看向阮续。
阮续心知邹骕已经上钩,立刻念起了原本的剧本:“绑匪要求你做什么?”
“呃……他要求我在八点之前赶到国泰大厦楼顶……只能一个人去……”
“国泰大厦么……这个时间段堵车,这个距离的话得跑着去才能够赶在八点前到。”阮续抓起外套,催促邹骕立刻动身。邹骕一阵茫然,听了阮续的话才行动起来。
……
国泰大厦楼顶——
赶到这里,邹骕已经气喘吁吁了。阮续在进入国泰大厦后就与他分开了。据说阮续准备从别处上去。
不管如何,邹骕十分相信阮续。他需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迎着刺骨的夜风,名为黑鸭子的绑匪就站在楼顶边缘。绑匪带着黑色头套,根本看不到脸,只能够从身形判断是中等身材的男子。
邹骦被绑住双手,一脸愤恨地站在绑匪身前。
“总算来了。”绑匪的声音略显沙哑,只是不知为何邹骕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放了我妹妹!”邹骕喝道。
“别激动嘛。话说……你是这家伙的哥哥?奇了怪了,我看她手机里的备注写的可不是这个。”绑匪阴阳怪气地说,“对我而言,钱并没有意义。只有人类临死前,临失去前展现出来的绝望才是我最喜欢的美味。”
邹骕背脊一寒,眼前的这个绑匪竟然是一个心理变态……想来也是,那些无比棘手的罪犯有哪一个是心理正常的?可邹骕身为一个普通人从没有过于穷凶极恶的罪犯对峙的经验,此刻竟两股战战,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他暗骂自己真是软弱。如果阮续处在自己这个位置,绝对是口若悬河地与罪犯进行交涉,才不会如此被动。
“切……真无聊。”别看绑匪身材并不是那种彪形大汉,他竟然一只手就把邹骦给提了起来。绑匪将手伸向楼顶平面之外,被他抓着,邹骦娇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曳。
“你……你要干什么!?”邹骕连忙开口,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绑匪居然会如此莫名。既不商量赎金也不提出别的要求,就这么直接地把邹骦暴露在危险之中。
邹骕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做任何事,他完全没理由激怒绑匪。
“我说过了吧……绝望是我最美味的食粮。不管你是谁,总之,她最重要的人。她对你而言又算什么呢?应该也十分重要吧。回答我的问题。你只有五秒时间。”
“我……”邹骕紧张的同时又感到一丝奇怪。这种追问方式,难不成会是阮续设下的圈套?
这一念头萦绕,竟使得他不敢随便回答。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不会那么做。
是的,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阮续的恶作剧的话,就能够说得通了。毕竟阮续不可能闲来没事在酒席上说那种话。没错,这一定是恶作剧!
邹骕太过了解阮续,他知道阮续几乎什么都做得出来。即使是这种恶劣性质的恶作剧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
“五……”绑匪只倒数了一声,“啊……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接着,松手。
邹骦来不及求救,连最后的话语都来不及留下,就这么……坠落。
邹骕清楚地印下了最后的瞬间,邹骦消失前的那个瞬间,她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眼神?
期待着得到答案。
而邹骕却没能给出这个答案。
于是,诀别。
“不会的!?”
邹骕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绑匪这么轻易地就松开手。
这时,殷惜时和白轻舞也赶到了现场。他们原先也以为这不过是阮续设计的戏码,所以准备暗中看好戏,谁能料想绑匪竟然真的把邹骦扔下了万丈高楼。
“喂!阮续!你这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啊?”殷惜时冲向绑匪,他以为那个绑匪就是阮续扮演的。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用力一扯,把他整个人扯翻在地。紧接着破空声响起,一枚飞镖赫然掠过。若是殷惜时没有倒下,恐怕他已经被刺穿喉咙而死。
“喂……搞笑的吧?”紧随着两人到来的正是阮续,他的表情也显得无比震惊。
“阮续,到底是什么情况?”白轻舞追问。
阮续没有回应,而是上前,把邹骕护在身后,同时示意殷惜时和白轻舞不要靠近。
“常风呢?他被你怎么了?”阮续质问那绑匪。
“哦?人算……原来这边的舞台剧是你编导的啊。抱歉,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我就擅自站上了舞台。”绑匪彬彬有礼地鞠躬,“对于我的演技,您还满意吗?”
“啊……原来是你啊……怪相师。”阮续的语调极度冰冷,“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宣言吧?任何非人……哪怕是异世神祗,若是胆敢伤害我身边的人,我都会让他死得很难看的。”
“哦?愤怒吗?据我所知,人算应该是不会被感情支配的……”
话音未落,阮续的身形已然闪现到了绑匪的身后,阮续对准绑匪的面门狠狠挥出一拳。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几声怪笑,阮续的拳头挥了个空。旋即枪声响起,绑匪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手枪,子弹无情地穿透了阮续的胸膛……
死亡,就是如此简单。
“无趣啊……无趣。”绑匪喃喃道,接着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形消失在夜空之中……
……
该如何从这种异变中冷静下来呢?没有人知道。
前一刻还坐在温暖的屋内,享受着美味的菜肴。下一秒,就经历了至亲死亡,挚友死亡……
对此,除了责怪命运的残酷,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从高空坠落的邹骦的遗体已经无法辨析。但是邹骕还是板着脸,不流一滴眼泪地把所有可能属于邹骦的东西收集起来。
这对于一个哥哥来说是何等残酷的事,用手指去撕下那些近乎化作地面一部分的血肉……
次日——
邹骕的心灵已经彻底被毁掉了。
他只能够机械地应付警察的询问,若不是殷惜时的帮忙,恐怕他至今还被关在警局。
现在,他只能够茫然地在白轻舞的协助下筹备葬礼。
说是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葬礼该如何进行。
明明,一直都在身边。明明,曾经是如此靠近。
就这样,永别了吗?连最后的话语都来不及诉说,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吗?
呆呆地守在棺材前,无论是谁与邹骕搭话,邹骕都不会回应。
就这样,沉默,就这样,孤独。
入夜。
邹骕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相片,那是小时候他与邹骦的合影。
那是两人第一次去游乐园里。那一次,邹骕用了平时积攒的零用钱,独自领着妹妹去游乐园,只为妹妹要坐旋转木马的愿望。
“如果……”邹骕的声音中几乎没有灵魂,他的肉体是干涸的,“那时候我快点回答,如果……我没有误以为那是阮续的恶作剧……”
怪相师是什么,邹骕已经从白轻舞口中知道了。那是一种怪物,据说是异世神祗,在这个世界接近无所不能。
这种荒诞不经地事就这么发生了,即使是邹骕也不得不接受。他亲眼看见阮续死在怪相师手中。
他此刻艰难地活着,只能够用“如果”这种手段进行逃避。
这样做是不行的。他十分清楚,可是,他找不到逃避以外的方法。
“没有如果。”恍惚间,邹骕听见了邹骦的声音。
幻觉吗?
“小骦……”
“告诉我,哥哥,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地位?”
“……”邹骕默然。
这种时候,说谎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最喜欢的妹妹啊……不,确切地说……我最喜欢的人呢……”
“但是……你却无法为了她舍弃自己的生活。”阮续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嗯……”邹骕苦笑着承认,“所以……我否认,拒绝。所以我用谎言一遍又一遍地想要逃离她的身边。”
邹骕忽然起身。
“怎么?”阮续的声音不解。
“我想通了。确切地说,我终于明白了。对于我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我马上就来。”
“是舍弃吗?”
“只是选择而已。”
……
国泰大厦楼顶。
邹骕粗暴地破坏了门锁。
终于,他站在了自己定下的终点。
俯瞰下方,一切都变得无比渺小。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感觉到恐惧亦或犹豫。
他只是淡然地,向前迈出一步。
坠落。
——“答案其实早就在我心底。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小骦。”——
……
邹骕的意识逐渐恢复。眼前的朦胧也逐渐消散。
他看见了,邹骦的面庞。
这就是所谓的死后的世界么?
“小骦……”邹骕吃力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那熟悉的面容。
“哥……”邹骦微笑着,轻轻握住邹骕的手,让手贴住自己的脸颊。
“抱歉……现在说或许有些晚……小骦,我喜欢你。”
“没有哦。”邹骦柔声道。
神情的凝视,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已是能够感觉到对方呼吸的距离。这个距离,邹骕能够看清邹骦绯红的脸颊还有她表情最细微的变化。那是一名女性在爱人面前最幸福的表情。
就这样……吻上去吧?
“砰”!
突兀地,传来了物体倒地的声音。
刚刚的浪漫气氛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邹骕因为惊讶,不由得看向别处,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躺在自家的地板上。
而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只见房门大开,两个鬼祟的身影尴尬地站着,另外两个人则倒在地上,一头银发的白芷压在了浑身绷带的阮续身上……
邹骕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阮续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他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那个……哟?”说话的阮续当然是大活人了。那一枪命中的位置是经过精心计算,避开了肋骨内脏还有各种神经血管,总之,就是只剧痛不重伤的程度。
“呃……我们只是路过……”殷惜时和白轻舞纷纷摆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就连白芷也举起一本素描簿,上面画着略显稚嫩的画,大概是一群人在围观。
“呃……”邹骕总觉得大脑有些混乱,“我……莫非还活着?”
“可以这么说。”阮续十分尴尬,他此刻只想赶快逃离这里,他已经感觉到邹骦看着他们四人的眼神已经快要迸射出火光了。
不妙啊……非常不妙啊……
明明是这种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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