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还活着!我的地位!我的身份就不容许任何人来挑衅!”赛拉蓦然提高了声调,微微扬起下巴,微眯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蔑视,“那么又是谁给你的胆子用这种态度来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还是说你自认为能够代表谁?!”
在贝拉特里克斯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小女孩和那个黑色的身影重叠了起来,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赛拉。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尖锐的指甲扎进掌心里,疼痛却没有办法让她讲出一句话来。
“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能够责骂我,处置我的,只有那个人!”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赛拉愣住,她似乎比谁都要吃惊,渐渐地,苍白的嘴唇勾起诡异的弧度,充满了自嘲和悲哀。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无论她做什么,那个人都不会杀了她。
所以即便她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也会肆无忌惮的去背叛。
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只要活着,就可以等待下次机会。
憎恨,恐惧,信任,依赖——它们渗透血液,将她所有的一切都支撑起来。
赛拉轻声笑了笑,抬起手来,缓缓地揭开脸上的绷带——狰狞的黑魔标记在脸上肆意地浮动。指尖按照记忆在蛇的脑袋上轻轻摩挲。
“我和你们有本质上的区别,你们谁也别妄想跨过这个界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看着她打开华丽的大门,贝拉特里克斯终于回过神来,“站住!主人不允许你离开马尔福庄园!”
可回答她的却是干净利落的关门声。贝拉特里克斯咬咬牙——她这次是偷偷过来的,只是想警告这家伙安分些,可如果被主人知道……她打了个冷颤。随着一阵绿色的火光,她消失在壁炉里。
外面还下着小雪。
赛拉缓步走在树林间,雪地上面留了一长串小小的脚印,她的速度极为缓慢,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向四周张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她已经出来好一段时间了,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金色的头发也被零零散散覆盖着白色。过了一会,她加快脚上的动作,在树林里面肆意奔跑。不知道过了多久,赛拉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只得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喘息着,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知是因为之前的奔跑还是因为……莫名的期待。她又一次违抗了他的命令,可那又怎样?
她眯着眼睛左右张望——入眼的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本耀眼地碧绿色眼睛渐渐黯淡了下来,先前因为运动而出了一阵热汗,好不容易暖和了一点的身子渐渐地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纳西莎应该告诉过你,不准离开马尔福庄园一步。”
冰冷沙哑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赛拉蓦然转过身去,呆呆地看着他——黑色的袍子几乎将这漫天的白雪撕裂,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猩红色的眼睛里一片漠然。
剧烈的心跳突然平静下来,赛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见他没有反应,她趁着这个机会稍稍加快了速度,挪到他的身边。然后一边观察着他的脸上,一边抬起了自己的手……最后,她终于拽住了他的衣角——就像以前那样。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雪地里面弥漫着令人舒适的安宁。
因为毫无计划的外出,赛拉只穿了一件不算厚的鹅黄色毛衣,冷风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在皮肤上刮起一阵阵寒意。小脸冻地通红,赛拉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好冷。”说完,她胆怯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用那双充满血腥味的眼睛注视着她,无波无澜。她缩了缩脖子,又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重复道:“好冷。”这次她微微提高了音量,确保他能够清晰地听见。
赛拉等待了许久,可他依然是毫无反应,她抿着苍白的嘴唇,有些失落……或者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她渐渐松开了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手腕上传来了凶猛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他的掌心很冰冷,一点都不像德拉科充满了热度,将她身上残留的温暖摧毁殆尽。
赛拉没有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手——苍白,如婴儿般柔嫩,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泛青,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清晰可见。
紧接着,手腕的疼痛加剧,娇小的身体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她便落入了一个充满寒意的怀里。
赛拉蜷缩着身子,金色的小脑袋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聆听着他微不可闻的心跳声。
雪花落了他一身,这时候已经渐渐晕开,只残留着刺骨的湿意,让她的脸颊更加冰冷。紧抿着的嘴唇缓缓上挑,形成了表示愉悦的弧度。
他没有用幻影移行,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缓缓前行,有意无意地踩上了她来时留下的小脚印,抹去它们存在的痕迹。
宽大的身体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冷风,赛拉感觉自己的四肢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僵硬了。
“圣诞快乐。”她的声音很轻,一瞬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的脚步顿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过了一会,他说:“见到那个马尔福家的小少爷了?”
赛拉点点头,半响,迟疑地问:“您不满意他吗?”卢修斯·马尔福是个食死徒,虽然现在已经入狱了,但是现在由德拉科代替父亲效忠于他。赛拉曾经在里德尔老宅里见过德拉科,这次圣诞假期的时候,赛拉有次趁着德拉科睡着的时候,偷偷掳上他的袖子——左臂上光洁一片。德拉科和扎克利只不过相差一岁,可赛拉上次见到扎克利的时候,他已经被标记了。
“是有点。”他淡淡地说,然后感觉到怀里的女孩顿时僵住了身子。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赛拉小心翼翼地问。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怀里的金色脑袋,“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本来无足轻重,可我不喜欢。”而他不喜欢的事情,就一定是错的。
赛拉紧张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袍,“能不能……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可能现在还不是很成熟,但将来一定能够帮上您的。”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他用一种轻描淡写地口吻说,“背叛,还有这些无聊的小心思……这几年你在霍格沃兹就学到了这些?”
这意味着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赛拉绷紧了神经,缩着身子不敢再吱声。
一切重归平静,他对此很满意。
他抱着她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开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查查在打扫卫生,见他们出现,它忍不住惊恐的叫了一声,然后又连忙捂住嘴巴。
他很厌恶这种异类,于是赛拉连忙呵斥:“滚。”
查查一个哆嗦就消失了,而赛拉则引来了他似笑非笑地一瞥。
在经过楼梯间的时候,那面唠叨的老镜子紧紧地闭上眼睛,镜面也是灰蒙蒙地一片,它看上去想要装作没有魔法效应,可微微颤抖的胡子却让它露了底细。
终于来到了房间,他将她扔到床上,可轻微的力道却和这个动作产生了矛盾。他对着旁边的凳子挥动了一下魔杖把它变成一把椅子,然后悠闲地坐在上面,一手支着自己的下颚,另一只上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把玩着魔杖,注意到她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一片后,又对着她施了个干燥咒语,这才闭上眼睛假寐。
赛拉给自己盖好被子,将身体缩成了一团,侧身面对着他,眼珠子晃了半天,最终定格在他手中的东西上,微微惊讶地说:“您的魔杖……”
他眯开了眼睛,露出胜利者一般的笑意,“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赛拉犹豫了一下,说:“这是邓布利多的?”
“过去是的。”他淡淡地说,却流露出一些得意的情绪。
他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赛拉对这根魔杖为什么会在他的手里感到好奇,可到嘴边的疑问却被她连续三个喷嚏给弄得烟消云散。
看着赛拉通红的鼻子,他前倾了身子,揉弄着她金色的头发,动作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做事情毫无计划,也不花心思在提高魔法上,胆小怯弱,你就凭这些来背叛我?”
一句话就让赛拉蓦然惨白了脸,脸色比原来在雪地里受冻时还要糟糕,她战战兢兢地不敢吭声。
他低声笑了笑,说:“不过你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分院帽把你分进了斯莱特林,你多少还是长了点毒牙的,这可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赛拉缩了缩脖子,用被子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他却在下一刻将被子扯了下去,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的黑魔标记,低声说:“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不安分?”
赛拉僵了僵身子,闭上眼睛掩饰自己的不甘心。
她拼了性命所作的一切,在他的眼里也仅仅是不安分而已——一个孩子微不足道的恶作剧。
这或许才是他没有杀她的理由。
“让我来猜猜……”他缓缓地说,“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离间和蛊惑?还是……艾维、罗森、安妮的死亡?”说到后面三个名字的时候,猩红色的眼睛变得暗沉一片,几乎要把眼前的小家伙给绞碎在里面。
他一直都知道他做过些什么,也一直清楚那些事情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从他逼她学不可饶恕咒……又或者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为她所谓的“背叛”埋下了隐患。之后发生的只是将他们之间那些原本模糊的东西给挑明罢了。
赛拉蓦然睁开了眼睛,碧绿色的眼睛直直地扎在他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无所畏惧的看着他。“为什么……您为什么要杀了妈妈和爸爸?”
“从虫尾巴口中知道的?”他说,“那你也应该知道理由。”
“他们只是想带我走而已!”赛拉微微提高了音量,埋藏在内心深处已经布满灰尘的匣子突然破碎,“但那并没有构成背叛不是吗?!更何况妈妈是您的女儿!我做了……做了这些事情您都能原谅我!为什么不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感到不悦,可原本悠闲的脸色却渐渐沉淀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们是不同的……赛拉,你要知道……只有你是特殊的。”
赛拉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狠狠捶了一下,她几乎窒息地望着他,脸上不停浮动着的黑魔标记让她的面孔显得有些模糊,她咽了咽喉咙,呢喃出声:“可是……可是妈妈是您的……”
“赛拉。”他打断她,目光变得森冷起来,“艾维想带你走——所以她没有理由继续活下去。”
赛拉目无焦距的看着他,她觉得自己被撕成了两半,分别被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给占据,鼻子涌来一阵酸酸的感觉,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被塞了一团湿湿的棉花,让她只能艰难地发出一声呜咽。
过了好一会,暴戾的神色渐渐从他的眼底褪去,伸手帮她扯了扯被角,“好好睡一下。”
脑子里空白一片,赛拉下意识地按照他的命令闭上眼睛,耳边隐隐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冰冷的触感让心脏的尖端微微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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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拉已经很久没有睡地这么安稳了,她最近极其少眠,更不要说拥有一个安心的午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最先印刻进脑海里的就是那几乎撕裂空气的黑色衣袍——他正倚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胸膛轻微地起伏着,交叉的十指随性地摆在腹前,看上去毫无防备。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里,暗红色的光辉在他的身上晕染开来,产生一种布满鲜血的错觉——这让赛拉猛然瞪大了眼睛,原本还残留着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碧绿色的眼睛里流转着惊恐。
赛拉突然想到了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场景——他满身鲜血的躺倒在地上,全身僵硬,一动不动,而她却带着一种胜者般的微笑站在他的旁边。
这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极其具有冲击力的,她为自己大逆不道的渴望感到畏惧和惊恐,可同时也充满了渴望和兴奋,就像是掩藏在最心底的小秘密被人硬生生拽了出来。
可现在呢?
当仇人和亲人混在一起的时候,往往能够让人的感情变得更加复杂,时时刻刻都在折磨、叫嚣……
赛拉露出困惑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再看一眼厄里斯魔镜——或许它能够帮自己指明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了。
赛拉的思绪凝固了一瞬,紧接着,蜷缩在被窝里的身子僵住了。
“赛拉,你在里面吗?”
——德拉科!!!
赛拉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猩红色的眼瞳淡漠地注视着她。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等了一会,外面的人摆了摆门把手,发现门是锁着的后,又说:“赛拉,开门。”
他斜睨了一下房门,转而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赛拉的身上。
赛拉咽了咽喉咙,细声呜咽:“求求您……求求您……”苍白的脸上恐惧与哀求相互交织。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微微加大了力道。
“我有事,你最好快点开门。”德拉科的声音带了些不耐烦。
他思量了一会,突然低声问,“你在怕什么?”
赛拉的呼吸滞了滞,断断续续地说:“不……我是说……还不是时候……”
“可他迟早会知道。”他顿了顿,又说,“只要他还活着。”
模棱两可的话让赛拉倒抽了一口冷气,“不……马尔福家的利用价值很大……您不能……”
他愣了愣,显然对赛拉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门外的德拉科突然急促地敲了几下门,有些焦急地说:“赛拉?你怎么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突然玩味地勾起嘴角。
赛拉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了,四肢冰冷无力,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打着耳膜,让她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德拉科握着魔杖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床上,面无血色的赛拉——她正绝望地望着自己。
见到她似乎安然无恙,德拉科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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