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小公主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好半响才懒洋洋地撑了个懒腰,碧绿色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她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谨慎地样子足以透露出她对他的敬畏。她怯怯地看着他,然后伸出白嫩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角,【早……您怎么来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看着她的手——这对他和她来说是个足够亲昵的动作,在今天之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动作,他的视线又渐渐转移到她的脸上,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细细地观摩着。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迅速地瞄了他一眼后,又扒拉了一下毛茸茸的头发,让它们盖住大半张脸,这才喃喃出声,【我还没刷牙洗脸呢,糟糕透顶。】
这样的气氛极其自然,仿佛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他回过神来,回忆起自己创造的那些记忆,然后像“往常”一样说,【收拾一下,我们出去走走。】
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光彩,极为开心地咧开嘴发出一声欢呼,【等等!马上好!五分钟……不!两分钟!】她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冲进洗浴间里。
他目无焦距地看着床上那片凹下去的地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腾地站起身来,甩上门大步离开。他回到书房,来回踱步了几圈后坐到了椅子上,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怪异的感觉,而且还无比荒谬。这让他感到不悦。那个满脸恐惧的孩子,绝望地哭泣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知道自己往她的脑子里放了些什么东西,那些温暖的记忆和残酷的真实混合在一起,互相平衡,互相融合。
那现在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蹙眉思考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点,那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从外面钻了进来,她缩着脖子怯怯地说,【您……您生气了吗?我是不是又犯错了?】
现在的是什么东西?
对强者的敬畏,对亲人的亲昵,还带了些过去所发生的事情造成的恐惧。
【不。】他淡淡地说,按照“往常”一样,对她招了招手。
她似乎松了口气,因为这个动作意味着他现在心情不错。然后像“往常”一样,扑腾着脚丫跑到他的身边。
他顺势把她抱进了怀里,这个小小的身体就像初见时脆弱不堪,仿佛轻轻用力就能听到被掰断的声响。【赛拉。】
【嗯?】
【不要忘记我教给你的东西。】他指的是那三个不可饶恕咒,他只教了她这些。
她的身子僵了僵,然后乖巧地点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按照剧本轻吻一下她的额头。【好女孩……】
这些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的模糊,可是它所造成的影响还有带来的情感将会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
现在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完美的服从者。
他的后裔。
他的……
他蓦然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还有急切惶恐的交谈声。
“噢!主人……主人!”
他挥开了想要过来搀扶的手,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眩晕的感觉没有办法阻止他的脚步,他穿过人群,看到那个男孩的身影。
“哈利……哈利……醒醒……求你了……不……”
——罗恩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喉咙里面断断续续地发出沙哑的悲鸣,鲜血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让原本稚嫩的面孔显得凄凉和恐怖,罗恩颤抖着俯□体,将耳朵贴近他的胸膛,一瞬间就灰白了脸。
而他毫无生气地瘫软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这一次,是永眠。
作者有话要说:阿弥陀佛,不要抽不要抽!不要再抽啦!!!
他懒洋洋地支着下颚,微眯着眼睛盯着手中的一小管药剂——它比金加隆的颜色更要漂亮,金色的光辉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透明的玻璃器皿中流转。
一个星期能够做很多事情,安排战争前的事宜,打探凤凰社的动静……可是他偏偏用来做这玩意——福灵剂。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捏着手中的东西随意地晃晃,好似下一刻就能把它扔到地上摔个粉碎。他足够强,根本不屑用这玩意来促进自己的成功,他是不会失败的。熬制福灵剂的过程花费了他不少精力和时间,他不止一次想要停下手中的动作,可每当这个时候,某个弱小的影子都会钻进他的脑子里,促使他像被施了夺魂咒一般继续熬制它。于是等他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这可笑的玩意。
他不屑地哼了哼,把它扔在桌上,可过了一会,它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不需要它,所以她也根本用不到这东西。这个想法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与之相反,福灵剂依旧稳稳地躺在他的手心中,那美妙的颜色几乎染透了整个手掌。
没有失败,没有意外,可是……
——那个一无是处的小斯莱特林!
胆小!怯弱!愚蠢!浪费自己的魔法天赋!她甚至比赫奇帕奇还要没用!
他咬着牙想,时间过得越久,他的脸色就越不好,可脆弱的玻璃器皿已经稳稳当当地在他的手掌中,没有产生一丝裂痕。
【……爷爷?】
只是一瞬间,他就缓和了神色。想到那张原本干净无暇的面孔上却被黑魔标记硬生生撕成了两半,最后一丝阴翳也荡然无存了。
一些东西让眉间隆了起来,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再次把药剂扔在了桌上,迅速起身,快步离开房间。
门“砰”地一声,被人粗鲁地关上了,可不一会,它又“砰”地一声被人粗鲁地踹开了,黑色的身影在桌子面前迅速地转了一圈,再一次闪出了房间,“砰”地一声,门被摔了个粉碎——它的寿终正寝足够证明那个人正在压制足够大的怒气。
好半响,查查哆哆嗦嗦地出现在门口,它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然后缩着脖子进屋子开始清理布满魔药材料的桌子,上面还摆着一个用过的坩埚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器皿,它疑惑地眨眨眼,然后不再犹豫,开始实行作为家养小精灵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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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锥克山谷——
赛拉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幢房子②,这儿已经破旧地不像样子了,可它却见证了那个人的失败,不知道这次……赛拉突然打了个哆嗦,为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她偷偷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仿佛这儿没有什么稀奇的。
赛拉犹豫了一会,细声说:“他们会来吗?我是说……哈利·波特。”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轻声笑了笑,“来不来并不重要,结局不会改变。”改变的将是历史。
赛拉疑惑地眨眨眼,又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这儿聚集了大批的食死徒,平时见不得光的此时都带了面具,看不到表情,赛拉猜测扎克利是不是也在这里面。而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人的脸上却可以察觉到明显的疯狂和喜悦——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的来临。可紧接着,赛拉感觉到了怪异的地方——那个狼人,格雷伯克不在这儿,她愣了愣,又细细地将没有面具的人观察了一遍,还有罗道夫斯和其他一些她有印象却记不起名字的人也不在这里。
“散开,等我的命令。”他淡然地说,声音不大却充满威慑力,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他们周围已经腾出了一片空地。
赛拉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他握紧,下一刻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在空气中扭曲挤压,眩晕感褪去后,她发现自己站在山坡高处,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见残破的房子还有它周围的景色,那些参差不齐的树木虽然遮住了一些视线,但也不用担心,赛拉知道那儿隐藏地是等候命令的食死徒。
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倾盆大雨,阴冷的天气让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消影无踪,这儿死寂一片,稍稍有些声响都能掀起些许波澜。
“等会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赛拉对这种充满死气的氛围感到不安,她想到了那个让她练习死咒的地下室,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回头看去——纳吉尼从草丛中缓缓爬了出来,最终来到他的脚边。赛拉皱了皱眉头,试探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并没有不悦时才说:“我想……我和纳吉尼可以在里德尔老宅等您……这样您就可以专心做……做这些事情。”
他迅速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你们只有呆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如果纳西莎把她所知道的消息都透露出去,凤凰社必然会针对你们做些什么。”他轻轻挥动了一下魔杖,在她和纳吉尼的周围布下保护性咒语。
赛拉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暴露的话可能会面临一些危险,可为什么纳吉尼也会牵扯进来?在那些人眼里它不过是条蛇罢了,当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马尔福夫人……您不是给她机会了吗?我想她不一定会……”
“当然。”他轻声笑了笑,说,“我给了她足够的机会背叛我。”
赛拉的呼吸凝滞了一瞬,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钻进了脑子里,她咽了咽喉咙,干巴巴地说:“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纳西莎既然已经知道我对她起了疑心,那就必定不会坐以待毙,何况……她和我都心知肚明,这次的‘告密’是在我默许的情况下发生的,对她来说,这是一个背叛的机会,但同时也是一个效忠的机会。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一定会抓住时机来争夺最大的利益,尤其在关乎存亡的时候更是不惜一切带价。而作为一个马尔福,无论这次战争是哪边胜利了,她都可以保证自己的家族。”他冷笑地看着不远处的残破房屋,仿佛在嘲讽纳西莎费尽心思做得一切——对他来说,这次的战争只有一个结果。
无数的念头在赛拉的脑子里疯狂地绕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赛拉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一种极小的可能——纳西莎为了从他手上保住马尔福家选择不告密,那么他就可以在没有任何阻挠的情况下杀死哈利,可另外一种极大的可能,纳西莎泄密,凤凰社会借着这个机会和哈利波特一起来,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看上去,他是给了纳西莎两条路选择,而事实上……最后出现的只会是绝境。
赛拉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弧度,“可……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陷阱后不愿意来呢?”
他嗤笑一声,充满了自信和不屑,“会来的……一定会来的,战争必须开始,有人提供了导火线,我点燃了开头,就容不得他们再拖延时间。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只有蠢到极点的人才会让它莫名流失。”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低声说:“如果……如果……您会放过他们吗?”她指的是德拉科和马尔福夫人。这个问题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溢出喉咙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无论对他们还是对我来说,叛徒没有第二次机会。赛拉,这就是人心。”说到着,他顿了顿,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就像在宽恕一个恶作剧的孩子。“……除你之外。”
只有她才以为他会给她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奢求黑魔王的原谅。
也只因为是她,他才会给予机会——不是每个人都会被黑魔王放在眼里。
这是恩赐?宠爱?还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无论结局怎样,最后都只会剩下她一个人。
赛拉突然想起了在黑湖的时候,那个耗光所有魔力的男生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家”,他带着她在扫帚上冲向蓝天,他小心翼翼地轻吻她的嘴角……她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所有的尖叫、哀嚎、乞求都被迫截住。心底隐隐的惊恐像是受了惊的小兽一般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尖锐的爪子把心脏挠地血淋淋的。
赛拉想要为德拉科求情,可是一想到纳西莎的倒戈就感到了绝望——他是不是也参与了马尔福夫人的计划?他到底是在效忠谁?他……是否是自己的敌人?
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隐藏在袖子里面的手紧紧地握住魔杖,微微颤抖。她抬眼,看着他青白的侧脸——她能够在他的背后做那些推波助澜的小动作,却从没有想过要他死,她能够以背叛者的身份和邓布利多合作,却绝不会把魔杖指向他。
即便仇恨已经深入骨髓,可伴随着血缘的羁绊还有过去的点点滴滴,她都没有办法让自己以敌人的身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面前。或许是因为没这个胆量,或许是因为……
赛拉就要被杂乱的思绪折磨疯了,仇恨和羁绊疯狂地撕扯她的神经。
似乎察觉到些什么,他宠溺地抚摸上毛茸茸的金发,“不用想多了,我总会给你最好的。”而在他眼里,马尔福家的那个小崽子不够好。
赛拉呆呆地看着他,又缓缓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座残破的房子,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已经听到了凄厉的尖叫。她近乎麻木地出声:“我……我注意到有些人不在……格雷伯克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如果凤凰社倾巢而出,他们能够抵挡大半的攻击。”
他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用一种欣赏的口吻说:“大部分人会留在这里,另外几个会去霍格沃兹,‘救世主’不来,就把绊脚石处理掉,没有了凤凰社的那几个乌合之众,邓布利多之前就算布下了再大的网又有什么用?若是来了,那边的人也会同时开始行动,想想看吧,狼人、摄魂怪、巨人……到时候凤凰社应接不暇,‘救世主’和霍格沃兹里面的学生他们必须舍弃其中一个,一群满口道义的家伙,无论舍弃了哪一方,都意味着他们的失败。当然,要是救世主始终不肯出现……那就只能进行屠杀,直到他愿意出现为止。这是最糟糕的结果”说到最后,他无奈地耸起眉梢,惋惜的神色显露无遗,为即将消逝的无数亡魂。
他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她,为什么?信任?一个曾经的叛徒有这个资格吗?还是自信到计划绝不会被渺小的她扰乱?
赛拉的神经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刺激地紧紧绷着,稍稍费神想要揣摩他的心思就觉得有些疲惫。
就在这时,他突然挺直了背脊,原本平稳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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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恩走在哈利的身后,手中的魔杖精准地对准自己最重要的同伴的后背,一步一步跟随他的脚印向前行走。这个季节的高锥克山谷格外寒冷,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