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将火燃烧到哪里,还是最后引火烧身!
“宋逸!朕倒要看你的大军如何来支援你!哈哈……”猖狂的笑声响起在东殿内,暗侍统领肖越不禁浑身一个寒颤,有时候最冷的不是天气,而是人的心,一颗狼心狗肺的心!
“皇上,除丹凤门外,暗侍皆已在其他三门待命。”肖越所统领的暗侍一直被称为影子,因为他们是皇帝的影子。纪后的强势,宋逸的存在,都是威胁宋括稳坐龙椅的危险因素。当年先皇病危而传位于年幼的宋括,便担心年少的他无法支撑起局面,到时皇位必定落入纪后手中。同样年少的宋逸必定被纪后所挟,那么纪后随时可能成为第二个“武皇”,他绝不能容许女主临朝。于是遗命顾命大臣从朝政上给宋括支持,同时,收囊一批死士,誓死也要效忠宋括,成为宋括的影子,为他除去任何一个障碍。不知不觉,肖越成为暗侍统领已十多年,手中的暗侍队伍也越来越大,如今依宋括势必要做出个了结之势,今晚过后大概这批死士都将永远消失了吧……
宋括诡笑着走下御案:“都准备好了?”踱至窗前,三更天刚过,四更天的阴寒令人一阵抽气,宋括拢住笑容抬头望天,忽而发现无星黯沉的巨大黑幕中只高挂一轮圆月,才忆起,今天是十二月十五了,今晚将是月圆之夜。
“明天便是尾牙了。”宋括突然打破沉默。肖越一愣,表情有些僵滞。一年一度的尾牙,犒赏神君,祈求庇护。原本一个全国上下共同祭祀的日子,如今被宋括和宋逸这场即将来临的战中所推压,还有多少人会记得这场原本该和乐同聚共庆的打牙祭?或许今晚过后许多人都再也看不到明晚的月亮了……
肖越隔着几步的距离,忽然想要看清楚背对自己的宋括,窗前而立的他清瘦了许多,一袭明黄站在满是黑暗的景色中多么的黯然。肖越不懂一向杀人无情的他为何今晚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他忽然也有点想要去看看今晚的月亮,那错过了十多年的月亮。他曾听农户说过,牛被宰杀前,会流泪。那么他现在是不是也正如那些牛般,将死而善?
“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刻……”四更天里的东殿长起一身浓叹,随着烛火的明灭,满殿更加暗淡,窗外,无星陪衬的圆月散发出一丝诡异的色泽。
天牢内,一袭囚衣的钦天监苏玉小心翼翼地搬动着一人高处的半块石砖,那个洞是宋括专门留给他用的。宋括要他好好看着所谓的新星怎么变成死星,于是在根本没有窗户可望天的天牢内特别送了他这么个半块砖的小洞,让他为他的愚昧付出代价。这几日,推算异动的他夜夜辗转难眠,此刻他再一次拿开了那半块砖,将视线对上了天上那轮圆月,幽幽的云丝滑过月心一瞬便散开,无星的黑夜中,唯独那轮圆月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强光,那种光亮隐隐透着股太阳之势……苏玉推算了好久,终于双目一敛,眸色一亮,哄然大笑道:“……终于来了……哈哈……”
“咕——”一声奇异的声响滑破黑夜的静寂,苏玉警觉地再度将视线放至洞外,却忽然发现在皎月光下无法隐藏行踪的鸽子……
刚刚送走了大批恩客的细柳营内一片静谧,不时有酒醉的恩客发着酒疯也被护院扬手扔出了细柳营。楼上守卫最紧密的一间房内响起鸽子不满的抱怨声:“咕咕……”
“小过九三。”宋逸摊开纸卷,指尖停留在那黑色的线条上,久久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哌哒哒……”被放在窗门上的灰鸽在宋逸久久的出神中,终于拍着翅膀飞向了天空。随着鸽子振翅的声音响起,回神的宋逸才皱眉转身飞快回到书案上,展开禁城皇宫图纸,与面前的八大护卫宫、商、角、羽、微、韩、乐、斐共同摆列着阵术策略。
“主子,抉城第二拨大师今晚便可到达禁城,皇宫那位三更便得暗侍密报,现正紧急调动全部的皇宫侍卫。”商禀报着,眉头死紧。薛景麟虽然是设了条妙计,让他以主子之名挥师出战,而主子则藏身禁城,随时获取最新的情报从而进行部署,纵然如今皇宫内遍布主子的势力网。可是,目前他们在城内并无大师,全是前几次分批潜回的精锐部队。毕竟人数不多,即使他们都可以一抵多,若果宋括将大军压至皇宫守卫上,采取车轮战术,那么他们必死无疑。如今抉城大军也慢慢往禁城汇集,由少聚多,百姓风闻异动皆举家想要迁离,何况是宋括手下素有影子之称的精锐杀手队伍——暗侍!城外埋伏的几支部队是不可能再隐藏得住!第二拨大师也要今晚才能抵达,就如今看来今晚必有异动。想来主子性仁未必会最先动手,也绝非愿意在禁城土地上动武。被动间,只要宋括一动,城内城外接应不了,他们该如何攻打进皇宫?
“皇宫中呢?”宋逸握紧拳头问。
“失去范知易右派难撑大局,毕竟右派下的贵族子弟皆是无用之徒,不必担心。属下倒觉得主动示好的左派比较有倒戈的可能。”斐思虑着。一个可以用金钱买通的人,真的值得相信吗?相比之下,他倒十分佩服在刀剑面前坐不改色的范知易,道不同,但至少他那副枯骨让人佩服。若是效忠主子该多好,可惜了那副愚忠啊,逼得他不得不对一个快死的老头下毒,想来痛心。
“确保太后和皇后的安全?”宋逸忽而仰头望着乐,她们是他心心念念的支柱,若不能确保她们的周全,那么他做这么多又有何意义?碧水一事,让他颇为震撼,幸好宋括并不知道他藏身在细柳营内,否则送来碧水就将是一种血腥的挑衅。他从来不知道宋括竟然会发指到那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十个男子的轮番糟蹋还不够竟然还要加上头畜生。难以想象碧水被送到大夫那里时,大夫生生坚定说她的下体已烂。从今后完全丧失了作为一名女子的任何意义,忍受下体残缺,不能行房不能生子,一辈子全毁了……
乐点了点头,“慈宁宫那里守卫全换成了我们的人。禁卫统领席轻寒也答应我们无论如何保护住太后,绝不掺进此次攻宫中。”难以想象,远在抉城的薛景麟竟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身在千里之外一封书信便可让皇宫之内禁卫统领席轻寒甘携部下投效主子。他曾经怀疑过席轻寒是否为宋括派来的奸细,但主子一下便当面否决,那无疑给了席轻寒无比的信任和荣誉。因而,由他来守太后将是最好的安排。“云五还在皇后身旁。那人似乎把宝全押在皇后身上,派出暗侍中许多的影子守住皇后,我们的人不宜安插太多,否则以暗侍的警觉性必定会被发现,到时功亏一篑。”
“云五真的可靠吗?碧水……”宋逸心里蓦地想吼出:管他暗侍不暗侍,管他功不功溃不溃,他只要子西完好周全!他不能让碧水的事发生在子西身上,否则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主子请放心,属下皆会拼尽全力保皇后周全。”羽代众人高喊,如今异动在即,主子心绪不可再动,否则以皇后在主子心中的影响力,他实在怕主子做出什么坏全局的举动。薛景麟曾书信千万叮嘱他们要看住主子,不能让主子再冒任何风险!
“嗯。”宋逸满心担忧地点头,然而心绪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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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以本伤人
熙忨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戍时一刻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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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城内,细柳营照常开门做生意,丝毫不理会城内城外弓弩拔张之势。舞榭歌台上伶人额间金箔耀目,长袖广舒,腰肢纤曼,三寸金莲曳地起莲,回身旋舞,长袖震鼓间竟是在舞一曲《十面埋伏》!随着两侧鼓声渐起,底下如常饮酒作乐、吃透红粉的恩客们也逐渐将视线汇聚于舞榭歌台上,其中有几名半醒半醉的高官一听琵琶声起,眯眼推开怀中的青妓,红着脸酒醉就起身想要扑上那舞榭歌台,却在两三步内被看护拦下而后点上哑|穴,无声架到了后院去。琵琶鼓声相间迭起,几名高官的相继失踪却并无人知晓……
《十面埋伏》,项王败阵,乌江自刎。
阁楼上,一纸窗内的鸨母轻摇蒲扇,细细观察着底下的情形,满脸浓艳的妆下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宋逸隐在转角暗处,双眉狭蹙,试图想要看清楚这女子的真实面目。神秘人突然的接应让他们得以藏身在这细柳营内,而帮助他们获取情报和沟通朝廷势力却是眼前这名变化万千的鸨母。她似乎跟神秘人一样没有背景来历,却影响非常之广。几次的收买官员几乎全是她一柄蒲扇下隐藏的一把利刀所促成的,几次险些暴露身份也是她一次次掩盖下来,对他的说辞是神秘人交代的。然而,他不信。
“王爷可喜欢这一曲《十面埋伏》?”察觉到宋逸的灼视后,鸨母笑着摇着蒲扇走向宋逸。
宋逸一袭黑色劲装,拢在黑暗中,鸨母冷眼看着这似乎是从他们相识以来他第一次身着黑色。他厌恶黑色,如今也不得不融入黑色,原来所谓的高洁也不过尔尔。宋逸看出鸨母眼神的异样,不发一语,扭头便跨开了几步,而后停下:“总有一天本王要撕开你和他的笑脸!”
“呵呵……”敷衍的笑声响起,鸨母豆蔻纤指摩挲着自己敷以浓妆的脸颊,笑声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你又能如何……”话毕,如她预料的般,阁楼底下,传来一阵骚动,惊叫声、呼喊声嘈杂地交替传来。鸨母柳眉一挑,一群双眼放着血光的执刀侍卫不断冲进来,毫不留情地挥下手中大刀,细柳营宽敞的厅室内顿时变成可怖血场!
到处是忙着逃命的人,然而那群噬血的侍卫有几个是围堵在门口的,天罗地网谁还能逃出这场屠杀?鸨母冷眼看着一名小官颤抖着手脚跟那群杀手玩着躲猫猫的游戏,在一根又一根石柱间绕来绕去,却不料一柄大刀早已削去那来不及隐藏的大手,顿时双掌齐齐落地,血从两腕中直直喷涌出来,血骨外露,经脉挣出,柱子后头的小官双眼眼珠几乎凸出来,伸直双臂全身颤抖,比见鬼还恐怖,再也来不及跨开一步,一刀劈去,人头“骨碌碌”地滚落……舞榭歌台上,长袖广舒的伶女“啊”地挤着,柔弱的她们步程不及那群杀手,几步间又被自己最得意的华丽羽衣所绊倒,最后蓦地“呃”一声难受地往后仰起贴满耀目金箔的脸,一息便岔开所有的气。鸨母毫不在意底下的惨景,放下阁楼小窗,脑海里还回放着舞榭歌台上那曾经长袖广舒妖媚风华的伶人如今满身是血,卧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笑容扬起:“命运终于到来了……”
“啊”声不住响起,忽而一滩热血喷洒上阁楼白色的窗纸上,鸨母叹息了一声,几乎可观可感底下的人都成了刀下亡魂,越来越多的血不断从温热的躯体中涌出,底下大理石的地面油滑血腥。走至一堵橱格墙前,转动暗格,橱格墙一翻动立马现出条黑暗的小道。鸨母迅速踏入,在那群杀手侍卫还未踏上阁楼肆虐时隐进了暗道,“咔”一声暗道门沉沉关了上去。几年的心血看来又付之一炬了,她忽而觉得好笑,似乎每开一处烟花青楼,便每招一次修罗血场!咯咯笑声中,原本醉生梦死的细柳营也静寂了下来,那群杀手侍卫提着滴着血的大刀飞快冲向了外面……
禁城外一里的谢恩坡上,火光早已高涨,宋逸先前隐藏的几支笑队伍便全扎在此处。按照宋逸他们最先的猜测是宋括会在今晚第二拨大军到达汇合前就先对付驻扎在城外的这几支小队伍,使其大军无法接应。出乎意料,宋括的大军并未直面迎战甚至是采取偷袭这几支势力。申时宋括便早早命令关起城门,一直等到酉时末夜风一起时,突然让禁城城门上弓箭手不住往城外射出火箭,射击处统统选择有茂盛树林的地方。一瞬间,风的涌起把火势掀得更加旺盛,一路向城外一里的谢恩坡烧去。
谢恩坡,顾名思义,谢恩。二十年前南越国攻入皇宫,枯木禅师在此汇集仁义之师助先皇重夺国土,驱赶敌虏。后来,收复所有失土重新回到皇宫的先皇便将此处命令为“谢恩坡”。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曾经感谢恩德如今演变成衰退恩德。而亲手毁掉先皇“恩德”的,竟然是他钦选的儿子。
得不到,便要毁掉……
禁城内,原本早已准备好以兵相抗的宋逸,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宋括召集所有士兵蓄势待发,发的对象竟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战前临时改换所有策略部署,着实让宋逸措手不及。当得知宋括意图时,城外几支队伍已面临一堵火墙,城内只有精锐部队的他们绝对不是那批禁城禁兵的对手,数量上悬殊太大,实力相差太多!几个时辰的煎熬,苍雪一霎颠覆,一指转过十年,众人惊觉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为何竟还能够坐得下。百姓的啼哭声声不绝,细柳营内暗室中,宋逸几乎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些无辜的百姓被人一刀劈下,脑袋“骨碌碌”与身体分家,而后被人任意践踏踩扁在地上,亡魂不得安宁的惨象……
“不行!不能再等了!本王一定要杀出去!”几个时辰的折磨已经够了!宋逸忽而一拍案提起剑就想往外冲去,其他八名汉子也相继拿起家伙准备一同出去砍了那群畜生!
“好啊,杀啊,最后别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鸨母的声音清冷响起,宋逸一阵痉挛,还是止住了步伐。“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原本守卫禁城的侍卫一下转变成为屠杀百姓的杀手,那些士兵原本是要与王爷的大军相抗的,如今关起门来屠杀国民,王爷城中的手下可以杀几个?城外到处是火,就算王爷的大军及时接应也无法跨越那一道火墙。暴君之意,不在抵御,而是要以本伤人。狗逼急了都还跳墙,若王爷就这么神来地出现在城内制止士兵屠城,那么说不定皇宫更是一把火化了,到时什么太后皇后就真的万古长秋了!”
“啪”,宋逸左手手心的玉佩被他用力捏碎,碎开的玉佩边狠利刺入宋逸的左手心,一时鲜血漾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