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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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尘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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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老板让你去就得去。”
“老板?什么老板?”
“院长喽,院长就是老板。”
“这医院也这么俗啊?院长就是院长,这救死扶伤也像我过去做生意啊?”
“唉!不说这些啦,你怎么想起来,”两人在阳台上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时而窃窃,时而咯咯的笑着。
楚宁把一大叠请柬签完,他搁下笔,拿着一叠请柬走出房间,见吕佳和林小妹还在阳台上有说有笑地,就插嘴问:“又在说什么啦?”
“没说什么。我跟吕佳说,开幕式那天让她打扮漂漂亮亮的,要像个画家夫人的样子。”
“这你也要叮嘱啊?我看你林妹妹都快成策展人了。”
“唉?我对这行还真的蛮感兴趣呢。说好了,以后你的画展我来承包了,利润怎么分成到时候再商量。”
“好啊!不过,你可不能赔本哦。”
“赔本,赔本的买卖我做过吗?别忘了,我可是在商海里游过泳的哟。”林小妹接过楚宁手里的请柬,然后又说:“我这女人没别的本事,也就会赚钱了。哎!又铜臭了,一会儿你又要批评我了。”
“我批评你干嘛?改革开放不就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啊,这可是邓大人的遗训,也是跨进新时代的口号嘛,我们还不紧跟形势啊!”
“哦哟!你也醒啦?我以为你还不食人间烟火呢!”
“呵呵呵!说实话,我真没什么商业头脑,想办画展都不知道怎么办。以前搞小画廊的时候,也就是小打小拷的,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好了,别说了。我该去印刷厂拿画册了。”
“要我跟你一块去吗?”
“你啊,还是好好陪陪吕佳吧,看她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好!我走了,要是来得及,晚上我先给你送几本画册来,让你先睹为快。”
“不急不急,等你有空再送吧。”
“口是心非。好了,我走了。”
楚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开心了。其实,他想办画展已不是一天的事了,早在和张同在泰山的时候,他就计划着办个人画展。那时,张同还一再问他计划什么时候办,她还要来操办这事呢。时下,自己一直梦想的事突然实现了,他又激动但又忐忑。楚宁忐忑什么呢?他的个性是不愿求人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去感谢林小妹。这办画展毕竟需要一笔钱啊。
这时,楚宁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忙跑到阳台,见林小妹刚走出楼道,他忙喊住她:“唉!林妹妹,我应该把老赵也请来,这老兄可是我的死党啊,而且他还像保密局似得对我保密。”
“他会来的,我叫过他了。”
楚宁似乎从林小妹对老赵的话语里能感觉到什么。“他敢透一点风声吗……我叫过他了。”这口气,已经不是普通朋友间的用语了,楚宁疑惑着,他也不好多问,只是自己瞎琢磨着。
楚宁回到屋里,吕佳看着他,她叹了一口气,又对楚宁摇了摇头:“你今天怎么这么笨啊?”
“我笨什么?”
“还说自己不笨呢,你这还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了,感觉她对老赵有那么点意思。”
“还有那么点意思呢?他们都恋上了,你还蒙在鼓里呢。”
“啊!你知道这事。”
“我哪知道,她刚才告诉我的。”
“林小妹怎么说?”
“你还记得你过生日那天啦?她来过我们家。”
“记得。”
“当时我也没在意,她那天好像跟我说,她想办完一件事就准备去四川。后来她跟我要老赵的电话,嗯!好像是这样,”楚宁认真地听着,吕佳接着又说:“她刚才在阳台上跟我说,她本想是请老赵来给你选画的,老赵说没时间来南京,就约她去皖南。后来?对了,吴乐宝儿子满月那天,她说她第二天要去旅游,先走的那次,其实她是去老赵那儿啦。这回,老赵去西藏就是陪她去散心的。”
“啊!我明白了。这是个大好事啊!嘿!这个死老赵,隐藏的还蛮深的嘛,对我还这么保密,又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得了,我看你也是无意中办了件好事。”
“那是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嘛,这回林小妹可找到好人了。”
“好人?哼!她刚才说了,老赵好像还有点犹豫呢。”
“鬼话,他还犹豫呀?他是怕自己在做梦。”
“哎?对了。你可要把老赵的情况跟林小妹好好说说,不要以后让林小妹受气,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一根筋。”
“不会的,不会的,老赵是个忠厚人,感情也非常专一。他以前是爱过一个女孩,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爱的太深,也是一根筋的家伙。”
其实,林小妹和老赵也并不是什么巧缘,但要说有情缘也确实不假。林小妹离婚的那天,她去楚宁家,本想去跟吕佳谈为楚宁办画展的事,可正巧碰上楚宁过生日,她也就没说出来。她知道楚宁这个人面子重,怕突然说出给他办画展,他肯定不会接受。吃过晚饭,吕佳送她下楼,两人又聊了老半天,后来她又跟吕佳要了老赵的电话,说是想找老赵买点山货。当时,吕佳也没多想,就把老赵的电话给了她。第二天,林小妹给老赵打电话,本想请他有时间来南京帮她看些画,哪知老赵忙的走不开,就随口请林小妹去皖南。其实,话也就这么一说,过了些日子,离婚后的林小妹心烦意乱,想出去走走,她吃过吴乐宝儿子的满月酒,第二天就带了些楚宁的画去了老赵那儿。但这事谁也没想到,林小妹的到来,给老赵这个孤独的男人一个意外。


第78章(2)

六月的皖南,山里是一片恬静的喧嚷。老赵住的小山村,现在已不是他刚来时的那么原始。这里已经被渐渐地开发,旅游业也悄然地侵蚀着这块处女地。林小妹来老赵这里的时候,小院里的石榴开了,像燃烧的火焰一般,弥漫着火红的生命。老赵在这小山村住久了,村里人也都没把他当成外乡人,可林小妹的出现,就像六月的玫瑰,给老赵的小院带来了女人的气息。她刚到老赵那儿的第二天,他陪林小妹四处转转,老街上的人见了都热情地和老赵打招呼。
“老赵,这是你妹啊?”
“嗯!是,是来玩玩的,”老赵不知道怎么介绍,他尴尬又想解释:“从南京来的,”林小妹也没想到这街上人这么热情,她跟老赵一路走着,老赵感觉林小妹有些不自然,就找话说:“这里的人很纯朴,楚宁和吕佳来的时候,他们也问:‘哎呀,老赵啊,家里来客人了?来,拿两根骨头回去炖汤,我们这山里笋干炖骨头最补了。’就这样,你别见怪。”
林小妹抿嘴笑了笑:“难怪楚宁老是喜欢跑你这来呢,原来还有这么纯朴的地方。现在还是这样吗?”
“嗯!现在外来的人多了,他们也有点被污染了。”
“呵呵!你意思是不想让我吃骨头汤了吧?”
“不是不是,你要想吃骨头汤还不容易啊,街上就有一家肉铺,买两根回去,我亲自给你做。”
“要来的多没味道呀。呵呵!”
两人沿着溪间一边的街坊说着走着,走到一座石桥旁,桥对面正好有家肉铺。老赵说:“走,过去看看有没有筒子骨了。”
“当真了?”
“笋干炖骨头真的不错。”
两人走过石桥,看肉铺店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系着一条油乎乎的围裙,看见有人往她肉铺店里来了,忙热情地招呼道:“哎!今天早上刚杀的猪哎,剁二斤肉回去吧?”
老赵看了看案板上被大卸八块的猪肉,问:“有筒子骨吗?”
“有。”
“拿上来看看。”
卖肉的妇女从案板下提上一个大篮子,里面装着一篮子横七竖八的筒子骨。楚宁指了两根,卖肉的妇女用草芥系好骨头递给老赵:“你是画画的先生吧?我认识你。”
“嗯!这村上不少人认得我。大嫂,多少钱?”
“先生来了,哪能要你的钱。”
“这怎么可以,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你教过我儿子画画,也没要过钱啊。”
“噢?你儿子叫什么?”
“叫张墨。先生记得吗?”
“你是张墨的母亲?”
“是啊,谢谢先生教我儿子画画,山里人能考上城里的学堂,都亏你先生教的好。”
“哦,小张墨考上学了?恭喜!恭喜!”
“谢谢先生!先生别见怪,张墨他爹死的早,家里也就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啥子本事,也不会教育孩子,多亏了先生教他。”
“别客气,张墨这孩子聪明,蛮有灵气的。嗯?这肉铺是刚开的吧?”
“刚开两天。不怕先生笑话,张墨考上学堂了,得要钱供他呀,我就开了这肉铺,补贴补贴。”卖肉的妇女说着,又弯腰提了个篮子出来:“先生啊,这是你爱人吧?我一看就知道,城里女人怕胖,不喜欢吃油的东西,这笋干吸油的,你回去炖汤放些笋干,再放一小把枸杞,这枸杞可以养血,女人吃的有好处,”卖肉的妇女一边从篮子里拿出笋干和枸杞,一边热情地说着。
老赵蛮是尴尬,但他也只好谢过。老赵接过骨头和笋干枸杞,掏了二十块钱塞给张墨他妈:“大嫂,钱你得拿着,不然我也吃的不香啊。”说着,老赵丢下钱,赶忙拉着林小妹离开了肉铺。张墨他妈追出肉铺,可老赵和林小妹已经上了石桥。
两人回到小院,老赵闷头去厨房生火,林小妹见他认真地样子,她就找话问老赵:“你怎么不成个家?”
“太累赘。”
“听楚宁说,你以前爱过一个姑娘?”
“这老弟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
“是这样吗?”
“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呵呵!应该说是有情无缘吧。”
“无缘哪有情呢?怎么,你就准备清汤寡水的过一辈子?”
老赵没有回话。他心猿意马的生着火,干柴在炉灶里燃烧,烤红了老赵那风霜的脸。
其实,刚离婚的女人很大程度上都不敢再去谈情,一种状况是心灰意冷,而另一种想法是随着年龄“只见春去,不见春回”的迷茫。再有,离过婚的女人多数都认为男人都是“花”心的,总爱把男女间的缘分,说成一种寻觅的失败。两个人走到一起了,说是缘分,分手了,说是没了缘分。哎!哪有什么缘分呢。老赵一直以为,婚姻是命运和上天的安排,就如爱情,说白了,也就是异性的相互吸引与追逐,只是被人们美化成是一种情缘,让很多男女在迷茫中痛失自己。
林小妹和老赵说着话,她压根儿也没想什么。她这次来找老赵,也就是请他看看楚宁的画,目的也是再简单不过。可先头买骨头时候,听他还无私地帮助山里的孩子,心里觉得老赵心底还蛮好,不像现在的老师,动不动就伸手要钱。对于老赵他们这一代人,也正是冷热都占了。他们赶上了国家的改革时期,原本有一部分属于国家责任的,现在一下子转嫁到家庭和个人来承担,因而社会与经济压力也就成了负重,使得男女间的感情生活倾斜到金钱上来,而且蜕变的连基本的人性也模糊了。虽然,如今的男女之间的感情稳定性在减弱,传统的贞操与忠诚观也在趋淡,但要挣脱这束缚不仅需要镇痛,而且还不得不面对无奈。
林小妹有过婚姻的经历,但老赵没有,他虽有着一大堆未经实践的爱情理论,但这哪能管用呢。老赵的想法特别简单,他认为一见钟情就是爱的基础,但他已不再年轻,岁月留在他脸上的痕迹,也已经是沟沟坎坎。鬼话说:爱情没有年龄。但这爱情也是有重量的。现在,传统家庭的功能对社会的重要性在不断下降,保护的欲望也在不断地降低,银子这东西时刻窥视着家庭的漏洞,自私和放纵的性爱时刻诱惑着围城的人们哦。其实,林小妹也曾希望能找到一团生命淀放的姹紫嫣红,但这个世界毕竟是有风有雨,风雨与共这也只是歌里唱的好听罢了。如果说爱情和家庭还能经得起风雨,又何必再来大肆地喧唱爱情呢。虽然,林小妹没想到会和老赵有什么,只是想完成她对楚宁办画展的一个心愿,可此时此地,她住在这石榴花开的小院里,女人的直觉又告诉她,风雨随时都可能袭来。

第79章(1)

温润六月的皖南山里茶香四溢、翠绿如滴。晚上,林小妹住在小楼上,躺在那张老旧的的床上,她有一种莫名的失眠。看着楼下亮着灯光,她生起一种孤寂。辗转了好久,她见楼下的灯还亮着,就披上衣服下楼来。老赵在楼下搭起一张小床,他半躺着身子在看书。林小妹轻声地咳嗽了两声:“你还不休息啊?”
“噢!看会儿书。怎么?你还没睡啊?”
“嗯,我想明天就回去了。”
“再呆两天吧。要不明天我陪你到山里玩玩,这村里人瞎热情,你别介意。”
“没什么。你看什么书啊?”
“噢,苏东坡的书。嗯?你大老远来,我想画一张画送给你,想找首诗意感觉感觉。”
“找到了吗?”
“你看这句怎么样,要是喜欢的话,我马上就画,”老赵卷起书,略带愁容地念道:“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什么意思?”林小妹直言地问。这也确实是她的诚实,原本上学的时候也没念过这首词,她又何能知晓呢。
“嗯?大意是说,半开的石榴花像折皱的红巾,待到轻浮娇艳的花儿都凋谢了,她才吐露出自己的秾艳和幽香,来陪伴佳人共度寂寞的时光。”
老赵解释的是否精到且不理论。林小妹听的明白,她感到自己突然有一种惆恋之情。她回味了一下这词意:“嗯!我看你画好吗?”
“当然可以啊!”老赵一下来了精神,他起身掀掉披在肩上的单衣,铺纸研墨画起画来。
中国画意在腹稿。看来老赵常画石榴,寥寥几笔,一株石榴树就跃然纸上。他用阔笔挥扫树干,树枝上摇曳着多姿的树叶,笔墨浑融,充满了灵动的韵味,透显出勃勃生机。整个画面一气呵成,给人沉稳、酣畅、淋漓之感。那枝头上火红石榴累累,有的熟透,炸裂开颗颗石榴子,犹如玛瑙般晶莹剔透;还有的不仅个头较小,而且皮呈青绿,好似还未成熟。林小妹看的入神。以前她见过楚宁画画,也是这般洒脱。老赵停下笔来,看了她一眼:“喜欢吗?”
“嗯!不错。喜欢!”
“落款吗?”
“当然要落款喽。”
“嗯?就落‘小妹正之’行吗?”
“不要。就落苏东坡写的词句好了,诗书画嘛,三绝多好啊!”
老赵听林小妹这么一说,他更觉这女人还懂得些书画,手中的笔也不自然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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