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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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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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小孩被妈妈在抹住嘴,不许出哭声,有一排人在枪托下跪在街上,一串松松的绳子连著双手反绑的人—— 

车中能才看韶华,韶华看了月凤一眼,月凤看韶华,月凤看能才,这时,能才不得已轻拍了司机一下肩膀,司机把肩一缩,有些反抗的味道,放下玻璃,慢慢举起一张「派司」,迎向窗外搜人的兵。 

马上有人吹了哨子,有人排开了众人,有人给开路——车子在人潮中开了过去——车内的四个人「承受了窗外所有人集中的眼光」(此时镜头下张力快至饱和) 

*月凤:不去龙华了,我晕车,不信问韶华。(韶华向右看窗外!) 

*月凤:你给我停——车。(很坚持) 

*能才:(声音安静,带著眼泪了)来——开开窗——吹吹风就好了。—— 

*月凤:跟你——讲——我——不——去——了。(坚持中有反抗) 

*能才:(黯然)那好。可不可以让我先去前面办公室打一个电话,订的菜,不用等了。 

车子开到一个牌子。(镜头只卡住三分之一的「╳╳╳上海维持会」导演同意吗?) 

能才对司机说。 

*能才:不用开进去。(车子转了) 

办公室,大门(停)

第三十一场 

时:中午。 

景:街上、能才办公大楼门外。 

人:能才、韶华、月凤、司机、军队一排、路人。 

既然月凤不肯去龙华寺了,能才只有下车去打电话。韶华推开车门下车,好给坐在中间的能才让路,韶华再上车时,月凤由车子後玻璃的主观镜头中盯著匆匆走向大楼的能才。这时一队兵走过,能才停住了。又同时有一辆外面踏板上可以站卫士的黑轿车开来,兵的队长叫一排兵停步了。车子开入了办公大楼的内院 ——。 

在能才走向办公楼,停步,等兵过,黑色轿车来的同时,「镜头是同时」由後窗玻璃在交代能才,又拍摄了车内的月凤和韶华,(导演认为如何?)能才等兵过时,曾经回首与车内月凤的眼神对上了。月凤吃东西慢了。 

*月凤:(扳过缩在车内的韶华厉声)我要你看著我,他到底是谁?(栗子越吃越慢,韶华挣脱月凤,又被扳了回来。) 

*韶华:他是我的——男人。(口气肯定而坚决,给能才定位) 

*月凤:(尖叫,丢掉了栗子)他就是拿鞭子的人。(那同时,办公大楼内有了巨响,澎——爆炸了。) 

裏面有人冲出来,好多人。黑烟冒了起来。此时能才掉头就走,推著司机上车,自己快速拉开车门,向司机—— 

*能才:(沉声低喝)快走,别人不要管。 

澎!又炸了。能才一把将月凤、韶华往他身上拉,自己把身体去覆在韶华的背上挡,那时,月凤跨在韶华背上,韶华趴在能才膝盖上——。 

澎!又炸了一声,车子快速开走了。 

韶华一手抱住能才的腰,慢慢抬起头来。 

*韶华:能才,你有没有危险?(轻轻的) 
*能才:(拂一下韶华的头发)我们时间到了。 

月凤在韶华问出如此能才的话时,缓缓由韶华背上离开。 

月凤把身体坐直,慢慢将下巴靠到司机後方的垫子上去。 

月凤安安静静的崩溃。

第八章 

【谁道人生无再少】 

第三十二场 

时:黄昏。 

景:韶华家中。 

人:能才、韶华。 

(镜头照著韶华家中的布置) 

O。S。(韶华声音):我这个写作,是关出来的,如果当年你早些出现,大概我根本不会去写什麼文章了。(房间)你给了我依靠,给了我家的感觉。(镜头摄到能才和韶华)(韶华靠在能才身上,一副家居的味道) 

*能才:我不过给了你一只泥老虎罢了。(能才心灵世界与生活世界不合并的。) 

*韶华:对呀,现在把它关到这裏去了。(指指胸口)这件东西很神秘,小时候妈妈给我过一只一色一样的,你来了,又带来了一个。(叹气)不过你又是谁呢?(刮一下能才的鼻子,很亲爱的)女人,很好骗吧?(叹口气,幸福的叹气) 

*能才:男人还不是一样。(苦笑) 

*韶华:你是,略施小计的了。 

*能才:你喜欢呀! 

*韶华:那你就是略施小计了。(讲了三次。不放心吗?) 

*能才:好,有生之年,就买泥老虎给你。 

*韶华:那你就是略施小计了。 

*能才:好,就算我是阴谋家,好了吧! 

(韶华去腻能才)(有音乐《滚滚红尘》流出来。) 

*能才:来,我们跳舞吧。(主题曲流出来了) 

(两人由室内跳到露台上去,邻居们全可以看见他们,而能才拉起了韶华的丝披肩,包著两人接吻。) 

*韶华:我们结婚吧!(丝巾下的声音接近哽咽) 

*能才:我的身份会害了你一辈子。进去吧。 

(好。现在已进入主题曲,在他们跳舞的时候唱出来了,歌词字幕打出。) 

滚滚红尘 罗大佑作词.作曲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著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全是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 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 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因属於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後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 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 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於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裏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第三十三场 

时:深夜。 

景:韶华房内。 

人:能才、韶华、小妻子、小男孩。 

*能才:(哈哈冻住了的手)好,我来生炉子。 

能才蹲了下去,替韶华的小火炭炉掏灰。人佝偻著,手上一只小铲子和一个接灰的「畚斗」,没有长柄的。(一般中国大陆使用的畚斗是用手捧的。此时能才身体语言矮下去了) 

*韶华:我去楼下搬煤球。(也在哈手。) 

这时能才已然往楼下开门去了,手中捧著畚斗裏一盆冷灰朝韶华笑笑,自己去了,好像这已是他的家。 

韶华见能才走下楼,自己快速往床边走去。(镜头没带下去)能才再上来时的房间裏,灯熄了,两只小小的红蜡烛,已然点在韶华床边唯一的八仙方桌上。那桌上一切的稿纸、书籍、浆糊、剪刀、茶杯、热水瓶……包括桌布,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木质桌面上两根「并在一起」(不是一左一右如挂对联或一般喜房中的放法)的烛。烛并肩点著,烛泪使它一起交溶。 

能才手裏的畚斗放了五、七个小皮球大的煤球。不给能才回转思索,韶华在烛光下,将一张大方中型,大红黑字的「八字命书红封」,以双手「浩然」对住能才眼睛,托高到胸口。用摊平的双手托住(不握住),交上给能才。能才手裏的畚斗连忙往地上放,明白了韶华的决心,看了一下被炭弄脏的手,想擦又没有东西擦的「同时」,韶华不给他犹豫那手脏不脏,把能才左手拉来,掌手打开,平放在韶华的「八字命书」上。(特写镜头) 

演员提示:韶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有担当。能才是被感动之时的「被动」。他的无力感,「生命感伤」,在接受了这麼大的事情——「另一个人的生命」时,又巨大的浮了起来。 
能才拉了韶华在床沿坐下,以手拥住她的肩,掏出怀表来,交给韶华。 

*能才:(慎慎重重的)这只表——韶华,是请你,在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裏,记住现在的我们。 

两个人亲爱的贴著脸,韶华又把身体去靠紧了能才,表——被拳握在掌中。能才感伤难禁。 

韶华开始替能才脱西装(大衣已脱了,火也燃起来了),再脱西装裏面的毛衣(对襟、灰铁色的),再脱背心。好似要把能才种种「人性的枷锁」重重解开。韶华跪下去替能才解鞋带。能才的手,在韶华做这些动作时,一直不肯离开韶华的肩、手,「他看的是一个盲点」,但他的手,没有性欲的纠缠著韶华,两人的动作,有一种节奏。当韶华跪下去替能才脱鞋时,能才眼中有泪光,反闪在烛影摇红中。 

(下一个镜头)烛光下,能才睡下了,睡在床中间,韶华放下了在能才腿部那一个方向的床帘一半。韶华斜坐到能才的床沿去,能才眼中的泪,快流出来了,看著床头,双手没有防卫的合放在胃上。 

*韶华:(摸摸能才的额、发)睡吧。 

这句话「正在说」,楼梯上已有脚步声,紧接著有人叩门。(他们未来的命运,是时代叩著门)——壳壳壳壳壳壳壳……韶华快速的去开门,只肯开一条缝,却被楼下的小妻子一冲冲开了,韶华一挡,不给她再走进来,就在门内两步的地方,小妻子哭了。 

*小妻子:沈小姐,虽然我们搬走了,可是你是知道的,我男人是个好男人,没有 不规矩,现在他给七十六号抓进去了,(哭了)讲他——讲他——是地 下工作抗日份子——这实在是冤枉了他——我们听到消息——急得不得 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只有来你房裏的那位先生——一定可以救 他——(说说,跪了下来) 

韶华此时,也回跪了下去,又拉小妻子起来。 

小妻子是拖了小孩一起上来求的。(此时床上的帘子放一半,被能才由内悄悄的放了下来)她跪著顺手啪一掌打在小孩子脸上—— 

*小妻子:(对小孩子)跪下——求爸爸的命呀—— 

韶华慢慢起身,弯著腰,在小妻子面前,双手在拉小妻子—— 

*韶华:(同时)好,你先下去。(把那脸上突然有了盼望而不再哭,也站起来了的小妻子,关到门外去。)

第三十四场 

时:深夜。 

景:韶华房内外。 

人:能才、韶华、小妻子、小男孩。 

小妻子被门坚决的关出去了。她在门外痛哭—— 

*小妻子:你房间裏的男人,就是去告发的人——(叫) 

韶华快步回到能才身边去,把他手一下拉到胸口—— 

*韶华:能才——这裏你以後不能留了。 

两人哗一下——生离死别般的狂烈拥抱起来。


第九章 

【依旧梦魂中】 

第三十五场 

(空镜) 

中华民国国旗,在空中迎风招展。 

抗战胜利了。 

(这种直接表现对待初中以上高中二年级观众可以,请导演再思,不然,下场对话中一句带出抗战胜利便可。)

第三十六场 

时:斜阳黄昏。 

景:韶华家(阳台上?) 

人:韶华、月凤。 

韶华躺在一只柳条编织的「斜背椅」上,这张椅子(以前在镜头中出现过,是楼下丢在进楼梯下翻过来摆的)有一个搁脚凳。 

韶华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梦中的她,神色仍是凄凉。身上放著那件已经打到胸口的毛线衣,(理发店中开针的那件)毛线针搁著,不交叉。手裏握著的表,(手指上缠著表链)不荡,垂在腿边。有一片阴影,罩住了韶华的上半身,韶华太敏感,也不是真睡,缓缓张开了眼睛,如梦。(音乐偷偷流入了)(早已偷偷来)*韶华:(对著镜头裏,她正面的半个肩影)月凤,你——又——来——了。 

*月凤:我——回——来——了。——因——为——他——走——了。这是你——生命中——(音乐。梦幻感。对话节奏感,混成一种「境」)第二个——男——人——弃你而去——(小声讲)——你所——热爱的。 

说这句话时,在讲到「这是……」时,月凤慢慢蹲了下来,开始把韶华的衣袖缓缓轻轻往手臂上推——慢慢的——讲到「弃你而去」那句话後,月凤手指一紧,露出了手臂上的疤痕——所——热爱的。 

*韶华:(做梦,说梦话似的,不是说给月凤听)我还是——爱——著——他。(音乐。节奏。话。梦。混在一起的时空) 

月凤顺手抄起那只能才的怀表,拿了一个地上放著的杯子,轻轻的打击——轻轻的敲——向後退——敲—— 

*月凤:当心——我们女人要——当心——韶华回来了——(当)——(轻,节奏)——韶华回来了——(当)——韶华回来了——(当)—— 

(音乐在此段中如梦如幻如空如茫,有神秘不清楚的调,不起伏,但有节奏感。音乐与内心世界请求对位——女性失去男性心灵的「目标模糊」心态)

第三十七场 

时:黄昏。 

景:韶华房内外。 

人:月凤、韶华、小妻子、小青年(偷袭能才的那个)加另外五、七个青年人、余老板。 

正当月凤轻敲著杯,退向开著的门边时,已有一群人悄悄进了楼上。小妻子先出现,安静如鬼魅的。 

*小妻子:章能才在哪裏?我要他偿我丈夫的命。 

韶华、月凤来不及反应,那一群人已经一涌而上。 

(镜头下,韶华的房间,被砰一下关上了)(镜头卡在门外) 

只听得,裏面一片东西被打破、打烂、摔在地上……的声音。隔壁余老板在家。打开了门,一看,又关门,再开门时,余老板手中一把武士刀,双手斜举著,发喊冲向韶华紧关的门。他刚要去破门,门自动开了,那时,一群人走了出来,余老板呆住了,人群,看都不看他一眼,走了。 

韶华房内已经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两个女人,显然被打了。(留声机当然碎了,韶华以後的世界再没有任何音乐) 

*余老板:真是无法无天了,以前他们那裏敢。就算现在抗战胜利了,也有国民政府来审呀,再说沈小姐这跟你有什麼关系——。沈小姐,你走走看,走走看,有没有伤? 

韶华把手一抹口角,呸出一口血水来。月凤已从地上爬起来,把个弄翻了的椅子,澎一下往地上丢。(余老板对韶华明显的爱意,给他一个镜头)

 第三十八场时:斜阳黄昏。 

景:河上。江南水道。 

人:韶华、船夫。 

韶华坐在小船中,「面向著河,背对著船夫」。有小箱子一只。小手提包一只。小手袋一只。放在身边。 

夏天来了。韶华穿著浅蓝小碎花布的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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