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回去了坐在床边生闷气,冬龙知道她在生什么气,急忙哄:“不生气了啊媳妇儿,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咱们俩都没什么亲人,到县城的大饭店也是浪费。”
春桃喘着粗气说:“你根本就不是怕浪费,你是看不起我,嫌我是个瘸子,怕我丢了你的人。”
“你说哪儿去了,我什么时候嫌你丢人了,你光瞎想。”
“我没有瞎想,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嫌我丢人,我每次到县城里买东西,你都不让我去单位找你,你不是怕我给你丢人是什么,你需要花钱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现在你觉得自己能挣钱了,就嫌弃我了,你就是嫌弃我。”春桃又哭起来。
春桃一哭,冬龙就手足无措,他真的好害怕春桃一生气再失踪了。
“不哭了啊,我真的没有嫌弃你,我不让你去我单位是因为我还对单位的人不太熟,等我和他们熟了,都知道你是我媳妇儿了,我自然就让你去了。”冬龙上前抱住了她。
这一抱,春桃像是更委屈了,两只胳膊搂住冬龙的脖子,把头靠在冬龙的肩上哭得更厉害了:“你嫌我我也得跟着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别想把我扔了,你扔不掉的,你要是扔掉我,我就去死,我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出来让冬龙感到极度的恐惧,冬龙知道,春桃对他说这句话,不会单纯是在撒娇,她是在威胁。对冬龙来说,这种威胁的力量不亚于一包炸药爆炸的威力,同样会使他无处可逃。
。。。。。。
第二天,冬龙请假和春桃到县民政局办结婚证去了。
“户口本身份证拿过来。”民政局管登记的女工作人员说。
冬龙和春桃都把证件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是一个户口本,女方的呢?”
“和我的在一起。”冬龙说。
女工作人员往后翻了一张,又拿起两个身份证看了看问:“你们怎么是兄妹,近亲是不能结婚的,你们难道不懂吗?”
春桃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兄妹,以前我们就不是一个村的。他的户口现在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不信你再看看,他已经迁出去了。”
女工作人员又翻回来看了一下,成冬龙的户口的确写着已迁出:“已迁出不能证明你们不是兄妹关系,兄妹关系是不会因迁出而改变的。”
“我的户口是后来从坪窖村迁过来的,我们真的不是兄妹,真的不是,你看,我们的姓都不一样。”春桃解释着。
冬龙也跟着解释:“我们真不是兄妹,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女工作人员越听越糊涂:“那女方为什么要把户口迁到你的户口本上,你们无血缘关系,是怎么把户口迁到一起的?”
春桃说:“是李所长给我迁的,就是青山镇派处所所长李顺。”
女工作人员很吃惊地“哦”了一下问:“他儿子叫李启程对吗?”
冬龙说:“对对对,李启程是我的结拜兄弟。”
女工作人员仔细地瞅了他们几眼,对他们说:“你们稍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领导,看领导同意不同意你们登记。”
女工作人员向另一个屋走去,开始打电话,电话通了,她有些神秘地说:“老公,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电话那头说不知道。
“我碰到你对我说的那个李启程的干兄弟和那个残疾姑娘了,他们今天来登记结婚,要不要通知李启程一下。”
对方急切地问:“你给他们办证了没有?”
“没呢,他们的户口在一个户口本上,户口本上显示是兄妹关系,我正在问他们的关系,他们说那个女的户口是李顺给她迁的,我断定是李启程对你说的那个干兄弟,赶紧给你打电话,你快点打电话问李启程应该怎么办,快回我电话,我等着。”
“好,你一定先别给他们办,等我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过来了。
“老婆,李启程说了,千万不能办,你想办法拖他们,他们下次再来,再想办法拖,千万千万不能办,明白吗?”
“明白。”
女工作人员接完电话从那屋走到这屋,对冬龙和春桃说:“领导说了,你们不能登记,必须有村里的证明,证明你们不是兄妹才行,你们改天再来吧。”
冬龙和春桃只有无奈地走了。
第十五章79
79
冬龙和春桃这么快就要登记结婚,这是李启程和谢燕万万没有料到的。李启程接到陈广文打来的电话时,很震惊,他告诉陈广文,一定要让老婆把这件事情往后拖,拖的越久越好。
陈广文也是一名狱警,是和李启程同时参加工作的,和李启程关系还算铁。李启程闲着没事的时候经常给他说说自己的一些事情,特别是结拜兄弟成冬龙和春桃的故事。他曾经多次很悲哀地对陈广文说,如果成冬龙娶了那个残疾的春桃,那他这辈子就算栽了。
陈广文的老婆在县民政局管结婚登记,这不,就遇到了成冬龙和春桃。
陈广文的电话一放,谢燕就急的直跺脚,忍不住骂开了冬龙:“冬龙你个王八蛋,我们诚心地想帮你一把,想让你有个好日子过,你怎么这么不开窍,都去和春桃登记去了。”
李启程也很生气,也骂他:“没出息,真想狠狠地揍他一回,揍他个稀巴烂,让他知道什么叫疼。”
谢燕又安慰自己说:“还好还好,没有登记成,看来,连老天爷都不赞成他们的婚姻,给他们设下障碍。”
“可是明天呢,就算明天登记不成,还有后天大后天呢,冬龙这小子倔着呢,他认定要和春桃结婚了,他总会把结婚证拿到手的。”李启程说。
“这可怎么办,我们得赶快把马丽叫过来,看她是个什么意见,有没有高见。”说到马丽,谢燕叹了气说:“你说咱们也是,当事人不在场,咱们俩为他们当这热锅上的蚂蚁,被炒得蹦来蹦去的。不行,我得马上把马丽叫过来,给她讲清楚了,如果她不主动争取,我们也就不管了。”
“对,这是马丽的事,得让她自己争取。”
。。。。。。
谢燕一个电话,马丽就赶过来了。
谢燕把春桃失踪和冬龙去登记的事儿统统向马丽讲了一遍,马丽听得大惊失色。她流着泪说:“她们都要结婚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可能冬龙他真的爱春桃,根本就不爱我。”
“胡说,冬龙他不可能会真正地爱春桃,如果爱春桃他就不到省城去找你了,我怎么从来没看出来你这么笨,这几天你联系过冬龙没有?”谢燕问。
“没有,我不敢联系,我怕冬龙和春桃吵架。”马丽怯生生地说。
谢燕急了:“你怕个鬼呀,你就是得想办法让他们吵架,他们不吵架一天天合谐的不得了,你还有什么机会。”
“我总觉得我和春桃抢冬龙有点不道德。”
谢燕一看马丽的软弱样就生气:“你不和春桃抢那更不仗义,你想呀,冬龙要是和她结婚,过不了个一年半载,两个人就会为文化素质上的差异而产生距离,就算没有你的介入,冬龙他也会因为得不到应该得到的而有外遇的,甚至离婚,你现在把冬龙争取过来那才叫救了春桃呢,让她嫁给她应该嫁的人,一个真心爱她对她好的人,她才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那她们都要结婚了,我应该怎么办?”马丽的泪又掉下来。
“结婚还有离婚的呢,何况现在他们还没有登记成。马丽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还要不要争取,你要,我们就竭尽全力地帮你,你不要,我们也就不劳心费神了,也许你在省城还会找一个比冬龙要好上千百倍的人。”谢燕不知道马丽哪儿来那么多的眼泪,怎么老也流不完。
听谢燕说这个马丽有点着急了:“不,我不想再找别的男人,我只想要冬龙一个,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你们给我想个办法吧,我怎么办?”
李启程说:“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我们怕的是,我们起早贪黑地为你忙活,还让你说我们活该。”
谢燕问:“启程你有办法能使冬龙不和春桃结婚吗?”
李启程摇摇头说:“还没有,我想总会有的,活人怎么能让尿憋死呢。”
“白说,不憋死也得尿裤子。”谢燕有点泄气。
李启程说:“老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到冬龙的单位去一趟,我通过熟人让冬龙办公室的领导给冬龙打个电话,就说近一段时间可能有省里领导前来检查工作,领导让他们每天都得按时上班,不准请假,这样冬龙也就没有去登记的机会了。至于下一步,我想马丽你得亲自上阵了,光靠我们的力量是不行的,你才是最坚实最中心的力量,必要的时候,要有献身精神。”
谢燕说这个办法可行。
马丽却想不出来她应该怎么上阵:“那我应该怎么办?”
谢燕想了想问:“马丽,冬龙知道你什么时候的生日吗?”
马丽摇头说不知道。
谢燕说:“这就好办了,明天冬龙一上班你就给冬龙打电话,说你马上就要回省城了,恰巧又赶上你的生日,希望能再见他最后一面,道个别。”
马丽问:“他能出来见我吗?”
“我说马丽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冬龙他不是个神,他是个人,他也有感情,你都说要走了,又是你的生日,他有什么理由不来见你呢,他一定会出来的。”谢燕肯定地说。
李启程说:“约会的地点要温馨一些安静一些才行,要不就让他来咱们家里吧,咱们到我妈家住一晚上。”
谢燕说:“行,我给他们准备些红酒之类的东西。马丽,你可要把握住了,成功与失败就在这一晚了,你一生的幸福也就决定在这一晚了。”
“可是,可是,就算我和他——他也不一定会不和春桃结婚呀。”
“他要和你真那个了,不负责任,你看我怎么收拾他,我非揍扁他不可。”李启程攥紧拳头说。
“马丽,你要心眼多一点,你要找机会引导冬龙,让冬龙知道,二拐子比他更合适春桃,只要冬龙一动心,那就说明他并不想娶春桃。上次真没劲,这二拐子一点劲儿都没使上,大概这就是人残心也就是残缺的吧,连自己完美的人生都不敢追求。”谢燕又叹气。
李启程说她:“谁像你呀,说风就是雨,说吃就端,要天下的人都成你这样了,不乱套才怪呢。”
谢燕从脚上脱下一只拖鞋冲李启程打了过去,李启程一躲,鞋正好落在床上。李启程从床上把拖鞋拿过来恭敬地递给谢燕:“老婆大小,请穿鞋。”
谢燕把脚一抬,那只鞋就被李启程给她套在了脚丫子上。李启程又调侃:“真乖,老婆会自己穿鞋了。”
谢燕的嘴一撅,然后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这场面,让马丽从心里万分的羡慕。她突然想起报纸上曾经的一句话,把日子过得像游戏一样好玩儿。用这句话来比喻李启程和谢燕的生活真是恰如其分。
马丽渴望过这样的日子,她在心里为自己呐喊助威,要为未来加油。
第十五章80
80
有人说,爱情就像是一剂毒药,失败了就等于毒发身亡,成功的爱情就等于,毒药找到了解药,两人牵手克服千难万险后的天长地久。
马丽先前并不这么认为,她也对冬龙说过,她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事实并不是先前想像的那样,也只能说,那时候爱情的毒药还不算浓,还没有足够的威力将之毒死,现在这味毒药又加入了其它成份,已变得浓烈,她一不小心喝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再不找到解药,她将毒发身亡。
在给冬龙打电话的时候,马丽是意志特别坚定的。
“冬龙,我是马丽,你还好吗?”
当马丽柔软而又伤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的时候,冬龙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这还是那次“喝酒事件”后第一次听到马丽的声音,他说不清楚自己是喜悦还是悲痛:“你呢,你还好吗?”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听到冬龙的声音,马丽的眼里就溢出了泪水,声音也哽咽了。
马丽的哽咽让冬龙痛惜,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伪装:“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吗?”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你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也不会这样痛苦。”马丽从哽咽上升到痛斥。
在冬龙心里,马丽是柔弱的,爱哭但有一种忧郁古典的美,和林黛玉真有很多相似之处,看见她就从心里产生一种怜爱之心,就甘愿为她遮风挡雨。此时的他又恰似贾宝玉,浑身上下都被束缚着,欲爱不能。他真怕马丽有一天会像林黛玉一样抑郁地离开这个世界,他怕极了,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奈又无助的疼痛让他半天只能沉默不能言语。
“我明天就要走了,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我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可以吗?”
冬龙没有想到马丽一直还住在茂平:“那你现在在哪儿?”
“在谢燕和李启程的家里,他们俩个这几天一直在李启程的父母那儿住,你下班后来找我吧。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想和你一起度过这个日子,就算明天死去,我也没有遗憾了。”马丽真的说到了死这个字。
这是冬龙最害怕的,最痛心的:“我不许你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马上去见你。”
马丽也意想不到,冬龙会这么急切地想见她:“你现在别过来了,我不想耽误你上班时间,正好我现在也想出去买点东西,你下午下班后过来吧,我等你!”
“好,你等我,我一定会来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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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冬龙的思绪都飘摇不定。虽然答应了马丽见面,心里却动荡不安,只要一闲下来,马丽和春桃两面流泪的脸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耳边还不时传来春桃骂他丢良心的声音。尽管这样,冬龙还是决定去见马丽,这也许真是他和马丽今生的最后一面。一想到最后,冬龙有种从头痛到脚的感觉。
冬龙在电话里给春桃撒谎说他晚上要值班,不回去了,春桃问值什么班,他说办公室的人要轮流值班,今天轮到他了。
这个谎是冬龙想了再想才想出来的。办公室的确有轮流值夜班的规定,冬龙来的时间还不算长,对单位的事儿不是太熟悉,领导没有安排他。他这样对春桃说,也说得过去。
马丽没等到下班时间就赶到了谢燕的家里,她得赶在冬龙的前边。
看到消瘦的马丽,冬龙心里更增添了几分怜惜:“马丽,你瘦了。”
冬龙一句关心的话,马丽一股心酸一股委屈,泪水又夺眶而出。
冬龙向四周环视了一下,确定屋内无人,伸手把马丽拦在了怀里,疼爱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吗,不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