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挺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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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挺棒的-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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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我就坐302中巴去和平里西街,我的脑子有点迷糊,本来是想坐大公共的,一楞神却上了中巴。中巴看起来速度比大巴快,其实是慢的,因为它老停,一踩油门风驰电掣般走上二十米,就歇下来拉人。中巴和大巴的区别有点像兔子和乌龟,所以我一坐上兔子,想起龟兔赛跑的故事就后悔。但后悔也没用,一上车拉客的小伙子就收了车票钱。他瘦,光着上身,左手夹着一迭钞票,油腻腻的右手用来拉车门和拉人,往往那些人还在路边犹豫不决,就被他以猴子摘桃的姿势拉了上来。他的身子不太干净,头探出车门时,肋骨一根根毕露,污垢也看得比较分明,身子缩回来,背上的汗就冒出来。被拉上来的客人为了减少和他接触的时间,就主动地往里钻以便挣脱他的手。在西坝河附近,一位中学生模样的胖乎乎的女孩在路边不言不语地站起,拉客的小伙子对着她喊,302有大座快上来。小女孩没有反应,小伙子从车上跳下去,硬把她拉上来,小女孩没有吱声,可能她对坐不坐这趟车无所谓,也可能她在想心事,她的胖乎乎的胳膊被小伙子拉着,身子也就随着胳膊上来了。但我注意到小伙子拉着她的胳膊竟然很久不放,甚至把爪子从胳膊滑到手腕上,刚好这时候车一加速,荡了一荡,他拉小女孩的手就更紧了。我之所以能知道更紧了,完全是从小伙子的表情上看出来的,他沉浸在一种快感中。直到小女孩完全坐到座位上,他才松手,脸上很满足,嗓门更大了:302去人大、双安,大座等着您诶!小女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介于手淫和意淫之间地淫了一把,还是满脸心事地坐着,她确实是个有心事的女孩。接下来是个二十几三十的女人,也被小伙子拉着不放,但小伙子这次拉得更自然,时间也不如那次长,如果不是我观察得仔细,完全没人发现他把活儿当成娱乐了。这个女人的手腕很白,可能她发觉小伙子的爪子有汗,她取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腕,但幷没有责怪小伙子的意思。这一举动让小伙子大受鼓舞,我相信从此他将爱上拉客这个活儿了。在这大热天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热蔫了,只有他神气活现,对每个上来的女人都来一手。有一个黑胖女人,他拉的时间最短,几乎一上车就把她扔到座位上。我有点被他激怒了,对女人没有一视同仁,而且又不是他自己的女人,这很不应该。但我的怒气也仅仅是在心里而已,我也一个屁也不敢放。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把怒气藏在自己心里,或者,我仅仅爱在纸上发脾气而已。
由于我一直观察小伙子举动,到了北太平庄我才意识到坐过了头。当我下车时,小伙子习惯性地拉了一把我的手,被我狠狠地甩开。中巴一路上磨磨蹭蹭,到了我下车已经耗了一个小时,这时候在坐302倒回和平里,肯定来不及了,我只好打了车。单位从上个月开始不给报出租车票,每月定额给200块打车费,我又恢复了挤公车的习惯。挤公车的好处是可以锻炼人的忍耐力,比如谁在车厢里放个屁,打个喷嚏,还有胖女人用乳房或者屁股压着你,等等等等,你都等忍着,长期以来,你就成了有耐心幷且能吃苦耐劳的人。不好的地方呢,就是会误事,特别跟人约会,时间拿捏不准。有些路线不熟悉,挤了公车后还要打车。我到了和平街电影院时,丁冬响已经买好票在等了,这种情况让我过意不去,我只好把坐车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对于我谈到的那个拉客的小伙子,她很好奇。一边听一边笑,电影开始后,围绕着这件事的话题我们还没谈完,后排有个家伙用咳嗽声提醒我们不要说话。我觉得他完全是因为妒忌我和丁冬响的亲密交谈,他只有一个人,带着眼镜,尖嘴猴腮的,有点像落魄的冯小刚,还带着眼睛一副有知识的样子。我没有搭理他。但丁冬响感觉到了,她附着我的耳朵说,后面那个人不满意了,我们等会儿再聊。这种轻声说话的感觉很刺激,好象在亲我的耳朵,一下子我就对后面那个人产生了感激之情。
我把精神集中在屏幕上,瞌睡就来了,也许是起先赶车赶得太累的原因,我在瞌睡中一屡口水流到嘴角,但很快就被我吸了回来,即使在睡梦中我也决不让它流出来。吸了几次后,电影就散场了,我只所以对电影如此不感兴趣是因为多年没看电影的缘故。甚至,我从来就没有热爱过电影,比如有一阵子往电影院跑是想找个黑摸摸的约会场所,还有一阵子是看美国大片是为了赶时髦,在谈论好莱坞时能够插上嘴,所有这些跟电影艺术幷没关系。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从来也就没爱过女人,小的时候恋爱是体会那种甜蜜的感觉,后来多是解决性饥渴问题,或者给麻木的生活搞点乐趣。所以搞什么跟爱什么是两回事,搞学问的人真的爱学问吗,不,他往往用学问来当砖头吓人的。我跟丁冬响看电影,既不是爱电影也不是爱她,只是爱弄点事而已。一个人活着也就是弄点事,不弄点事跟死也就差不多了。我和丁冬响出来后去楼下肯得基,我就想着怎么弄点事。我一边啃鶏腿一边和丁冬响再次聊起302中巴上的小伙子,最终把话题定在小伙子拉女人的手臂到底是什么感觉。丁冬响觉得这挺无聊的,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真正乐趣往往是从这么无聊的细节上获得的。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从我身边跑过,头碰到我的手臂,手上的可乐撒在桌上,跟在屁股后面的她的母亲,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赶紧向我道歉,但还没有道完就追她的小孩去了。可乐流向丁冬响的那边,我站起身用纸巾来蘸水,在俯身的时候无意中窥见丁冬响的胸部。我收回目光时丁冬响也觉察到了,她把T恤领子紧了紧,我们都不说话了。很多次我都是这样无意中被人认为偷窥胸部,所以也无意解释。但我不由自主升起后悔的感觉,很多次我都告诫自己不要在开领的女士前站起来,但一次次就这样被误会,一些生活习惯就是这样难改。其实丁冬响对我无意的偷窥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把领子拉紧可能只是她的习惯性动作。相反,几天之后我和丁冬响搞上,我觉得跟这次误会有很大的关系,具体什么关系我说不清楚,但能感觉到偷窥起了很大的作用。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我表现得像正人君子坐怀不乱,那就没法搞上,至少没这么快。后来丁冬响老是取笑我色鬼,为什么是色鬼呢,因为偷窥,好象她喜欢被偷窥。
具体算起来,我从上交友俱乐部到搞上丁冬响是整整两个月,这个时间不长不短,但刚好证明我是网恋好手。从网上到床上,确实是一件奇妙的事。这个过程是奇妙的,但之后的细节就进入俗套了。丁冬响从床上起来,就让我一起去逛商常这个建议让我很为难,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丁冬响看到我的表情,说,有什么为难的,我不会让你买单的。我有点难为情地说,不是那个意思。丁冬响说,那还有什么意思,陪我逛商场都不愿意,难道只喜欢跟我在床上。说到这个份上,我松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我告诉她,逛商场之前我要先吃点东西,每次过完性生活,我总是特别饿,好象肚子被抽空了,有时候夜里实在没东西吃,我也要倒点开水喝。我翻了翻厨房,根本就没有可吃的东西,有方便面,但没有开水,而且我现在不喜欢用开水泡,喜欢煮了吃,但煮起来就更费劲了。也有鶏蛋,但没法吃,我没有生吃鶏蛋的习惯。当时的情况是,丁冬响已经收拾停当准备走了,我只能吃现成的东西,但根本就没有现成的东西。这时的确切时间是下午4点一刻,和吃饭毫无关系的时间。在丁冬响的催促下,我不但没吃东西,而且还拉了一泡尿,就跟着出去了。在打车到中友的过程中,我本来想在哪个小卖部前停下来买个面包充饥,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没有实现,因为没人会相信我做完一次爱后会这么饿,丁冬响完全忽略,我自己也不好意思提起来。在中友门口,我看见一个小孩在啃一截黄得像一堆屎的玉米,我觉得这个小孩真是幸福极了,如果他肯把玉米让我咬一口,就马上能填补腹内的空虚。我还来不及意淫那截玉米,丁冬响就把我拉进去了。一个人肚子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挑选服装的品位,所以丁冬响问我这件怎么样那件怎么样,我只能含含糊糊的附和,这样子就显得我是个很没有服饰品位的人。我跟在她后面,只希望她能搞定一件,然后就溜出去吃饭。但她好象根本没有买的意思,她的目的就是试穿,在试穿了N件之后,连我都替她不好意思起来了。如果穿衣服肚子就能饱的话,她的肚子早就撑起来了。可惜试穿衣服毫无意义,只是徒劳浪费时间。我双脚沉重地穿行在林林总总的服饰间,像跋涉在漫无边际的沙漠,没有尽头,没有喝水的地方,只有饥渴、愤懑,埋怨命运的不公。我不知道置身物质的城市里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商场确实是个让你无奈的地方。如果商场是女人的天堂,那么必定是男人的地狱。我在洗手间又拉了泡小便后陡然有了这种想法,我看看四处无人,偷偷在水龙头上接了口水吞进去,一种含着漂白粉的微甜的气味沁人心脾,我又喝了一口,这次就不那么可口了,好东西从来只有一次。
在试穿了一件有土黄色碎花的连衣裙后,丁冬响有点爱不释手了,她又换了一件草绿碎花的,导购小姐一直在夸丁冬响的身材、气质与服装的匹配,在关键时刻她发现没有什么可夸的了,赶紧夸我和丁冬响非常般配,特别是她穿上这件裙子后。我和丁冬响相视一笑,均没有反驳。其实谁都可以看得出来,我和丁冬响绝对不是般配的一对,而是偷情的一对。在导购小姐的一连串攻击下,丁冬响终于做出第一次承诺,答应买下这一件,然后去试衣间脱下。导购小姐急忙开了票,让我去交钱。我手忙脚乱,说,还没确定买不买呢。小姐说,她肯定要的,你看她穿上这么好看,在你身边给你赚面子呢,你要绅士一点,不会要她自己买单吧。我缓过神来说,也许她要自己买单,我买了她会生气的。小姐在一边窃笑,我已经饿到极限了,腹中空虚极了,不由蹲下身来。丁冬响从试衣间里出来,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点了点头,她摸着我的额头,居然摸到细密的汗珠,那是我饿出来的。丁冬响匆匆买了单,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我到肯得基里嚼了两只鶏腿一个汉堡,更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上冒出了,我简直虚脱,连去厕所的力气都没了。我想起中午在我家的做爱,那幷不是非常激烈的一次。
这次的经历使我有衰老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可怕,因为我才二十七岁,一次幷不剧烈的做爱就把我搞成这个样子,很难受。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我不到三十连狗都不如了。究竟是什么把我的人生透支了呢,我也不知道。一个人既然发出这种哀叹,就已经老了。
当天我们回丁冬响的家。她的家对我来说是个谜,所以我也很乐意去,生活中最有乐趣的就是揭开谜底。她住在劲松一套两居室,五层,上楼的时候我有点恐慌,其中有个下楼的男人和她打了个招呼,我紧张了一下,但她却若无其事。这座楼有点旧,楼梯墙壁上的石灰斑驳,而且灯光暗淡,使我想起旧上海的光景,想起偷情的情节。不知道为什么,我脑袋里老有偷情这个概念,让我兴奋、一丝刻意的紧张和刺激。像我这样喜欢偷情的人很多,在我的朋友里就有五六个,他(她)们大都为人正直,别的什么都不偷,就偷情。用偷情这个词来表达有点文,有点浪漫,说直接点,就叫通奸,这个词人们不爱用,其实它更实质,更刺激。我进入她的房间,通奸的味道就更重了,我看见墙上有她的结婚照——我的预感在一刹那就与现实勾通了。结婚照很假,但我还是能够看出是她,那个男的,是个衣冠楚楚的小白脸,不过,很多人在结婚照上都是小白脸。我指着小白脸问,他到哪里去了。丁冬响正在试穿刚买来的裙子,头也不回地说,他死了。我吓了一跳,默默无语,丁冬响又补充了一句,跟死了差不多。我还是不说话,她的话把幽会的气氛搞没了。她把新裙子穿上以后,叫我拉背部的链子,我很不想拉,但还是伸出手去,拉链头太新了,拉得不顺畅,差点断了。她说,你怎么一点事都做不好!这是她对她丈夫的口气,我听了很不舒服,至少把我情绪搞坏了。我说,你自己拉吧,我拉不上去。她说,你去那个抽屉拿点蜡,上点蜡就可以了。很显然,她现在已经把他丈夫的角色套在我头上了,我有点无奈,但她的话不容置疑,更不容否决。有的女人天生有一种力量,叫你干吗你就不得不去干吗。我弄完拉链,又不得不虚伪地赞美几句之后,已经相当疲倦了,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对于通奸,我幷不陌生,第一眼看见丁冬响我就能闻到一种通奸的气息,只是还不明朗而已。大概在七八岁时,我就在乡村目睹了一场通奸的过程,我妈在饭后经常带我到邻居家聊天,邻居是个已经四十来岁的妇女,她家是一批聊客的聚散地,其中有个男的,由于长期不务农,显得清秀。十几年后我从各种传闻中明白邻居女人和他通奸事实。回头去想一想,我的每一点回忆都能左证,比如,他对那个女人特别殷勤,女人家什么东西搁在哪里他都知道;大家在一起聊天,他的意见总是被那个女人反驳,但他没有生气,这是一种调情的征兆;不论我们什么时候去,他总会在女人家。女人的丈夫老实巴结,只懂得起早贪黑下地干活,很多事都是他给干的。更重要的是,我能闻到他们之间一种暧昧的气息。十几年后当我确知这么回事,心中豁然开朗,生活教我体会通奸的奥妙。
和丁冬响的通奸幷不如想象的那么好玩,她在跟我好的同时,老在抱怨她的丈夫,这一点尤其让人受不了。小白脸是环保局的一个小干部,还挺上进的,被派出国考察学习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丁冬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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