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别人毫无顾忌地在水中畅游,他们却躲在那里久久不敢动弹,一条毛巾紧紧地捂住一个地方——犹如在担心像王洛宾歌里写的那样:美丽的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归来……
现在想来,峰峰和洋洋的西藏之旅,是在一片歌声中进行的,也是在一片歌声中结束的。
第三部分 20·车陷班戈(1)
我有一个朋友在浙江开了家旅行社,他常会安排一些VIP级的客人让我来带。阿俊就是其中的一位。
见到阿俊前就听说他是个很大的老板,但具体大成什么样子不知道。
在机场接到阿俊时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不像许多老板那样有着便便的大腹,倒是文文弱弱一副书生模样。传说浙江早年出师爷,如果把眼前这位说成是个帮别人管账的先生倒有那么几分像。
我最怕那些管账的人,他们走到哪里腰上好像总是挂着个小算盘。
曾接待过几位像模像样的款爷,身边带着管账的,跟他们打起交道来只有四舍没有五入。所以每次遇上这样的人我总是要加倍提防,因为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舍掉很多银子。
只身独闯西藏的人我喜欢,尤其是那些VI了的P,带起来总是很过瘾。这些P们大多很有钱,也很精明。虽然我的IQ和EQ无法和他们相比,但我的肺活量要比他们大,所以每每将他们往高处一拉总有那么几个会让高原反应给晕得连一个Q也找不到。凭借着我的肺,在接下来的几天或几十天的时间里,我总能想方设法地不是这儿加个景点就是那儿进个购物店,然后美美地赚个痛快。
阿俊这次要走的是大北线,也就是从拉萨到珠峰,再从珠峰到阿里,然后沿北线从改则经尼玛和班戈再到纳木错回来。这条线一般要走半个月左右,如果客人还想往可可西里腹地深入的话,就再往双湖去,那时间就没准了。
来过西藏的人很多,但走大北线的人却没几个,只身一人走的就更少了,所以这条线我跑得也很少。
我一直认为这是全西藏最美的一条旅游线,且不说风景独特,西藏的野生动物在这条线上差不多都能见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条线的气候环境和路况条件太差了,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所以走这条线是要有点勇气的。
就行程而言,能看得出来阿俊是位很会玩的人,而且是个勇者。一个大老板敢一个人走这条线,这让我对阿俊产生了兴趣。所以从机场到拉萨的路上我便和阿俊侃开了。
在交谈中我知道阿俊不仅会玩,而且玩得很野。他几乎跑遍了世界各地,唯独西藏没来过。没来过就好,我最不喜欢带那些来过西藏的人。他们路路门儿清,比师爷还要爷,带上他们就像是为自己带了个管账的,处处想着我的钱。
阿俊也爱玩车,家里不仅有路虎揽胜,还有一辆牧马人,这都是我喜欢的车。
我玩过不少越野车,但百万元以上的车还真很少摸过。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胆大的有钱人开着他们的高档车带着美女来西藏,但到了拉萨大多还是选择让自己的车歇着坐我们这些跑旅游的车。也就是当这些人在拉萨城里跑时我能摸一摸他们的车过过瘾。
真羡慕那些有钱人,他们总是有高档车和高档的美女开。
都说拉萨是个日光城,整天有大太阳照着,可它除了将我的皮肤照得如黑炭一般,什么好也没捞着。真不明白为什么太阳到了浙江或别的什么地方洒下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那么多让人看着眼睛就发亮的美女。
我和阿俊的故事要从班戈说起,只可惜这个故事中没有香车更没有美女,而是一段令人难忘且痛苦的经历。
在可可西里开车其实是没有路可言的,只要是大方向不搞错沿着地上的车辙印走就行了。
那天我们到了班戈境内,走着走着只听噗的一声,车身向前一倾,陷车了。
第三部分 20·车陷班戈(2)
经验告诉我这下完了,掉进沼泽了。
可可西里的土地每年大部分时间基本上是被冻着的。当解冻后你说它是沼泽吧,它又没有真正的沼泽那么深;你说它不是沼泽吧,表面上看似好好的土地可底下却是泥潭。
我拿来车上为防陷车备用的木板垫在车轮下,可怎么折腾就是折腾不出去,而且越陷越深,直到最后陷得汽车底盘贴地时我知道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再将车弄出去了。
在这里陷车可不是件闹着玩的事,尤其是孤零零的一辆车。现在虽说是九月,说不准什么时候来场暴风雪,那我们肯定会冻死在这里。即使没有雪,这里早晚的温差很大,人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是极容易感冒的。感冒在内地算不了什么,弄碗鸡汤喝喝就好了,可在这里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因为一不留神就会得肺水肿脑水肿。
扎西呀扎西,你跑车这么多年,麻烦事遇到的也不少,今天这事可真的麻烦大了。
我开始有些害怕了。
我极力希望自己能够平静些,可越是这样就越无法平静,而且脑子里的事越想越多:旺堆不就是因为陷车被冻死的嘛。还有老刘,还有……
“扎西,现在怎么办呀?”阿俊问。
怎么办?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傻愣在这里了。我这样想但嘴上依旧乐呵呵的对他说:“一会儿我叫辆拖车来将咱们拖走。“
“那你快去叫吧。“
你以为是在杭州呀。我想。
去找救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我们陷车的地点来看我知道方圆数十公里不会有人家。而且在这里徒步行走危险性极大,因为这次出来车上没有带任何户外的装备。白天的烈日能将人晒成烤红薯,夜晚人也不能停下。如果晚上你想坐下歇会儿,一不留神睡着了,那就再也别想起来了,肯定会冻死在那里。万一再走迷了路岂不就成了彭加木。
但等在这里也极不现实,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有一辆车从这里路过,地上那些车辙很多都是去年冻土时留下的。车上的食物和水也只能维持几天,即使我们能像在汶川大地震中的那头猪坚强,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挺到有车经过这里的时候。
其实食物倒也不是最重要的事,因为这里有野兔,我有办法逮上那么几只,可车上没有盐呀,整天吃没有盐的食物,那被救出去时我们岂不都成了白毛女。只要能得救,头发白倒也没什么,可大春在哪儿呢?
万一再来一群饥饿的狼,那就更麻烦了,它们会一直守着。到时候不出去吧,饿死在车里;出去吧,拼死在狼嘴里。要是再有那么一条聪明的狼,找个东西将车窗玻璃给砸了,还不等饿死就葬身狼腹了。不过我听说狼的智商都很高,它们对很多事物的判断力比人要强,说不定那些狼会先去吃阿俊,这不仅是因为他的皮肉要比我嫩许多,关键他的身价比我高多了。反正都是免费的,谁不捡贵的呀。没准儿到时候狼将他吃完了再看看我这个皮厚肉糙的家伙,会全无食欲的走掉。
我们是中午陷的车,直到接近傍晚时阿俊看我依旧坐在那里除了抽烟也没拿出个主意来,他开始有些急了。
十多天来,我和阿俊相处得一直很好,他是个极沉稳的人,而且通情达理,可这时的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一会儿抱怨我不会开车,一会儿抱怨###:整天自吹自己是拉萨最好的司机,连路都不会走就敢揽活儿。再看看你这辆破车,是不是用0。8排量的QQ改装的呀,连这么个小坑都爬不上来。###也是整天地蒙人,让一个做房地产生意的人爬到珠峰顶上说我能,这里怎么就不能了……
第三部分 20·车陷班戈(3)
面对阿俊的抱怨我能说什么呢,人家花钱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喂狼的。再说了,我要是有钱买路虎,还会给你开车,泡妞还来不及呢。你那么有钱怎么不带个卫星电话来呀。你要是有卫星电话,拨个110,什么事不都结了。你要是有兴趣再给CCTV拨一个,现场一直播,全国还会有很多志愿者来营救呢,要是再来几个漂亮的MM,到时候我一定会假装晕过去,让她们给我做人工呼吸。要是再给BBC或N拨一个,搞一场国际大营救,说不定还会来一些洋妞呢。
其实整个下午我脑子里倒不是一直在想什么洋妞,而是在想要不要将事态的严峻性告诉阿俊。我真怕当我说出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时会将他吓出什么毛病来。因为我知道,越是有钱人就越怕死,万一将他吓得大小便失了禁,即使我们被救了出去,他也会被直接送进精神病院的。原本是飞到西藏来旅游的,这下倒好,成了美国大片《飞越疯人院》了。
我是在夜幕降临时才告诉阿俊目前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因为我们到了必须采取行动的时候了。好在阿俊并没有尿裤子,不然我们那些仅存不多的水还要用来给他洗身子。
当天晚上我和阿俊一直在车里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扎西,在这里等你觉得是个方法吗?“
“等?等谁呀?等狼来吗?“
“当然是等人来救呀。“
“谁会来呢?“
“一是过路的,当然关键还是你家里的人。”
“过路的可能性不大,要是等我家里人来那最少要一个月左右。”
“怎么会要那么长时间?”
“按计划我们还要有一个星期才能到拉萨,如果一个星期后我们没到,家里人说不定以为我们行程变了。如果晚几天还没回去,那时候家里人可能还会想再等两天就会到了。如果再等两天还没到……”
“那就再等两天吧。”阿俊说。
“你怎么跟我弟弟似的。”
“你要真是我哥,我肯定一天都不会等。”
“那我要是你大爷呢?”
“我就会跟你一起来。”
“你现在不是来了吗?”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的大爷。”
最后我们决定由我第二天一早启程去寻找救援,阿俊留在车里等。因为凭阿俊的体能是根本走不出去的。
那一夜我们几乎都没睡,说了许多触及到心灵的话。因为谁也不知道我是否能走出可可西里。
都说这年头人与人之间已变得冷漠且缺乏真情,我看未必。当两个大老爷们含着热泪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时,那一夜已不再寒冷。
第二天早晨出发时我对阿俊说:“车上有笔和纸,有什么话你就尽早写在上面吧。你不像我,家里唯一的财产就是这辆由QQ改装成的破车,而且还陷在了这里。”
“放心吧大爷,我会将那辆路虎写在你的名下的。”
“还是你了解大爷。车钥匙现在就给我吧。”
“那你可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是沿着地上的车辙走在可可西里这片无际的土地上的,当时按我以往开车走这里的经验判断,我大约要走两天才会有一个村庄。
可谁能知道前方的路又会是咋样?
当炎炎的烈日照在我的头上时,我发现自己的体能在急剧下降,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唯有求生的欲望在驱动着我的两条腿,向前向前……
所幸的是当我走了近十七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村庄。
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不愿意回忆那十七个小时是怎样度过的,因为那是我生命中最为痛苦一段经历,我不愿意再次揭开那个伤疤去看个究竟。
我从那个村庄连夜坐拖拉机赶到班戈县城。那里有我的朋友。
我从班戈调了两辆卡车马不停蹄地来到陷车的地方。
当我再次远远地看到躺在那里的车时,阿俊已高高地站在车顶上在向我们招手。
两个大老爷们又一次眼含热泪拥抱在一起。
车,很快被拖了出来。
去班戈的路上是我的朋友帮我开的车,因为我双脚上的血泡已无法让我再自如地去踩离合和油门。而且此时我发现自己的脸已被晒烂,原本漆黑粗糙的皮肤轻轻一扯便会大片脱落,露出血红的嫩肉,疼痛难忍。
阿俊后来也从未向我谈起过我走后的那段时间他是怎么度过的,他是否真的写下过什么也不得而知。
如今的阿俊已成了我的挚友,而且一直叫我大爷。
第三部分 21·神神的玄玄的怪怪的(1)
我是个对神秘的事物有着很强好奇心的人,从小到大,我多是在书本上探寻着。
小时候爱看小人书,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记住了冬尼娅;看《水浒》,知道武松有个嫂嫂;看《红楼梦》,总让我想着黛玉轻拂罗帕时的身腰;就连那些醒世警世明世类的文章,我也挑谁谁在乱点什么样的鸳鸯谱,又有谁谁怎么就那么寸地就让他独占了花魁这类的故事。
后来长大了,当这些神秘的事对我来说已不再神秘时,我有了更高的追求,我将我那双Discovery般的眼睛,从人转向了物,转向了自然。
我开始成熟了。
西藏的神秘,开始我也是从书本上得来的——在蓝天白云下那高高的雪山上,是有神灵的;在或滚滚或涓涓的河水中,也是会有神灵的;在路上,在桥上,在屋顶上,在生活中,在空气中,神灵无处不在,他们在保佑着人们,但有时也会施展他们的魔咒。
在西藏确实会遇到一些好玩的事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一些让你无法解释的事。
神神的,妙妙的,玄玄的,怪怪的,有点让人牵挂也有点想把它放下。
今天在这儿随便说说,听了后你可别乱说。
一、你可别乱说
我朋友吉康在拉萨有个旅行社,他是我生意的源泉,我是他生意的支柱,很多年来我一直和他合作。当然和他合作的司机很多,一个篱笆三个桩,但我是最棒的那根桩。我在他们公司是个LOGO似的人物。
吉康很健谈,他常会找一帮朋友聊聊天喝喝茶。
大老爷们在一起能聊什么,不外乎生意上的街面上的和生活作风上的那些事,彼此逗逗乐开开涮。
吉康的年龄比我小,但看上去比我要沉稳很多,说起话来也老气横秋。
“扎西呀,你不喝酒真好,酒可不是个好东西。”
“这我知道。”
“喝酒不仅会误事也会伤身体。”
“这我也知道。”
“关键是会伤肝。”
“废话,伤肺那是被烟熏的,要是伤心肯定是被女人搅和的,如果伤脑筋的话那是###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我觉得他每次只要是语重心长地和我说话,准是一堆废话,还不如闲扯。
吉康不爱喝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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