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天瞪圆了眼睛:“啊?不可能,我能干出这事儿来么?哪个傻娘们发的?”
郑言看了顾铭一眼:“弟弟,回什么?”
顾铭眨了眨眼,嘴唇一抿,要笑似的,便打了个是就发过去了。
他看笑话似的等着那边给张春天发火热的告白,郑言也将脑袋凑过去,眼巴巴的等着。两个腹无点墨的人笑吟吟的盯着手机,等来的却是一条让他们敛去笑意的短信。
郑言很不乐意:“他认错了,你不是文盲。”
顾铭面对屏幕,忽然生出些惊悸来,他沉默片刻,接着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的很快,那边的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笑意:“小文盲,怎么还打电话过来了?”
顾铭微吸口气。
他听得出是谁,他本来有一肚子的愤怒,可张了嘴,却如鲠在喉。
这个从了良的死流氓,色情狂,他对自己从来都是有忙必帮,帮完必奸,奸完又帮,他帮的时候奋不顾身,奸的时候奋不顾肾,顾铭都觉不出来他到底是好还是坏,也不知道该交还是该踹。
电话里的人等了一会又继续开口:“怎么不说话呢你?喝多了?”
顾铭本来打算直接挂断电话,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在挂前多说了一句:“嘲笑别人前,你也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别好像你多有学识似的。”
郑哲开春回的山东。
因为飞机晚点,致使他傍晚才上的飞机,由于前一天送行的哥们热情了些,他跟人聊到凌晨才睡,虽然他白天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上了飞机后倦意袭来,他关了手机,要了条毛毯便开始睡觉。
郑哲下了飞机先去的酒店,酒店是落地窗,外头就是海,他仰躺在大床上,十分舒坦的打电话。
他这次来的跟上次不同,他之前因为生意而认识的一个油田小领导调到这边来当了二级单位一把手,单位需求正好对他的口,有人脉,又有供应需求,他已经跟人说好了,只要来这边办个供货入网许可就行,到时候跟那个二级单位指定买卖,又是一条赚钱的好路。
郑哲面儿上春风得意,胯下春色撩人,他裸着下半身,抬脚蹭了蹭身下人那一双白萝卜似的大腿,顾铭正跪在他两腿间,粉色的舌尖在他的家伙上打转,正口的专心致志。
郑哲很是舒服,伸手去摸顾铭的头发,而后拇指掀起他额前的一小点刘海,用指腹仔细的触摸他凝脂似的脑门儿。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胶着,情意绵绵,没多久就扔了电话滚上床,抱在一起骑乘,其间郑哲不断的问顾铭爽不爽,舒不舒服,顾铭一边呻吟一边流泪,乖的要命,睫毛是颤的,嘴唇是润的,被顶的气息凌乱,连话都说不成句,他细薄的手掌覆在郑哲的肩膀上,推着他,拍打他,让他轻点,说疼死了。
郑哲是被一个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拍醒的。
醒的时候郑哲的脸上还带着笑,精意盎然。
他在梦里面被翻红浪,现实里毛毯荡漾,搞的邻座的男的看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挺别扭的提醒他飞机已经降落了。
郑哲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睡的太熟,姿势太舒展,腿又长,都伸到人家的脚底下了。他见状赶忙坐正了身体,揉了两把脸,发现旁边的大哥还盯着他,便不太爽的侧头:“你老看我干什么啊?”
那人半开玩笑半认真:“你脚蹭我腿好几下,还嘿嘿的笑,你什么意思啊?”
郑哲也挺不好意思,他将毛毯粗略的叠两下,顺手还给一边的空姐:“我要是醒着蹭你腿才是真有意思,睡觉蹭的那能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做梦呢呗。”
“看你这样子,是个好梦啊。”
“还行,参加骑马大赛得了个第一。”
郑哲没心思跟陌生人闲聊,他拿好自己的东西,出了舱门进机场取行李。
飞机飞了一个来小时,等落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机场外灯火通明,照的繁夜如同白昼。郑哲从机场出来,看候车区排着长长的队伍,正犹豫是不是要坐机场大巴去市里,却不料在接机的人群里看见个大四角脸。
那四角打脸也瞪圆了眼,在站在料峭春风中朝着郑哲挥挥手:“哎!郑哲!这么巧呢!”
郑哲立在夜色里,怔了怔,随即笑了。
他从一万米的高空上做着春梦而来,在春天里踏上这片土地,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张春天。
好兆头啊!
第 57 章
张春天来这边接一家非常有名气的建工集团的高层管理。
这个人是张春天好不容易巴结上的;在房地产这方面;虽然开发商承建商多如牛毛;但真正有实力的;拿得出手的也就那几个,这家建工集团之前是国企;后来改制重新组建了一下,下属十多个全资子公司;光国家一级注册建造师就好几百人,都传说这个集团已经开始准备上市,估计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当然张春天接的这个人只是那个建工集团在本地分公司的一把手——李庭云。
从房地产开发的角度上来讲;开发商拿下了某快地,同时还会有设计单位,承建单位等等相关单位来共同完成这个项目。总之张春天之流基本上就是在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公司下混饭吃,每当一个项目出来后,承建的建工集团会把工程细分,然后分别承包出去,每次接这些活儿大家总要抢个你死我活,抢的又大多是黑社会,顾铭,陈老大,甚至更多的道儿上人,大家拼实力的同时,私底下自然也要跟高层拉拉关系。
郑哲挺开心的跟张春天挥挥手,他拖着行李两步上前,摸了摸张春天身后那辆奔驰:“鸟枪换炮了啊?真不赖。”
张春天虽然是跟郑哲说话,却总时不时的往他身后看:“那辆切诺基出了点岔子,报废了,总之又是一个烂事,怎么样,这大奔还成吧?”
郑哲微弯下腰,趴在车窗上探头探脑,后又失望的直起腰:“行啊,好车就是宽敞,你接几个人啊?”
“一个。”
“男的女的?”
“男的。”
“男的好啊,太巧了,我最会陪男的说话,要不你把我顺上吧,捎到市里就行,你看那机场大巴都要挤冒漾了……”
张春天面露难色,然而他正要开口,却忽然瞪圆了眼睛,朝向郑哲身后热情的奔过去:“哎呀,李总,您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多半天了?”
郑哲一回头,发现张春天嘴里的李总居然是刚才坐自己身边那个眼镜男,那眼镜男似乎也发现了他,冲他礼貌一笑,又跟张春天说了几句话。
郑哲没吱声,他没有走的意思,只斜斜的依在行李车上,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张春天寒暄没两句,那男的就抬步朝郑哲这边走,这男的看样子约莫三十多岁,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眼镜,笑起来露一口白牙:“你不是刚才坐我旁边那个男的么?”
郑哲弹弹烟灰,在夜色里呼出一道笔直的烟道儿:“真巧,保不齐这次又坐你旁边呢。”
“……你也认识张春天?”
“恩,他小时候管我叫叔。”
“真看不出来,你看着比春天年轻多了。”
“不是我年轻,而是张春天打小就显成熟,他上初中就长的跟奔三似的,现在真奔三了也是个奔三的样儿,这么一想他倒是没怎么老,其实也挺好。”
……张春天一见两人认识也有些傻眼,但他还是有眼力见的,既然李总跟郑哲聊的开心,那他也自然没有拒绝载郑哲一程的要求,拉着两人便往市区里开。
郑哲跟李庭云在后头足足扯了一路。
其实郑哲本不是个健谈的人,可自打做了生意,常年跟人扯淡吹牛,这嘴皮子也越发顺溜,什么都能谈,他虽然知识面狭窄,但胜在话题尺度宽广,人家跟他聊黄梅戏他不明白,他就跟人聊演黄梅戏的女演员,人家转而剖析女演员唱腔特色,他就开始浅谈行业女演员潜规则,反正总能将话题接的十分接地气儿,谦虚低调又不失趣味。
张春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并没有拿出平日里那副黑社会的做派,只一边开车一边插嘴,郑哲嘴上说着话,心里却在后悔他刚才就应该要求开车,总比在这儿跟人胡掰的好,说的他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张春天也不接话,他连问了两遍顾铭,好容易找到时机问第三遍,结果话还说完,就已经倒市里了。
张春天跟李庭云有饭局,郑哲自然不会跟着过去,他在下车前婉拒了李总不知真假的挽留,拖着行李箱在路边叫了辆车,然后在上车后给郑言打了个电话。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可他身上没有钥匙,车钥匙又在家,只能打着车去接郑言。
万幸郑言的电话还能打通,这小子不知道在哪儿里,身边环境嘈杂,夹着着风声,还有他呼哧带喘的兴奋劲。
郑哲问郑言在哪里,他去接他,不料郑言却中了邪似的在电话里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大讲特讲他刚又吃了什么好吃的,他把那家店记下来了,改天郑哲也一定要去吃之类的废话。
郑哲被电话里的郑言吵的头疼,他跟家人一贯性的耐心很差,这不眼下才强忍了半分钟,便本相毕露的怒吼一句:“行了!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那边停顿了有一秒钟,而在这一秒钟里,郑哲听见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细的像蚊子叫,叫了声郑言的名字,这人应该离郑言很近,或者就在郑言身边。
郑哲沉默半晌,攥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你就说在哪儿?我去接你。”
郑言跟旁边的人重复了一下郑哲的话,那边的声音开始远了,紧接着是衣衫摩擦的声音,郑言似乎上了车,他坐稳当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甚至有些低落:“我们要去茶楼,你去那里等我吧。”
郑哲挂了电话,跟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地名,因为离着近,车才开了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出租车熄火停车,司机师傅在接过郑哲递上去的好烟后,同意稍微等一会儿,还说如果时间长了就麻烦郑哲另叫辆车。
对面很快开过来一辆车,因为开着远光灯,郑哲一时间连车牌都看不清。待车停稳后,车门大开,从前面下来两个人。
武儿大冷天身上就一个小毛衣,急忙忙的从车头绕到车身,他伸手开了后车门,紧接着一条长腿落了地,屈身而出的人苍白秀气,表情却冷,像是笼着一层寒气,给两个样貌凶恶的高个儿簇拥着往里头走。
看见郑言出来时,郑哲叫司机摁了一下喇叭,加上车灯一闪,对面的人群似乎有些惊悸,所以除了顾铭,全部的人都齐帅帅的往郑哲这个方向看。
骤然亮起的车灯里,顾铭步履轻快,目不斜视,走的似乎有点急,然而又急的很自然。
可这种逃窜似的行为在郑哲眼里真是很不自然,而且令人讨厌。
郑哲将手里的抽了两口的烟丢在车窗外,恶意的在脑子里回想顾铭被干过后的走路姿势,别扭,掩饰,极力的掩饰,最后还是微岔着腿往前走,步子迈的蹒跚,失了以往的轻快,从野兽变成一只怀孕的野兽,危险又性感,十分有趣。
顾铭很快就进了门,消失不见。等他没影后,郑哲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他弟一眼,黑裤子,挺休闲的小西装,跟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有点让郑哲意外。
郑言在走到出租车前忽然被武儿叫回去了,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后,刚才护着顾铭的一个大高个从里头走出来,抬手塞给郑言一样东西,又弯腰跟郑言说了两句话。
郑言拿了东西,开门上车,意外的递给郑哲:“大哥,弟弟叫我给你的。”
郑哲脸皮是僵的:“给我?他说什么了?”
郑言想了想:“就说这个给你,别的没说。”
司机见人都上来了,便发动汽车,顺着种满合欢树的街道往前开。
合欢树是郑哲来到山东才见的,以前从没见过,然而他本来也是不注意,有一次正好从酒店出来,喝多了酒,扶着门口的树吐,吐完了抬头看这花觉得好看,便去问身边等着吴江舟开车过来的刘秘书才知道的。
刘秘书是个文化人,他喝多了酒,对着满枝花瓣儿诗情大发,当场就吟了两句,还摇头晃脑,颇为入境。
朝看无情暮有情,一树红绒落马缨。
郑哲自然听不懂,刘秘书是个文化人,便给郑哲解释说,这就是写这种树的。
以郑哲的大脑自然欣赏不了什么诗词,他就词的字面意思跟刘秘书表示了疑问,问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问完后,未等答复又抨击这诗人水平也不咋地,竟写些人听不懂的,前后矛盾有语病。
刘秘书后来给郑哲巴拉巴拉的分析了一堆,但郑哲听着枯燥,佯装受教,实际上只记住了这两句。
出租车驶入主干道,郑哲面儿有流光,他坐在车里,垂头拆开那个咖啡色的小绒袋子。
倒出来的东西是个小挂件,躺在郑哲的手心里,因为是玻璃,连点柔光都泛不出。这玩意不是别的,正是他去年夏天落在宾馆的平安扣。
一个对郑哲根本没有一点平安意义的平安扣。
第 58 章
顾铭给两个人簇拥着进了门。
由于上楼的时候心不在焉;他在台阶上绊了一下;险些摔下楼;好在他反映够快;紧握住楼梯扶手,可还是单腿跪在了楼梯上。
这一下搞的他身边的两个人有些措手不及;毕竟他俩算是护驾的,一路杀气腾腾霸气全开的将老大护送进门;脚下风生的披上围巾都能飘起来,可不料主子就这么在他俩眼皮底下了跪,他俩面面相觑;赶忙弯腰去扶,结果顾铭自己站起来了。
顾铭心情不好,当场就给他来了个对头碰,接着一声不吭的进了里头。
郑哲的东西是当年张春天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的,还以为是顾铭的,就直接给了顾铭。
顾铭当时看见这东西的感觉说不上来,不是惊讶也不是感概。
他很清楚的记得这是他赚的第一笔钱买的,大概花了一两块钱,因为是玻璃做的,所以里面填充的色素几乎掉光了,从翠绿变成了淡茶,已经无法再冒充平安扣,反而像个石头,戴在一个心如磐石的人身上,倒也般配。
这会儿顾铭差人将东西送出去后,忽然无事可做,他讷讷的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靠在窗台上吹了吹风,又开始想别的事情。
他宁愿在这里发呆也不想回家,因为家门口连续一个星期都停着一辆北京吉普,里头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猫的堂弟小猫的亲妹妹小鸟儿。
这个小鸟儿芳龄20,处在少女怀春只看脸的年纪,仗着家里的人是道儿上的大哥,有点欺女霸男的臭毛病,这不前一阵子在路边买炸串儿的时候撞见同样排队买炸鸡柳的顾铭,当时顾铭旁边还站着四个混混护航,小鸟儿当下就给迷住了,用手机拍了个照片甩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