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后来所发生的事就像在杭州的那夜一样……到最后奚典并没怎么他,他当然更没怎么奚典!不同的是这次奚典没有射在他的肚子上、而是手里。所以从可观意义上来讲,他们还是毫无“牵连”的两个个体。他有点不明白奚典为什么要忍得这么辛苦,而奚典的答复还是像之前那次一样、淡淡的一句:慢慢来好了。听得他的心暖暖的、恍惚间竟听出了一种承诺的味道来。慢慢来……嗯,他们应该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的吧?
“嗯?”奚典久等不到卫明答应,侧头问:“怎么?你晚上有事么?”
“呃?哦,没有。”卫明使劲摇头。
奚典满意地点点头。又躺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卫明的任何动静,他不禁皱眉。“卫明?”
“啊?”卫明这才从傻不楞噔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还不上去换衣服?要迟到了!”奚典忍着笑念了一句。
“哦!”卫明如梦初醒一样蹦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跑。可跑到房门边又硬生生刹住脚,挠了半天头、又霍然转身冲回了床边。
奚典被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弄愣了,刚转过头想问他怎么了,额头上就被他重重地亲了一下。
“晚上见!”卫明别别扭扭地嘀咕了一句,不等他回话就顶着张关公脸冲了出去,紧跟着就是“砰、砰”两声甩上房门的声音。
奚典愣了一会儿才笑了出来,心满意足地拥着被子再次会周公去了。
有了开头,卫明与奚典的新版邻里模式就此展开。眨眼就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些日子对卫明来说,说得严重点就是他自母亲过世后过得最舒坦、最甜蜜的日子……大姐怀上了宝宝、全家都喜出望外。二姐在电话里说过年会回来、合家团圆在望。他的工作稳稳当当、自给自足,而生活又充充实实、自由自在。
幸福是如此轻易地就降临到他的头上,仿佛一直就在路边等着他、唾手可得一般。
但泡在糖水里的同时,卫明的心却一直悬在半空、无法落地。他总觉得自己像极了见不得光的在逃犯,唯恐哪一步不小心行差踏错就会把天戳破一个大窟窿。良心上巨大的愧疚感、对自己何以莫名其妙就被奚大艺术家看上的困惑感、对将来何去何从的迷茫,甚至还有自己的遮遮掩掩会不会委屈到奚典……等等,杂七杂八地缭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哪怕是躺在102的那张超大尺寸的双人床上、搂着奚典或者被奚典搂着、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时都无法摆脱。
不得不说,怀着这样重的心思面对着奚典这样高度敏感的人是一种痛苦。卫明几乎每次出神的时候,他都能察觉到什么、也总会问:“怎么了?”或者,“在想什么?”
每次卫明都是摇头说“没什么”,或者信口胡诌一个理由敷衍了事……不是他刻意隐瞒,而是极担心一把这些隐忧说出来的话就会打破眼下这种美梦一样的幸福生活。
听他这样说,奚典也不再追问。其实他猜得到卫明的脑袋瓜子里在转些什么念头,他不想贸贸然地去影响他做出任何欠妥的决定。这个小家伙的身上背着很多很沉重的东西,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通和放下的,更不能施加太多的外力去压迫他、以免发生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鱼死网破的极端结果。
他并没有告诉卫明月初他做的攻关工作首战告捷的事……这种事要是由他开口提起的话就会显得他太有心机了。他有耐心、也有信心。他会等卫冬开口跟卫明去提这件事,更会等卫明自己去发现。就像他之前对卫明说的那样,他们之间会慢慢来。
十二月二十号,公司里的全员绩大效评估开始了。
卫明是第一波接受评估的员工——身为小喽罗当然是事事当先咯——当天就被评了,也让他越来越不踏实的心早早落了地。让他高兴的是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老大的肯定和鼓励、更得到了一枚“小红花”。
从老大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一向都能淡定自持的卫明忍不住喜形于色了……这可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并且头年就获得了肯定啊!一高兴,他躲到消防楼梯的走道里给奚典打了个电话。
奚典有点诧异……卫明从没在工作的点儿给他打过电话。听了他沾沾自喜的“成绩汇报”之后不禁呵呵笑道:“好吧,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给你庆功。”
“呃?”卫明愣住,紧跟着就否决道:“不用,在家吃就好了。”
“怎么?跟盲人一起出去吃饭丢脸么?”
“不是!”卫明一听这话就跳脚了,凶巴巴地低喝:“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别老是盲人盲人地说自己的嘛?!”
奚典沉默。
“我是……”卫明意识到自己激动了、而且也没抓住重点,挠着头憋了一会儿才叽咕道:“我不是怕被我姐知道嘛?”
奚典这才低低地笑了出来,释然道:“就知道你是在担心这件事。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更不会传到你大姐耳朵里。”
卫明听了之后并没觉得轻松多少,反而埋怨道:“你耍我!”
“我哪儿耍你了?”
“你非要用盲人盲人的来提到你自己么?”
“……我错了。”
“……!”卫明又愣住了。
“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奚典知道卫明又被雷到了,自顾自道:“不过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前面我有点事。”
卫明一听这话就又纠结了,扯着头发、支支吾吾道:“嗯……那个……低调点儿行么?”
“知道了。”奚典不耐烦了,“快到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你的。”
卫明扁了扁嘴。
“需要对暗号么?”
“呃?”卫明窘了……听得出他在嘲讽他呢!
“呵呵!”奚典轻笑一声便挂了电话。
卫明郁闷地瞅着手机老半天才撇着嘴角收了起来……哼,老是捉弄他!一转头,他一下子愣住了。
“跟女朋友打电话啊?这么偷偷摸摸的。”Wendy捧着一包还没拆封的打印纸、笑眯眯地站在由上至下的楼梯口看着他……上面那层也是大中的地界。
“呃……呵呵!”卫明尴尬地笑了笑,脸颊有点发烫、心也扑腾得厉害。他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被她听去了多少,也担心会不会传到童遥的耳朵里。
“脸红了!”Wendy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卫明的脸道:“面皮真薄。”说完便跳下了最后一格楼梯、甩着脑后拖着的长长的马尾拉开门进了办公室。“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突然转头、睁圆了眼睛看着卫明。
卫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会问出关于“盲人”的问题。
“童遥跟你说了么?新年夜的事?”Wendy问。
“咣当!”卫明的心高调归位了。“新年夜?什么事啊?”
“哦,他还跟你说啊?”Wendy的眼神有点闪烁,摇摇头道:“让他自己跟你说吧!你就当没听到过这件事啊!”
卫明被她的话说得心里糊涂,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她就缩回了防火门后面。想了想,他猜八成是童遥又搞到什么倒计时晚会的票了、打算叫他一起去。可是有了去年的经验,再加上Wendy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其中有古怪——他决定不管童遥拿什么票来邀请他都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好好爽一下吧,连更三章哦……嘿嘿~~
38、132 。。。
×年7月23日。多云转阵雨,最高温度37度,连续第四个高温日了!家里老掉牙的空调今年不知道挺得过去吗?
哈哈,至少灰球挺过来了,下午还从盒子里爬出来在桌子上晃晃悠悠地转了老半天呢!不过因为它实在太小了,所以只敢在桌子上跑来跑去、没敢跳下来……而且小白就在桌子下面对它龇牙咧嘴地恐吓它。
小白这两天的脾气很太好……明显是看我老是抱着灰球就极度嫉妒了。唉,这个小心眼的家伙,自己不要我抱、还不准我抱灰球,真是没天理!
——摘自卫明的日记
下班了,卫明和众多尚未被评估的同事们一起窝在办公室里加班……咳咳,好吧,他是在等奚典的电话。
“还没走啊?”像以前很多次那样,童遥的声音突然在卫明的头顶响起。语气并不像说话的内容那样惊奇,反而还有种挺满意的味道。
“呃?”卫明的神经已经被他锻炼得坚韧了,所以并没太受惊吓。
“不是已经拿到小红花了吗?”童遥压低了声音,促狭地笑着。“干嘛还这么拼命?”
“呵呵,你已经知道了?”卫明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其实这件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呢!“还有点事没做完,一会儿就走。”
“一起吃晚饭?”童遥看着他。
“不了。”卫明赶紧摇头,想也不想地道:“家里人等我吃饭呢!”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靠,家里人?!不过心头倒是暖乎乎的起来。
童遥倒也没纠结……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转而道:“31号晚上一起去看倒计时吧!”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目光很坚定。
“不了,谢谢啊!”卫明早就想好了答案,一脸感激而歉然地道:“我另外有事了。”
“啧!”童遥皱眉,“新年夜能有什么事啊?又不是春节,别又说跟家里人一块儿过啊!老实交待,跟同学还是朋友聚会?”
“呃……”卫明倒没提防他有这么一问,一时间脑袋卡壳了。
“女朋友?”童遥的眉似乎皱得紧了些,不怎么以为然地摆手道:“叫她一块儿来好了,票多着呢!顺便也让我品鉴品鉴你的口味。”
“不是……!”卫明拉长了声音,额头上暗线浮动。他知道童遥知道他没有女朋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拿这话来堵他。而且就算他有女朋友了,凭什么要给他品鉴啊?
“朋友也行,告诉我几个就可以了。”童遥的眉头又松开了点。
“我……”正当卫明要抓耳挠腮地找借口的时候,他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正是“小白”二字,吓得他急忙抓在手里,随后就又想到自己紧张过头了。靠!他郁闷地暗暗皱眉……怎么每次奚典来电话的时候童遥都在场呢?“我那个……真的有事,去不了。谢谢啊!”他忙不迭地说着,巴不得童遥赶紧从眼前消失。
童遥拧着眉头看着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卫明无奈了,只得按了挂机键,耐着性子仰脸看着满脸阴云的童遥。
果然,童遥问:“怎么每次你都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用得着么?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
卫明被他说得胸口一闷,但同时又哑口无言。是啊,貌似他的确是神秘过头了!
“我走了,你接电话吧!”童遥悻悻地扔下一句便扭头走了。
卫明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忽然感到自己有点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味道……老是挂奚典的电话肯定是不对的,而且还把童遥给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接不接电话关他童遥什么事啊?他就爱搞神秘不行吗?童遥也管得太宽了吧!想着,他也悻悻的起来,草草收拾了一下桌子、关了电脑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回拨了奚典的手机。
奚典依旧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又挂他电话的事,直截了当地道:“我在××路口等你,可以下来了吗?”
卫明又是歉然、又是感动……看人家奚典多大度和体贴呀!“已经出来了,等电梯呢!”
“嗯!”奚典应了一声便挂了。
卫明更感动了……奚典真是善解人意啊,知道他在单位里接电话不方便、所以从来都不会跟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一到说好的街口,卫明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别克,赶紧快步过去、俯身敲了敲车窗。
后座的车门被人从里头推开了,同时可以看到奚典往里挪了挪。
卫明坐进车里,先和赵师傅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难以自制地冲着奚典憨憨地傻笑,可笑了没几秒就笑不下去了……奚典没有笑,正对他板着脸呢!“呃……”他心虚了,挠着脑袋轻声道:“对不起啊,刚才正好在和同事说话……嗯……不方便接电话。”
奚典没答话、无声地哼了一声。
卫明脸红了,瞥着他的侧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僵局。同时又感到自己刚才把奚典的形象美化得太过头了……他明显没那么大度嘛!
奚典憋着一肚子火、当然不会去破冰……只要稍微有点想象力的人都不难猜到让卫明几次三番挂他电话的那个同事是谁!
小小的车厢里足足沉寂了五六分钟,气氛压抑得叫卫明有点透不过气了,鼓了老大的勇气才偷偷地用手指捅了捅奚典垂放在身侧的手臂。
隔了好一会儿,奚典“嗯”了一声。
“对不起。”卫明哼哼唧唧地又重复了一遍。
又隔了一会儿,奚典冷冷地问:“童遥?”
卫明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了。“……嗯。”
奚典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于是接下去的二十来分钟车程都是在卫明越来越纠结和不安的心情里渡过的。
车子驶进了市中心的一片占地颇广的老式洋房区。道路一侧是十多幢、几乎每幢都灯火通明的独栋老式别墅,现在已经被精心修复和改造过了,成了餐厅、酒吧、甚至独栋复合式酒店公寓,几乎幢幢都灯火通明却又并没给人太过刺眼的感觉。四周环绕着一片在这种地段显得颇为奢侈的花园绿地,即便是在这样清冷的冬夜都依旧花团锦簇。整个地块给人的感觉是奢而不华、抢眼却又足够的低调。
最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一幢灰红相间的尖顶三层洋房前,门口挂的招牌表明这儿是一家意大利餐厅。
下车后,奚典虽然一手扶着卫明的肩往前走,可另一只手里却拿着以前与卫明在一起时从未用过的盲杖。
卫明一直偷偷注意着那个碍眼外带扎眼的白色盲杖,心里直犯嘀咕,可是看奚典冷冰冰的表情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奚典只是把盲杖提在手里做摆设、以示自己还在生气的态度而已,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以他对童遥的了解、很清楚他在见到可乘之机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相信童遥本人应该并不知道卫明就是那个多年前在他的个人主页上留过言、表达过爱意的“日月”,但凭他混迹于gay圈的多年经验来说,不难看出卫明的性趣爱好来,所以会对卫明下手只是迟早的问题……哪怕他已经表面上地“从良”了!而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开始逐步部署了。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么?童遥占了工作上与卫明同一屋檐下的便利……足足八个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