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卫明想到了一个星期前奚典刚回来那天的事了,赌气地讪讪道:“你不是说我是个胆小鬼么?我就是个胆小鬼才会急吼吼地赶你走的呀!”
这话让奚典的胸口一紧,急忙侧身贴近卫明、小心翼翼地揽了他一下道:“我不是……”说了一半又摇头、改口道:“对不起,那是我说的气话,你知道的。” 那天没有出口的道歉现在说来已经不那么生硬和艰难了。
卫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实话啊!
听他不吭声,奚典揉着他的脑袋道:“我真的是气坏了、累坏了才口不择言的,嗯?”
卫明扁了扁嘴。
“很多时候你比我勇敢多了。”奚典低叹一声,拨过卫明的脑袋亲了亲他的额头。“真的、真的对不起,卫明,原谅我。”见他还是不答应,他扯了扯他的耳朵道:“叫我这个老人家这么多天一直跟你道歉,你于心何忍啊?”
“什么老人家?”卫明斜了他一眼,但已经再也扛不住了,哼哼唧唧道:“我不生气了。”
“嗯。”奚典满意地点头,想了想道:“就算还在生气也别气太久,赶紧把伤养好、快点好起来。”说着他轻轻摸了摸他背上的纱布、又继续往下摸了摸他的骨折部位。“我再也不走了,放心。”
卫明怔住了……今天明明不是他的生日啊,怎么会心想事成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别扭的两个人都有心结,说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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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11 。。。
×年5月7日。多云转阴。
日记,我觉得今天的天是黑色的、太阳是黑色的、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因为童遥来了!他是来做一个我们新接到的项目的。
我讨厌他,我恨他!
看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和声音、和他呼吸一个办公室里的空气都让我难以忍受。就是他跟大姐通风报信的,是他拆散我和小白的,是他害得我身败名裂的!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已经有女朋友、也快要结婚了,明明我辞不辞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明明小白早就跟他一刀两断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心是怎么长的?黑的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么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的人呢?他简直就是个BT,跟那些伤害无辜可爱的猫咪的混蛋一样的BT……(纸被戳破了)
——摘自卫明的日记
两个星期了,风平浪静。卫青说的那个神秘举措迟迟都没有实施。
奚典耐着性子没有去追问或者催促她,他猜她或许在等合适的时机……等卫冬的健康状况再好些。他听卫青婉转地提过,说卫冬自从那次差点小产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也是为什么她和她丈夫没给小天赐办满月酒或者双满月酒、更是她这么多天来都没来过202的主要原因。
这个消息让奚典有点难过、也很内疚。因为当初卫冬差点小产的惊心动魄关头他就在当场,正在为自己和卫明的将来而据理力争、跟她争得面红耳赤,所以发生在卫冬身上的意外至少有一半是他引起的。
那次开始的时候他本想心平气和地跟卫冬摊牌的,却没想到被她左一句右一句的“你下流、你肮脏、你不要脸”之类的恶言恶语给气得气血翻涌、理智全无,于是音量大了、语气凌厉了、用词尖锐了。可是他因为眼盲看不到卫冬渐渐由红转白的脸色、也看不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形、更看不到她两腿间慢慢泛滥开来的血色,直到听到卫明声嘶力竭地惊呼:“大姐,你怎么了?”才骤然收口、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幸亏救护车及时赶到、更幸亏小天赐的生命力够旺盛才最终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也没有让他背上更加沉重的枷锁而远避他国、很可能再也不回来。
好在,虽然卫青那边毫无动静,但在奚典深化锻炼自己的耐性的这段日子里,卫明的伤渐渐好转了。
上个礼拜,卫明背上的纱布拆掉了,露出下面新长出的粉嫩皮肉。而他的骨折部位也正在痊愈,这几天已经能下地走动、也能仰面朝天地睡觉了。
让奚典觉得好笑的是这个傻小子大概真的生怕自己会臭到骨子里去,所以这几天洗澡洗得非常勤快。早上起床后要冲一把、白天出了点汗要冲一把、晚上临睡前又要仔仔细细洗一下,以至于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从头到脚都是香喷喷的,叫他相当的不适应。
昨天吃过晚饭后,卫青悄悄地又来跟他商量让卫明搬下来住的事。他对此当然是欢迎的,不过因为前些日子屡次劝说卫小弟搬家的尝试都以失败高告终,所以他要卫青自己去跟她弟弟商量去。
卫青默了一会儿,拍拍胸脯道:“交给我了。明天你就等好吧!”
奚典无语地笑了笑,但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第二天早上,卫明洗了晨澡出来就看到卫青抱着他的那盏宝贝台灯站在浴室门口、显然是在等他。“你拿我的台灯干嘛?”他不解地问,同时伸手把自己的台灯接了过来。
卫青也不言语,直接走到门口将房门用力拉开、朝外伸手示意了一下,这才道:“麻烦你搬下去行不行?你姐姐我天天睡那个软趴趴的沙发床,睡得都快得软骨病了。”
“呃?”卫明吃惊地看着她,不过对她说的那张软趴趴的沙发床倒是深有体会……那张大姐精挑细选来的沙发坐着是挺舒服的、偶尔躺一下也不错,可实在是太软了,接连几个晚上睡下来的确会叫人浑身酸痛。
“你的屁股还没好,我当然不能叫你睡这张床。”卫青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门跟他讲起了道理。“可是再睡下去的话我的屁股也要骨折了。你不忍心叫你姐姐我受这种罪吧?”
卫明拧着眉头看着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知道她是什么打算,可那样做是不对的啊!
“你放心。”卫青也知道他的脑袋瓜子里在转悠什么念头,迟疑了一下、推上房门道:“大姐那儿我会搞定的,”说着,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你就好好把握住你二姐我好不容易给你找回来的机会就行。”
“二姐,”卫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埋怨地嘀咕道:“你别闹了。”这些日子他虽没听二姐提过什么,但看她急急忙忙把他与奚典送作堆的态势就知道她心里已有了算计。可是,首先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办法能打动大姐,其次也怕再在卫家搅起一场轩然大波,最后也更怕会再一次影响到大姐的健康。
“阿三!”卫青一把拽住抱着台灯打算回房间的卫明,正色道:“我没有闹。”
卫明被她难得一见的正经给唬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卫青淡淡一笑道:“我逃了这么多年、也自由自在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现在是我回来挑大梁的时候了。”她抬手捏了捏卫明的脸颊,顺便阻止了他的发言。“你现在要做的是为自己活、把握住你的幸福。这里有我,真的。”
卫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二姐。
“滚吧!”卫青受不了他盈盈的、带着温度的目光了,甩手道:“人家早就眼巴巴地等着你下去呢,可别辜负了人家千里迢迢、明知道我在骗他还心甘情愿地回来的苦心。”
“你要干什么,二姐?”虽然被她的话说得既感动又动心,可卫明却切切实实地心慌了、暗暗感觉到她在酝酿的主意大有乾坤大挪移之势。
“你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卫青虚张声势地大声起来,其实知道自己的弟弟已多少看穿了她。“我要把你赶出去,自己拿这套房子,不行啊?”
“二姐,”卫明更急了……当然不是为房子的事。“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别干什么傻事啊!”
“滚,你才傻呢,一天到晚都在干傻事!”卫青心烦意乱起来……她的主意太过孤注一掷、且代价很大,要么一击就中、要么一败涂地,所以她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于是她不耐烦地甩手道:“我不会跟大姐怎么样的,你放心。”
卫明对这样的答复很不满意,可是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被卫青一掌拍在了屁股上……还好,份量不大,可还是吓得他“哎哟”了一声、急忙躲开了些。
“对你二姐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有分寸的。”卫青利索地复又拉开房门道:“不用我背你下去吧?”
卫明的脸一红,埋怨地瞪着她……当初他刚从广州回来的那两天,因为实在疼得下不了地、上厕所什么的都是二姐背他去的。
卫青被他哀怨兮兮的眼神逗得笑了笑,落井下石地探头朝着门外道:“帅哥,上来背人。”
“哎!”卫明急了,一把把她拽了回来,自己探头道:“不用,我自己下来。”说完就愣住了……靠,怎么就这样被忽悠走了呢?
“吃饭的时候我会把你的牙刷毛巾什么的带下来的,走吧!”卫青推开防盗门,将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卫明和他的宝贝台灯一并推了出去,也不等他说话就砰地关上了房门。
望着鼻尖前的白色房门,卫明彻底傻了。
“是要我背你吗?”奚典笑笑的声音飘了上来,说话的同时已经扶着栏杆上来了。
“呃?不用不用。”卫明稀里糊涂地摇了摇头,一手抱着台灯、一手撑着栏杆慢慢往下挪。
奚典不放心地迎上去接他。
“真的不用。”卫明脸红了,一方面是臊的,另一方面则是怕楼上楼下有人走动……奚典不是说四楼的老伯伯是大姐的眼线么?“帮我拿着台灯就行了。”他轻轻推开奚典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台灯放在他的臂弯。
奚典摸了摸手里的台灯,暖暖地笑了。
午饭的时候,卫青果然扛着大大小小几个袋子下来了,里面装的都是卫明的换洗衣服、鞋袜,还有他的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一进门就大声问奚典:“我弟弟的东西放哪儿?”
“先放到房间里去。”奚典接过了她手里的几个袋子,朝卧室的方向甩头道:“吃过饭再收拾。”
卫青推开打算过来帮忙的卫明,跟着奚典进卧室去了。
卫明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窘迫地发现他们两个就这么自说自话、轻轻松松地把他这个大活人给“交接”了。不过与此同时,他刚才就有的那种心慌的感觉也更甚了。
吃午饭的时候——自从卫明能下地走动后,他们姐弟俩的一日三餐就基本上都是在102蹭的——卫青说:“我下午去看大姐和小宝宝去,你别去了,去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吧!”说着,下巴朝卧室的方向一扬。
卫明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意识到卫青此去似乎是要做些什么了,忙道:“我也好些日子没去看大姐了。我跟你一块儿去。”他害怕、很害怕。说他胆小也好、怯懦也好,他都不在乎。他只是真的不希望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些的日子再起任何波澜了……至少让他再偷偷地幸福几天再说吧!
在奚典没回来之前、他还在卧床静养的时候,大姐和姐夫抱着宝宝来看过他几次。每次大姐来,一看到他满身的伤和憔悴虚弱地趴在床上的样子就会眼泪汪汪起来,说没几句就开始叭嗒叭嗒地掉眼泪,来一回哭一回,吓得一家人都不敢再让她来了。
卫明知道大姐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肯定不仅仅是为了他受的这点伤,而是因为觉得没照顾好他,还也许是觉得她硬要他留在大中、不准辞职的决定才造成了他摔折了尾椎骨的局面,所以才内疚得要命。说实话,在心底里他还没有原谅大姐逼走奚典的事,但看到她泣不成声的样子他又会心疼得要命,只能反过来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喋喋地保证着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前两天他的能下地走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叫姐夫开车来接他去看大姐和宝宝,其实也是为了叫大姐放心。那次,大姐总算是开朗点了、脸上也现出了笑容。
虽然明知眼下的这种平静和幸福就像肥皂泡一样极其脆弱、一碰就会破,但他还是自私地暗暗期许这个肥皂泡能维持得久一些。
吃过饭后,卫青还是自顾自地走了、没带上卫明。
卫明受挫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就算他想追上去都来不及,因为他的屁股还没好利索,走快点、多走几步都会疼。
“你就听你二姐的话吧!看看情况再说,嗯?”奚典知道他在忧心忡忡什么,揉着他的脑袋低声道:“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走了。”
卫明看了看他,没吱声,扁着嘴一下一下地理着自己的头发,顺便期望能把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理清楚点。
奚典摸了摸他的动作,懊恼地推开他的手,使劲揉乱了他的头发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庄重的承诺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很感动很感动。”卫明给了他一个很庄重的回答。
奚典皱眉对着他。
“真的。”卫明用力点头,抽抽鼻子道:“就是我现在、现在……”他说不下去了,纠结地瞪了一会儿脚尖,试探地问:“你说二姐到底要干什么啊?”他的心小,同一时间只装得下一件大事,而这件才是他此时此刻最记挂的大事啊!
“不知道。”奚典摇头。“我问过她,可她不肯说。”
卫明低低地叹了一声、目光茫然地发起了呆。
“卫明,”奚典也叹了一声,安慰地拍拍他的背道:“别那么悲观,其实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上次好得太多了。”感觉到卫明扭头对着自己,他安慰地一笑,仔仔细细地分析道:“首先,你二姐回来了,而且很坚定地跟你我站在同一阵线上。当然,这不是打仗,阵线不阵线的我只是这么比喻一下而已。”
卫明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
“其次,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你大姐的气也应该消了点。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要操心了,对她来说的当务之急是做个尽责的好妈妈。所以,现在的她应该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这一点奚典自己也不甚肯定,但语气却是相当让人信服的。
“嗯!”卫明倒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虽然这段日子见面不多,但他早就注意到了大姐身上的变化。
“最后,”奚典勾着嘴角、摸到卫明托着下巴的手用力捏了捏才继续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所以,别怕!”
卫明惊呆了,眼睛鼓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地看着奚典,很有种掏耳朵的冲动……刚才奚典是说“喜欢他”了吗?
奚典像是看得到他的表情一样,笑笑地对着他,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只言片语。他笑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