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香反握住徐敖雪的手,笑道:“那就让那人入赘到徐家庄,反正我要和大哥哥二哥哥一直在一起。”
徐敖雪但笑不语。
多年后,徐敖生终于和徐敖雪相守,得偿所愿,终身不再娶妻。徐梅香选得佳婿,招赘徐家庄,为徐家传递香火。也算是应了她这句话。
县城的事情处理完了,徐敖生让徐家庄的众人先行回去复命,自己还有徐梅香,徐子非和竹云留下来陪徐敖雪养伤。
那个茶棚老板一直没找到,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半年多前凭空出现在狼头山,被刀疤脸所救,他之前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如今又凭空消失,蒸发了一般。无从查起,不了了之。
徐敖雪在客栈小院休养了几天,夜夜与徐敖生相拥而眠,两人是从未有过的幸福。竹云和徐子非那里徐敖生也交代过,主人家的事情他们自是不会插嘴,两人待三位主子也是如以往一般。
小县城的客栈,条件自然比不得徐家庄。待徐敖雪身体大好,徐敖生便买了马车,一行五人回到柳州徐家庄。
虽是坐了马车,车上也铺了厚厚的棉被竹席,路上走的也不快,众人照顾的也是细心,到底是车马劳顿,加上身体底子不好,在山上又伤了心神,损了元气,才到徐家庄,徐敖雪又躺下了。徐敖雪没去给徐明优夫妇请安,倒是徐明优过来看了徐敖雪,交代他好好歇息几天。
回到徐家庄的第三天,徐敖雪才能够下床,吃罢早饭,身上搭了件长衫,歪在藤榻上,拿了本书闲闲的看。
竹云过来请安,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哥哥有什么事情?”
“二公子,您过去看看吧。公子早上去跟老爷请安,说了您和公子的事情,要娶公子,老爷大怒。公子偏又认准了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现下,公子在老爷书房外跪着呢,二公子去劝劝吧。”
徐敖雪眉头一皱,坐直了身体。竹云以为他要起,便上前来扶,却见他摆了摆手,坐着不动,只得站在一边。
“多久了?”
问的没头没脑,竹云却是明白,答道:“快两个时辰了。”
徐敖雪沉吟一阵,歪回榻上,淡淡的对竹云说:“你先回去吧,该干嘛干嘛。”
“二公子,你。。。。。。”
徐敖雪摆手打断:“你放心回去吧,我有计较。”
竹云呆了呆,也没再说什么,行过礼转身出去了。
徐敖雪继续看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让徐子非把书收了,捧了杯茶慢慢的喝起来。
徐子非在一边伺候着,也不说话。
“想问什么就问吧。”
“公子说了有计较,大公子就不会怎样。只是,我瞧着公子不高兴,却不是因为大公子被罚跪的事情。”徐子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徐敖雪点点头,叹气道:“哥哥去跟爹爹说这事,着急了些。爹爹生气也是正常。他不跪上一跪,爹爹的怒气就难消,便是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那公子是为什么不高兴?”
徐敖雪不搭话了,看着杯中的茶水出神。
为什么不高兴?与心爱之人相守,该是高兴的事情才对。
但是,嫁人。。。。。。
徐敖雪从未想过自己会以男子之身嫁做人妻。男儿志在四方,徐敖雪自然也想要有些成就的。不想只是在他身后,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保护。不想守着一方庭院度过余生。更不想看他再娶他人,生儿育女。真到那时,年华易老,爱情耗尽,还剩下什么?是跟别家的妻妾一般争风吃醋,还是像深闺怨妇一样暗自伤神?不管是哪样,都不是徐敖雪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不光是能和他相伴一生,不光是在他的身边有一席之地,不光如此。我想要有足够的实力,站在他的身边独一无二的位置,与他一同迎接世人的目光,共同面对一切的难题,分享幸福喜悦。我想要他身边只有我一人。
只是,他是如何想的?他说他要娶我,与我相伴一生。但是,他对我真的是爱情吗?
徐敖雪吃过午饭,又歇了一阵,才起身一个人慢慢的往书房走去。
路上遇到徐梅香,她已经去求过情,也是被责骂了一通,之后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刚刚才准出来。
“你回去吧,我去跟爹爹说,不会有事的。”
徐敖雪劝了几句,徐梅香才往回走。
徐梅香没走出几步,就被徐敖雪叫住:“等等,叫厨房备好冰镇绿豆汤银耳汤之类的。”
“知道了。”徐梅香这才笑起来,高兴的往厨房去了。
书房的院子里,徐敖生还在跪着。盛夏的骄阳就在头顶,徐敖生被晒红的脸上,汗水小河般的趟着,从坚毅的下巴和鼻尖滴落到地上,又很快被蒸干,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徐敖雪走到进前,徐敖生才发觉有人,抬头看清来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徐敖雪心中一痛,伸袖给徐敖生擦了擦汗,安抚的笑着说:“敖生,再等一等,我去跟爹爹说。”触手滚烫,怕是要中暑了。
徐敖生听他如此说,面上着急,一把拉住徐敖雪的手,眼中担忧。
徐敖雪拍拍他的手,笑着说:“你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听到任贤齐的《兄弟》,发现这首歌好有JQ,被自己汗了一把。。。。。。
、五年之约
徐敖雪进了书房,见徐明优坐在桌后黄梨木椅上,脸上尽是忧虑疲惫之色,知他已经气消,却在担忧操心。徐敖雪最是能察言观色体查人心的,见徐明优这般,只得心中一叹,恭身唤了一声“爹爹”,便不再开口,只在桌前低眉敛目垂手而立。
徐明优看了他一阵,叹气道:“坐下说话吧。”
徐敖雪却是不动,依旧垂着眼眸,淡淡的开口说:“爹爹,这次的事情敖雪有错,等分说清楚了,若爹爹不生气,再坐下也不迟。”
徐明优见状有些愠怒,冷冷的说:“那你就说吧。”
徐敖雪恭恭敬敬的回道:“敖雪先是错在没问清楚狼头山的情况,就央求爹爹要带梅梅前去。二是错在没有带一个家丁护卫就贸然出门。三是错在,明知狼头山山贼未绝,却在山上茶棚歇脚,遭遇山贼。”
“你倒是清楚的很。”徐明优仍是冷着声音,有看了一阵,收了怒意,再叹一口气说:“你三岁起就在我徐家生长,虽不是我亲子,却也是我和你娘看着长大的,自是如敖生梅梅一般对待。早上敖生说要娶你为妻,你也知道了吧?”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徐敖雪撩起衣摆,一跪到地,抬头说:“敖雪知道十年来爹爹娘亲识敖雪入己出,将我兄妹三人一般看待,细心教养。敖雪铭记在心,甚是感激,却是年少无为,无以为报。至于,至于哥哥说的事情,敖雪想听听爹爹的看法。爹爹,您在担心什么?”
徐明优见他眼中一如当初的清澈,被他一语说中心事,不由得开口问:“你怎知我在担心?”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三个子女中,徐敖雪最是聪颖的一个,如此眼神清澈的一个人,心中也必是清明的。
徐敖雪也不答,只是坦然的看着徐明优,静静的等他开口。
徐明优心中又是一阵叹息,带着些许倦意说:“我也不是反对你们。只是,你今年十三岁,虽然聪慧,毕竟年纪小,见过的人事也少,年纪相仿的接触最多的便是敖生,与司徒言虽有来往,他家去年却搬去了幽州安阳,离的也远了。你会对敖生有所依恋也在情理之中,你还小,不识情爱,原也不是你的错。敖生却不同。他年近十七,已经开始出门办事,处理庄里事物,也该懂得情人之爱与兄弟之爱不同。明知如此,却对你动了这般心思,更妄言要娶你为妻,便是他的过错了。”
徐敖雪细细的听了,这才明了,徐明优是在为他二人操心,心中一片温暖,感激的笑道:“原来爹爹操的这般心思,敖雪多谢爹爹了。”
复又敛了笑意:“爹爹会如此怀疑,怎知哥哥不会?又怎知敖雪不会?我与哥哥相伴十年,真的能分清对彼此的心意吗?哥哥是徐家长子,论身手论品行,都是良才。日后必当继承徐家庄,甚至是武林盟主之位,若是娶了自家弟弟,定会落人口实。男妻在齐云是什么身份,敖雪自然明白。况且男子不能生育,徐家要传递香火,哥哥就须得娶女子过门,真到那时,敖雪该如何自处?爹爹必是考虑到了这些。爹爹为我二人操心至此,敖雪谢谢爹爹了。”说罢,俯身磕了一个头。
这些事情,徐明优自然是考虑过的,所以才会那般生气,现下见徐敖雪将自己的忧虑一一道出,各种心情从胸中转过,却说不出话来,只得长长叹息一声。
徐敖雪直起身子,继续说道:“其实这些,敖雪又何曾没有想过,哥哥虽不一定会想这么多,却也该是考虑过一些的。敖雪年纪小,若说已经认定了哥哥,只怕爹爹也是难以相信的。何况敖雪的性子爹爹也是知道的。我若是爱上一人,必不愿意躲在那人身后安心接受保护,也必不愿意与人分享他的爱意。我若是爱上一人,就须得有与他相当的实力,须得与他站在同样的位置,共同面对风雨,一同分享欢笑。”
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徐明优,目光坚定,心中已有了决定,释然的一笑,继续说道:“可是敖雪如今除了徐家二公子的名头,什么都没有。所以爹爹,敖雪有一事相求,请爹爹成全!”说完,又磕头拜下。
徐明优见他这般,心中有了淡淡的疑虑不安,偏偏不知道徐敖雪是怎样想法,只能先让他起来。
徐敖雪直起上身,却没站起来,“爹爹,现下哥哥心里已经失了冷静,敖雪也需要自己好好考虑,看清自己的内心。我二人还是分开一段时间的好。”
徐明优说:“我明白。下月是你司徒伯伯的寿辰,往年他一家在这里时,我们是要前去祝贺的。这次就让敖生走一趟好了。”
“如此甚好。爹爹,敖雪已经十三岁了。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敖雪这些年读过的书虽然多,却是过不了万的,走过的路更是不足千里,连出门的次数也是十个手指便数的过来。爹爹,敖雪,敖雪也该出门历练历练了。”末了,话语间带了恳求之意。
徐明优知道徐敖雪识大体,凡事有自己的主张,从来不会做无理取闹的糊涂事情,三个子女中最是省心的一个,平日也少有管教,凭他自己做主。听他如此说,便知他心意已定,却是万般的放心不下:“你身体不好,外面比不得家里,你也才十三岁,江湖险恶,要历练何必急于一时?”
“爹爹,爹爹请听我说。敖雪知道,爹爹不放心敖雪出门历练。可是爹爹,敖雪今年十三,身体不好,江湖险恶,难以自保。明年十四,身体依旧不好,江湖依旧险恶,依旧是难以自保。后年大后年还是如此,那敖雪何时才能立足?”
徐明优被他一问,也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爹爹不放心,敖雪带上子非就是。子非能力如何,爹爹也是清楚的。”
徐明优眼中一黯,原来你早就存了此种心思。
“爹爹,敖雪当初并非刻意为之,只是看子非聪明好学,是个可造之才,不忍埋没。爹爹也知道,在敖雪看来大家都是平等的,敖雪从未当谁是下人,谁是贱奴。”
徐明优点点头,神色仍是黯然:“也好,你也该去找找自己的身世。”
“爹爹,敖雪不曾想过要找亲生父母。”
“你,不想找到他们吗?”
徐敖雪轻轻一笑:“不想。敖雪自三岁在徐家庄醒来,便只知道自己只有一位父亲,就是您。至于亲生父母。。。。。。”徐敖雪低头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三岁时身中剧毒,幸被爹爹和莫老所救。我亲生父母也不知是得罪了怎样的仇家,十年里也没人来找过我,也不知他们是否尚在人世。他们若还建在,那仇家如何了?我若找到他们认祖归宗,当年的仇怨该如何处理?倘若他们被仇家所杀,那我是否要背起这等深仇大恨?如此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尽头?还是不要去找的好,冥冥中自有安排,且看天意吧。”
徐明优知道他品性良善,却不知他是这般想的,叹道:“好孩子,是我错怪你了。”静了片刻又说:“也罢,你要出门历练便去吧,及早回来便是。”
徐敖雪抬起头,眼中恳求之意更盛,隐有泪光:“爹爹,敖雪想,想求爹爹给我五年时间。”
“五年?”徐明优一惊,“为何要这么久?”
“爹爹,敖雪也是男儿,想凭自己的能力做一番事出来,五年已是短了。而且,我想知道,我与哥哥的情意到底如何,能否经的住时间的考验。这五年里,我与哥哥,不能互通消息,不能打探对方的事情,更不能见面。”
“你这是何苦?”
“爹爹,男男相恋,本就有悖常伦,若是连这五年都受不住,又如何光明正大的面对世人?”
“可这天大地大,若是无意间遇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这样说未免太过绝断。”
徐敖雪也是一叹:“若是无意间遇到,那也是无法的事情了,还是那句,且看天意吧。”
徐明优还是犹豫。
“爹爹,敖雪心意已决,求爹爹成全。”说完就又要拜下。
徐明优身形一动,扶住他的肩膀,说:“罢了,便依你吧。”
徐敖雪这才笑了:“谢谢爹爹!”
徐明优眉间忧虑稍减,笑了笑说:“去叫你哥哥进来吧。”
徐敖生进了书房,不知道徐敖雪跟爹爹说了些什么,行过礼便与小雪站到一边。
徐明优见徐敖生晒的脸上发红,走路下盘不稳,也是心疼,便让他二人各自坐下。
徐敖雪就给徐敖生倒了被凉茶。徐敖生接过,几口喝干,徐敖雪又添满。
徐明优等了一会子,才开口说:“下月是你们司徒伯伯的寿辰,敖生,你去给他拜寿吧。”
徐敖生点头领命,等他的下文。
“至于敖雪,他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我决定给他五年时间,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五年里,你二人不得私自通信,不得打探对方消息,更不得见面。”
“爹爹!”徐敖生一听就急了,霍的一下站起来,脸上有些恼怒,“爹爹,小雪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赶他走?”
“敖生,”徐敖雪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解释道:“敖生,这是我的意思。”
徐敖生一怔,呆呆的转头看向徐敖雪。
徐敖雪见他这样,心中也是不忍,却还是开口道:“是我的意思。”
徐敖生心里一阵难受,甩开徐敖雪的手,偏过头去,抖的声音说道:“我明白了,你不必躲我。我说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