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樵梗着脖子,青筋都出来了,就是没办法往下说。
“江樵你个傻子,对着我的时候那么精明,怎么他一问你全都说了?”
雷实在看不下去,真正是恨铁不成钢。
“他怎么会答应配合你?”
见江樵实在是说不出来,伊恩也不再追问,将矛头指向始作俑者。这两个人又不熟,江樵无缘无故不可能答应雷。
“我答应告诉他当年的事,用来交换。”
雷没好气地道,他计划了这么久,被江樵几句话就给毁了。
“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伊恩一个“冰雹”砸过去,将雷冻的透心凉。
江樵巴巴地看过去,鉴于“坦白从宽”原则,他怎么也得落个宽大处理吧!
“下次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
对于江樵的“认错”态度,伊恩还是满意的,想到他也是出于关心自己,也就不再计较了。
“知道了。”江樵立刻惊喜地抬头,乖乖地应道,“我去给你盛饭。”
对雷报以歉意的眼神,江樵迅速地溜到了厨房,心肝儿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看来,在伊恩面前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好。再来这么一次,他也不用活了。
厅内,两人对峙,剑拔弩张,阴谋不成,还有阳谋。
雷忽然变了态度,耍赖道:“你不答应我就在这儿不走了,直到你答应为止。”
“……”
这要让爱慕他的雌性看到,得有多少人心碎啊!
半夜,薄薄的月光铺在厅里每一个角落,一只金钱豹安静地趴在墙边,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雷,睡了么?”
江樵蹑手蹑脚地走到厅里,怀里抱着厚厚的兽皮褥子。
等看到那只金钱豹,惊的差点跳起来,直到和那双紫眸对上,才认出是雷本尊。
金钱豹甩甩尾巴,表示他还醒着。
“天太冷了,地上凉——”
将褥子铺到地上,江樵并没有马上离开。
“是我太没用,没有帮上忙……”
江樵仍然有些耿耿于怀,明明答应的事,却没有做到。
“你是有多喜欢他啊!”
随着话落,金钱豹快速变成了人,雷盘着腿坐起来,忍不住吐槽。
“我也不知道……被他这么一问,就什么都说了……”
江樵也学他盘腿坐下来,托着下巴小声道。
有多喜欢……?喜欢到肯为他放弃原有的世界,这是有多喜欢?
“这样太危险了,不能试着放弃么?”被一个人影响到这种地步,变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你能放弃复仇么?”
江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举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例子。
雷不语,答案——当然是不能。
有一阵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月光,想着自己的心事。
“伊恩的运气很好。”
雷叹了一口气,能被人这么喜欢着,是一种幸福,也让他有些羡慕。
在这个房间里,到处都充斥着家的气息,无论是椅子上的精美绣花垫子,还是窗边的躺椅,处处透着一个人的用心……
如果,江樵是雌性,应该有很多人喜欢。
“是我运气好。如果不是遇到伊恩,我早就死在森林里了。”
江樵辩解,他一直觉得遇到伊恩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这么说,你喜欢他是因为报恩?”
雷挑眉,颇有兴味地八卦道。就像幼兽总是特别依恋它第一眼看到的生物。
“也不是这么说……”
江樵挠挠头,直觉雷的说法有问题,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无法反驳。一开始他对伊恩是很感激没错……
“如果那天你遇到的是别人,不是也会跟着走么?那说不定喜欢的就是其他人了。”
雷不在意地推测,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不是这样的……”
江樵的声音逐渐虚弱,他被雷的逻辑弄得有些昏头,可心底却不认同。
“我困了。”
雷忽然住了口,躺在柔软舒适的褥子上,闭上了眼睛,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江樵本来还想说什么,见状也只有作罢。
蹑手蹑脚回到睡觉的屋里,江樵正想躺下,却被突然出声的某人吓了一跳——“你以后少接近他。”
江樵一愣,谁?下一刻却反应过来——伊恩说的是雷?
为什么?在他看来,伊恩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讨厌雷……
“好。”
压下心头的疑问,江樵顺从地道,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伊恩这边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刚刚江樵和雷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江樵喜欢他?
最初听到的时候,有些震惊,他从来不知道江樵对自己抱着这样的心思。
然而,震惊过后,不可否认的,内心有些窃喜。
再接下来是困惑,江樵喜欢他,那自己呢?喜欢江樵么?
只不过,还来不及确认真正的心思,就听到雷那句——“你喜欢他是因为报恩?”
而江樵,竟然答不上来。
呼吸不由加重,心里的愤怒是怎么回事?
谈话戛然而止,很明显,雷已经发现了。
脑子乱成一片,伊恩昏昏沉沉居然也睡着。睡梦中,就见江樵一步一步逼近,笑着道:“我喜欢你,你呢?”
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连他自己也还没弄清楚,又怎么回答别人呢?
而江樵的笑脸,也随着他的反应变成了哭脸。哭的是惊天动地,满脸泪花,说来奇怪,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他哭过了……
一忽儿,又见江樵拉着一个人走过来,笑的灿烂——“我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人是他,对你的心情只是出于报恩而已。”
而那个被江樵拉着的人,诡异的居然是雷。
他想上前把两人分开,就听雷说:“反正你又不喜欢他——不如让给我吧!”
伊恩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他还是头一回醒的这么迟。
起身下床,才走到厅里,就听到厨房传来说话声。
厨房内——
“我的红烧肉要多加一些灯笼果……”
雷带着讨好的笑脸,在江樵身边打转。经过昨夜的“卧谈会”,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自然而然近了一些。
“吃多了小心上火。”
江樵不太赞同,现在是冬天,天干物燥,连着吃这么多辣椒可不好。
“那就多煮一壶花草茶降火。”
说也奇怪,超级喜欢吃肉的雷,居然对花草茶淡淡的味道情有独钟。
“好吧!”
江樵有些无奈,因为没有帮上忙,他自觉的理亏,对雷的要求尽量满足。只是,他怎么觉得这家伙有得寸进尺的趋势?
刚从“噩梦”里醒来,就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伊恩的心情更加恶劣。
“起来了?再晚一点菜就要被雷偷吃光了。”
江樵正忙着将一道汤端下来,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道。自然,也就错过了伊恩难看的脸色。
“雷,去洗手。”
江樵一转身就看到某人的爪子伸向盘子,勺子轻巧一转,勺柄就敲在了雷手上。
“不用这么凶吧!”
雷故作不满地抱怨,委屈的表情惹得江樵好笑不已。
那样随便的动作,轻松的语气,伊恩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昨晚交代的话,江樵好像忘记了。
、3939浪漫的事
39
等江樵发现伊恩脸色不对劲;心中不由叫糟,他才答应离雷远一点……
不过,谁让他遇到的是个牛皮糖,粘结实了就别想轻易甩脱。一大早雷就围着他说东道西,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是食不下咽;江樵匆匆扒拉几口就站了起来:“你们继续吃;我去市场。”
说完;也不等桌上另外两人的反应;就直接跑了出去。
“昨晚没睡好吧!”
江樵不在;雷说话也就直接了许多;看着伊恩眼下难得的暗影,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
伊恩不语,他现在没有心情和雷说话。江樵的反应;让他郁闷,相比和雷在一起的轻松,他好像很害怕自己?
“本来他就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你这样只会把他吓得离你更远。”
雷实话实说,江樵对于伊恩这种言听计从,做什么都害怕他生气的态度,不觉得很不正常么?
“你们两个,从来就没有在一个平等的地位。江樵那个傻瓜只懂拼命付出,而你就只等着接受么?”
“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伊恩终于正眼看向雷,他对雷的了解,一如雷对他的了解。
“江樵是个不错的人,他这样的可不多见……”
雷语带双关地道,话里多少有了笑意。就凭着那人晚上给自己送褥子,帮他说两句提醒伊恩也是应该的。
伊恩警惕地看他一眼——“这也不关你的事。”
江樵是什么样的人,也都和雷没有关系。
“谁知道呢?”
雷故意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没有正面回答。
这天上午,江樵在艾佛森大叔那里呆了半天,中午的饭当然是他做的,自从见识过江樵的手艺,就又多了一个吃货。
下午,就窝在店里忙着做衣服,吉尓接下来的订单只多不少,他险些忙不过来。
吉尓雇来的那个人今天有事没来,江樵又不擅长招呼,索性关了店门专门做衣服。
全神贯注裁裁减减,时间过的飞快,等江樵做完一件袍子,站直身体伸个懒腰,才察觉天色暗了下来。
店里只剩下江樵一个人,所以也没人提醒他“下班”。
等推开门,江樵一下子惊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整个世界一片银白。
雪还在下,市场已经没有什么人,安静的能听到雪片落地时沙沙的声音。
北风浸着寒意,夹杂大片雪花扑面而来,刮的人脸生疼生疼,也挡住了所有的视线。脚下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江樵将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只是没有什么用,手指还是很快冻僵了。
温度骤然下降,绕是江樵现在有着兽人的身体,还是冻的直打哆嗦,这时候只恨他怎么就不会兽化呢!
走了没几步,远处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本来江樵也没有在意,只是那人一直走到了他的视线里,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江樵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的人是伊恩,只是现在的“造型”有些别扭,让他差点儿笑出来。
伊恩的手中舀着一把伞,那是江樵闲着没事时做的,整个伞用的都是木头,不能开合。当时他告诉伊恩伞的作用时,这人还很不以为然,没想到却是记在了心里。
想到伊恩是特意来给他送伞,江樵又很有良心的忍住不笑出来,一张脸要笑不笑,就有些扭曲。
因为不熟练的缘故,伊恩握着伞的礀势很是僵硬,等看到江樵一把将伞塞到他怀里。
江樵一手握着伞柄,哪知风太大,差点把伞吹的脱手,他只有用双手握住,只是这样走路就不是太方便。
伊恩本来打算兽化,伞这玩意儿对他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看到江樵吃力的样子,忍不住将伞重新舀回手里。
“走吧,回家。”
伊恩淡淡地道,蘀江樵撑着伞。
淡然的声音一如往常,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却让江樵心里有了暖意。也让他想到昨晚雷的话。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伊恩?他确定不是报恩的心态。单单是因为,这总是不经意的温柔,就足以让他心动。
伞做的不算大,现在几乎都偏到了江樵那边,只是一会儿功夫,伊恩的肩膀就落了浅浅一层积雪,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江樵缩缩肩膀,小心拉近他和伊恩之间的距离,堪堪将两人遮住。
耳边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痒痒的,江樵的脸也随之变得热热的。刚才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才发现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心跳如擂鼓,这么近,他怀疑伊恩是不是也能听的到。
稍不留神,江樵脚下就是一滑,本来以为会摔倒,却不料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肩膀上,让他“幸免于难”。
接下来的一路,那只手都没有收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纷飞的大雪中,寒风呼啸,江樵却傻傻地笑了起来——两个大男人之间说什么浪漫有些矫情,但现在他真真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这一天,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回到家,江樵就觉得屋里暖暖的,与鼻腔里残留的寒气相撞,忍不住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厅里正中柴火烧的正旺,噼里啪啦喷溅着小小的火星。
“赶快趁热喝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肉汤,一碗递给了江樵,另一碗却是递给了伊恩。
江樵接过去喝了一口,没想到雷的手艺还可以。只是,伊恩的眼里好像闪着水光?
“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雷给他肉汤,太感动了?
“没有。”
几口将肉汤喝完,伊恩神色不变地道。
“……”
雷在旁边看着,也不由开始佩服了,里面他放了多少灯笼果粉啊!就是他自己尝的时候,还被辣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快到饭点,江樵正寻思着做什么饭,就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就见桔提着一篮水果和蔬菜,达里扛着好大一条兽腿,吉尓也提着篮子,里面一个个黑乎乎手掌大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江樵有些奇怪,桔和吉尓可以说是常客,达里还是头一次来。
“下雪了,我们来藏冬。”
吉尓不客气地将篮子塞给江樵,一脸欢乐地道。
“藏冬?”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江樵不解,而且还和下雪有关?
“只要一开始下雪,森林里大部分野兽都不出来活动了,我们也不再出去狩猎。这第一场雪当天,就叫做藏冬,要好的兽人都会聚在一起庆祝。”
达里见江樵不明白,仔细地解释道。
屋外大雪纷纷,厨房里却是“热火朝天”,一口大锅架在火上,沸腾的肉汤不断冒着热气,在上空形成淡淡的白雾。
江樵看着锅里漂浮的各种肉菜,再环顾围在锅边的一干人,心想这和吃火锅也差不多么。
一顿饭吃的直冒汗,江樵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自从父母过世以后,每年的年夜饭都只有他和老姐冷冷清清两个人。
“咦?樵你眼眶怎么红了?”
吉尓眼尖,指着江樵问道。
“辣的。”
江樵揉揉眼睛,压下鼻子里的酸意。
“那就吃藏冬果。”
“猜想这顿饭也许是勾起了江樵什么伤心事,桔善解人意地岔开话,示意达里将藏冬果扒出来。
“为什么这个叫藏冬果?”
江樵看着从火堆里扒出来的黑乎乎的东西,感觉真像地雷。他深深地怀疑,这东西能吃么?
“这有什么?藏冬这天吃的果子,就叫藏冬果呗!”
吉尓不假思索地道,兴致勃勃地跟着也扒出一个来。
“森林里有一种藏冬兽,从秋天就开始储备食物,这种果实是他们最喜欢收集的一种。藏冬兽的笀命非常的长,据说是因为吃了这种果实。所以,这种果实也叫做藏冬果。”
雷好笑地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的吉尓,碧眼里时时流露着光彩,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七八个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