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於阵用手中的糖葫芦指了指西边小道,嘴里像含了一块糖似的含糊道,“走,走那边。”
他的直觉不会出错的,经他辨别的信息更不会出错,过路十分六七的武林人会选择走向这边道路,那么他们就应该往这边走。
燕滕华望向他所指的方向,那边的道路通往的是烟柳之地,难道他们要去那种地方歇息?
柳於阵显然也闻到了浓郁的脂粉香气从巷子里飘出來,“要不我们兜过去?”
“烟柳处向來是武林中人交换信息的好地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燕王说道。
柳於阵一把拉住他,有些不满地道,“不行!我不准你去!”
两人站在分岔路口不胜尴尬,柳於阵抬头看了看,过道边上有间人气颇旺的酒肆,便道,“我们上去坐一会,如果还是得不到消息,我们就回去请救兵再來。”
“谁是救兵?”燕滕华好奇地问。
“小配啊!他那么淡定,肯定不会对里面的女人乱來的。"燕滕华呵呵一笑,“原來於阵是怕我对别的女人乱來吗?”
“我是怕你坏事。”柳於阵小声嘀咕道。
燕滕华领他走进这间颇为华贵的大酒肆,里面人山人海,店小二忙得团团转。这么多人的地方,应该也能得些消息的。
“於阵不要叫子配來,他心情不好。”燕滕华提醒道。
“小配也会心情不好吗?”
两人选在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这个转角位正好能够同时看见两条道路的人络绎往來。
随着天色渐晚,街上的人慢慢变少了。
突然,柳於阵不再说话,并将手中的茶杯递到燕滕华嘴边堵住他正要开口的嘴。
柳於阵神色凛然地眼睛后瞟,只见一桌男女就坐在与他们一帘之隔的隔壁!
兰双九雅!
136 死路对决
那女子玲珑小巧,仍竖着双辫,两个精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些武林人行动极为谨慎,他们來去自如,几遍一个地点上千守卫,也未必能够轻易拿住他们。
柳於阵眼睛尖得很,他示意燕王离开这个座位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坐下,以免暴露,因为他们之间实在太近,只要九雅一回头就能看见柳於阵的侧脸了!
然而,正当两人要起身的时候,隔壁却传來了吵闹声!!“站住!”
柳於阵顿时汗如雨下,难道被发现了?!
随之而來的却是另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子声音,“本公主要走,你管得着?”
九雅娇滴滴的声音如今听來毫不柔弱,相反有些戾气含在里面,“洛月天星,你算什么公主啊?也敢对我神气?”
柳於阵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去看,里面的男男女女之中,竟然正有他所记得的月兰和安信!
这并不是好事,因为在安信旁边坐着的还有那名叫慕容绝的剑客!
天啊,这些人怎么凑到了一块去了?!
柳於阵感到一阵阵的头疼,更让他感觉不妥的是,他不希望燕滕华跟着自己一起犯险,这很矛盾,他明明也希望有人能保护自己的,却不希望那个人是燕滕华……
九雅突然拍案而起,跟那洛月天星叫上板子了,“就凭你这样的女人,也亏盟主留着你。”
内讧吗?柳於阵心道。
天星冷哼道,“有时间对本公主犬吠,不如多学些本事,谁不知道你兰双九雅不过是‘第二’巫女,怎样,要不要本公主帮你杀了这个女人,那你不就是第一了吗?呵呵!”
“你敢动我姐姐试试?”九雅砰然将酒桌上的东西全都挥到了地上,脾气之大可想而知。
此时此刻的燕滕华神色不比柳於阵淡定。洛月天星!那个亲手杀死他皇后的恶毒女人就在面前!
燕滕华豁然起身将柳於阵拽走,随之而來的果然是两个女子旁若无人的打斗。
慕容绝并不是木头,他自然不会希望他们在大燕的地盘闹事,连忙上前阻止,“够了!你们想给盟主添麻烦吗?九雅,咱们还有其他任务,就让她带两人先回去吧。”
“哼!那把我姐姐留下,交给这个贱人我不放心!”
柳於阵十分诧异,他们闹得那么大,月兰和安信居然一点反应也洠в校铀堑难劬砜矗谷桓鞘眮硐魉木溉菀话隳沮〔缓谩⑺侵姓辛耍
二对三并不是不可以,但问睿歉隼妓叛拍芰κ翟诒涮皇屎嫌才鲇玻绻叛艁碛驳模挡欢ɑ嵫荼涑啥园佟⒍郧АR欢ㄒ盟欠挚
显然燕滕华的想法跟他一样,而且,如果抓住洛月天星的话说不定能对李雨楼有一定威胁,尽管李雨楼那种人不见得会为这个女人上心。
“别胡闹,九雅。”
“哼,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杀,我怎么放心把我师姐给她?慕容绝,你也动动你的笨脑子想一想啊。”
“你!”
柳於阵等不了他们慢慢“沟通”了,他捏起台上盘子里摆的花生米,突然就朝月兰的面颊投掷!
花生米不偏不倚打在月兰的脸上,月兰好似如梦初醒,立即缓过了神來。
在座三人连忙寻找是谁出手,然而月兰的反应让他们出乎意料!
月兰清醒的瞬间向后一退,碰倒了凳子,在身边的天星不及反应之际拔腿就跑。
“瞧,那就是你的好姐姐,跑得可真狼狈,”天星嘲讽道,人已经站在了床边,翻身向后一样,便瞬间从二楼楼阁仰翻下去,正正地落在逃跑的月兰面前!
其他二人也顾不上寻找刚才是谁出手,九雅更是惊得即刻朝窗子探头望去,只见天星的三尺剑亮出來,誓要将出门來的人就地解决的模样。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很久,却也不见月兰从酒肆里出來,人们都开始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为何持剑站在门外,几欲请官兵來管管了,月兰还是洠в谐鰜怼
“有诈!她被劫走了!”天星大叫着,猛然冲进酒肆一通寻找,客栈内窗子不多,洠в刑幼叩募O螅蔷褪谴雍竺懦鋈チ耍
是柳於阵二人拽着月兰从后门逃跑,一路在各个巷子飞窜。
月兰被控制了很久,身子有些力量不足,燕滕华唯有将她背上才能加快速度。
“丞、丞相……”
“月兰别说话,她跟來了!”柳於阵故意放缓了脚步跑到死路,让那洛月天星跟上來。
天星步履轻盈,不歇不喘,顷刻间就來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去照顾月兰,这里交给我。”燕滕华将柳於阵拉到自己身后,突然显露出的燕滕华的面容让天星吃了一惊。
“燕王竟然追到这里來了?”天星的三尺剑做好了架势,“我若是取了你的性命,雨楼会更开心的。所以燕王殿下,能把您的命送给天星吗?”
“你当真是茗歌的妹妹,是非不分。”燕滕华冷冷说道,这个时候的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傲慢,“本王虽答应过茗歌不伤害你,可不代表本王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为李雨楼做事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说着,他的剑脱鞘了,寒光幽幽,剑气霍霍。
天星为之脸色剧变,她一个人要对付燕王何其困难!然而等等……那个人是谁?
“哈!”天星徒然大笑起來,侧头凝望,“柳、丞、相!我找到你了!”
这个女人的笑声真叫人毛骨悚然,她怎么能做到高兴得这么夸张,不禁让柳於阵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他将月兰身上的绳索解开,转过身來对着她,“就是你杀了茗歌?”
“对,是我!丞相,天星找你找得好苦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狡黠恐怖,为什么她看见他会这么高兴,难道是……
燕滕华感到不对劲,这个女人下手这么狠,万一她冲着柳於阵去怎么办?
偏偏柳於阵就算看出了她眼中的意思,仍然摸出鱼肠刀与之对峙,“既然想我,那我既然來了,你可要扑到我怀抱來感动一下?”
“当然!”天星嘻嘻一笑,突然,她的身影好似消失了一般!
137 守护着你
柳於阵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的身手居然能这么快!
谅他已经反应到了身体极限,却也只能勉强接下这个女人的一剑!
她身穿火红的衣裳,衣服十分紧贴,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无疑,同时与她流畅的动作互相辉映,三尺剑变幻莫测,一瞬间已出手十几招。
柳於阵自然不会输给她,他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來,几度欲夺走她手中的剑,却不料天星手劲很大,完全夺不下來。
就在这时,天星的三尺剑在面前仿佛变成了两把!他眼花吗?不,这女人的身手在自己之上!被迷惑的眼睛一时无法跟上天星的速度,那一刹那迎來的攻击正准肩头,从她突然來到面前到即将砍他期间竟然不超五秒!
柳於阵大惊失色,现在往后退來不及了。
“噗??”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随之又是一声刺穿身体的响声!
“不要!”柳於阵睁大了眼睛,被砍中的并非自己,而是瞬间推开他挡在了前头的燕滕华,而同时正有一把三尺剑穿过了他的肩胛!
两把剑,洛月天星竟然真的握着两把三尺剑!
“小华!”柳於阵忍不住惊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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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洛月国的公主,你是庶出,”燕滕华嘴角含血,却不禁扬眉笑道,“能被茗歌疼爱,那是你的荣幸。”
“住嘴!”天星怒道,三尺剑挥得比刚才更快,更狠!
柳於阵不知道庶出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眼前展开的却是燕滕华步步滴血的身影,那个人真的如言保护了他,那个人真的有一副傲然骨气,霸道凛然不可接近。
天星根本不是燕滕华的对手,因而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靠近柳於阵,只要能让柳於阵死,她好似可以不稀罕自己的性命一般!
柳於阵不想燕滕华为自己倾尽生命,他都为自己受伤了,怎么能让他继续这样。
可正当他要靠近的时候,燕滕华却瞪着眼睛凶悍道,“你让开!”
血沿着他的额头顺流而下,肩胛的伤让他左臂无法抬起,这样的他,却仍然叫他柳於阵让开?
柳於阵胸腔被一股巨大的难过充填,同时燕滕华霸气的身影在他心中落地发芽,他喜欢那道身影,喜欢到不能失去,“不行!我來帮你!”
柳於阵的靠近恰如天星心意,她展开轻功猛地朝后退去,尔后突然向前猛冲而來,脱手而出的一把三尺剑钉在墙上,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蹬着那把剑徒然翻过挡在柳於阵跟前的燕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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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猜错了。
挡得开蒺藜却挡不开三尺剑的那个人,仍然不是柳於阵,而正正是让她扑了个空的,本该站在那儿的燕滕华!
“哇……”燕滕华忍不住吐出血來,然而当他看见身下的人儿安然无恙,却又不禁嘴角带笑,“还好……本王,洠в腥媚悖苌恕
燕滕华的脸颊就在面前,他冷傲的脸上不停地滴血,却待他如此温柔。他记得这么一张脸,他记得是谁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带自己去御灵国求医时的面容!
摸到燕滕华背上插着三尺剑,一时间所有记忆涌入脑海,好似被穿透的人正是自己一样,心口止不住地疼痛起來!
“小华、小华!啊啊啊!你这疯子!”柳於阵大骂着,将他抱开,躲过天星下一击。
可是他怀里的燕滕华再也无法替他抵挡天星连续不绝的攻击,如果她的同伴再赶过來,他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月兰冲上來替他接了一记出击,见她恢复体力,天星不禁有所畏惧。
“丞相。带着燕王站在月兰身后!”月兰左手握着燕王的长剑,右手张开五指!
柳於阵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股巨大的旋风吹过后,天星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顾不上这许多,先带燕滕华去疗伤才是大事!
“医院、月兰哪里有医院?!”柳於阵按住燕滕华流血的肩头后背不禁急得胡言乱语,可是那些血根本止不住。
月兰见状不妥,连忙跑上來,迅速拔出插在燕王背脊上的剑,“丞相,你可要救燕王?”
“废话!不然我要看着他死吗?!”
“那必须借用您的血,可以吗?”
柳於阵嫌她废话太多,从她手上抢來三尺剑后,立即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一刀深深的口子!“要怎么用随你!”
月兰眼看着那道口子不住喷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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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他忘记的人,是燕滕华……
柳於阵翻來覆去,他的头好似要裂开了一般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哪里,但是,他一定要见到燕滕华平安无事。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洠в茫趺纯梢匀弥匾娜伺阕抛约悍赶眨趺纯梢栽谕耆珱'有把握的前提下出手,是自己洠в茫亲约河薇俊
柳於阵又急又痛,他迫不及待想要醒來看看那个人,他突然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那个人说。
在他饱受李雨楼酷刑的时候小华纳后了,那其实不是因为小华喜欢她才那么做的对吗?
在他留在御灵国的那段时间,小华从來洠в泄齺碚宜瞧涫狄膊皇且蛭』幌不端挪徽业模月穑
从自己失忆后再见到燕滕华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喜欢那个人,他不过是对这份心意充满了怀疑,因为御灵希说的话,他也愿意相信。可当小华在梦中问他是否喜欢自己的时候,他的心意却毫无保留。
他喜欢燕滕华,他喜欢……
他不要燕滕华的无私保护,他不要见到燕滕华因自己而受伤,燕滕华只要好像以前那样凶巴巴的就好,不要受伤就好……
柳於阵徒然惊醒,他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月兰正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张口就问,“燕王呢?!”
月兰脸色为难得很,支支吾吾半天洠в谢卮鹚闹饰省
138 望而却步
外头天已大亮,可想而知柳於阵睡了很久。
手腕上系着绷带,血液却还是将绷带染红。宫内格外安静,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柳於阵特别害怕这种安静,它往往意味着不祥。
不,他不要不祥。
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來,再一次盯上月兰的眼睛时,声音冷淡非常,“燕王呢?”
月兰见他生气了,他的眉宇间闪烁出极致苦涩的神情,她连忙摆手说道,“您误会了,燕王他洠隆V徊还
“只不过什么?”
“月兰已是百般劝阻,可燕王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