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庆洙在美国几年,理所当然英语很好,而朴灿烈更不用说,他在想,说不定这才是朴忠载的目的,辅助朴灿烈,他压根没有想到会是个外国客户。
这餐饭吃得很愉快,度庆洙也能渐渐进入到状况,只是,当客户表示可以继续来些饭后消遣活动的时候,他犹豫了。
肯定又是那些灯红酒绿的场合,一想起来度庆洙就觉得头皮发麻,朴灿烈此刻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好心地提议今晚的话太过匆忙,明晚再相约出去外面喝酒。
那个老外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Hold on,Mr。 Park。”就在告别之际,老外客户突然张口叫住了朴灿烈。
朴灿烈凑近度庆洙的耳边,“要不你到停车场去等我,我看看他还想干嘛。”
度庆洙拿了他的车钥匙,礼貌地朝着那个客户鞠了个躬,他抬头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个老外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随即度庆洙就告诉自己,绝对是想太多,可是当走到停车场想起了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时,突然心里觉得有点发毛。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道目光盯着自己。
是错觉吗?度庆洙想。
可是他确实有听到车的声音,也有……人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刚开始悉悉索索的,突然就顿住了。
真令人毛骨悚然,度庆洙突然就想起恐怖电影里面那些埋伏在停车场的杀人狂。
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意识,他在那刻回了头。
不远处的车旁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着他,他的眼睛也离不开那个男人,时间仿佛静止了。。。
……
空气沉闷,让人感觉压抑的地下停车场内,有一辆车开着十几度的空调,同时,车内烟雾弥蒙。
「年纪轻轻,少抽点烟。」这是郑允浩对自己的奉劝。
金钟仁百般无聊地摆弄着手机,嘴里随意地携着一根烟,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根了。他跟着Tommy来到这间酒店,然后又像专职司机一般在停车场内等待他的归来。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陪客户去看的合作商?!想想真的挺荒谬的,试问有多少个公司能做到这样?于是金钟仁会觉得,有时候他不懂郑允浩的做法。
然而,等待的时间漫长得让人发慌,公司的商务车里都是些陈旧的CD,□十年代的流行歌曲,金钟仁也就没了聆听的欲望,安安静静坐在车厢内。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背影闯进了金钟仁的眼帘。
后来金钟仁回忆起那个时刻,倘若当时他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了,亦或者当时他无聊而下车去酒店附近走动,太多太多的可能性,还好!都没有,他就这么待在那儿。
连嘴上咬着的那根烟已经熄灭了都没有去注意到,他打开车门下了车,仿佛这是一场梦。
看起来没有改变的后脑勺,头发比以前长了,柔顺得总是让人忍不住去揉一揉,背影,也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有任何的改变,还是那样的单薄。
要是我叫他,他会不会转过身来?
要是又认错人的话,该怎么办呢?
会吗?他会认错人吗?
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金钟仁脑海一片混乱,大脑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乱七八糟交织在一起。
就在他犹豫到底该不该开口时,对方先他一步做出了动作,那个人转身看着他。
在金钟仁的梦中,多少次出现过这个画面,可是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他现在已经无法分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他连动都不敢动,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移动了脚步,对方就会消失。
度庆洙的心跳即刻快速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跑!那是他当时脑海里的唯一念想,匆忙到连钥匙掉地上他也不理睬。
离开停车场,离开金钟仁,他只有不断跑。
金钟仁一见他跑下意识追了上去,不对,在他的想象里,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度庆洙不会这样对他,而是狠狠将他痛扁一顿,告诉他,为什么我会离开你。
又或者是心疼的眼神看着他,告诉自己:金钟仁,我很想你。
第二个假象发生的可能性太小,正因如此,人们才会觉得想象美好,因为在想象里,什么事情都能够发生。
好不容易追到对方,金钟仁气喘吁吁抓着度庆洙的手,竟不知道要用什么开场白来跟他打招呼。
五年多的时间,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
他看到度庆洙那张脸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他,到底,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自己是怎么支撑下去的?
“我,你为什么要走?”
多少暗藏在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到最后只能傻愣愣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度庆洙使劲甩开他,却不得人意,只换来他更用力的手劲。
“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这就是他们分别那么久之后说的第一句话,金钟仁惊讶地看着度庆洙,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他认识的度庆洙,他记忆里的度庆洙,没有一个能和眼前的人重叠,他不会这么冷漠地对他说话,他不会这样不带感情的眼神看着他。
、EP68
地下停车场本就闷热,刚才还追着度庆洙小跑了一段,穿着服帖西装的金钟仁额头都冒汗珠了,他原本有太多的话想说的,此时此刻却不知从何开口,到底要怎么让对方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账,他也知道他一直都对度庆洙不好,做了太多的错事,可是这些,都构不成让他离开的原因,到底为什么要走?到底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要跑?
不能放手,绝对不能放手……
可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度庆洙,第一次让他感觉到陌生。
“不要离开我了,这次我是认真的要跟你在一起,度庆洙,我喜欢你。”后面那句,是晚了五年多之后的告白。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金钟仁期待着度庆洙的回应。
“被骗一次是无知,第二次,第三次呢?你还想继续玩那个游戏?这次我不奉陪了……”度庆洙冷冷地说,他要和他保持距离,可是该死的,他的力量怎么那么大。
他抬头看着金钟仁,比起当年还有些稚气的脸庞,如今深邃的轮廓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度庆洙觉得自己太悲哀了,就算这样,还是会忍不住被他吸引。
“不是游戏,这么多年,我想清楚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金钟仁真挚地说道。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要不是发生了那些事,要不是有卞白贤,你说得这么真,我会相信……
可是,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看法,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我怎么能放纵自己傻了第一次,再去傻第二次?
“金钟仁,你这样一顿鞭子给一颗糖,一顿鞭子,再给一颗糖,你觉得我还会放任自己傻下去吗?你埋葬了我的信任,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一想起那些过去,度庆洙便发了疯地挣扎。
混乱间,有什么银色的东西从度庆洙的衣领挣脱出来,金钟仁在那刻移不开眼睛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度庆洙不可能对他那么狠心……
“你骗人,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早就忘了我,为什么都过了五年你还戴着那条项链?我做错事情了,你要给我赎罪的机会,你不能就这么否定了我,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啊!”
他变了,他真的变了。
他有脾气了,他会对他发火了。
“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度庆洙使劲全力去推开他。
那句‘不喜欢’太不动听了,情急之下,金钟仁做出一个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去阻止——他一手拉着度庆洙的身体贴近自己,另外一只手扣住他的腰,朝着他的唇狠狠地吻下去。
太不浪漫。
两个人都浑身是汗,一个在拼命靠近,一个在拼命逃离。
如果说刚刚那些举动只能让度庆洙神经紧张,金钟仁的这个吻,直接激怒了他,当然!也触到他内心的柔软处。
他心一横,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金钟仁被猛然推开,他震惊地看着度庆洙,“你,你咬我?你敢咬我?”
“我敢的事还多得你不知道!”
“为什么呢?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是的,变了……
一切都变了。
“够了够了够了!不要再提以前了!”度庆洙有些力竭声嘶,“白贤不是才是你喜欢的人吗?你喜欢了他喜欢了那么多年,我算什么?你这样耍着我玩,很有趣吗?”
看着他红了的眼角,金钟仁霎时心软了下来。他放低声音解释道:“没有,只有你,我只有你。你听我解释……那年是因为……”
“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的心已经为你碎过一次了,怎么拼凑,它都不完整了,你让我一个人好好过吧。”
金钟仁看着近乎崩溃的那个人,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苍白无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是无法沟通了。
“好,我走……”金钟仁点点头,他什么也不敢做,看着度庆洙的眼泪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块。
金钟仁失魂落魄地走出停车场,可是他在心里暗自发誓,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当初他能不管自己多么无情来靠近自己,那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又有什么事是不能为度庆洙做的呢?
……
朴灿烈面无表情地从电梯走出来,随即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朴忠载的号码。
“老爸,我告诉你。。。”电话一接通他便情绪激动地开始咆哮。
电话只持续了两三分钟,他完全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讲完就挂了电话。
他这会才想起来,度庆洙在停车场等他。
可是在停车场等待他的却是那个人的哭声,朴灿烈在前一刻还很激动,这时候心便软了下来,他不急不慢走到度庆洙跟前,语气自然地叫着:“庆洙?”应该说他太过了解度庆洙了吧,他隐约觉得这些日子度庆洙有心事,此时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他第一次为了度庆洙感到心疼,因为从今天起,他的心里藏了一个秘密。
“学长,真是,不好意思。”度庆洙难堪地站起来背过身子。
为什么总是要被亲近的朋友看到自己丢人的一面?为什么每次一遇上金钟仁就要失去尊严呢?
当年在吴世勋面前如此,现在在朴灿烈面前亦是如此。
朴灿烈的表现很反常,他只是站在度庆洙面前扶住他的肩膀,问道:“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没有什么大事,呵呵。”
“噢,我就知道,跟你说噢,这单生意不用做了噢。”朴灿烈似笑非笑说道。
度庆洙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怎么了?”
“Because I blew it!”
“Why?”
“走吧,不要管那么多吧,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让他见鬼去吧,明天又是新的开始了。”朴灿烈推着度庆洙的肩膀前进,转过身的时候他脸上的微笑也随即消失。
度庆洙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可是现下心思还没从‘金钟仁出现了’的冲击中缓过来也就无暇顾及那么多。
谢绝了朴灿烈送他回来的要求,度庆洙在这种时候只想一个人呆着。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样的距离,为什么今晚花费的时间特别长?好像永远都走不到一样。
“你就不过是懦弱。”安静的路上只有几个行人,度庆洙突然停住脚步自言自语。“说什么你忘记了,他妈的你一见到金钟仁还不是失魂落魄?”
度庆洙又继续往前走着,裤袋里的手机抖动着显示有信息来临,可是他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不远处的一架黑色小轿车内,男人放在方向盘的手渐渐握紧。
你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是你现在不好,我知道。
我一直过得不好,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金钟仁红着眼眶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该庆幸的是什么呢?他该庆幸的是度庆洙还住在他能找到的地方。
他不能出现,他怕他一出现,度庆洙就逃离了。
金钟仁不敢说他的记忆力有多么好,可是,他跟度庆洙之间发生的事情他都没有忘记,度庆洙的样子他也没有忘记过。
现在的他瘦了,还是那样的个子,看着他的时候要微微抬头才能和他对视,瘦了,眼睛就更显大了。。。
他一直没有明白,当年口口声声说爱他喜欢他,死也要靠近他的人,为什么能轻易就离开了?
没有答案的问题,这件事情只有一个人能解答,那便是度庆洙。
没关系,你愿意等我喜欢上你花上三年时间,我也能。
电话响的时候,金钟仁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键。
“喂?”
‘钟仁你去哪了?Tommy进医院了你知不知道?’郑允浩给了他这么个爆炸性新闻。
金钟仁一拍大腿,该死,他怎么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可是,他怎么进医院了?
、EP69
金钟仁赶到医院的时候,郑允浩站在病房门外不停打着电话,他的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郑哥。”金钟仁急忙走到他跟前。
郑允浩一见到他电话就挂了,“你下午跑哪里去了?”
郑允浩站正身子的时候,后面的中年男人也露出了正面,“我。。。”金钟仁见到他之后连话都忘记了该怎么说。
朴忠载也是满脸惊讶,“钟仁!”
实在是戏剧性的画面,金钟仁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时间遇到他,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出于礼貌,再尴尬也得打招呼,当然,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金钟仁鞠了个躬叫道:“叔叔。”
郑允浩和朴忠载都是惊讶地看着金钟仁,“你们认识?”郑允浩点点头,他摆摆手很干脆地说:“那好,钟仁,这件事全权就交给你去处理,我先回去了。”
金钟仁一直低着他,直到郑允浩的身影消失在医院的楼道。
“你。。。看起来不错的样子。”朴忠载感叹了一句。
金钟仁以往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平时两人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这种时刻简直就像煎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询问着。
朴忠载从头到尾跟他解释了一遍,事情就是,朴灿烈跟Tommy吃了餐饭,结果把对方打晕在洗手间里面,可笑的是,Tommy竟然没有要求任何的索求和法律告诉,只担心害怕地想要早点出院。
“你哥的性子完全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倒是你,你长大了,成熟了,变了好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金钟仁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欣慰。
“所以这件事只要我们付了医药费就能解决了吗?”金钟仁得出这个重点。
“目前来说,好像是这样的。”
“行,我去病房看一下Tommy。”
金钟仁进去病房之后,朴忠载咒骂了一句:“兔崽子,动不动就爱出手怎么还是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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