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想说自己赶时间。
但是气氛很僵,施炎又很沉默,这让这样的话很难再说出来。
一夏是来求人的。
一夏很清楚。
施炎又把果汁酒递进一夏几分,一夏有点不自在,只得接过了,低声:“谢谢。”
古乐曾经告诉过他,他被掳走的原因。
一夏对于再见施炎,其实根本就还没准备好。
但是,劳叔当时不知道给谁打的电话。
后来阿路又不知道收了谁发来的信息。
大家都很严肃很隐秘地商量了一番,连子便把他打发到了这里,也没有说清楚为什么,就只是说只有他才能拿到那份东西。
怎么拿?
一夏抬眸。
施炎很安静地点起了烟。
甚至没有再看他。
一夏觉得很尴尬。
一夏在想,或许,他应该另外想办法。
一夏想走了。
气氛太僵,他不善于应付,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刚想说要走,却听施炎:“我有你要的东西。”
“不过……”施炎转脸看他:“我为什么要给你?”
一夏意外了一把,眼睛眨巴眨巴,睁得老大,看着他。
施炎向他欺近了。
那距离,感觉到了施炎的体温和呼吸,一夏的眸子抬起又垂下,整个人绷紧了,极度的紧张。
他想退一步,但是手肘却被施炎钳住。
施炎低头看着他,末了,低声再一次:“我为什么要给你?”
“如果你不给我,古乐会死……”
一夏抬起头:“他们是因为我才会发生这种事……”
施炎静静看着一夏,一夏的双眸里满是自责。
施炎的嘴角提起来了。
他笑得有点自嘲,又好像是对一夏的讽刺。
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会死……”施炎这话说得很淡,但是带着恨意。
他低声柔柔问一夏:“如果我同他,让你挑,你希望谁活着?”
一夏一怔。
“又或者,我和顾家,你希望谁可以留在这个世上?”
一夏抬眸。
施炎的笑容蔓延着,又道:“又或者这么说,如果我们四个中只能活一个,你更爱的是哪一个?”
极近的距离,一夏与施炎对视,双眼满是犹豫,一夏垂下了眼眸,说:“不知道。”
“不要说什么为了我这么伟大的话……”
“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择!”一夏坦言:“你们从来不会在乎我喜不喜欢,情不情愿,从一开始,你们都只是在享受追逐的过程而已……”
“有时候我在想,或许追的是谁对你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换做是谁都行,因为……”一夏抬眸,又看了那些女装一眼:“对你们来说,对手是谁才重要。”
施炎对一夏这一想法很诧异,这一反应,一夏一点都不意外。
古乐即使是每晚都和他睡在一起,但是每天都还是会出去风花雪月。
施炎这里这堆女人东西,从里到外,什么都有,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纪昊也有着很多的秘密,例如,那张照片上吻上他的男孩。
顾家非常执着,却一直在强调那个承诺,只是觉得一夏应该履行。
“靠手段去尽情玩弄爱与恨,到头来,有情没爱,有意思吗?”
一夏声音很低,看着施炎,眼眶湿润了。
并不是哭,而是对自己,对他们,突然觉得很可笑。
一夏没有求他要那份报告。
一夏就这么走了。
施炎那一瞬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眼看这一夏离开,甚至没有拦。
因为他感觉自己刚才像是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大耳光,跌坐到了沙发上,抹着脸,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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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125、悲~ 。。。
连子没想到一夏会这么快回来。
但是看他两手空空,连子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没有进展,一夏很沉默,阿路很急很暴躁,被劳叔训斥了几句,火气瞪了一夏一眼,往外踱了去。
连子一直没说话。
她很难得的安静,呆在一夏身边,直到一夏说想要回去。
拒绝了别人的好意相送,连子陪着一夏很是静默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他们登上了返途的小巴。
一夏坐在靠窗的一边,静静看着车窗外,一声不吭。
天开始下小毛雨,一条一条打斜下着,虽然小,却很密集。
地上很快就完全湿掉了。
街景在变换。
车上很多人都在抱怨出门忘了带伞,连子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看向一夏,一夏就静静地倚在窗前,看着那些打在车窗上的雨,不说话。
阿路刚才很火大。
他脱口就说甚至不知道古乐是不是还活着,一夏听了很自责,很难受。
但是照目前的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什么也都是枉然。
不知不觉到站。
连子还没反应过来,一夏就已经提前站起来,到站下车。
进到巷子,步上楼梯,两人如影随形,上到走廊,连子正要摸出钥匙,两人听到敲门声抬眸往前一看,看到一抹身影,一夏一怔。
那个人就站在一夏家门口。
轻挽的发髻,得体的打扮,一个稍上年纪的女人挽着一个玉米白的大挽包,捧着一个拿布包得很漂亮的东西站在一夏门前,轻轻敲着门。
女人很明显是听到了脚步声。
她微怔一转脸,看到一夏站在走廊末端,先是意外,末了,脸上笑容漫了开来,细细的皱纹也随着延展了开来。
“一夏。”
那女人叫的这一声,一夏听着,连心都颤了。
一夏突然就无措了。
甚至,他还无端端紧张。
他站出了一步,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过去,赶紧上前,这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要连子给她开门。
连子不知道她是谁,觉得有点奇怪。
末了,进屋后,一夏叫了声“珮姨”,招呼女人坐下,连子才明白过来她是谁。
这个就是纪昊的养母。
当年封了个大红包,把纪昊领走了的那一位。
连子记得这个女人前几年和丈夫一起来过的。
那时候也是听一夏提的,并未见过,只是听说她俩夫妻都过来了,要劝纪昊回去。
连子看到她轻轻放到茶几上的布包裹,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
她一直盯着那精美布包,她的眼眉一直在跳,她甚至想到了什么,她紧张看向一夏,一夏却完全后知后觉似的,进了厨房。
珮姨发现连子在打量自己,便对连子微微一笑,点点头。
连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慌张盯着人家看很没礼貌。
她略微尴尬,也笑笑点点头,末了,见女人看看她又看看厨房那边,似是对她有这里的钥匙有点疑惑,便说:“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珮姨微怔,随即,眉头舒展,微笑:“我知道。”
听到这样的答案,连子更是眉一蹙。
珮姨笑容渐变无奈,说:“这几年关于一夏的事我……”
珮姨看到一夏从厨房出来了,后面的话没有说。
连子看向一夏了。
一夏给珮姨送上了热腾腾的茶水。
茶水太热,一夏把它往茶几上放,看到那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微微一怔。
珮姨的眼眶中,光在不断地打转。
她看得出来,一夏有很多事情想问他,很多事情想知道。
她看了一夏很久,唇微微抿了抿,见一夏坐下来了,她突然下了沙发跪到了地上。
这一跪,让一夏和连子皆大吃一惊。
俩人直接蹦了起来,一夏赶紧把她扶起来,急:“您这是做什么?”
珮姨已经哽咽了。
她嘴唇颤抖着,只是隐约听到她在说对不起。
一夏的心突然猛地一紧。
他与连子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看向了那个包裹。
连子看看一夏,再看珮姨,末了,起身伸手过去,把那个包裹解开。
布滑落,一个骨灰瓮现了出来,一夏双眼一下睁大,脸上脱色苍白,心里有预感,双唇开始微抖,声颤:“……谁的?”
“纪昊的……”
这话,如惊雷直击一夏心中。
那一瞬,犹如全身麻痹,但是很快,痛感沿着神经攀附全身。
“等一下!……纪昊的?”连子一脸莫名看向一夏。
一夏泪已经满眶。
他没办法接受,他不相信,他很绝望。
这个弟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亲人。
曾今满怀希翼,到最后,他却依旧只剩下自己一个。
一无所有,他的心就像被人用锥子狠狠地捅了进来,那些心血,流满一地。
“……什么时候的事?”
一夏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珮姨满脸都是泪,手捂着嘴,泣不成声,末了,很久,嘴里才吐出了个确切日子。
一夏一怔,转脸。
他很是惊愕。
因为事情竟然是发生在假纪昊“回家”之前。
这么说……
“纪昊……那个假的……纪昊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King和纪昊是发小。”
King……?
“我的母亲在king的家里伺候玉老夫人,因为这样的关系,纪昊从小就伴在了king的身边,陪伴king长大。”
珮姨很悲痛,泪拼命地落着,其实她年纪还不是很大,但是就是因为这几年的遭遇,心志不舒,一年比一年衰萎。
她道:“当年,因为一次意外,纪昊无意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对这个家好奇。他想回来看看,想见见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的亲人,他说服了king,要king陪他一起回来,结果因为过不了机检,出了机场,被人绑了去……”
珮姨吸了吸气,接过了连子递上的纸巾,印着脸上的泪,对一夏把事情细细说来。
一夏越听心里越发自责。
他越听心里越难受。
或许他当初真的不应该走这一步。
不应该把纪昊送出去。
不应该在绝境中这么绝望。
泪,一直在落。
连子递上纸巾,他没有接。
连子抿了抿唇,看他这么难过,也很难过,抿了抿唇,但是眼睛眨巴眨巴,什么都没有做。
“……King因为亲眼目睹好友在面前死去,受了刺激,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而纪昊……因为这件事全因为他才发生的,所以纪昊这个名字,在玉夫人面前,也成了禁忌……”
“King早就知道纪昊已经不在了……”
幻灭,比什么都残忍。
一夏双唇颤到不行,紧咬不能制止,说:“原来我的弟弟,早就不在了……”
声音是带着哭嚷的。
一夏心里很复杂,左盼右顾,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一夏……”
一夏摇头。
连子担心伸手抓上他,却被他避开了。
“因为King,也因为怕我难以接受……所以你们来到这里求他回去不成,和他一起说了这个谎?”
这个谎好残忍。
King的存在,让他对自己的弟弟有了希翼。
但是King走了,他的弟弟却没能回来。
因为,他的弟弟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夏……”
“不要叫我……”一夏摇着头,低声,却拼命地摇着头。
情绪接近崩溃,他看着眼前的骨灰瓮,甚至无法面对。
他起身往自己房间走了去。
连子想叫住他,却被珮姨按住。
珮姨摇摇头。
连子眉头紧蹙,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不想,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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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126、忽然~ 。。。
连子见是阿路打来的电话,安慰了珮姨一把,起身走到一边,去接。
电话那头,阿路很兴奋,说:“说你都不信,炎少竟然派人把阿乐那份东西还回来了。”
连子微怔。
她很意外。
她看向了一夏房间的方向,想了想,对阿路:“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
“那你现在拿那份东西过来我们这里,来到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
电话切断,连子想了想,犹豫了一把,来到一夏房门前,举手想敲门,却又没有敲。
她转身看向了珮姨。
珮姨在那很伤心地抹着泪,连子微微抿抿唇,末了,走过去,坐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您不要太伤心了,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连子抓上她的手,安慰着。
珮姨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却不说话。
“其实……”连子看那骨灰瓮一眼,不解:“为什么你会突然把他带回来?”
别说是一夏,就算是连子,最近这么心烦,一时间都觉得很难接受。
“其实你们打算一直瞒下去不是吗?”连子不解:“为什么……突然间……”
连子说着,又看那骨灰瓮一眼:“要他面对?”
“……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珮姨泪满眶,起手轻抹,抬眸看着连子:“我从我妈她老人家那里得知了很多关于King的事……一夏早就已经知道King不是他的亲弟弟,但是,King不打算放手,一夏又对King倾注了所有他对自己弟弟的感情,收不回来……他们俩个一直纠缠,而玉夫人的耐性又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你是玉夫人,你会怎么做?”珮姨很是担忧:“所以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会把真相摊出来……”
连子明白的。
刮骨止痛才可以疗伤。
再这样茫然地折腾下去,到最后,死的就只会是一夏一个。
连子心里清楚。
但是很难过。
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唯独是,在这里坐。
末了,她突然想到珮姨口中的玉夫人,她问:“您的母亲是玉夫人身边的人?”
珮姨点点头。
连子突然觉得有希望了,她紧张问:“那您可不可以帮我们,帮一夏一个忙?”
珮姨眉头一簇,带着不解,看着她。
“一个大忙,其实……很简单的。”连子解释着,抬眸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
她对珮姨:“待会儿会有人送份东西过来,我们想让玉夫人看看……”
珮姨依旧疑惑。
连子开始嫌阿路动作慢了。
她解释:“一会儿您看了就会明白的了。”
连子不知道,阿路之所以慢,是到医院接劳叔去了。
他在下面等了很久,末了,给劳叔打去电话。
“您怎么还不下来哪?”
“这不是才刚没一会儿吗?秒秒进了医院啊,我怎么说都要看过她再走吧?”
劳叔说着一转弯,听到声音,抬眸往前一看,微微一怔。
M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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