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真的吗!”沈冀立即满血复活,“说话算话啊!我妈好像在找我,先不聊了啊。”
“嗯,等我回去再通知你。”程容挂了电话,走回餐厅坐下。许国齐瞟了一眼他的表情,欲言又止。许小白却毫不客气:“程哥哥你那一脸春天来了的样子是给谁打电话呢?”
许国齐一敲她脑袋:“吃饭!”
……
等一顿饭结束,许国齐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去洗,程容跟进去帮忙。许国齐终于找到单独问他的机会:“是沈冀?”
“嗯。”
“……看不出你原来好这一口。”
“这叫返璞归真。”
“也是,”许国齐苦笑,“大爷您什么样的没试过。”想到那段荒唐的日子,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段时间的程容倒比过往二十年都活得更像个大少爷,声色犬马地把自个活活折腾去了大半条命,让他这个哥们只能在一旁看着——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那孩子挺好的,只不过等他长大这线也做得太长了。不管怎样,你能安定下来,我们心里也高兴。”
程容拍了拍他的肩。
“小程你怎么进去了!”许母在厨房外喊。
“没有,阿姨,我就是跟阿齐说说话。”程容说。
许母走后两人反而都沉默了下来。最后许国齐笑了笑:“好好对那孩子吧。”
“嗯。”
他们坐在电视前一起看了会联欢晚会,程容不能熬夜,早早进客房躺下了。睡到半夜忽然被爆竹声惊醒,窗外亮如白昼,远远传来浪潮般的欢呼声。
手机抽了风般震动着,一条接着一条的贺年短信涌了进来。程容翻了翻,指尖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沈冀:“新年快乐嗷!↖(^ω^)↗亲亲~”
程容微笑起来:“新年快乐,亲爱的。”
十五
年初一的清晨开始下起大雪,一直下了四天才收住声势。
沈冀被他爸妈一趟一趟地领去亲戚家拜年,三姑六婆围上来这个摸摸头那个捏捏胳膊,还有熊孩字趁其不备摸了他的手机跑去下游戏。沈冀一口老血往肚里咽,只能自我安慰至少里面的短信都是随发随删,不至于露馅。越长大越觉得过年也不过如此,同学都陷在作业里苦战,偶尔有人号召去K歌也没得到响应。唯一的盼头只剩跟程容见面了。
初五这天沈冀终于收到了程容的电话:“我回来了。”
沈冀热泪盈眶:“你在哪?我这就开溜。”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来我家吧。”
沈冀傻了。这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是吧?这么突然没问题吗?!人家还没准备好啊!!“哦,到时候见。”
本来这天下午还要被拉去串门的,沈冀把自个关在卧室里转了两圈,琢磨出一条下策,扒了衣服往被窝里一钻:“妈我肚子疼……”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疼了?”
“不知道,可能是这两天油腻的东西吃太多了。”沈冀哼哼唧唧,“下午我就不去了行不?”
沈冀妈狐疑地看了他半晌:“那你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就吃药。”
“好……”
沈冀爸妈出门去了。车子刚开出一段,沈冀妈想起给亲戚的礼品忘了带,又下车走了回来。刚打开家门就看见沈冀穿了件外套,站在客厅里呆滞地望着自己。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又下床了?”
沈冀冷汗都吓出来了:“太,太疼了,下来找药吃。”
沈冀妈的目光停在他红润的脸上:“药给你留在餐桌上了。”
“哦,这样啊。”
沈冀走进厨房慢吞吞地倒水,耳边听见沈冀妈锁好门又走了。他长出一口气,心里清楚母上大人已经起疑,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老实待在家里。但要放弃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又实在不甘心。
左右纠结半晌,沈冀还是摸出了门,朝公交站奔去。
在他身后,沈冀妈面如土色地转了出来。
******
公交车开到半路上又飘起了小雪。沈冀下了车,正眯起眼睛辨认方向,一把伞挪到了头顶上。程容撑着一柄黑伞站在他身旁,肩上落了些雪。“走吧。”
程容穿得很暖和的样子,沈冀走了几步,偷偷把手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面垫着羊毛,摸上去软软的。
沈冀是第二次来程容家,冬日里多出的地毯、棉布坐垫和靠枕,看上去温馨不少。室内暖气充足,沈冀脱下外套挂在门边,四下望了望,一眼看见自己送的仙人掌摆在电视机柜上,养得青翠欲滴。
沈冀顿时感动了:“你还留着啊。”
“嗯,我说过我很喜欢。坐吧。”
“我以为那是客气话……”沈冀坐到沙发上,接过程容递来的热茶,捧在手里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时候我特别怕你不待见我。”
程容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次,垂下眼去没接话,径直贴上了他的唇。
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啊!沈冀脑内凌乱了,见程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摸索着想把茶杯搁回去。一不留神茶水溅到了手上,沈冀吃痛牙关一咬,嗷地一声跳了起来:“烫烫烫!”
程容抬起头,下唇上一抹血痕。沈冀又想删号了。
程容没说什么,起身去找来冰袋敷在沈冀的手上。旖旎的气氛烟消云散,沈冀在意念里对手指:“你的嘴唇,不需要处理吗?”
程容笑了笑:“帮我舔一下?”
……什么节奏?羞耻play吗!报复心要不要这么重啊大哥!
理亏在先的沈冀红了半天脸,老脸一豁,慢慢凑了上去,伸出一点舌尖,在程容唇上软软地舔了舔……下一秒就被勾进了对方口中。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两人间交换,程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手托在沈冀的脑后,舌头狠狠侵略进对方口腔,几乎直抵喉咙深处。小夜曲变成了重金属,碾磨撕咬吮吸,完全不留喘气的空隙。沈冀在缺氧中晕头转向,腰身都向后折去,嗓子里唔唔了几声,很快被撩拨得变了调。程容一手慢慢向下探去,抚过沈冀的背脊,最终停在股缝处,充满暗示意味地压了压。
沈冀浑身一僵。程容顿了一下,慢慢放开他:“没准备好?”
“也不是……”沈冀喘了几下才顺过气来,突然有点不敢看程容,仿佛一对上那双黑瞳就会沉溺进去葬身其中。这家伙发起情来真是要人命。
程容伸出手指,蹭去沈冀唇边溢出的湿润,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半晌才说:“你开口的话……我可以等。”
这句话说得煽情无比,沈冀被那把低哑温柔的声音激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拉住他:“我,我已经成年了。”
“所以?”
“……”
程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沈冀唇角亲了亲:“浴室在那边。”
……沈冀默默走进了浴室里,关上门的一瞬间还看见程容含笑望着自己。
沈冀磨磨唧唧洗了半天澡,还重点清洗了一下小菊花……小菊花不习惯手指的接触,青涩地缩了缩。沈冀脑补了一下青楼老鸨尖声道“过会就给你□”,颤抖着抹去了脑中的画面。
沈冀裹着一条大浴巾出来时,程容却不在客厅里了。他转头一瞧,卧室的门关着。沈冀的小心脏通通跳了半天,终于走过去打开了门。
程容仍是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上。见沈冀进来,他轻声说:“锁上门。”
沈冀再次产生了一种正在往坑里跳的感觉。他硬着头皮依言锁了门,身后的程容站起身,默然走近前来,伸手解开了那条浴巾。唯一的蔽体物滑落在地,少年的身体袒露在空气中,也不知是怕冷还是紧张,僵硬地紧绷着。健康匀称的体型,青春的气息呼之欲出。
感觉到程容在审视自己,沈冀偷眼看着对方,有些惴惴。上一次光线很暗,这次却是坦诚相见,他不知道程容喜不喜欢自己的身体。
程容缓缓蹲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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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河蟹片段已经放到博客里,地址在作者专栏,这里放个梗概你们感受下……】
……
其实程容帮人做到这地步也是平生第一次。原本只是见沈冀太紧张,想安抚他一下,但沈冀的反应太诚实,倒让程容生出些诡异的满足感。
……
程容偏过头去呛咳了几下,似乎没想到沈冀会这么快。沈冀后退了一步倚在墙上,讪讪地说:“第一次……”
程容站起身:“去床上躺着。”
……又来!
小白兔沈冀再次四仰八叉地躺平了。耳边听见程容拉开抽屉取出了什么东西,随即腰下被塞了一只枕头。这场景莫名地有小时候等着护士打针的即视感。沈冀正努力关上脑洞,陡然间毫无预兆地菊门一凉。他抽了口气,程容轻声说:“放松。”
……
沈冀还在执着地扯着下摆,程容叹了口气,拉开他的爪子,自己把衣服脱了。
沈冀看着程容的身体有点发怔。程容保养得当,虽然消瘦却不显得虚弱,苍白的皮肤被自己暑假晒出来的小麦色一反衬,更显得白如玉石。让他发怔的是左胸那几条新旧不一的疤痕,最浅的已经几不可见,最深的却像是近期留下的。沈冀单只是看着都觉得犯怵,目光却像被粘在了上面,怎么也移不开。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一直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中。
程容注视着沈冀的反应,看到少年露出害怕又近乎怜惜的表情,他眸色微微一暗,手下又缓缓插入了一指。沈冀吃痛,忍着没吭声,乖乖躺了回去。程容见他对自己突然间小心翼翼起来,嘴角一扬,索性抽出手来换了个姿势:“自己坐上来。”
沈冀的脸皮厚度得到了新的挑战。
他眼巴巴地看了程容半天,指望着对方收回成令。程容不为所动,反而微笑着放出了小程容。脑内的老鸨尖声道:“大爷要你自个开【哔——————】苞!”
……
两人相拥着歇了片刻,沈冀脑子清醒过来,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完了我得赶紧回去!”
******
程容一路把沈冀送到了车站。
走出公寓大门时,程容脚步顿了顿,沈冀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
沈冀猜他是身体不适,毕竟刚才那也算剧烈运动了:“要不你别送我了,我记得路的。”
“没关系,走吧。”
程容揽着沈冀走出一段,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
下过雪的路面上,两行不久前留下的脚印一来一回,只在公寓门口打了个转。
******
沈冀妈梦游似地走在街上。
她一路尾随着沈冀上了拥挤的公交车,混在人群中盯着沈冀。一路上种种猜想在脑子里不停地打转,直到沈冀终于下车,她急忙跟下去,恰好看见儿子被一个男人牵走了。
沈冀妈缀在两人后面,将他们之间种种小动作看了个齐全。
等到走进小区里,路上登时只剩下三人,安静得连踩雪声都清晰可闻。沈冀妈不得不拉开了距离,远远看见那两人拐进一栋公寓里,但当她走到门口时,两人已经不知所踪。
沈冀妈站在楼前等了许久,沈冀都没有出来。
她仔细回想着刚才两人间的互动,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沈冀的同学或者朋友,然而心还是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她说服不了自己,因为她看见沈冀将手捂到男人的口袋里取暖,男人侧过头去笑了笑,满是不加掩饰的温柔。那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笑容。
联想到沈冀最近总是无意识地露出微笑、偷偷摸摸打电话、找各种理由往外跑……沈冀妈全身发冷,脑袋里一团浆糊,最终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小区。
同性恋是什么?沈冀妈看过新闻,也看过电视上播的伦理剧。滥交、艾滋病、社会的目光、歇斯底里的父母、被逼上绝路的儿子。她没看几眼就换了台,认为那些都是博人眼球的戏码,离生活太远。她从没想过那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沈冀跟一个男人抱作一团——沈冀妈打了个冷颤,想要挥去脑海中的画面。怎么可能?她聪明懂事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走进了那个圈子?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为什么瞒着自己?他真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
沈冀妈几乎想立即揪住沈冀,把他脑袋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一样样翻看。她猛地转身往回走,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轿车险些撞上她。司机探出头来骂道:“没长眼睛么!”
沈冀妈默默退回人行道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贸然行事,只会闹得无法收场。性取向不是一次考试的成绩,骂几句就能纠正过来。电视剧里惨烈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以沈冀他爸的火爆脾气,知道这事会做出什么反应,沈冀妈根本无法想象。
她在马路旁枯站了许久,久到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才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向朝前走去。
沈冀妈进了营业厅,一番交涉与验证身份之后,调出了沈冀最近三个月的通话与短信记录。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数不清的电话与短信,对象都是同一个号码。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沈冀妈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温和的男声。
沈冀妈立即摁断了通话,一瞬间愤怒、伤心与绝望翻涌而上,双手都在发抖。这就是那个男人了,把她的儿子拐进歧路的家伙。她费了半天功夫平静下来,再一次拨号过去。
“喂?”对方没有听见应答,顿了几秒,“请问您是?”
沈冀妈紧紧攥着手机:“我是沈冀的母亲。”
对方仿佛丝毫不惊讶:“您好。”他的声音不温不火,“有些事情电话里不方便讲,等您有空的时候,我们当面谈谈,您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我现在就有空。”
十七
沈冀拖着一朵酸痛的小菊花溜回家,没过多久他爸就回来了。沈冀妈却很晚才独自到家,说是临时决定跟闺蜜去吃了顿饭。沈冀心中有鬼,没敢正眼瞧她,早早回房间睡下了。
第二天就是返校日,同学们过年期间个个被喂得红光满面,惟独沈冀苦着一张脸,走起路来都迈不开步子。丁安亚从后头追上来一拍他:“妹妹这是去茅房?可要哥哥扶?”
“滚。”
“好妹妹莫生气,仔细碰着菊花。”
“……”沈冀难得面上下不来,“过年吃上火了。”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这么着急解释,莫非真是修成正果啦?”
沈冀炸毛:“你那脑子还能动到哪里去!”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某根看不见的尾巴却已经翘到了天上——修成正果,多美好的词。虽然菊花还在疼,但这也是暂时的,没准下次就适应了。
沈冀满心以为很快就会有下次。
结果一整天过去了,程容都没发条短信过来慰问一下他的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