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恢复健康,应该第五天了。
五天的时间,陈九一直留在农舍,齐啸天在第二天就回了幽冥教,而墨染和紫檀,也经常有事情忙碌,很多时候,农舍里就陈九和慕容无射两人。
慕容无射坐在桌旁,倒了一碗粗茶,「我听说顾飞云收过一个俗家弟子……」
陈九点头,「没错,就是我!」
慕容无射眉心轻蹙,「你不会武功!」
「我是不会,他从未教过我武功!」
慕容无射眉心再蹙,「那他教你什麽!」
「内功心法!」
陈九拿过茶碗,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像夫子教授礼仪篇章一样!」
「所以,武当的心法你都会背!」
陈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只会背!」
慕容无射转著茶碗,「即使只会背诵,也还是武当弟子!」
陈九「啪」的一声撂下茶碗,满脸愤怒,「武当弟子怎麽了,你还是魔教教主呢!」
「魔教教主怎麽了?!」
一掌拍在桌上,慕容无射同样愤怒。
陈九气急败坏,「怎麽了?我说过你什麽?!你竟然来说我!」
陈九最见不得假仁假义,什麽武当弟子,酸溜溜的,透著讽刺,瞧不起人。
慕容无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不上是什麽意味,「我又没说什麽!」
潇洒走出内室。
只留下陈九一人,干瞪白眼,他又没说什麽?慕容无射是什麽意思!
「武当怎麽了,陈当家的你怎麽跟穷酸秀才一样!」
「穷酸秀才?」
晚饭时候,紫檀打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听见陈九描述下午的事情,就有了上面的对话。
「我是穷酸秀才吗?」
陈九指著自己的鼻子反问。
「是啊,只有秀才才会这般计较名份!」
「那,你们都不计较吗?」
紫檀点头,「一碗饭,两个菜,我们还像以前那般对你!」
慕容无射倒的确没说什麽!
得,这倒是自己小心眼了!
陈九摇了摇头,认命地拿起那只被烤得金黄的山鸡,给慕容无射送去。
那人才受了重伤,山鸡,就算是大补了。
陈九陪了几天,慕容无射的话一直很少,陈九拿不准他是不是正在生气,他好像对谁都少言
寡语的。
「你让你的小厮假扮成了你的模样?」
手中的飞信已被粉碎,慕容无射微微抬头,「你不怕顾飞云知道了?」
陈九抿了抿嘴,「我是怕他的!」
这是实话。
「你们千里酒庄每年孝敬武当多少银子,帮他打通多少官道!」
慕容无射摇了摇头,「这样,你倒怕他?」
陈九尴尬,「他始终是我师傅啊!」
慕容无射不解,「你当初,怎麽会拜了他为师?」
轻轻一叹,「那年洪灾之後,我爹找人为我卜卦,人家说我一定要拜个师傅,不然,命里还
有几劫……」
陈九摇了摇头,「我爹挺相信的,於是就托人引荐了武当,是当时的洛掌门让我拜师的!」
慕容无射讥讽一笑,「那老头是怎麽说幽冥教的?」
老头。
(0。24鲜币)一醉方休26
陈九皱了皱眉,慕容无射是在说顾飞云吧,虽然顾飞云的做法他也看不习惯,但是,老头……
不尊重。
人家始终是长辈。
慕容无射很敏感,他没说再什麽,心里也不觉得错了。
顾飞云是什麽个性他很清楚,叫他一声老头,算给他面子了。
陈九始终默不做声,像是非要慕容无射改口一般,极牛脾气的。
心中没来由的一揪,慕容无射递过一个青果,主动给了台阶,「你知道威振天是谁杀的
吗?」
「你不是说不是你吗?!」
陈九语气加重,他早就问过这个,也一直相信慕容无射不是凶手。怎麽今日,慕容无射旧事
重提!
慕容无射轻轻一笑,「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威远镖局乱泼脏水,还是武当另有图谋!」
话里有话。
陈九听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
「威振天是威大海杀的,是他儿子!」
闲话家常一般。
陈九眼前顿觉一片血光,「他儿子?!」
是不是真的!
慕容无射轻轻一笑,「威振天只有一个儿子,但为何一直不肯确认他二当家的身份?」
陈九摇摇头,以前他并不关心这些消息,直到前些日子打算前来武林大会,他才临时恶补了
一些。
按理说,威振天的确应该早早立下继承人,威大海的本事并不差劲,也不是不成气候,为什
麽会这样呢?
慕容无射讽刺一笑,「威振天根本不是威大海的亲生父亲……」
绿帽子。
威夫人竟给响当当的威远镖头带了一顶响当当的绿帽子。
「这件事情只有威夫人知道,威振天,他也就是怀疑而已。」
「威夫人担心事情败露,也担心威振天知道了之後会对威大海痛下重手……」
慕容无射看了一眼陈九,「他们计划了很久,你不要看那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其实,她骨子
里本事的很呢!」
陈九皱了皱眉,慕容无射似乎知道很多……
手上的一枚青果已经快被揉烂,陈九眉心紧皱,不是他多心,而是……
自从他坦诚了与武当的关系之後,他和慕容无射之间的相处就多了一些什麽,好像,是那种
叫做防备的东西。
「不管怎麽说,我也救了你的命!」
心里想著,嘴上便脱口而出。
话音刚刚落下,陈九恍然意识到不妥,他怎麽想著想著就说出来了呢!
陈九真情流露,慕容无射也不介意,轻轻一笑道:
「你说的没错,你救过我两次,按理说,我应该好好谢你才是!」
陈九满脸通红,「我救你,不是为了要你谢我!」
慕容无射淡淡一笑,「我的命是你救的,若你什麽时候想要,我不会犹豫一下!」
语气激昂,慕容无射显得极有魄力。
只可惜,陈九不是江湖人士,他理解不了这份意思,「我想要什麽?要你的命吗?」
「自然!」
慕容无射点了点头,「我记得洪灾的时候我们结拜过兄弟,兄弟的命,本来就是要放在一起
的!」
隐约,是有这麽回事。
陈九晕晕乎乎的。
慕容无射竟想把命给他,命,应该是最珍贵的东西吧!
心中赞叹,这人还真是有胆!
陈九生於富贵人家,但对於江湖,尤其是侠丹义胆之类的,他竟是天生的有几分稀罕。从
小,他就好奇这些。
此时,慕容无射的几句话,已经轻易地勾起了陈九的澎湃热血。他真想和慕容无射一起行走
江湖啊!那样,一定痛快!
说干就干。
陈九双眼亮晶晶的。
慕容无射顿时理解了,「我明日就回幽冥教,你要是愿意的话,就一起走吧!」
陈九飞快地点头,像是青头小夥一样跃跃欲试。
慕容无射满脸无奈,转身坐到一旁,任由陈九神采飞扬下去……
(0。24鲜币)一醉方休27
老实说,陈九并没有什麽跋山涉水的机会,不是他犯懒,而是他真的没有时间,他很忙的。
千里酒庄的事情太多,经常缠得他脱不开身、挪不开步,即使他偶尔能够出来转转,也全部都是为了生意事情,跑来跑去,赶趟得要命,根本没有闲情停下脚步,四处游玩。
「你想去哪里?」
出了武当地界,慕容无射主动问了陈九。
「苏州……」
陈九眨了眨眼,苏州景色好,吃的东西也多,他想仔细体会一下。
慕容无射不置可否,却特意绕了个圈子,来到了陈九期待的江南水乡。
坐在白月楼的二楼,慕容无射拿起手边的青铜酒壶,陈九刚才要的是茶,他们现在到了江南
最有名的酒楼,喝茶,太少见了。
看了一眼陈九,「你不喝吗?」
陈九犹豫一下,最终仍是摇头,「我还是茶吧,听说这种胭脂茶,一样是地方名产呢!」
慕容无射不以为意,也许陈九是看惯了酒,无所谓了。
自从进入苏州地盘,陈九就痛快地扔了人皮面具,这里没有人认得他,还戴著那些劳什子干
嘛!
苏州的秋天很美,陈九原本想先逛一圈儿,可是,还不到正午,人就有些饥肠辘辘。
苏州河边有不少菜馆,陈九特意选了一家人少的。这边,应该有不少好吃的东西。
最有名的,当属苏州的「三白」,白鱼,白虾,以及美味的银鱼。当然了,应景的大闸蟹和
鲜嫩的鳗鱼也不能少。末了,慕容无射仍是觉得不甚尽兴,又特别多点了一坛黄酒。
「你还是不喝?」
慕容无射端起茶碗,他和陈九一起生活十余天,他顿顿有酒轻酌,而陈九……
「我一喝就醉……」
头一次坦诚,陈九挺不好意思的。
慕容无射目瞪口呆,「酒公子」一喝就醉?!那还叫什麽「酒公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
陈九沮丧,「我真的是一喝就醉,不信,我喝给你看!」
震惊之余,慕容无射忘记了阻挡,由著陈九灌下一杯黄酒。
起初,陈九故意东拉西扯,刚开始的几句话还能说得靠谱。但是後来,脸变得通红,舌头也
跟著不利落起来。
慕容无射傻眼,酒醉之後的陈九像是话痨一般,他能不能一掌拍晕他?看看,那人现在已经
跑到邻桌,跟人家划拳去了!
颇感无奈,慕容无射唯有赶快叫来小二结账,然後直接将那个「醉酒闹事」的公子哥拎回客
栈。
简直是,太丢人了!
慕容无射从未侍候过人,拉著陈九回到客栈房里,毫不留情地就是一甩,直将人扔到了床
上。
「哎呦!」
揉著被撞到的头顶,陈九皱了皱眉,「痛……」
慕容无射咬牙切齿,接过店小二送来的醒酒汤,接连给陈九灌了两碗。
陈九一边喝,一边笑,「你也喝啊!喝一碗!」
「你醉了,还喝什麽!」
陈九大力摇头,「我没醉,我哪里醉了!我好著呢!」
酒醉的人永远不承认自己醉了,这是老话。
慕容无射恼火得不行!
站在床边,突然又觉得好笑,「你是酿酒的,怎麽酒量会这般差劲?」
陈九侧躺著,一手撑著头,双眼极其真诚地看著慕容无射,「我不差劲,我能,能喝一
杯!」
伸出一个手指头,陈九大言不惭,「下回,我请你喝天下第一酒,那酒才好喝!这个,不
行!」
陈九晕乎乎的,「那个,那个才好喝!」
慕容无射不禁皱眉,「你是说天下第一酒?」
「是啊,是啊!」
陈九突然傻笑,「那酒,才好喝!」
话音刚落,陈九已经醉到不省人事,头枕在手臂上,鼾声渐起。
慕容无射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著陈九,一杯就醉,这样的人,也配叫做「酒公
子」,都不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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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九神清气爽地起来,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慕容无射提醒道:
「你昨天喝醉了!」
陈九一愣,使劲回想一下,似乎是有这麽回事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极真诚地道谢。
慕容无射不接受,「你不记得了?」
「啊,我一向不记得的,我……」
陈九一边系著长衫的盘扣,一边抬头问道:
「我没得折腾你吧?」
陈九十分不好意思,他的酒品极其不好,想必昨天定是麻烦慕容无射了,他应该补偿一下才
对。
转脸看向窗外,金秋的苏州一向极美,天高高的,云淡淡的!苏州河边有著不少画舫,这让
他惦记了许久。
「今天天好,咱们去画舫吧!」
陈九一扫刚才阴霾,「你坐过画舫吗?」
说是询问,但陈九似乎早就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慕容无射没来过苏州,没有坐过画舫,他平
日要练功的,哪有时间跑来跑去。这一点,自己就要比慕容无射强多了。最起码,他来过苏
州呢!
陈九高兴,苏州河边有二十来艘画舫,每一艘都装饰华丽,方便观赏两岸的景观,也能用来
宴饮。
「怎麽样,去坐画舫吧!」
不等慕容无射回复,陈九直接将人拉去了外面,每次都等著回答太麻烦了,反正,慕容无射
也从来没有反对过!他只是不爱讲话而已!
不出几天,陈九已经将慕容无射的脾气摸透,他这个人自来熟,不像慕容无射冷冷清清的。
这艘画舫极是精致,里头有桌,有椅,有酒有菜,对饮相谈,极是惬意。
陈九手捧茶杯,微微侧头望去,一汪碧水,连绵无边,再衬著不远处的青山,当真是一处绝
好风景。
倚在船栏上,陈九心情极好,苏州河果然极副盛名,湖面一层嫋嫋烟雾,万物皆被笼罩其
中,似真似幻,真有种飘飘成神仙的感觉。
正午一到,船上的小厮端了午饭过来,典型的苏州美食,清雅、自然,令人赏心悦目,适口
益身。
「要是能长住在这里就好了!」
人被水气包裹,不觉得湿腻,反倒有种清爽、滑顺的感觉。陈九感叹一句,他喜欢苏州的温
润,京都那种干巴巴的天气,可真是比不了呢。
陈九是真心的感慨,听得慕容无射俊眉一挑,「既然你喜欢的话,那就搬家过来吧。」
陈九无奈,「酒庄的事情太多,我哪里抽得开身。」
「是俗事缠身,还是你抛舍不下?」
陈九微微一笑,「那边,总归是家嘛!」
陈九笑眯眯的,「家啊,人多一些才叫家,一个孤零零的,没劲!」
慕容无射皱著眉,陈九眼里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他看得很清楚的。一直认为陈九嘻嘻哈
哈,没想到,他竟也会伤感!
心脏突然闷痛。
这艘画舫极大,吃喝、聊天两者皆可。陈九翘著脚,十分地享受,他买了这画舫一天,自然
要待到够本。
原本,慕容无射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消遣,他懒得干这种没著没落的事情,有了空闲,还不如
让他读本手札,或是干脆舞套剑法来得欢快、有趣。
只是,一想到陈九刚才的忧愁,慕容无射就只能忍了,舍命陪君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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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船边,慕容无射探身出去撩了些河水,「要下雨了……」
慕容无射喃喃低语,他的视力极好,不远处的那几尾小鱼正在拼命逃蹿,它们绝不是受了画
舫的惊扰。那是他们的天性,暴雨前夕,小鱼们一定要游去石桥旁边,那里安全。
此时,陈九也一同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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