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里,愚蠢的人是绝大多数!我只是想让你陪我——”
“只要你想,总会有人陪你。”王祌一告诫自己不要孩子气,忍不住孩子气,送了女孩儿一句“艹”,上班。
迟到了,王祌一致歉。张铮和善得很,不在意,说起上学期的种种,岔开隔了两月的生疏。王祌一应着,按八卦的节奏工作。
第 24 章
王祌一和张铮花了两天把图书馆整理了清楚,还书借书的人陆续有来,生活基本回到了常态,男人只对小说结尾费心血。快完结了,他如此安慰自己。“王老师!”施燃抬个饭盒站在食堂门口。小孩儿瘦了,长高了一点儿,晒黑了,只有瓶底厚的眼镜没变。
王祌一把烟按灭在食堂外的垃圾箱顶的沙盘里。“这么快就回校了?离开学还有一段儿——”
“我没回校,一直就在学校里呢!暑假找了两份家教和一份临时工。”施燃咧嘴傻笑,白牙森森的。“我看到过您,您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操场上转圈儿,我没叫您,看您自己一个人玩得挺乐的——”同宿舍的室友拎着热水瓶从水房出来,招呼了施燃一声,施燃冲他摆了摆手,又道:“图书馆下星期正式重开?”
“你的同学在等你。”王祌一不回答施燃的问题,太明知故问了。看他一个人骑自行车挺乐的?男人还没自娱自乐到那个地步。
“哦。”施燃悻悻。“我会去找您的,我有话想跟您说,非跟你说不可。我们好好谈一次行吗?”
“最近没时间。”王祌一擦施燃的身过了。要说的话,不开口已经清楚得不得了了,不想听。
申屠言诀一个人去三中报了到,两站路,走着去,每一步都新奇。晚上吃饭的时候,女孩儿迫不及待的跟男人分享起学校见闻:“我被分到重点班了,我们班的同学大多是从三中直升上来的,好难跟他们插。话。坐了一上午,只认识了我旁边的男生,他跟我一样是从外校考进来的,他说他那个初中还张榜表扬他考上三中了呢!还问我以前是哪个初中的,我就说跟他差不多。”女孩儿撒了小谎,保护他人保护自己。“祌一,你真该去看看,我们的校服是假冒的耐克,喜剧得不得了!每个年级的样式都不一样,听说一年级的校服是黄蓝色的,我喜欢三年级的样式,他们穿蓝白色的校服,两个袖子和后背是蓝色的,前面就是一片白,远远地看像企鹅!可爱极了——”
“吃饭!”王祌一皱眉,限制了女孩儿的“可爱”。
“哦。”申屠言诀乖巧扒饭。从东京回来,她就乖了,男人不跟她说鬼的事,可她知道王祌一能感觉到慕若谷了。男人有遇鬼的天分,只是缺乏机缘,女孩儿成为了药引。尚不能断定以后如何,她已经内疚了,还要内疚下去。
睡觉前,女孩儿敲开了王祌一的房门。“这是我做的符。”黄油纸的符咒折成三角栓了红线,安静躺在申屠言诀的手掌间。“如果慕若谷让你感觉困扰——”
“我不困扰。”王祌一不接女孩儿的好意,笑容阴冷。“还是你觉得困扰?”总有一天,他要凭自己的眼睛看到慕若谷。他的鬼不让他好过,那就不要好过。
“我——”申屠言诀想要决定自己的人生,又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说服自己不要后悔,却更后悔。有时候她会恨自己,按照既定的生活走下去,只有她一个人痛苦,却不甘心单独的痛苦。“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道歉了。晚安。”王祌一关上了门,不关心小女孩儿的伤感,熬夜赶出了小说结尾。
午休时间,王祌一拨通了邱婉玲的电话。“看了我传给你的邮件没?”
“看了,没看完,还在看。你确定这样行得通,一篇小说中途换主角——”
“我没换主角,只是你以为凶手才是主角。”王祌一含着烟,坐在长廊里,屋顶花园修好了,甚至修了一个金鱼池。男人会把吃不完的面包掰碎了喂金鱼,尽管水池旁边立着“禁止投喂”的牌子。这儿还没有正式对学生开放,他还可以拥有一段时间。一段私人时间。
“你误导了我——”
“我没有误导你,是你误导了自己。很多时候,读者都以为自己才是作者,当文章不按他们的想法走的时候,他们就会生气,迁怒于作者,然后,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读者身份。这个时候他们会以读者的身份憎恶作者——”
“你的看法太过悲观。大多数的读者是喜欢你的。”
“他们不是喜欢我,他们只是喜欢不若谷。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塑造作者的形象,他们以为‘不若谷’是一对同性情人。”王祌一深吸了一口烟,尼古丁沉在肺里,是悲观。“你的每个句子里都有‘他们’。”邱婉玲有些难过,男人把她归到“他们”里。
“怎么?你想分析我?”王祌一讪笑,笑不到眼里。
“如果我能分析你,我一定把你削肉剜骨的分析了。”邱婉玲叹了口气。“如果你能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好了。”
“我没有拒绝你,只是不接受你。同样的,你可以不拒绝我,只是不接受我的文章。”
“我不想接受,但我知道你不会接受大篇幅修改。”邱婉玲沉吟片刻。“我现在看了一半,正好看到凶手被抓而证人心里矛盾的章节,等我看完再给你电话。我希望你能有适度的妥协,证人和凶手都是男人,同性情节肯定需要修改,原则上我想要把感情线再埋得深一点儿,更隐晦,这样审查的时候才不会有问题。”
“这点我会考虑。”
“好的,最迟明天中午之前我会给你电话——”
“上班时间我不接电话。”
“嗯,今晚?”
“今晚我有约了。”王祌一约了JK。需要性。爱。
“该死——”邱婉玲查了日程表。“如果不是早上要开会我早看完你的稿子了,现在我又得去开会!这样吧,明天中午,还是这个时间,我给你电话。”
“好。”王祌一挂断了电话,按静音。
下了班,男人就去工作室劫走了JK,门上贴了“Do not disturb”的条子,一整晚都在做。爱。
“我不行了。”JK连一指头都动不了,地板上四个保险。套。
王祌一抽了根烟,起床:“要抱你去洗澡吗?”
“不用了,我怕淹死在浴缸里,把手机给我。”JK给Ann挂了个电话,明确表示自己“牺牲”在床上了。
王祌一洗澡刮胡子换衣服,离“纵。欲过度”还远。“我会请吴叔帮你准备早餐跟午餐的,晚饭我们一块儿出去吃。”
JK拼了命才比出“ok”的手势。“我想看你的小说。”
“想看就买我的书。”王祌一亲吻了JK的眼睛。“我上班去了。”
刚开学,借教材的人多,还书的人更多,张铮跟王祌一分配好各自的任务,有条不紊。“但愿勤工俭学的同学早点儿来。”张铮捶着自个儿的肩,感叹寥寥。
“这两天就应该到位了。”王祌一网定了两份麦记午餐。汉堡包好,拿筷子是个精细活儿,搬了一上午的书手到现在还抖。
“如果还是上学期那两个就好了,培养新人太麻烦,管理员这活儿说是不费脑子,但是稍微少点儿心都麻烦,上次有个学生把新书的条码输错了,我找了两天才找到那本书,幸好是找到了,都是些勤工俭学的孩子,让他赔几百上千的专业书怪不落忍的。”张铮签收了外卖。“你先吃,待会儿来替我就成。”
“不用了——”王祌一的话被刚调成震动的手机打断,邱婉玲来电。男人拿过一个外卖袋子,道:“我半小时后来替你。”这半小时,王祌一没干别的,跟邱婉玲狂讨论小说修改的事宜。“把刚才讨论的注意事项列成条目放在我的邮箱里,我修改完了再电你。”男人把没开封的外卖袋扔进了垃圾箱,抽了根烟,回图书馆替张铮。
晚饭是和JK在宣德斋吃的,吃到一半王祌一的手机就响了。陌生号码。“我出去接个电话。”王祌一撤了餐巾,往包房外走,走到露台才按下接通键。男人不说话,听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好久,对方才犹豫道“喂——”。“你是?”王祌一的声音很冷。
“我是洪姨。”洪姨轻言。
王祌一怔了怔,恭敬:“您找我有事?”洪姨从没找过他,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当对方不存在。后母和继子,有太多委屈和幽怨。
“我听说你母亲在这儿定居了,我——我想当面跟你谈。”
“好。”王祌一跟洪姨约定了时间和地点,事件尚待完成。王敏傲太过随心所欲,终究伤害别人。
“嘿!祌一!你也在这儿!”萧前领一群狐朋狗友来宣德斋吃晚饭,预备大撒把的闹腾。“正好!呆会儿跟我们去会所——”
“我跟别人一起——”
“正好啊!一块儿!会所有了新玩意儿,一块儿一块儿!你哪个包房?把你朋友叫上!”萧前推着王祌一往包房走,刚巧JK出来。三人撞个正着。
“正想着你去哪儿了。”JK微笑,对王祌一身边的萧前一点头。
萧前整个一傻缺。“尤物啊!祌一!他是你的情儿?我靠!你哪儿找的普通话这么溜的老外——”
“不想死就闭嘴。”王祌一搂过了JK,介绍敷衍,郑重提醒。“其实你不用认识他。”
JK不在意,笑道:“你发小儿很有意思。”
第 25 章
发小儿有意思,会所有意思,印度性。爱瑜伽表演有意思,一整个夜晚都有意思。JK赖在王祌一的怀里,看舞台上艺术又色。情的表演:“我不会为了做个爱就搞这么多花样。”气氛感染了周围,蠢蠢欲动。“你发小儿不会在这儿办事吧?”豪华包房,私人空间,办事全在情理之中。
“要走吗?”王祌一对3D的A。片没兴趣。
“好。”JK微笑,被男人拉起。
“怎么走了?玩啊!再玩会儿——”萧前推开腻歪在身上的嫩模,一脸必须宾客尽欢的二逼样。
“玩什么?玩你?”王祌一讪笑,偏头看JK。“你觉得萧前怎么样?他后面是雏。儿,不亏。”
JK嘘着眼睛打量萧前:“如果他不介意,我倒是——”
“介意!介意!老子介意得很!”萧前捂住屁。股,急呲白咧的:“那个,你们慢走不送啊!走,走吧——”
王祌一点了根烟,牵起JK的手,姗姗才去。到了大厅,男人问JK:“你还有力气上人?”
JK想了一分钟。“骑。乘位,他自己动就可以。”
“你想上萧前吗?”
“我对异性恋不感兴趣。”JK捏住王祌一的颈项,吻。“我对你比较有兴趣。”
“想睡回来?”男人咬了JK的耳垂。浅吟。
“不知道王先生是否有这个雅量。”JK扬起嘴角,不否认贪图。
“我比较喜欢看你被插。入的样子,眼眶含着泪水,蓝色的瞳孔像宝石。”王祌一喜欢JK的眼睛。至于钟爱。
“谢谢夸奖。”JK亲了男人的唇。好看的唇说好听的话,置于这一刻,最好不过。
“王祌一?”气氛外的声音搅乱了暧昧。
王祌一笃眉,社交辞令:“好啊,二少。”
“喊二少就见外了,还是叫名字亲切。”申庆怀招呼过吧台边的朋友。“怎么?你也来消遣?”
“回家消遣。”王祌一的手缠住JK的手指,不耐烦。
“你好,我是申庆怀。”申庆怀倒是耐烦,笑意盈盈的看向JK。
“你好。”JK不介绍自己,对王祌一道:“我们走吧。”
男人的开心过于孩子气。“走。”
他们没管小错愕的申庆怀,回家。JK说申庆怀的坏意太明显。王祌一同意,却没有说明缘由。他们吹冷气盖棉被喝啤酒聊天,接吻是逗号。
周五,天气闷得恼人。“快下雨了。”施燃望着窗外,大片的云压得天空灰暗,他选择继续留在图书馆当临时管理员,拒绝了报酬更为丰厚的后勤管理处兼职。而男人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您要雨伞吗?我带了两把伞。”
“不用了。”王祌一把文件归档,准备下班。
“王老师——”施燃追着王祌一跑到了图书馆门口。雨跟瓢泼似的,驻足的人四五个,各自为营。“王老师,伞——”
“我说了,不用。”王祌一抱臂看昏沉的天,雨阻了视线。司机把车开到图书馆门口,撑着伞奔到王祌一跟前。“少爷久等了。”
“没关系,还有时间。”王祌一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顿了顿,对施燃说:“我需要的不只有伞,你能给我什么?”
施燃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那辆车他在杂志上见过,同学说很贵,要八位数。王祌一这个人很贵,钱都买不来。他只是个穷学生,能给男人什么?施燃扶了扶眼镜,扯起嘴角,笑容比哭泣难过。
王祌一由司机护送上车。“去南阳街。”男人点了根烟,看被雨割断的施燃。孩子被雨割断了,身影和感情都是。
南阳街的丰和馆,是一家全预约制的海派菜馆。王祌一完全理解洪姨的苦心,隐私是家丑。跟侍应报过了预约号,王祌一被引进走廊尽头的一件包房。“洪姨好。”王祌一对洪姨而坐,要了一壶普洱。
“我随便点了些招牌菜,不知道是否合你口味。”洪姨的慌浮在表面。“还是招呼他们再拿菜单——”
“您点过就行了,我不挑食。”王祌一抿着普洱,风轻云淡。
“哦,好,好。言诀怎么样?俞煊说她换了学校,修明本来说去看她的——”
“她很好,都是些小女孩儿的脾气。还麻烦您转告爸爸,让他不要多此一举。言诀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混在不知道她底细的同龄人里更自在。”王祌一理解申屠言诀的坚持,即便这坚持不光彩,但至少前途光明。女孩儿比他更有勇气选择自己的人生,男人欣赏勇气,不介意被利用。应该说,他已经习惯了,很长时间里,他都是申屠修明制约王敏傲的工具,可惜女人不被束缚。
“好的。”洪姨颓然,筷子拿起又放下。“祌一,你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吧。”
王祌一中意金华海鲜卷,预着再来光顾一次。“我知道。恕我直言,您找我也没用,如果爸爸的心不在这儿,是您的本事不济。”
洪姨沉默了很久,苦笑。“我能有什么本事。家里人要我嫁给你爸爸,我就嫁了。等到真正喜欢你爸爸,才晓得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这儿。我待你不够好,我清楚,这些年我最怕的就是你母亲和你,想着我在你爸爸身边也快二十年了,总能争取到什么,以为争取到了,可你母亲一回来我才晓得自己有多天真。”
“王敏傲并没有多可怕——”
“只要你爸爸还爱她,她就是我的噩梦。”
王祌一偶尔会做和慕若谷有关的梦,那不是坏的,慕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