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强笑道:“先生多想了,我。。。。。。”我了半天,劝慰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李先生见了,好笑道:“我不过是感慨几句,怎得把你吓成这样,怎么说我们也是。。。。。。”李先生说到这儿,老脸一红,不再言语。转而道:“总之是不会有事的,不过是两人拈酸吃醋,不会怎样的。”
宝玉见了,也知是自己在吓自己,皇上是真心有李先生的,否则怎么会明知皇家子嗣稀少,还会为了先生舍了一对子女?两人不过都要强了些,都抹不开面子低头罢了。
李先生又道:“何海刚刚来传旨,皇上命我复起,继续回朝做官,又赏了我一处宅子,命我马上搬过去。”
宝玉疑惑道:“既是如此,怎得还带了这么多兵?弟子还以为是来抄家的呢。难道是皇上怕先生翻墙跑了?是了,这事儿先生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李先生面色一怔,气道:“小子皮紧了,敢跟先生开玩笑了。”
宝玉见此,知道被自己说中了,先生定然有过“翻墙而逃”的前科,怕先生恼羞成怒,忙不再提这个,转而道:“那先生是如何打算的?”
李先生道:“万岁爷下了旨意,咱们升斗小民当然要遵从。我叫你来,不过白叮嘱你几句。皇上赐的宅子在乌衣巷,离这儿不远,你还是要每日去交功课的,别想着我不在了就偷懒。若是被我发现你有所懈怠,就等着挨板子。”
宝玉笑道:“师傅有令,弟子自当遵从。”宝玉眼珠一转,又道:“先生,皇上命你即刻搬过去,此时定是在那儿等着呢,先生快去见见吧,省的思念过甚。。。。。。”
李先生哼道:“叫他等着去,我好歹还得收拾收拾东西呢,你也收拾收拾衣裳,帮为师搬搬家。”
宝玉怔道:“这。。。。。。小别胜新婚,弟子不好打扰吧,不如明日,明日弟子一定。。。。。。”
宝玉话未说完,李先生抬腿就是一脚,笑骂道:“皮猴儿,快别贫嘴了,一会儿见了你师母,可别丢为师的脸。”
宝玉问道:“师母?原来先生本事了得啊,弟子佩服佩服。”
两人换过衣裳,又叫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些李先生常用的东西就走了,其余家当随后会有人去搬。
路上何海擦擦汗,对李先生道:“李大人果然慈善,不难为奴才,否则奴才这条小命儿可就不保了。”
李先生笑道:“快别装可怜了,我还不知道你,说说,他是怎么下的旨?”
何海瞧瞧侍卫都远远的,听不见,才低声道:“不瞒李大人,皇上原话是,不管是哄也好,是骗也好,是求也好,是哭也好,总之得将大人请来,否则奴才就得日日睡在荣国府门口了。”
李先生听了,嘴角微微勾起,看的宝玉直想笑。
几人来到乌衣巷,就见街东第一家,府前大大的匾额,写着“李宅”。进门绕过挡石一看,前出廊后出厦,正房五间为上,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
紧走几步,亭台楼阁,花鸟仙鹤,风景俊秀,别具匠心。
宝玉低声笑道:“先生,这算不算金屋藏娇啊?”
李先生瞪了宝玉一眼,也不做声。
几人来到正厅,往屋里一看,化露天机,别有洞天,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有钧窑瓶、郎窑罐、轩窑盖碗,古月轩的果盘,案前摆一木八仙的桌子,一边一把花梨太师椅,香施芯佩罗垫。墙上挂的是,唐伯虎的美人,米元章的山水,刘石庵的扇面,铁宝的对子,板桥的竹子,松中堂的一笔“虎”字,正中央是皇上御笔亲自画的锦绣图。
李先生见了那画,眼睛一酸,还未言语,就听身后一声“致远”,几人回头,正是当今圣上立在门口。
何海冲着宝玉打眼色,两人悄悄的溜了出去,留着皇上和李先生在屋里说话。两人不敢走远,立在院里候着,以防屋里有什么吩咐。两人都没什么听墙角的胆子,因此站的远远的,就这样,还能隐隐听见屋里面“噼里啪啦”摔杯子摔椅子的声音。
宝玉心里一颤一颤的,这两人是在吵架呢,还是房事太过激烈了?怎得弄出这么大动静来?何海在一旁偷笑道:“这还算好的呢,公子慢慢就习惯了。”听的宝玉直心疼屋子里面的摆设。
等了三个多时辰,站的宝玉腿都酸了,才见李先生雄纠纠气昂昂的打开门,道:“何海,叫人收拾收拾屋子吧。”又对宝玉道:“你也进来见见你师娘。”
宝玉听了心里一乐,敢情真是先生更胜一筹啊。
宝玉进屋,见皇上神色僵硬的坐在太师椅上,敛了敛心神,表情严肃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奉茶道:“弟子贾宝玉见过师母。”
水晟睿也不恼,只忍不出笑,对李先生道:“致远教出来的徒弟,和你自己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先生眼睛一横,道:“这礼你受还是不受?”
皇上忙点头,道:“我应下就是了。”伸手接了宝玉递过来的茶。
李先生得意道:“你别看我这徒弟年纪小,那是我亲自教出来的,从小就在我膝下孝敬这。宝玉是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堪比管仲乐毅之贤。”
水晟睿听了,摇头笑道:“哪有你这般自己夸自己弟子的。”
李先生仰头哼道:“大丈夫难免妻不贤,自然得找个好徒弟,指望着日后能有个伴儿了。”
水晟睿冷笑道:“怎得,若我不来找你,你就要跟着这黄毛小子过一辈子不成?”
李先生在皇上面前像爆竹似的,一点就着,听了这话,冷笑道:“我为了某人离家三十年,如今年过不惑,难不成还得凄凉终老,死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不成!”
皇上听了,忙低头道:“是我一时口误、口误。”
宝玉见李先生还要纠缠,忙低头道:“先生可还有吩咐?”
李致刚要说话,被宝玉打断,自己想了半晌,也觉得没趣儿,道:“没你的事儿了。如今我平安乔迁,没被人卖到西北做奴隶去,没有生命危险了,也用不着你保驾护航了。你又认过师母了,也没什么事儿了。”
又道:“你今天本就出去一天了,况且刚才某人㎏大惊小怪兴师动众的,少不得你祖母、母亲要担惊受怕一回,你也回去安安她们的心。”
宝玉听了,给二人又行了礼,躬身退了出去。
水晟睿见宝玉出去了,正色道:“你怎么今天把他带过来了?”
李致冷笑一声,“当然是以防万一,若是你翻脸不认人,有这弟子护着,怎么着也能留个全尸啊。”
水晟睿听了觉得怪没意思的,低声道:“你还在怪我不成?”
李致摇摇头,“这么多年了,还计较什么呢,我不过是心里不痛快,说说嘴还不成么?”
两人又聊了半晌,最后还是聊到床上去了,等李致腰酸背疼的起身时,就听门外何海道:“启禀两位主子,贾公子派人送礼来了,说是。。。。。。”
李致听了,眼角一扬,笑道:“说的什么?”
何海回道:“说是给师娘补送的见面礼。”
水晟睿听了皱皱眉:“他不会是借机贿赂吧?”
李致笑道:“我怎么闻着一股子酸味儿呢,小孩子的醋你也吃!要不是我没娶亲,孙子都快有这么大了。”
李致说的夸张了些,但水晟睿也知道是自己小心眼儿了,忙转移话题,对何海道:“你把东西拿进来瞧瞧吧。”
何海进来,一步路分三步走,慢慢的往前蹭,李致见了,笑道:“可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吓的你这么样。”
何海忙跪倒道:“是十个大红石榴。”
这边宝玉回府,果然众人都聚在贾母房中。
见宝玉进来,王夫人忙起身,道:“快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贾母也忙拉着宝玉仔细打量。
宝玉笑道:“并无大事,倒叫长辈们费心了。皇上不知怎得想起李先生来了,下了恩典,封了从一品学士,又赐了宅子。因着朝廷有事,命先生即刻搬家,那边有大臣相迎,有要事相商呢。先生想着这是我拜见朝廷重臣的好机会,就叫我一同去了。因着皇上身边的内监总管在,不好往内宅传话,所以叫老太太、太太担心了。”
王夫人听了,忙出了一口气,埋怨道:“也不换个时候过去,倒叫我们吓一跳,来了那么多兵马,还以为出了大事呢。”
贾母皱眉驳道:“这是好事,宝玉的先生升了官,日后宝玉出仕也有个依仗。这动静越大,就说明这李先生越是个有本事的。”又道:“明日你亲自备一份厚礼,叫宝玉送过去,祝贺先生乔迁之喜。”
王夫人听了,忙应了下来。
凤姐在旁边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原本嫁进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府里是贾琏袭爵,自己是长房长媳,进来就管家。如今倒好,虽名义上管着家,也只有内库一处的钥匙,府中放贵重物品的秘库,钥匙还在贾母手里,王夫人又把着府里铺子上的账本不松手。这钱在自己手里是只出不进的。
原本宝玉找了个没什么名气的老师,自己还好笑了一阵子,如今看来,这是贾母托娘家特意求来的呢。这先生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复职之后一下子就成了从一品。宝玉明年又要去参加乡试,不可能不中。况且二房嫡女又封了贵妃,还怀了皇家子嗣。这二房的势头是越来越大了,日后少不得得给二房让路了。
凤姐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脸色不太对。只是贾母在算计着明天给李先生的备礼,并未主意。倒是王夫人和宝玉,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第二日,就有风声传出来,说是迎春的奶嬷嬷王嬷嬷手脚不干净,拿了姑娘的东西换了吃酒,被迎春屋里的丫鬟戳破,两厢闹了起来。
因着几位姑娘都是在园里住的,由李纨带着教导针线女德,所以这事儿若是闹大了,头一个就是李纨的不是。纵容下人偷姑娘的东西,二房长媳苛待大房庶女,这名声传出去了,大房二房几个姊妹,名声都是有碍的。
宝玉听了这流言,心里哭笑不得。凤姐儿可是最近忙昏了头了,这出的是什么昏招。她当李纨是好惹的不成?况且这事儿出在大房庶女身上,凤姐儿这做嫂子的责任也不小。而且这王嬷嬷被有贾母、宝玉撑腰的教养嬷嬷敲打好几次了,若没有特殊原因,怎得还敢手脚不干净?
这边李纨听了这风声,思量了一回,冷笑了一声,起身去了探春的秋爽斋。
探春这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心中不屑,又一想到“物伤其类”“齿竭唇亡”二词,又不忿了一回,听说李纨来了,忙起身迎了出来。
“难道三姑娘不欢迎我不成?若是这般,我可是要走了。”李纨打趣道。
探春忙道:“嫂子说的什么话,可是叫我冤死了。”
两人打趣一番,又商议了几句话。
次日,探春下了帖子,请众姐妹结社作诗。
“我不算俗,偶然起了个念头,写了几个帖儿试一试,谁知一招皆到。”
作者有话要说:李纨也不是泥捏的老好人呢。
原著中李纨几次帮平儿说话、讽刺凤姐儿,看起来都是意味深长的,也不是一心管教儿子不参与宅斗的。
而且根据凤姐儿说的李纨的月例银子和年底分红,看起来贾母和王夫人待她比表面看起来要好很多,贾母、王夫人也几次说她招人疼等语。
可见李纨只是性格使然,不擅长逗长辈开心,也是个受宠的。
唉。。。李纨这样寡言事儿少不得罪人,银子多不操心,多好啊,比起来凤姐儿貌似没李纨这么聪明了。所以说藏拙还是很重要的。
37第三十七章 情书
“主子;林姑娘来了。”
宝玉闲来无事;挑了些丫鬟们自己制的胭脂;正在做胭脂画呢。胭脂红色系居多;画起红梅来,是最方便的。只是宝玉做了几次,都少了些味道;不知是立意不对还是怎么的,就是差了些什么。
这日,宝玉还在为胭脂画纠结;就听梧桐来报,黛玉来了;连忙起身;将黛玉迎了进来。
黛玉笑道:“表哥这是做什么呢,定是又有事情求我了,怎的这般热情。”
宝玉冤道:“林妹妹可是冤枉我了,难道我平日里待你不好么?”
黛玉笑笑,道:“可是又有什么难题了?”
宝玉忙将之前的几幅画拿了出来,道:“素日里春风、梧桐她们几个都是喜欢淘胭脂的,我看着那胭脂颜色好,寻思着画幅红梅图。先前用雪浪纸,颜色却不好,又寻了矾绢,方才好些。花了几日功夫,好不容易画成了,画的却都不好。妹妹是有大才的,不如帮我瞧瞧,看看差了什么,如何?”
黛玉将宝玉之前所画的拿来仔细瞧了半晌,叹道:“表格这是想画些什么呢?太洁遭时妒,独醒为众疑。漫随春色媚,自保岁寒姿。红梅本是孤傲不羁之物,可你笔下却隐隐有些情意。若是单想表情,却又太孤高了些。”
黛玉话说的婉转,宝玉却听明白了。黛玉指的是,这画画的风情万种,却又太过自傲,所以才不招人喜欢。以画喻人,宝玉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水澈。思量了半晌,也不理黛玉,提笔而就。
黛玉上前一看,宝玉此次以浓淡墨作梅树枝干,用白描淡墨画花,浓墨点蕊,疏朗秀挺;又用胭脂作没骨梅,加以白须黄蕊,冷艳奇丽;用粗笔画枝干,白描钩勒花朵,填以白彩、红蕊,雅致秀丽。旁边又提了一首诗:
并蒂连技朵朵双,
偏宜照影傍寒塘。
只愁画角惊吹散,
片影分飞最可伤。
黛玉看后,犹豫了半晌,言道:“画的好,诗作的也好,只是太闺怨了些。”
宝玉点点头,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妹妹真真是有大才的,你若是男子,哪怕封侯拜相呢。”
黛玉摇头笑道:“表哥可别夸我了,这原不是什么好事。你素日里总教我‘慧极必伤’之语,难道你自己忘了不成?”又道:“我若为男儿,不过是个修书的翰林罢了,哪儿有那么多阴谋阳谋的去封侯拜相呢。”
宝玉点头笑道:“是我说错了,妹妹就算不是男儿身,也是个名士呢。”
黛玉笑笑,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宝玉将画裱了起来,突然想起黛玉素日里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忙问道:“妹妹今天来可有什么事?”
黛玉道:“都是你那副画引的,我差点忘了说了。今儿个午后,三妹妹派人送了帖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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