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天挥手示意紫烟的伺候停下来,然后来到床边,“有点急事要处理。”
“要这么早吗?”目光在他身上侵袭,紫袍遮住了所有伤口,让封凌天英气逼人。只是他知道,那衣服下的伤口依旧凌厉。
“我没事。”封凌天道,“这次谋划刺杀的人,不仅造成数十名侍卫的惨死,更让你差点葬身火海。这样的人,我不可能会放过。”
齐翊墨手一颤,只觉一点点凉气从后背窜上来。
封凌天只以为他是想到火海之事而害怕,只温声安慰,“别怕,一切都已安排好。陈文贤他们也已经找到了主谋,此事很快就会解决。”
齐翊墨点点头,不想再看封凌天关切的目光,于是闭上了眼睛。
封凌天只以为他困了,摸摸他的额头,又替他将被子盖好,这才站起身,转身继续整理衣着。
紫烟替他挂好佩剑,这才轻手轻脚地送他出门。
陈文贤等人已经等在军机处,见封凌天进门,立刻躬身行礼,“将军。”
“查得如何了?”封凌天因身体上还有伤口,只微微后靠在座椅上。
当天封凌天原本就安排了另外一批侍卫跟在后面,只是没有进入那座园子。只是见到园子里冒出浓烟,这才发现不对劲。冲进去才发现里面已成一片火海。进入园子的侍卫因为用过餐,都已经被迷晕在厨房中。而封凌天更是在火海最深处。
但火海猖狂,根本无法进入。郑豪云等人准备派死士潜进去时,封凌天带着齐翊墨伤痕累累地逃出来。之后自然是救治伤员,但一方面,陈文贤则收押了少数几个被擒的宫人,力图从其中查处信息。
陈文贤点头,“将军,他们是受一个黑衣人的指使。我们追查那黑衣人,发现他曾是吕冀的手下。”
封凌天神情平静,眸中涌现几丝冷意。
陈文贤说,“吕冀已然被囚,但吕冀余党众多,据可靠消息,现在为首的是张付行。而张付行和这个黑衣人关系匪浅。臣猜测,应该是张付行谋划此次事件,意图谋杀您和皇上,从而自己夺得王位。”
封凌天冷笑一声,“我早知他们不会就此罢手,倒不想他们胆子如此极大,竟想出这样一个点子。”
全场鸭雀无声,没有人敢出声。
封凌天道,“这个张付行,还有其一干余党,全部诛杀,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众将领一同跪下,躬身道,“末将领命!”
、第 21 章
辛林在书房中有些焦虑地走来走去。
暗杀封凌天的计划已经实施了三天,但朝廷上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既没有封凌天中毒身亡的消息,甚至连那个小皇帝齐翊墨的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冷冷道,“辛大人何必急成这样。”
辛林一怔,看向一直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张付行,却依旧有些焦虑道,“几天过去了,封凌天是死是活都还不清楚,张大人你说我如何能不急。”
张付行冷哼了一声,“就算那封凌天能从火海中逃出来,我不信他中了那剧毒,还能活多久。”
与张付行是吕冀手下乱党身份不同的是,辛林现在依旧还是齐翊墨统治下的臣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他才可以和张付行里应外合,来对付齐翊墨和封凌天。
辛林焦急道,“但是我已经派人多方查探,却得不到半点封凌天受伤的消息。一旦封凌天活过来,暗中查访,要追查到我的身份也不是难事。况且封凌天手下大将,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张付行目光中有些轻蔑,“果然是读书人,遇事就是软弱。”
辛林地位一直比张付行低的多,以前也不过依附张付行,才得到这个官职。
此刻被如此轻蔑,不免有些恼怒,忍不住道,“张大人,此次暗杀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计划。现在还隐藏在朝廷内的官员,几乎都出了力。到时候事发,要死的不是我辛林一个,而是吕冀丞相在朝廷内所有的残留势力。”
张付行神色冷酷下来,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冷冷盯着辛林,“就算事发,我也不信,那封凌天能揪出朝廷内的所有人。”
当初吕冀之所以能恣意妄为,就是因为他的人几乎遍布了整个朝廷。即使吕冀大势已去,但他在朝中的势力依旧不可小觑。
辛林哑口无言。也是,辛林是此次张罗大部分事情的人,例如安插丫鬟绿衣进入封凌天的园子,以及花香和饭中补药混合成为迷药之事,也是他一手策划。
其他人或许死不了,但封凌天一旦活过来,就必然会查到他,并且杀了他的。
见辛林面露绝望,张付行才淡淡道,“你也不必过虑,这两天封凌天和小皇帝不是根本没上朝么。依我看,说不定他们两都死了,封家军不敢发布消息罢了。”
“但……”
“但什么?”
封凌天控制的皇宫就是一块铁桶,纹丝不动。但是朝外的流言蜚语却不少,尤其是不明真相的齐朝旧臣。
辛林有些尴尬道,“昨日大臣都传,说是齐翊墨是因为在床上被封凌天折腾得下不了床,所以才无法上朝。而且,抱着这个说法的,不仅有那些不明真相的齐朝旧臣。还有一些封家军里面的将领。”
张付行笑了一声,面露轻蔑,“那封凌天早被那小皇帝迷得死去活来,这也只是迟早的结果。我们此次利用齐翊墨来刺杀封凌天,也算是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辛林不语。
张付行道,“现在封凌天不死也是重伤。他体内的毒根本无解。就算侥幸从火场中逃出来,也过不了几日。而现在,正是起事的时间。”
辛林一惊,尽管早已知道此事,但听见张付行说出来,还是僵在原地。
张付行道,“辛大人,你不会是怕了吧。”
辛林压抑住心中翻滚,一些犹豫和翻滚渐渐退去,继而只露出笑容,“张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做些事,不就是为了等现在?”
张付行一笑,眸中精光闪过,“现在,已有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而封凌天调了大将邢狂出去平叛,京中正是空虚。”
辛林立在原地,眸中同样闪烁出兴奋光芒。
与翰林院大多数书呆子不同,他对书本身没有什么兴趣,却对名利有着极端的渴望。初入官场,便靠着巴结吕冀,得到了翰林院大学士这个封号。后来一系列变故,令人措手不及。但好在,现在一切都要回到正轨。
张付行道,“隐匿在朝中的其他臣子,我都已经通知道。事情定在明日午夜。待到三更时分,驻扎在京外的大军便会攻入京城。诸位臣子也会暗中接应。”
辛林神情一震,“但凭大人吩咐!辛林定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付行凉凉看着他,目光中却有着几分霸气威严。
辛林一怔,继而很快反应过来,单膝跪下,恭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付行这才笑了,“平身吧。”
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一两个侍卫再喊,“你们!”但只喊道一半,却突然消失了声音。
一瞬间,只有杂乱而富有气势的脚步声闯进了房间。
张付行意识道不对,想要立刻往后撤,但却发现房间前后左右都被封家军的士兵紧紧包围。
张付行顿时面色煞白,无论如何想到封家军动作如此之快。辛林更是面色惨白,只把张付行往屏风外拖,让他躲起来。
张付行无计可施,只得小心躲在屏风后。
门啪一声被推开了,当先走进来的,是身材挺拔的郑豪云。
他的目光利刃一般在辛林身上剜了一道。
辛林一僵,忙堆出若无其事的笑容,“郑将军,这么晚过来,不知有何事?”
郑豪云毫不理会,只把他的问话当成了空气,目光看见那右边的屏风。他转过身,却用了一个恭敬的口吻道,“将军。两个都在。”
这才有一身紫袍的人缓缓走进来,他身材颀长,面容俊朗,在那身华贵紫袍下,整个人英气逼人,而眸中的寒气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辛林只觉双腿一软,几乎要瘫软在地。本该重病的封凌天,却好好立在这里。
封凌天淡淡道,“辛大人,我真是小看你了。”
辛林双腿抖得厉害,想要开口回话,竟没有勇气开口。
封凌天扫了一眼屏风,冷冷道,“张大人既然有暗杀我的魄力,为何此刻只敢懦弱躲在屏风后?”
屏风后动了一下,但张付行却还是没有出来。
郑豪云一个手势,立刻有两个士兵冲了上去,一刀劈开屏风,屏风撕拉摔在地上,露出后面躲藏的张付行。
张付行面色惨白,但见一屋士兵兵戎相见,已是无处可躲,但最终却挺起胸膛,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淡淡道,“素闻封将军英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封凌天笑了一声,“彼此彼此。只是有一件事可惜,今日大约就是张大人你的死期,封某恐怕没有机会与张大人把酒言欢。”
张付行一僵,面色煞白,终是怒道,“你敢!”
封凌天微笑,“为何不敢。”他一抬手,几乎所有侍卫都拔出了剑,猛地指向了张付行。
张付行死咬着牙,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眸光几度闪烁,却兀然笑了,“封将军还是莫要与我发生冲突,你可知道,现在城外驻扎着数十万的齐国大军,只待我一声令下,就会进攻京城。”
封凌天还是笑着,“是吗?”
张付行道,“据我所知,封家军留在京中的军队已经只有五万。无论如何也敌不过我的十万大军!”
封凌天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这只军队,还有没有战斗力。”
张付行一怔,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凌天眯起眼睛,眸中寒气逼人,“你以为,我会任十万大军逼近京城,而毫无所动么?”
张付行只觉脚底窜起阵阵寒气,全身僵硬。
封凌天冷冷道,“你们这只队伍,在外流窜,冯某早已追得不耐烦了。现在你们主动要往京城靠,本将怎能不给你们行个方便。”
张付行一路势如破竹,封家军的军队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张付行只以为是京城军力空荡,毫无反抗之力,不想,这全是封凌天的计谋。
封凌天道,“昨夜,我已经派了一队精兵潜入军营,班长以上的人,全都被杀死。”
张付行身体颤抖,无法有任何反应。
封凌天淡淡道,“我倒想知道,没有一个军官的兵营,数十万散兵没有了指挥,倒是要如何攻击京城。”
张付行气得身体直颤抖,“封凌天!你……你竟!”
封凌天道,“还有,至于邢狂带着离开的八万大军,已经战胜了叛军,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最迟明日午夜就会到。到时候里外夹击,不知道你这只散兵游勇会有什么表现。”
张付行全身被击溃一般,眸中笼上一层灰色。
“别的封某不敢自夸,但在打仗这一方面,封某有绝对的自信。当初攻入京城时,封某就有幸和这只所谓的十万大军有过接触,其战斗力之弱,真是超出我的想象。”封凌天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张大人,你敢带着这样一只军队来攻击我,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魄力。”
张付行气得全身发抖,但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早已听说过封凌天是个不世英才,但却一直只觉得是世人谬传。但不想,现在却要以自己的毁灭来体会封凌天的谋略。
见张付行全身颤抖,目光涣散,封凌天不再看他,只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辛林,“辛大人。”
辛林身子一颤,猛地跪下,声泪俱下地哀求,“封将军,辛林一时鬼迷心窍,受了张大人的蒙蔽,这才做出不轨行动。辛某自知罪大恶极,不敢求将军原谅,但求将军给辛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辛林一定为将军肝脑涂地。”
封凌天冷笑,“辛大人,封某给过你一次机会,但很可惜,你自己把这个机会浪费了。”
辛林一颤,不住哀求,“求将军给辛某一个机会。”他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又道,“将军,辛某有一个消息想告诉您,您一定有兴趣知道!”
封凌天冷冷盯着他,“你是想说出朝廷内其他潜伏的吕冀余党么?”
辛林不想封凌天连这个也知道,不由得全身一颤。
封凌天冷笑一声,“本将进京这么久,从没有动过齐朝旧臣一根汗毛,不管是不是吕冀的余党。你们是不是以为,本将真的会任你们在私底下胡作非为。”
辛林身子颤抖着,紧紧抓住了拳头。
“从进京的那一天起,你们所有官员,全都在封家军的监视之下。安守本分的,自然安全无忧。但暗中和吕冀勾结,以及和张付行通信的人,全都在封家军的记录之中。”
封凌天一抬手,旁边郑豪云立刻掏出一个卷轴,郑豪云拉开卷轴,然后不带感情地念道,
“户部侍郎张锡山,三月九日与一黑衣人在茶楼相见,交换信书。内容暗中将京城消息传递给吕冀。我军截下信件,并修改部分内容。”
“翰林院辛林,多次利用飞鸽传书与外界通信。信息为与吕冀张付行商讨谋逆之事,信件已经全部被记录,并从中拦截下关键信息。”
“廷尉陈密署,多次接收张付行贿赂,并有意图控制皇宫,意图谋反。”
……
如此这番,二十几条,将隐藏在朝廷内部的吕冀党羽全部拔出。
郑豪云念完,然后不带表情地道,“现在,所有这些人家中都被包围,并且执行封将军杀无赦的命令。”
辛林身子一软,颓然瘫软在地。
一开始封凌天的宽容,让他产生了误解,以为封凌天是个好对付的人。
现在他才明白,在那宽容之下,是极深城府和谋略。
不是这样的人,也不能集中其邢狂和郑豪云这样每一个都是绝世英雄的人,为之攻城掠地。
这一次,张付行他们的失败,不是暂时的,而是彻底。
吕冀的所有余党,将从朝廷中彻底消失,永不再有崛起的一天。
一旁的张付行面无血色,他猛地拔出腰中匕首,怒喝道,“封凌天,老夫与你拼了!”
话只说到一半,一旁侍卫的剑就贯穿了他的胸膛。张付行颓然倒地,目光怨毒地盯着封凌天。最终,脸色却很快灰白,失去了所有力气。
辛林全身颤抖,“将军,请放过罪臣,请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一定会永远为您效忠。”
封凌天冷冷道,“很遗憾,我不需要一个叛徒的效忠。”
辛林全身颤抖,“将军,我有些话——”
还未说完,一柄剑便刺穿了他的胸膛。辛林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颓然跌倒在地。
封凌天不再看,转身出门。侍卫依旧将辛宅包围得铁筒一般。
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