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都改变不了什么,即便我不追究司法部门也仍会依法对他提起公诉,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是逃不掉的;而我的网开一面对他来说也就只能是放弃民事追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本来自己是受害者;却因为一时想不开激情犯罪反成了加害者;眼看着就要蹲进去了。摇头晃脑地感慨这些时我已经趴在了苏曼家超级柔软超级窝心的无敌大床上,看我颤巍巍地撑起身子伸出爪子想要打字,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我来吧,你念,我来打字。”
“真的吗!”我简直惊喜了。
苏曼抱过我的电脑,搁在膝上,闻言睨我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快念。”
“……有监控的主证,可以直接客观地呈现当时我与她受害者与加害者的身份,此时对方律师可能会以‘求生本能’来进行辩驳,而我计划抓住她推我出去这个动作来进行驳斥。”
这种待遇简直了,我趴在床上脸枕着枕头,嘴里开始叨叨庭辩计划,一边叨叨一边偷眼瞧旁边抱着笔记本手指飞快跳跃着的美人,那专注精神做事的模样,又酷又媚。松软的衬衣袖子被她随意地挽在了手肘的位置,扣着雪白精致的珍珠扣子。乌黑柔亮的发丝有着微微的波浪弧度,被她松松绾在了后脑,曝露出整段洁白修长的颈子。黑曜石般沉静而温柔的眼瞳,眸光时而从电脑屏幕移到我身上,在我停顿的时候那随意地等待我下一句话的姿态分明闲适而慵然,却又无端端透出遮掩不住的优雅与高贵来。
“如果只是寻求自保,她躲进我身后的房间即可,但她推人后立刻锁门的行为明显体现她的动机,即利用我,这个无辜的路人去拖延甚至抵挡匪徒的伤害,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避祸,这是有预谋并确实采取了行动的故意伤害罪。”
“就算对方律师提出激情犯罪的论点来辩驳,也可以以此驳斥。嗯……”
“思归,你能专心一点吗?”终于在我第N次卡壳时她忍不住说我了,手指轻轻屈起点在下颚上,等待我开口的同时顺便检查已写部分的错漏。
“……不能。”我懊恼地将脸埋进枕头里,哀叹:“每天只要看到你,就会忍不住为你的美貌而感叹,这样子还怎么认真做事啊。”
苏曼笑了。“以前天天和我一起做事怎么没见你这样?”
“以前要巴结你给你留下好印象,当然要拼命抵挡美色的诱惑展现自己。”我说。
“现在不用巴结了,所以无所谓了?”苏曼果然找茬了。
“现在不用巴结,现在只需要珍惜。”我在她翻脸前赶紧把话说全乎了,还趁机摸了摸她柔润纤细的小臂,“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美丽。”
看来女人果然都是吃这一套的,尤其苏曼这样早受惯众星捧月的美人,她睨我一眼,虽是不曾表态,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已然泄露了她的秘密——她很满意。
终于在美色在侧却不能亲近的无上煎熬下我一句一顿地完成了庭辩计划的口述,而苏曼也在成功打上最后一个字后轻轻伸了个懒腰,然后将电脑给了我让我自己复查一遍。
“晚上要过去那边,我叫仲夏过来陪你。”帮我将发丝拂到背后,她挨着我身侧坐了下来。“冰箱里有吃的,热一下就好,或者晚点我帮你直接叫外送?”
“我都OK的,你忙你的。”我一边逐字逐句地看着,一边还要分神对抗苏曼那不诱惑的诱惑。她的身体是那样柔软,散发着不同于任何香水雕琢的诱人冷香,连这样慵然倚着别人的模样也不见懒怠,反而像一只在水面放松休憩的白天鹅,明明代表着纯净却又无与伦比的性感。不出门的时候她不化妆,只用一些基本的保养品,可纵然如此她依然美得令我整个心都融化了起来,细细的黛眉下是卷翘的睫毛,时而轻颤时而又顽皮地覆住清透的黑瞳,遮掩住她眼中或多或少的情绪,令人无迹可寻。高挺的鼻梁下她自然嫣粉的唇瓣轻轻抿着,唇线旖旎出精致到接近寡淡的弧度,倘若和她不熟,一定会被那似是由内而发的冰冷惊扰,然而只有我知道那美妙的嘴唇亲吻起来是什么滋味,像热可可浸润过喉间的浓香与丝滑,残留在唇齿间的余韵更是足以堆砌我一整夜的旖旎。
而此时,不言不语的时候她神情会略显孤洁,令人忍不住想要对她投注全部的心力,使尽浑身解数只想拂去她眼底眉间偶尔的沉寂与苍淡,添上一抹艳色。
被她倚着肩膀的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从此失去这份福利,僵着身体将邮件发送到渺飒的邮箱,点完发送后意外发现有一封未读邮件,显示发信人正是渺飒。我好奇地点了进去,渺飒就写了四个字:自求多福。然后下面,是一个视频的附件。我没多想,估计是什么搞笑视频?渺飒的笑点真心不高,网上随便看个逗趣的段子就能笑得死去又活来,这不知又是从哪儿看来个好玩的东西,还顺手分享给了我。
这阵儿满脑子就只有苏曼了哪里有心情看别的,我关了电脑放到一边,低了头去看肩膀上苏曼骨瓷般莹润无暇的脸,修长白皙的颈子下是微微敞开的衣领,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随着她清浅地呼吸轻轻地一动一动。再往下是柔韧的腰肢,仅穿了一件烟青色运动短裤的她完整地曝露着一双修长雪白的美腿,不像我平时磕磕碰碰总难免在膝头、小腿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疤痕,她的双腿像刀工精致的雪雕一气呵成,连关节处都仿佛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雕琢的痕迹。我见过很多像苏曼这个身高的女孩,大多容易骨架偏大,虽然高挑却不免失了柔和,可苏曼却骨骼纤细小巧,不管是端庄华贵的正装,明媚照人的休闲装还是现在这样简单舒适的居家装,穿在她身上都是那样的完美和谐而媚气入骨。天生的衣架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邮件发完了?”她半垂着眼眸轻问。“你倒真是蛮信赖Musa,我推荐华姐帮你你不接受,却愿意接受她的指点。”
我敏锐地闻出一丝淡淡的酸味,空气中漂浮着、发酵着,随时可能酿出一缸陈醋的模样。赶紧解释:“毕竟她是我师傅嘛,我跳过她找别人岂不是太不尊重了?而且这些idea都是我自己想的,她也只是帮忙参考下。”
“我说一句,就招出你这么多?”苏曼幽幽道,“我问你,你搬过来,她说什么了没有?”
“就说、说我没脸没皮呗。”我想起我搬过来时渺飒那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只觉又好笑又无奈。
“什么意思?”苏曼问。
我发现我家这女神工作起来是一流,待人处事也都没问题,可一放到爱情上她的情商有时候还真是不敢恭维,她莫不是到现在还觉得渺飒对我有什么呢?
“说我,嗯,说我爱你爱得没脸没皮呗。”我咳嗽了声,红着脸道。
苏曼满意地轻笑一声,却不接话。表白完竟然是这个待遇我有点不能接受,于是只好厚着脸皮问她:“你就没点什么想和我说的?”
“说什么?”她还挑眉,一脸无辜。
这可不是情商低,这是纯腹黑了呀!我简直悲愤,脑子一转,顿时想到了秦霜华那晚的调侃,于是我为了挽回被踩到脚下的薄面义正言辞道:“华姐都说了,我是你的小宝贝。”
于是我立刻马上地看到苏曼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整张脸都表情各种丰富起来。
“华姐会说这种话?”苏曼摆明不肯接受事实。
“我对天发誓。”我立刻竖起了三个手指。
苏曼沉吟了。我忽然觉得好笑起来,也许苏曼对她这群朋友的了解似乎没有我想得那么深刻,到底是矜于谨慎还是其他原因我不得而知,又也许只是因为我比她多了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当然,也可能是那群人在她面前和在我面前完全是不一样的两种态度导致的。
“你别老担心我跟渺飒师傅会怎样好不好,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华姐,我觉得师傅跟华姐才是不对劲呢。”我忍不住说出心里的想法。
“不对劲?”
“当然。”我掰着手指头开始给她计算,“渺飒性格直爽,待人接物都是很温和的,就算是对你,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她确实跟你相处不好……嗯,总之就算是对你她面子上也是客客气气的,唯独就对华姐横挑鼻子竖挑眼,说话处处带刺儿。”
“她们俩不合很久了,Musa比较任性,一直不肯接受华姐和她父亲的关系。”苏曼提出辩驳。
“我还没说完呢,照你说她们不合很久,那华姐为什么还要一直要上赶着对她好,为她做这个那个,依华姐的性子不至于要巴结渺飒然后嫁进她家吧。”
“华姐做事一向面面俱到,既然打算嫁给Musa的父亲,自然要掌控好和Musa的关系。”苏曼沉吟道。
“那只是你猜想的,我可是见过渺飒在华姐面前无措的样子,那种失去了骄傲和斗志的落寞样,她可从来没有过呢……”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次赛车后渺飒伏在车上无比失落沮丧的模样来。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华姐和Musa有什么吧?NONONO,这我绝对不信。”苏曼脸上写满了怀疑与难以理解。
有时候我真怀疑苏曼的脑袋里是不是除了强大的理科生思维就再没别的东西了,勾搭我的时候倒是情商很高不遗余力的,怎么摊到别人的事儿上面她就各种不开窍了?算了,不要跟她讨论这种问题了,太费唇舌,还是把时间用在自己咱们自己身上吧。
于是我果断开始切换话题:“算啦不说她啦,说你吧,下午几点走?”
苏曼真是不用眼睛也能看出我的小心思了,她不答反问。“嗯,问我几点走,你想做什么?”
“不、不做什么啊,就想和你说说话,嗯,抱着说说话。”我的眼珠子开始上下左右乱转,企图掩饰内心的躁动。
“说话就说话,干吗非要抱着?”苏曼绝对是跟我来劲儿了,见我面红耳热好逗弄,就使劲儿地情儿起来。
我只好尴尬地咽一口口水,然后以着对方不易觉察的速度一点点把身体往后仰,企图让苏曼自己滑到我怀里,或者,干脆躺我腿上也不错。
苏曼很快察觉了我的企图,却难得地没有戳穿我,反而顺势就躺了下去,仰面躺在我的膝头上,目光相对。“下个礼拜你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眨眨眼,“想要的啊……你一整天都陪我行不行?”
“那得看你表现了。”苏曼不置可否的态度如此暧昧不清,令我心头大动,那些难以描摹的甜蜜再也无法隐忍,我忍不住便俯□去想要一亲芳泽。
“啊——好痛!”现世报来得又急又快,伤口被牵扯到,顿时疼歪了脸。
“唉,你啊……”苏曼忍笑的模样真是令人又爱又恨,她坐直身子靠近过来,然后下一秒,将我的痛呼便轻巧地吞入了唇中。
我呆呆地睁大双眼,犹然不敢置信这突来的好运,鼻息间满满的清甜冷香,漫长而愉悦的亲密体验令我像瘾君子般陷入了无法自控的迷幻梦境。
“怎么忍心不等你呢,别说两年,就算二十年,一辈子,我也逃不出去了。”终于寻回理智的同时我深深地吸一口气,这女人的美好,我要用一辈子来发现来体会,而在此之前我唯一能做的,除了期待,除了静候,还能是什么?
而苏曼回应我的是一个低哑的轻笑,手指轻轻摸一摸我热烫的脸颊。“不用这么久,等我一晚就够了。”
又在我的额上轻轻地印上一吻,她起身离开,准备换衣服、化妆,然后驱车赶往老宅。
等我一晚就够了。那是当天下午苏曼离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当时我说什么了?拉住她的手非要一个再见kiss,苏曼对我说“Goodnight”我却非要矫情地对她说“Goodbye”,理由是“Every parting from you is like a little eternity。”
每一次与你的分别都有点像是永别。
我只是单纯地想表达自己对她的爱与不舍,而苏曼当时温柔而纵容的笑意也让我清楚地相信她是明白的,她知道我的心情知道我所有的不安与牵挂,她甚至贴心地喊了仲夏那个小开心果来陪我,不想我胡思乱想。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体贴而温柔的恋人,却在那个傍晚离去后再也没有回来,电话不通,联系全无,整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了。
我的那句小情趣的“Goodbye”,竟然,一语成谶。
、第五十一章
仿佛是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喁喁独行;头顶阴霾却努力追寻着阳光的方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们不会再在一起,可是你回来了;给了我补天的双手,你修补好了我千疮百孔的天空;你把阳光重新带回了我的生命中;你让我曾恐惧的一切不再恐惧,你让我曾不敢憧憬的所有重新憧憬——
你是那样的独有而珍贵;牵动我生命中每一次心动与心碎……
可是现在,苏曼;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明明说只要我等你一晚就够了,你明明说过再也不忍心要我多等了;你明明说过的!
我想爬起身;可刚撑起手,后背一阵剧烈地撕痛感便将我重重击倒了,我感到肌肤与衣物之间传来清楚的黏腻感,伸手一摸,果不其然,伤口又流血了。
就算缝了针的伤口也会再次流血,何况我还没有来得及缝针的心?
呆坐在盥洗室的大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倒映的失魂落魄的影子,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幽灵一样冰冷,没有体温。鲜血早已凝固在指尖,快得几乎感觉不到它曾鲜活地在我体内流淌过,我颤巍巍地爬起身,扶着盥洗台的手却蓦地一滑,砰一声便向着池角磕了上去。
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我再次瘫坐在了地砖上,眼前一黑的同时感到额头一阵*涌动,然后,“瑟”得一声轻响,淡蓝色的瓷砖上一滴殷红便灼然在目。
一滴,又一滴,渐渐汇成一片。黏稠的红色液体,散发着新鲜的铁锈腥味,很快弥散开来。
怔怔看着,忽然,眼泪便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我又弄伤自己了。看,我就是这么没用,我总是在弄伤自己,就好像我总是在弄丢你,不断地,周而复始地弄丢你!
仰面趟了下去,再不管后背钻心的刺痛火炭一样炙烤着我的心,那名字就像鹤顶剧毒一样卡在喉头,我呼唤不出,只能哑哑嘶喊:“为什么骗我……你说过以后都不再骗我的……”
“为什么要消失不见!”
泪水混合着血水,将我的脸上手上涂染得一塌糊涂,我看到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像落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浮木一样猛地抓进手中,按下那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