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明所以地重复着,眼中一点光芒,刺我心窝。
我淡淡地笑了。“所以,我给你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
一怔过后,她蓦然睁大了双眼。那微微红肿着的眼睛,旖旎的弧度和那眼底呼之欲出的深情,从此,变成了我生命中刀刻斧凿般的记忆。
“我想回去了,苏曼,带我回去好吗?”我也同样深情地望着她,倾尽所有的柔情与她眼中的波澜交汇。
苏曼眼中的狂喜根本无须掩饰,她几乎是立刻抓住了我一直虚垂着的手。“好,我这就带你回去。”顿一顿,她眼底柔情缱绻,阖了我的手掌在她掌心。“思归,不管你怎么怨我,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我揉了揉脸,挤出一丝苍淡的笑意。这笑意有多虚浮无措她自然看在眼底,可我主动要和她回去的姿态令她放松了警惕,她很快便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然后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出了酒店。
不过半小时之后,我已然和她一起站在了家门口。苏曼在开门,我呆呆地望着她秀致凝白的侧脸,长睫忽闪着掩饰着她眼底的纠结与悲哀——开惯了的大门,她竟然花费了半分钟才将钥匙□□了锁眼中。
好容易打开了门,她换好鞋,见我在一旁傻站着,一双拖鞋很快递到眼前。低头,刚刚好就对上她痛惜怜爱的眼光。我惶然一震,“我自己来就好。”
换好鞋和她进去屋中,她疲惫的神情看得我心底一阵涩痛。“你去洗个澡休息吧,我知道你今天很累。”应付完妈妈,又来找我,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这样两处折腾。
她无言地看着我,一双水瞳中却是清楚的不舍与后怕。“一起洗吧,你的手不方便,我帮你。”苏曼忽然道。
“我洗过了。”我看着地板说。拒绝她的时候,总是无法正视她的眼睛。我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心中一点卑微的热爱无处排解,它需要时间的帮助,彻底地生,或者,彻底的死。
苏曼仍是迟疑着,似乎很怕我会趁她洗澡的时候忽然消失。我想了想,拿过她的钥匙去把门反锁了,又把包里我的钥匙翻出来和她的钥匙一起放到她的手里。“这样放心了吧?”
她终于释然地笑了,按一按红肿的眼睛,柔声说道:“那我去洗澡,你也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好不好?”
在看到我点头后,她终于安心进入了盥洗间,又轻轻关上了门。
收拾好衣服和笔记本等杂物,我将拉箱放在客厅的阳台上,然后过去书房柜子里翻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打开丝绒的盒子,那璀璨的一点冰蓝像利刃一样划过我千疮百孔的心脏。我为自己下的决心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仿佛是突然涌起的寒流,冻得我双手颤抖,脸白唇乌。
抱了盒子回去卧房,我静静地在床沿上坐着。盥洗室里的苏曼想必也是心事深重吧,从来都要洗上至少一小时的澡,今天竟然半小时就出来了。一边擦着半干的发丝一边向我走来,我闻到她身上冶艳的玫瑰花香。
“怎么在这坐着,不困吗?”她挨着我坐下,目光却一下子被我手上抱着的盒子给吸引了过去。“这是什么?”
“礼物。”我含笑地看她一眼。“给你的。”
苏曼微微一怔,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在一边,轻轻接过了我手上宝蓝色的丝绒盒子,然后打开。她的神情瞬间凝固住了,眼中一点清晰的惊喜与欢悦渐渐萌动。“思归……”
“这是十月的诞生石。不比你其他的首饰贵重,可是,这是我的心意。”
“谢谢你,思归。我……很喜欢。”苏曼是真心地洋溢着欢喜,她眼中的温软洪流一般涌来,她回转身温柔地看着我,眼睛里一闪一闪那无比动人的光芒。“你帮我戴上。”
“好。”我从盒子里拈出戒指,仔细地举在指尖,伸手握住她纤细雪白的手掌,在她分张好的五指前呆呆地看了几秒,然后,毫不犹豫地推上了她的无名指。
“苏曼。”
“嗯?”
她眼角的一丝浅羞竟瞬间看得我心慌意乱。“嫁给我好吗?”
她怔住了,看我的眼神愈发柔软,长睫轻闪,她凝视着手指上那冰蓝色的一颗,那一刻,我竟觉心脏都仿佛不在自己的胸腔里了,我的心,那颗名叫即墨思归的心,现下正鲜活地跳跃在她的指间,她的眼底。
“我愿意。”她轻声而坚定地说,“思归,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愿意。”
“呵呵,我开玩笑的,别介意。”
我的话令她快速地抬起脸来,不无怨懑地看着我。
“这只是生日礼物,提前送上了。”我说。看着她瘦削的肩膀,海藻般散落在肩头的青丝,仿佛一根根在我的心脏上打着结,再一点点收紧。痛,真的好痛啊……
“结婚礼物还没想好,呵,到时候再说。”
苏曼眼神一晃,尴尬又忧伤地半垂了眼眸,没有接话。停了一会,她的手指又惯性地拂入我的发间,轻轻揉捏着我的耳垂。
手指不自禁地蜷了起来,我将手掌搁在膝头上,低着头,不敢再看她的脸,只听到她在耳畔轻声地喊我,一声声,一句句,那样深情,那样温暖。
她说:“思归,谢谢你。”
她说:“思归,抱着我。”
她说:“思归,我们睡吧,睡醒就好了。”
她说:“思归,你乖,不要胡思乱想,我爱你,不会变的。”
她说……
她说了好多好多,仿佛是把我们和好以来的这几个月所有的甜言蜜语一晚说尽了。可我却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在我耳边轻声低语,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嗯一声,让她安心。终于,她渐渐抵挡不住困意的来袭,拂在我后颈的温暖的气息渐次趋于宁和,我动了动身子,见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无醒转的反应,于是轻轻地拿开她抱在我胸口的手臂。
掀开薄被一角,再轻手轻脚地下地。
苏曼今日当真是累得狠了,她睡意深沉,浑然不觉我已然悄悄离开了她的床,并且会在几分钟后,离开她的房子。
车钥匙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拉出拉箱,又将漫漫牵好,我呆呆地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只是模糊地想着,孑然一身为她而来,如今孑然一身为她而去,嗯,即墨思归,你果然是个傻瓜。
可我再傻,也知道做人要干净透彻,尤其爱情,它禁不起任何伤害与算计。我既走,便不能拖泥带水。
打开大门,再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我非常小心地轻轻关上了大门。
再见了,苏曼。
再见了,这留下我那样多爱的回忆的房子。
再见了,我四年零三个月的爱情。
再见,也许再也不见。至今日才懂了那句话,相见争如不见,多情,还似无情。
凌晨四点钟,我独自一人走在路灯昏黄的小区里。回头去望那熟悉的楼层,熟悉的窗户,凌晨的冷风吹进眼中,涩涩的,凉凉的,眼睛有点疼。漫漫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异常新鲜地在我脚旁跑来跑去。带着它打上车,好容易才找到一家能接纳我带着小狗一同入住的小型酒店,刚安置好漫漫,手机便像疯了一样唱了起来,是苏曼的专属音乐。
这么早她就醒了?我没有接,任它自己挂断,然后快速地按了关机。
躺到床上,辗转反复,可一颗心到底是揪了起来。对那女人的心疼仿佛已烙入了骨血,纵然自己千疮百孔也不忍她担惊受怕,风雨飘零。我拿过手机又开了机。
刚开机就蹦出来一条短信,毫不意外是苏曼发来的:思归,你去哪儿了?回来好不好!
想了想,正要给她回复过去,手机却一震,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算了,说清楚也好。我接通了。“是我。”
“为什么关机?思归,你现在在哪儿?告诉我好不好?”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听到她杂乱无章地踱步声。“我去接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没有离开。”我望着没完全拉阖的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丝缕光亮,“我会一直在你心里,而你也一样。”
“思归!”
“苏曼,你不要担心我什么,虽然这城市对我来说举目无亲,可是因为有你,我一点都不感到孤单。所以,让我用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你的世界里吧,好不好?”
“不好……”她哽咽的声音被电流包裹着,一声声刺疼着我的心。“不能在一起,这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不能在一起,这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轻声咳了咳,“这样的爱,还有什么意义。”
深呼吸。
“苏曼,答应我,你会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我写甜文日常,你们嫌我剧情慢。
现在我开剧情写虐文,你们嫌虐催我快结文。
到底要人家怎样啦!(傲娇脸
再这样下去我不写了哼(继续傲娇脸
还一个个的猜、结、局!
告诉你们,一个都没猜对哼(面瘫脸
我知道我说完你们肯定又要继续猜、结、局了
没关系,谁让我嘴欠开坑就给某C罩杯的女人承诺了会HE
猜到又怎样,反正我就要慢慢写,就、不、结、文
你们能奈我何呀(ˇ?ˇ) ~
PS感谢大雄伯伯和皮皮鲁的火箭哦
感谢4143053的手榴
感谢熊猫、小米、人民大剧场、jade亲、攻君、羽湮的地雷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原只是在心里决绝着;现在说出了口,自断后路的痛意便再也掩饰不住,排山倒海地席卷了上来。
“不行!”她陡然拔高了声音,喑哑着喊道:“你答应过我的;思归;你不可以食言!”
“呵呵;你明明比我大;可你在我面前却老是这么不讲理。”眼睛一阵涩痛,苏曼……苏曼……你知不知道,食言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你啊。
“我不要和你讲道理……”她哽咽的声音支离破碎。“思归;我知道我做得很糟,你生气;我无话可说,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它不是……不是这样来衡量的……”
“苏曼,你知道吗,你睡着的时候,样子特别可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像我心里的天使。”我静静地说着,“其实,你该开心我是在这一刻离开,只有这样,不管以后你做了什么,我才能都毫无怨怼。苏曼,我只想带着对你最后的爱离开。”就这样吧,很简单的几句话对不对,说清楚就好了,只要狠狠心说清楚就好了。她有她的不得不为,我有我的不得不舍,我们之间,到底是走上了这一步。
苏曼沉默了,我听到她微微紊乱的呼吸声,明明隔得那么远,却仿佛就那样暖暖地打在了我的耳畔。
“思归,你还爱我吗。”她终于开口了。
“现在,爱。”
“那以后呢?”她微微的惶急,声音都沙哑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坦诚地说。
“呵。”她喑哑的嗓子听得我阵阵地心疼。“我明白了。”
“嗯。”我强忍着盈眶的泪水,狠狠心。“那,我就挂了。”
“等等!”
沉重的呼吸声,她似乎正在努力地平复着情绪。“还会见我么?”
这次,换我沉默了。
苏曼不依不饶地追问:“告诉我,会不会。”
“我不知道。”我仍是给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在她反应过来接话之前快速说道:“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别……别太忙了,注意身体,其他的,你都比我明白,也不用我……不用我多嘴锦上添花。”
“思归,答应我,不要躲我。”苏曼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破碎而零乱了,但仍微微地打着颤。
“呵呵。”
“快说你答应我!”
她的声音沙哑地令我一阵心颤,毫不夸张地说,喉咙里一阵辣痛,几乎就要咳出血来。终究,还是舍不得让你痛,终究,我宁愿自己去承受这一段情殇的折磨。
握着手机的手指早已潮红泛酸,我咬着牙。“好,我答应你。”
我没有再像两年前那样又是关机又是换卡,我知道懂我如苏曼,她不会再贸贸然地打过电话或者不断地短信滋扰。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整整三天她都没有再找过我,当然,我也没有找过她。这更坚定了我内心的想法,对于我的离开,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她只是一时无法适应,等过了这阵子,她很快就会用忙碌的工作来排解掉对我的思念,她很快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事业,成功,世人的认可,一切一切。她是那么努力而勤勉地生活着,她合该得到这些,爱情,不会也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现在对我来说,半个月后的检查变成了唯一一件需要警醒的事,它关系着我是继续放逐自己还是回家。找到房子租住下的第一晚,也不知是太过劳累没休息好还是夜间着凉了,翌日醒来人就陷入到一阵昏昏沉沉的热度中去,导致闹铃闹了三遍我才勉强爬起身来按了关闭。刚刚七点半,洗漱完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就打车往事务所赶,自打纪予臻帮我摆平恶势力骚扰后,我又去事务所销了假,这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态度令一向脾气温和的何主管都忍不住有话要说了,可转脸看到我一声不吭,双眼红肿精神颓靡的模样到底又是没忍心,再加上上次我的车子被砸坏的事情楼里不少人都知道了,她叹口气,也只能是拍拍我的肩。
“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来找我说说,别闷在心里。做律师这行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你小姑娘家家,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谢谢何姐关心,我先去工作了。”
“嗯,去吧,好好做,别辜负老板和凌律对你的栽培。”何主管不无话音地说。
渺飒仍旧不在所里,但因着她上次气势十足的发飙,罗律师倒是再也不敢随意使唤我了。我精神不佳,正百无聊赖地等着下班,纪予臻的电话却忽然打到了我的手机上。听到她的声音我才蓦地想起那天夜里误亲了她的事,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更要命的是不知是否我多心,纪予臻的语气也有些只可意会的怪异。“那个小女孩的妈妈要带她回老家去,你没意见吧?”
“没。”我能有什么意见,小荷又不是孤儿,自然是由她母亲做主,只是想到她那不成器的父亲,难免有些忧虑。
“行,我知道了。”纪予臻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呆呆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竟然连话都不想和我多说啊……看来真的是气大了。赶紧给她发过了一条短信:纪小姐,那天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真的是喝多了。
等了五分钟也没等到她的回复,看来她要么是没看到,要么就是不想理我吧。我正纠结着到底要怎么给她道歉才能让她释怀,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过来一看,顿时怔住,苏曼?
短信很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