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家宁那样的妖孽,拥有过一次,其他的过尽千帆都不是了。
李蔚华一个人在路上静静的走了一段。天很黑,身边的车灯一辆一辆的晃过,他影在黑暗里,时不时被灯光闪亮侧脸。这是条车流的大道,没有一个行人。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显得危险而格格不入。不过只要小心靠边,让开那些呼啸而过的车辆,一直往前走,还是能找到有人行道的地方。
他一直走了很远,才出了高速路,来到环线上。
在一个路口,李蔚华打了一辆出租。司机不时疑惑的转头看他,最后终于忍不住:“你是李蔚华吗?”
“不是,你认错了。”
李蔚华笑笑,给王浩宇拨了电话:“小宇,是我。嗯,你有家宁电话吗?哦好的。行。你发过来。”
家宁的手机拨不通,不在服务区。然后又拨他们家里的电话,这次接起来的是王威。王威说家宁不在,出去度假了,还要两三天才回来。李蔚华为今天谢泽元被抓的事向王威表达了感谢。然后说:“我只是想见一见家宁,说声谢谢。还有一些话想当面说说。”
王威说会转告家宁,让他尽快回电话。
车子到了目的地。李蔚华付钱下了车。这是一栋在老式五层商厦后面的一栋老旧居民楼。据说已经有了准备拆迁的风声。夜里没什么人,顺着黑暗的楼梯一直上到顶层,然后通过侧面的一个钢梯,用藏在角落的钥匙打开了锁住的天花板爬了上去。
、第 21 章
屋顶和一般老旧居民楼的屋顶没有区别。空旷,有些杂物和灰尘,黑呼呼的防水层时而裸露着。屋顶中间有座大概九平米见方的小房子,原来这里是作为蓄水池和抽水机电机房存在的。后来水电管线改造后蓄水池就丧失了作用,被管理的老头做为廉租房出租了。
打开门,里头还和原来一样,中间那个水泥大池子,一层层的堆着一些纸箱,瓶瓶罐罐,甚至还有树根石块什么的。靠里狭窄的角落是一张上下铺的钢丝床,也堆着些家什。旁边就是旧电机什么的。就在脚边一张很小的床垫,只有90公分宽,上头铺着熟悉的兰白格条纹床单。这是李蔚华曾经的床铺。
李蔚华扑上床垫,鼻腔里充满了灰尘与霉菌的气息。隐隐约约的,又似乎透着一股迷人的芬芳。那是家宁的味道。
六七年前,就是在这张简陋的的床垫上,家宁纯真而温驯的对他舒展身体,虔诚的奉献自己。他们的第一次,激动缠绵,纵情甜蜜。
曾经,和家宁之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纯挚,温情,光明,充满美好的回忆。
掏出手机,给刘凌电话,希望明天能代自己和剧组请假。刘凌追问时,就说自己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让他不用担心。休息一天就够了。
陈卓这天晚上去了熏夏的套房,让薛春雨通知那个男孩过来。虽然那天晚上尝过滋味后觉得也不怎样,不过男孩挺漂亮,做起事来也乖巧卖力,陈卓就决定留下。听说男孩已经下海做了两三年,体检报告出来到还干净。
靠坐在床上,陈卓低头看着卖力吞吐的男孩。一张雪白的小脸,眉目都如同黑墨精心勾勒出,精致漂亮的不象话。此时眼里带着水波和媚意瞟过来,口里随着动作发出猫一样的咕噜和哼呢声。
下面有感觉,舒服,但是没太激动。陈卓暗暗想着,怎么那时候就那么快?第一次的小伙子都没这么夸张吧。目光缓缓淌过面前雪白的肩膀,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一把细腰,浑圆的两瓣,肉光致致。
脑海回想起的却是另一具年轻健美的躯体。肩宽腰瘦,三角肌胸大肌的起伏完美而性感,两点玉珠挺立,色泽鲜嫩。腹部八块劲瘦紧凑的腹肌在细薄的皮肤下隐现。浑身都带着水珠,夹杂着半好的伤疤有着奇异的美感。屁股窄但是浑圆挺翘,两条长腿浑如玉柱,腹下黑色浓密的草从好似修剪过一样的整齐,比肤色略深的那处静静躺在其中,探出了半个粉红的脑袋。
只一回想,明显感到心中欲望升腾。陈卓顺手把男孩推过去,按下肩膀掐起腰髋缓缓顶入。已经自己做过功课的地方湿润的缠裹,令他一声低哼,强力动作起来。
等第二天见到薛春雨的时候吩咐道:“重新找个男孩。高大健壮一点。有点肌肉但是不要太多。”
薛春雨几乎没脱口问出象李蔚华那类型吗?还好他理智还在,只是答应了,然后问之前的男孩怎么安排。陈卓随口道,也留着吧。
薛春雨又说:“夜里李蔚华给我来过电话,要接通您,不过听声音像是喝醉了,问他什么事,说是找您要家宁的电话。我答应他今天给他回复。”
陈卓唔了一声:“嗯,把家宁王威家里的电话给他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叫了餐来,看见在休息室小餐桌上布餐的薛春雨,忽然想起来问:“电话给蔚华了?”
“给了。不过他说这个电话找不到家宁。听声音还是不怎么清醒。”
陈卓没有再说话。这回事实在不好去搀和,这次因为家宁的意思,王威出力帮李蔚华搞掉姓谢的,已经可以算24孝老公的典范了。不过到了下午四点多,工作告一段落,陈卓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李蔚华拨个电话。
时光走过六年,这可怜的孩子却因为年少时候一步踏错就此被困在网中,一直在原地踏步。而且这次接接连连这么多打击,没有崩溃,还有志于认真工作;已经很坚强了。总要有人给他一点温暖,一点鼓励。
电话一直响了很久都没人接通。陈卓拨了两次,有点不放心,让薛春雨联系一下他的经纪人看看。到薛春雨联络了一通发现李蔚华没有上戏,没有回家,也不在吴飞那,经济人只是昨夜接到电话说是要请假,现在居然没人知道他在哪。陈卓有点担心起来。
等问清楚昨天和他一起走的吴飞最后是在高速路上就让他下车时,陈卓也禁不住骂了一声“SHIT!”
找都不知道上哪里找。陈卓思考着搜索的方式,没有开车,所以搜车牌是没有用的。电话还通,也许可以想办法手机定位?要劳师动众的做手机定位的话,托谁好呢?要可靠。不管蔚华在哪,有没有事,毕竟是公众人物,找到后不能变成什么新闻头条。一边想着一边随手又一次去按重播键,这次没想到响了六七声后接通了。
“喂?蔚华,你在哪?”
那边随着兹兹拉拉的杂音好象还有呜呜的风声。“……嗯我在、在家里。天台上。”
“蔚华?蔚华!在哪个家?什么小区?”
那边似乎是清醒了点,打了个嗝笑了,说:“是,是陈董吗?呵呵。我要找家宁。给我,给我他电话……放心,我不是打扰他的生活,我只说几句话,我想当面和他说几句话。不说我难受啊……六年了……”
“好的!我们过来找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在哪!”
“……唔,我在家。嗯,就是家宁书店的对面那里……”电话响了几下急促的告警音,然后断了。应该是没电了。
当下带上薛春雨和司机急匆匆的赶过去。家宁七八年前是在自己办公楼一层的某个铺位开了个书店。好像他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最近几年家宁几乎没管过书店,不过代管那个大妈一直打理的挺好的?上次去靖辉大厦的时候似乎还看见过一下。
到靖辉楼下,书店果然还在,看样子做的有声有色。书店对面是个商场,斜对面是栋老旧的六层写字楼,并没有居民住宅。来回走了走,觉得这样傻找不是办法,还是只得拨家宁的电话。
家宁人在准备转机中,也是凑巧能够接通电话,匆匆几句说明了情况,然后问家宁知道不知道李蔚华说的书店对面的家是哪里。家宁沉默了一下,告诉说可能是商场背后那栋灰色居民楼的屋顶。有间水房改的出租房。要从三单元的楼梯顶的一个简易爬梯那儿上去。
上到屋顶时,看见从小屋到屋顶的一侧靠街面的地方,零零落落的散着不少东西。有竹筒子,石块,酒坛,一些金光闪闪工艺品和纪念品,酒瓶,书本,还有一沓一沓散落的明信片什么的。
李蔚华孤零零的靠着一个脏桶叉腿坐在地上,身前有各种款式不同的酒坛酒罐酒瓶。还有一只铁盆,黑呼呼的不知道装了些啥。看样子是喝的醉了,脸上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摸的黑灰,大半张脸都是脏的。
见陈卓和薛春雨绕到跟前来,李蔚华咪着眼睛瞅了瞅,笑了:“陈董,怎么是你。家宁;家宁~没来?”
“家宁在坐飞机,手机接不通。你喝多了,我们先回去好吗?”
李蔚华抖着胸膛嘿嘿的笑了起来,推开拉他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家宁绝对不会来的。”
“其实,我不是想打扰他。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我……呵呵,我只是想当面和他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家宁,我错了。我不该贪图享受,妄想一步登天,我不该随随便便为了两个臭钱就把自己卖了,还想拖你下水,我错了,错的离谱。受什么惩罚也不为过。”
“这么些年,我就是想正正经经的和他说这几句话而已。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个机会。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家宁我是爱你的,我是真的爱过你。我是一时糊涂,我只是不知道一时糊涂要抽身会这么难,会付出的代价这样大。”
“当我和吴飞提出要离开他,却只能得到拳头,皮鞭和强暴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么离谱。”
“这么些年,不管我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对自己说:看,李蔚华,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几乎差点就把你爱的人也置于这样的境地。”
“家宁,看到你能幸福,我真的很开心。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我知道我是配不上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只是吴飞床上的玩意儿,而你真的得到了幸福,某一种程度真是苍天有眼,祂惩罚那些该惩罚的,眷顾那些该眷顾的。也许应该感谢上苍,感谢命运!”
“吴飞看我,就是一个性爱玩具,是死是活没有关系,只要上床爽到了就行。但是家宁,家宁你不同啊,就算我对不起你,我以为你至少会把我当人看!我爱过你,我也以为你爱过我。我是对不起你,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否定我的一切,至少,至少把我当做一个人看啊!”
风呜呜的吹着,李蔚华的头发被吹的来回乱舞,脸上的黑灰大片条块的,风把他的话声吹的断断续续的。陈卓是紧紧盯着他苍白蜕皮的唇,才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听到这里,忍不住蹲跪在地上抓住李蔚华的肩膀:“蔚华,蔚华!没有人不把你当人看!没有人不犯错,也没有人因为犯过错就低人一等。忘记那些,做好以后就是了!”
李蔚华荷荷的笑起来,泪水从眼中奔涌而出,将脸上的黑灰切割的沟壑纵横。
“你们有谁把我当人看过呢?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个虚荣,愚蠢,不知好歹,为了两个臭钱为了虚荣的梦想什么都可以出卖的烂货吧?”
“被强奸,被轮爆,都是自找的。连报仇都不敢想,没办法想,就算想,也只能靠着别人的施舍和怜悯。就算是胆怯害怕,就算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凭仗,也要装成不要脸不在乎的样子和强奸犯们呆在一起。”
“是,对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只能表示感谢,但是之前,能不能多少告诉我一点?因为我是蝼蚁一般弱小,男妓一般的低贱,你们拯救了我,让我活着就行?只要静静的呆在那里,对于其他的一切,我就没有任何权利没有任何需要去了解?你们认为,我不需要知道太多,不用关心内情?只需要等着判决?我也会害怕,也会担心,也会不甘心啊!我不是一块木头,一个死家伙什儿,一个谁的玩意儿,如果被人打碎了,折断了,只有等着主人的决定,是被修好还是被扔掉!哪怕是碎成片片,只要主人,或者有个好心人把我粘起来就行了,我应该感激,应该感恩戴德,你们难道觉得我没有感情,没有思想,不会痛,不会流泪,不应该痛,不应该有任何感觉吗?我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啊!”
陈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手去抹他脸上奔腾的泪水,最后,只好把他搂在了怀里。
、第 22 章
大哭了一轮,其实李蔚华已经酒醒了。不过有一点虚脱还有一点不好意思,所以一直伏在陈卓怀里,时不时的抽噎一下。等到完全平静下来,已经从傍晚变成了暮色四合。
扶住陈卓的手臂离开他的胸膛坐正,正好看见对方敞着的西服和一塌糊涂的白衬衫,李蔚华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真抱歉,陈董,我太失态了。”
陈卓摸了摸他的额发,“别说抱歉。你就是一直以来太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说出来就好。”说完抽着气,向后坐倒,用手把自己的腿摆顺。
李蔚华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腿也完全麻木,用手抬抬正,麻的嘘乎直喘。
薛春雨提着一提子矿泉水和几块新毛巾过来,手上还搭着两件白T桖。看样子像是下楼了一趟买回来的。陈卓接过毛巾用水浇湿,递给李蔚华:“擦擦脸,怎么搞的黑糊麻花的。”
李蔚华不好意思的接过来,陈卓也弄一块给自己打理,弄完见李蔚华没有擦干净,手托他下巴细细给他擦净。薛春雨此时在拾掇周边散落的物件儿,李蔚华忙叫:“薛助理,您不用帮我收拾。一会我自己来吧。”
“让他收拾吧。收拾好了一会好一起走。脸擦干净了,就换衣服吧。”
“陈董,谢谢您。几次三番的烦您,大恩我就不言谢了。一会您和薛助理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呆一晚上。您放心,我好了,就是在这里换换心情,明天就能去上工。”
陈卓并不说话,只是分腿坐正,然后看了看楼下,这里的位置已经比较靠边,可以看见对街那个书店,这时候正是有客的时候。
李蔚华躬身去同薛春雨收拾,东西看着零散,归置起来到也快,空酒瓶酒坛子,都顺墙根放,零零碎碎的纪年品,一股脑端到屋里去。就是一沓一沓的明信片,李蔚华是用之前那个盆子去装的。装完了拿在手里,看陈卓还坐在那,只得上来问:“陈董,您……是先回吧?”
陈卓拍拍身边的地方,示意他坐下。“陪你坐一会儿吧。”
屋顶上并没有灯,旁边和对面大楼的灯光映射过来,将两个人的脸都弄的半明半暗的。蚊虫嘤嘤的在四周飞舞。
沉默着坐了半响,李蔚华笑道:“陈董您没有在这种地方呆过吧?一会儿蚊子都要被我们喂饱了。”
“没有过这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