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人离开上一家客栈时,晏江璧就知道有人一路跟着他们,他没去在意,阿宁则是根本不知道这些。
晚上躺下的时候,晏江璧在心里盘算着两人按这种速度回到家乡,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晏江璧想着,要不明天买一辆马车回家吧,速度应该会快很多,阿宁也可以在马车里睡觉休息,好好养伤不会累到。
第二天早晨,晏江璧给还打着哈欠的阿宁收拾好一切,拉着他起床下了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家客栈生意太好的缘故,他们下楼时,楼下的大堂里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人,只有靠角落的地方还有一张空着的木桌。
晏江璧想也没想便牵着阿宁走了过去。
店小二很快便端上了早点,嘴里殷勤地询问还要不要点别的什么的。
晏江璧认真地想了一下,又让他做一碗鸡蛋羹,他记得头一天在另一家客栈里,阿宁有吃过,很喜欢的样子。
“好勒。”店小二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早上的吃食不像中午饭或者晚饭那样阿宁自己就能拿着筷子吃,必须得晏江璧拿勺子喂,不然肯定得弄自己一身。
阿宁小嘴巴吃得水润润的时候无意间抬起眼,但是小脸却立刻刷白,受到惊吓的样子,小身体下意识地往晏江璧的怀里缩。
晏江璧转过头,看见柳卿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到了他们这一桌,正抬眼看着两人。
因为觉得他打扰了阿宁吃早饭,晏江璧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晏兄,好久不见。”柳卿云朝两人微微一笑。
晏江璧低头仔细给阿宁擦嘴巴,没有搭理他。
阿宁则是缩在他怀里捏手指,当没有看见面前有一个人,但是小脸上的表情却很不明朗。
没一会儿店小二便端来了晏江璧要的鸡蛋羹,拿勺子喂阿宁,也仿佛没有看见眼睛还坐着另一个人。
“你们是要回家乡吗?正好我们也是往南去,用不用我们送你们一程。”柳卿云也没有在意两人的态度,仍然脸上含笑地说着话,声音就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温和有礼,就如他们初见时一样,完全没有改变。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两人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完全当他不存在。
柳卿云看了两人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
又过了一会儿,他见晏江璧给阿宁喂完了鸡蛋羹,打算起身离开,才缓缓说道:“秦家的人正在四处找你们,你一个人护不住他的,更何况你的主子应该也听到了风声,应该很快会派人抓走阿宁。”
晏江璧抱着阿宁站起身,听了他的话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
“你的主子会对你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秦家人都是什么角色,他们不会放过你和阿宁的。”柳卿云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说话还是那样温和缓慢。
晏江璧还是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立刻抱着阿宁离开。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们见过面的,只是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柳卿云顿了顿,“秦家的人与你和太子殿下的恩怨,没人比我更清楚,当年秦家原本全力支持辅佐的是太子殿下,更是让自家的二女儿与太子殿下联姻,但是因为你,太子殿下不听我等劝告,执意杀死了秦家二小姐,因此而与秦家人结怨,秦家更是因为这位二小姐的死而改为支持现在的皇帝,帮助他登上了皇位,皇帝为此娶了秦家还剩下的那位小姐,让秦家人成为大荣朝现在唯一的皇戚,地位超然,只是当年秦家二小姐因为你而死,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心中不知道有多恨你,只不过皇帝登上皇位,你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人,皇帝护着你,所以他们不敢明着动你,但是你不会以为他们会就这样放过你吧?”
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因为柳卿云的话而被翻了出来,晏江璧也怔愣了好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却有些空洞,仿佛魂魄已被抽离,再次回到那一段往事之中。
柳卿云看着他空洞的表情,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十分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晏江璧空洞的视线中才渐渐恢复了一些,他看向柳卿云,突然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是谁。”
柳卿云微微睁大眼,似乎是十分吃惊。
晏江璧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补充道:“秦家人最恨的是你们才对。”他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柳卿云一眼,抱着阿宁转身走了。
留下柳卿云叹了口气,脸上说不清楚的表情。
※
阿宁一直缩在晏江璧的怀里玩手指没有抬头,小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晏江璧没那么细腻的心思弄明白这小呆瓜的脑子里想的什么,只好直接问出来,“怎么了?”
阿宁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他一眼,大眼里却带着委屈和一点点哀怨,还有一些些的担忧。
晏江璧木呆呆地看着儿子小脸上的哀怨,完全搞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心里跟被猫爪挠过似的难受,无奈阿宁会说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就算他想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小阿宁瘪着嘴叹了口气,叹了口气,那样子看起来很无奈。
晏江璧于是更呆了,完全理不清楚儿子在想什么。也于是,晏江璧心里莫名有些惆怅,儿子有心事了,都不告诉他,他觉得十分失落,心情也更加不好了。
为了挽回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在离开小县城时晏江璧不惜下了血本,给宝贝儿子阿宁买了一大包点心吃食,以及好几套漂亮的小衣服,还有一把让阿宁看都看不过来的玩具。
而阿宁毕竟是孩子心性,很快就被那些他看都没看过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会儿更是睁得圆溜溜的,小嘴微张着看着那些东西,再也不记得心里头那点哀怨了,回头亲亲自家爹爹,又在他脖子边蹭了蹭以示感激。
晏江璧见儿子又开始黏自己,心里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阿宁果然还是最在意他的。
考虑到两人离开此地到下一个县城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中途中有可能路缩野外,晏江璧买了一辆小马车,让阿宁坐在里面自己玩,不至于让儿子受日晒雨淋之苦,自己坐在前面赶车。
马车行到中午时,晏江璧取了吃食喂阿宁。也不知道阿宁那是个什么胃,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吃了一上午点心,这会儿还能吃上一人份的东西。好在他的身体因为吃得多而渐渐长了好些嫩肉,小脸更圆更好看了一些,才让晏江璧松了口气,继续拿吃食喂他,心中盘算着要把人喂成小猪那样胖胖可爱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又两天没更……T T
从明天起会多更往前补的,实在对不起。
33第33章 呆傻的人
确实如晏江璧之前所准备的一样;到了晚上时;马车果然没能将两人带到下一个镇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晏江璧低头看了看怀里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快要醒过来的阿宁,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停下马车喂他吃点东西。
他将马车停在了一处小森林里,见这会儿外面早就不下雨了;便抱着阿宁下了马车,牵着他的手带他在小树林里走走。
阿宁跟晏江璧的感情十分特殊;亲昵亲近还带着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黏腻感情;只可惜父子俩人一个呆一个傻;谁都不懂这些;一个只懂得尽最大力量照顾好宝贝儿子,另一个又只懂得不放过任何机会地黏着爹爹。
晏江璧趁着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带着阿宁到了树林旁边的小溪边,捧了一点水给他擦了擦脸醒神。
阿宁乖乖仰着脸让他洗,感觉到有冰冷的水珠滑到脖子,便缩缩小肩膀,转头傻乎乎地看着自家爹爹。
晏江璧给他洗好了脸,拉着他回到了马车里,拿东西喂他吃,阿宁也向往常一样,一边吃着喂到嘴边的食物,一边拿东西往自家爹爹嘴里喂,两人互相喂着,吃得别提多开心。
吃好了晚饭,晏江璧便拉着儿子在树林里的空地上转圈消食。
小树林的树木并不密集,晏江璧拖着根小尾巴在树林里转了两圈,扬起头往天下看。
此时暗下来的天色已经快要与那些漆黑的树影溶入到一块儿,空出来的一点天空看起来很像一个快要被收口的大口袋。
晏江璧看了两眼,便拉着阿宁到旁边捡了些树枝,在马车前的空地上点燃,反正他俩也算闲来无事,现在睡太早,继续赶路又太晚,不如找点事打发时间。
火堆很快升了起来,晏江璧阿宁跟着自己忙得一头汗,便拿手巾给他擦了擦,然后拿出之前买的食物,烤着一点点地继续喂他。
阿宁靠在他身边,拿着之前晏江璧给他买的玩具,一个人玩得很开心,偶尔张开小嘴凑过去吃点东西。
等到他玩累了,开时发困时,晏江璧才抱着他坐进马车里,用被子给他包好,让他先睡觉。
阿宁又打了个呵欠,小脸侧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晏江璧看了他一会儿,视线变得有些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他抬手点了阿宁的穴道将他放平躺好,自己坐到车厢门口继续往前赶路。
马车一路不停往前,行走的速度甚至越来越快,晏江璧的眉头皱得紧紧得,本来就严肃的五官越来越凌利。
终于在马车通过一个险峻地带时,晏江璧紧紧一勒缰绳,拉车的马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停了下来。
晏江璧一把抽出自己的剑,一翻身飞上了马车顶。
同一时刻,周遭很快便闪出了许多人影。
那些人黑衣蒙面,手上拿着弓弩,似乎是想至晏江璧于死地,箭支毫不犹豫地朝他射了过来,完全不留余地。
一时黑夜里只剩下“嗖嗖”的箭支破空之声,数十支短箭目标全部命中同一个人。
晏江璧神色凝重,手中长剑一转,将那些向自己飞来的箭羽尽数打落,但是双脚却无论如何也不离开马车顶。
那些人也不说话,见箭支奈何不了他,便立刻提剑向他围攻了过来。
晏江璧自然提剑应战,他能感觉到这些人下手相当的狠,与这一路来追逐他和阿宁的人不同,这些人下手狠毒,剑剑致命,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他的命。
脚下马车里阿宁还躺在里面,晏江璧怕那些人乘着他分神之时对阿宁做不利的事,不敢恋战,凡是近身之人,皆一剑毙命。
这些人并不是晏江璧的对手,其中几个很快便死在了他的剑下,另外几个一见他们合力还奈何不了他便改变了策略,其中一个一使眼色,剩下的人便不要命地重新缠上了他。
晏江璧见他们的招式从最开始的狠绝变成了缠斗,令他一时无法脱身,心中一惊,果然立刻便听到拉着马车的马惊叫一声,然后不要命地往前飞奔而去。
前方便是那个让晏江璧拉停马车的险绝地带,那里道路狭窄,一面是陡坡,另一面数十米深的断崖,崖下涛涛河水。这会儿拉车的马受了惊,没人驾车,根本不可能安全地拉着车通过那条路。
晏江璧一剑解决了身边的人,回头怒视着站在马车前头的人,刚才就是他拿东西扎了马匹,才让那马受惊发疯的。
晏江璧抬剑想解决了他抢回缰绳,无奈身边剩下的几人却根本不给他脱身的机会,他只好在就战同时,随手甩出钢针将那人逼下马车,令他无法再接近阿宁。
一想起到还躺在马车里的阿宁,晏江璧心里便万分担忧,他现在如果想带着阿宁完全脱身,除了抢回马车外,就只有破车直接将阿宁救出来,但是那样就等于把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阿宁暴露在这些人面前,刀剑无眼,他在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不敢随意下赌注。
马车很快便冲向了断崖边,晏江璧仍然被缠得脱不开身,眼看着再不做决定,就只有跟着马车一起掉下断崖。
晏江璧狠狠皱眉,就在他想一脚踏马车顶,下去救阿宁时,空中突然飞来一道身影,那身影矫健非常,一翻身落到了马车上,伸手抓住了缰绳。
随着那人收紧缰绳,马车终于在断崖前打了个转向,马车回头往晏江璧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那些纠缠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很快便再次将剑招从之前的游移缠斗变成了进攻,似乎是因为算计无法得逞,而决定拼命一博杀死晏江璧。
多数人硬对硬地与晏江璧对战,对他来说要更有利,至少能让他快速地杀死这些人,而不会被他们拖着无法下手。
黑衣人很快便全数被他杀死,踢下了马车顶。
但是脚下的马车却没有停止前进。
晏江璧落到那驾着马车的人身边,首先掀开车帘子,见马车里阿宁还好好地睡着没有醒才松了口气,回头拿剑指着那驾着马车的人。
“怎么,你想恩将仇报?我可是救了你们父子俩的人。”那人也不转头,只看着前方,声音缓慢地说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晏江璧皱眉问道。
“我之前就说过,秦家人不会放过你们父子俩的,你还不信。”刚才在悬崖边拉回马车的,正是早上刚见过一面的柳卿云。
“刚才的是秦家的人?”晏江璧看着他。
“你不相信?”柳卿云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反问道,嘴角轻轻挑起。
晏江璧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进了马车,将阿宁抱了起来。
进了马车将阿宁抱在怀里,他才看见阿宁的额头上被撞了一个红包,应该是刚才马匹受惊乱跑时,阿宁的额头撞到厢壁时碰上的,人则是因为被晏江璧点了睡穴还没能醒过来。
晏江璧看着那红红的肿起的一片,觉得很是心疼,把人搂在怀里小心抱着,又仔细给检查了一下阿宁的身体,没再发现其它的伤口才松了口气,在心里思考怎么样快点把那一片治好,不让阿宁难受。
马车一直没有停止地往前驶去。
晏江璧也没有心思管那些,他此刻纠结的是要不要把阿宁叫醒,万一一会儿感觉到疼了跟他哭鼻子怎么办?
最后想来想去,他还是把儿子给叫醒了,怕他儿子身体还有其它难受的地方,自己不知道的。
出乎晏江璧预料的,阿宁醒过来后并没有立刻哭鼻子,但是瘪着小嘴,委屈地看着他,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怎么也不流下来,委屈地喊“爹爹”。
不过就算只是这样,也够让晏江璧心里难受的了,搂在怀里下意识地凑过去亲他的额头,还动作僵硬地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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