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来回,乔清远两道俊眉已经纠结在了一起,不过几路棋,他已经摸清了东方不败下棋的水平,这位教主大人,其实是第一次下棋吧……如此稚嫩的棋艺,又毫无章法可言,想笑,却在那人如此认真的态度下丝毫也笑不出。
东方不败并不在乎自己的棋已经完全被乔清远的白子制住,依旧俨然相对,排兵布阵,在终于吃掉乔清远的一颗白子后,脸上绽出一抹胜利的微笑,不关乎输赢,在乎的只是下棋的过程。这一点,东方不败倒是与自己十分的相似。
静静地凝望着东方不败唇边那抹从未有过的微笑,似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乔清远经不住勾起了嘴角,心中激荡起一缕成就感,是他让东方不败笑了。
乔清远下棋很慢,一步棋往往要想很久,这恰恰是对他认真态度的尊重,东方不败却表现得极有耐心,也不催促。
一棋终落,乔清远挑了挑眉毛,看着东方不败秀眉蹙起,凝视着棋盘上的局势,片刻后,他弃子认输。
“承让,乔某赢了。”面露微笑,缓缓将棋子收起,站起身,道:“当心着凉,若是想坐便在这坐会儿。”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东方不败的肩上,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乔清远这会觉得脑袋有些沉,“那我先回屋了。”
旋身离开,衣袖却被扯住。
回头去看,东方不败脸上仍无一丝神情,双眸依旧漆黑空洞,却是扯着乔清远的衣角不放。
“怎么了?”
“我要听琴。”
“啊?”
乔清远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刚下完棋却又要听琴,难道这人连醉了也要变着法儿的折腾他不成。
“听琴?可是东方,很晚了……而且……”
“我要听琴。”淡白的薄唇轻启,打断了他的话,清冷柔和的嗓音十分好听,缓缓拨动了他内心的那根弦。还不待他反应,一只冰冷异常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那冷凉的触感让他禁不住打了个颤,东方不败就这样拉着他进了屋。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些许月光倾洒进来,映在东方不败脸上,忽明忽暗,漠然的神情,惨白的脸色,和那只握着他手心没有一点温度的手……
乔清远只觉得背后有森森阴风刮过,连着打了几个冷颤。
直到点上了油灯,有了光亮,乔清远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我要听琴。”对上东方不败漆黑空洞的眼睛,乔清远心知他今晚注定没有好觉可以睡了。
灯火如豆,将室内染上了一片昏黄,有人影浮动,缓缓地,犹如潺潺流水般的琴音溢出。
手指拨弄着那根根琴弦,琴声或轻或缓,似是低低如诉的浅吟,东方不败静静地坐在他身旁,视线低垂,一动不动,宛如琢画精美的雕像。
一曲未完,那冰凉的手忽然覆上了乔清远的手背,琴音戛然而止,乔清远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这首。”
东方不败那没有一点波澜的眸光定格在他身上,乔清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僵直了背,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东方不败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乔清远猜他应是不喜欢方才他弹奏的那首曲子,于是便又换了一首。
琴音又起,婉转轻快。东方不败却不悦地皱起了眉毛。
“也不喜欢吗?”乔清远试着问。
“那这首呢?”指尖拨弄,试了几个音,东方不败轻摇摇头。
又试了几首他自己喜欢的曲子,东方不败连连摇头,末了脸上显出几分失望。
乔清远不忍他失望,遂问道:“可是我弹过的曲子?”
东方不败点头。
脑中飞速转动,乔清远细细的想着,手上忽然一凉,东方不败带着冷意的手再次覆上他的,那白皙光滑的手和他略显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东方不败的引导下,拨出了几个音,不完整,却已经足够。
乔清远了然一笑,将那不完整的几个音调连起来,“可是这首?”
东方不败侧首望向他,眼中一片柔和,嘴角噙着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乔清远目光不舍的流连在他静谧的笑颜,想要将此刻永远记住,保存在心底。
琴音再起,温和如风,淡然宁静,从容不迫,在安静美好的夜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乔清远不记得有多久未碰过棋子,也不记得有多久能如此尽兴的弹奏过,却在今晚……
肩头忽然一沉,伴随着淡淡的酒香,东方不败斜靠在他肩膀上,双目紧闭,酒醉微酣,长长的乌发柔顺的贴在他的面颊上,隐约露出精巧的耳朵,睫扇微颤,即使在沉睡中,他淡白的唇依旧紧抿着。
乔清远哑然失笑,抬手将几缕头发拢到他耳后,指尖无意触碰到软热泛红宛如红玉的耳垂,那触感极好,叫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捻住,反复揉弄。
心底一点点的被填满,这样让被人需要着的感觉,也还不错。
小心翼翼的让东方不败靠在他怀里,一手穿过他的腰肢,轻轻地将他抱起,乔清远再次在心底感叹,这个男人真的是太瘦了……
“唔……”怀中人微微挣扎了下,发出一声极细的嘤咛,担心他会弄醒他,乔清远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还好,东方不败只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脸贴向他的胸膛,并未醒来。
几步走到床边,缓慢小心的将人放置在床上,乔清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替他除去鞋袜,拉开被子掩好,做完这些,乔清远站直身体伸了个大懒腰。
坐在床榻边,目光仍留在那人恬静的睡颜上,不知道等他一梦醒来还会不会记得今晚的事,倘若记得,那该会是什么反应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好累人 累崩了快……曾经我也日更过,一想到就心酸……
昨天更了,为了今天也更文,昨晚熬夜写的,求奖励,求爱抚!!
、拾叁章
夜色微凉,云遮薄月,子时更声刚过,酒意完全上来,乔清远摸了摸发热发烫的脸颊,心里更是像火烧一般。
那人此时入睡的模样十分静谧安详,嘴角微微翘起,带着恬足之意,有着醒时见不到的神情,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男子的刚毅英气,更胜几分的却是一种如玉质般柔和的气息,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他总也觉得看不够。
在黑木崖上,听人道东方不败是多么多么的英明神武,睿智多谋,却在此刻,在他眼中,少了些许威仪,多了几分脆弱。
高处不胜寒。
曾身居高位的他,内心其实是孤独落寞的吧……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光洁的额,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光滑细腻的面颊。手下美好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若是能一直这样看着他该有多好……
被突然冒出的想法惊到,乔清远像是被烫到一般的缩回手。
东方不败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一定是喝了酒的缘故,脑子里都成浆糊了!乔清远不敢仔细想,最后望了眼东方不败的睡颜,熄了灯火,躺倒在自己的软榻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闭上眼,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东方不败的影子。
回忆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那个冷漠无情对他下毒的东方不败,那个笑起来动人心魄的东方不败,一时有些迷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天色未亮,乔清远却早早起床,脑袋头疼欲裂,宿醉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屋外响起一阵劈柴的声音,东方不败侧过头转醒,坐起身,双眼带着迷茫的在屋内环视一周,起身下地,推开了屋门。
晨曦中带了些许雾气,乔清远正抡着斧子劈柴,墙角已经堆起了半人高的柴禾,码的整整齐齐,他将上衣系在腰间,赤着上身,汗水顺着脊背缓缓滑进腰间的布带,沾湿了一片。
见东方不败站在屋门口,已然恢复了以往不变的深沉,乔清远仰起脸看他,道:“等我把这些柴劈完就给你打水洗漱。”
东方不败站着不动,也没说话,盯着他不怎么宽广厚实的脊背,清冷冷的眸子瞬间收缩,仿佛想起了什么,立时朝乔清远望去。
似是感应到了一般,乔清远回过身正好和东方不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放下斧头,乔清远一边整好自己衣服,一边向着东方不败身边走去。
“可是头疼?我煮了醒酒茶,喝一些会好点。”说罢,转身进了灶房,将温着的醒酒茶端了出来,然而等他再出来时,院内已经没了人……
乔清远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醒酒茶,僵在了原地,一种前所未有的苦闷在心中升腾而起,压抑着心房,他却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种情绪因何而来。
竹外桃花落尽,古朴沧桑的石桥,厚实的青苔泛着新绿,寂静的古桥才显得有了生机。沿着幽静的小道一直走,便可欣赏到环翠葱郁的竹林美景,满目的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愉悦之感。
几日不曾来过,一场春雨过后,那矮矮尖尖的竹笋拔高了不少,经过细雨的润泽,泥土松软异常,乔清远很快便挖了一筐鲜嫩的竹笋。
竹林里雾气湿重,抬眼看了看天色,乔清远拉紧身上背着的竹筐,用篾刀清除沿途丛生的杂草,僻出一条小路,沿着满目翠绿的竹林小路,走到尽头便是一处河滩。
蹲身在河边,将挖出的竹笋洗去污泥,逐个挑拣干净放回竹筐,幽幽潋滟的河面泛起一圈圈波纹,河中有鱼,或躲在水草深处,或静静的游曳在卵石之间。云淡风轻,碧波朗日,实在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身后一声轻响,乔清远转过头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早上开始起失踪的东方不败。
他用力眨眨眼,看着东方不败,而东方不败也在看着他。
乔清远拍着胸口舒了口气,“东方,你这样突然出现,很吓人啊……”
东方不败掠了他一眼,随即便转过头去看别处,也不出言,散发出的一身淡漠冷冽之气,使人感到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气氛稍显尴尬,乔清远站在原地,想过去,却又实在迈不开步子,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东方不败气定神闲的选了一处被风吹的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河面出神。
二人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互不干扰。
走了这么远的路,乔清远早已饥肠辘辘,便就地取材,砍了一节细竹,削尖了一端,脱了鞋袜,挽起裤管,下水摸鱼。年少时没少在山野间疯跑,捉鱼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到他,随着河面激起的一层波澜,乔清远成功的叉到一条肥美鲜鱼。
用篾刀将鱼鳞刮掉,剖解开鱼腹,清洗干净,见东方不败还是坐在一边一动不动,也不打扰他,径自绕过他捡了些能生火的东西,用几块石头堆砌成简易小灶,生火烤鱼。
他背对着东方不败,手持竹竿悠哉的烤着鱼,几缕青烟随风飘散,逐渐混了鱼香,不多时便已烤好,泛着焦黄的鱼皮酥脆,轻轻揭开,里面白嫩的鱼肉散发着清香,尝起一块,鲜美无比。
乔清远歪过头去,将手里冒着热气的鱼举高,问道:“东方,这鱼你可要尝尝?”
东方不败一双眼睛斜睨着他,也不发言,只上前坐在乔清远身侧,乔清远弯了弯嘴角,示意他稍等,去掉了鱼头鱼尾,还细心的挑去了鱼刺,这才将烤的最好的鱼身递给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吃东西时也是十分优雅的,用手捏起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只觉得这未放任何佐料的鱼肉却鲜美异常,唇齿留香,丝毫也不觉得油腻,跟他以往吃过的鱼肉大大不同。
乔清远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忙不迭问:“觉得怎样,好吃吗?”
东方不败淡淡的看他一样,有顺手捏了块鱼肉,下巴轻轻点了下。
“你喜欢就好。”得到东方不败首肯,乔清远喜形于色,呵呵直笑。
一条鱼两人分食,不多时便吃的精光,乔清远抹抹嘴,这点东西只让他勉强只吃了个半饱,于是便重新拾起叉子,下河摸鱼。
渐渐有几团云从西边飘了过来,遮挡了部分阳光,河底的鱼儿好像学精了一般,几次让乔清远扑了空,东方不败勾起唇角,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在水里一阵扑腾。
不过是捉鱼,也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这人真是呆笨……
东方不败站起身,忽地邪魅一笑,道:“站在那别动!”
乔清远刚举起竹叉,听得东方不败忽然叫住他,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便见东方不败跃然凌起,红衣飘零,长发扬起,飞身在半空,对着水面打出几掌,四周便起了几个偌大的水漩,水花激起几尺高,形成一层水幕,打在他身上,劈头盖下,便湿了一身一脸,再看东方不败双掌一出,被水漩挤出河面的鱼便掉在了河岸上,扑扑腾腾挣扎着,粗略一数,便有十几二十条。
目瞪口呆之际,那几个偌大的水漩渐渐平复,水面变得平整如镜,完好如初,乔清远站在那里全身湿透,看着石滩上蹦跶不停的鱼,忽然大笑起来。
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乔清远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瞧着一地的鱼,东方不败仰起脸,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东方,你真是……有想法。”边摇头边笑,往岸上走,哪知一脚踩到了异常圆滑的东西,竟是毫无防备的一头往水里栽去。
“噗通”一声,河面激起千层波浪,乔清远整个人趴在了浅滩里,情况来的突然,还呛了好几口水,等他完全爬起身,已是满身水满身泥,整个人狼狈不已。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抬起脸去看,乔清远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东方不败那弯如月牙的眼睛满是笑意,微微抖动的双肩,暗示着他忍笑忍得有多么艰辛,那低低的笑声透着欢愉。
笑声逐渐扩大,东方不败咧开嘴角,终于放声笑出来,声音朗朗,婉约动听,东方不败凝着他,眼中有了几分湿润,竟是笑大发了……
乔清远站在原地看呆了眼。
他在笑?东方不败在笑……不是微微扯嘴角的笑,而是发自肺腑的朗声大笑,而让他笑成这样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一时不慎摔进了河里。
不免有些郁卒,几步跨上去,乔清远扯掉头上的水草,咬牙道:“东方!你是因为看我掉进河里才笑的吧!”
他浑身湿透,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被风一吹,经受不住的打了个寒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东方不败敛住笑容,上前几步,将骨节匀称修长的手伸向乔清远。
“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狂赶任务的人你们伤不起……现在去上班,好困,困死了!!
、拾肆章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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