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太过分了喔!居然说想要我就拿去什么的!就算是玩笑也不能原谅!”青司的脑袋伸了过来。
“嘛……我是有一点认真啦。”双叶像是挑衅似的挑起眉。
“唔哇!你居然还说自己是认真的!”青司故作西子捧心状,“我也太可怜了吧?!”
“可怜?”双叶回头,认真的看着青司。
“如果你是她能拿去的人,那我不要也罢。”
教室里的喧哗声一下子消失了。接着所有人更大声的喧哗起来。
“唔哇啊啊!!双叶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你们果然交往了嘛!”“啊啊啊!!”
十四岁的神城双叶头一次因为众人的话面泛桃花,那个时候,牵着她手的是同样十四岁的谷山青司。
十四岁的春天,樱花飘舞的时候,两人脸上皆是羞涩而幸福的笑容。
不知不觉四季便轮换了一次,握紧那颗有着离心脏最近位置温度的金色纽扣,神城双叶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哪怕高中和青司所在的班级有所不同。
乌云密密的,像要压下来一样,海浪打湿了双脚,四月的海风吹的双叶快立不直身体。
“青司……奶奶的事……”
“别说了。”背对着双叶的青司冷淡的开口。
双叶低着头,有晶莹在眼眶里打转。
那个会用满是皱纹的温暖双手抚摸自己头顶的慈祥老人已经不在了。
“节哀吧,然后……”然后回到父母的身边。
“住口——!!!”
青司像受伤的狼一样怒吼咆哮着,眼神凄怆。
“你懂什么?!你懂我的什么?!你想说你可以体会我现在的痛苦吗?!”
双叶抿着唇,咸咸的眼泪滴落在沙滩上,被海水带走。
“青司……”
双叶疼痛的看着一身狼狈的青司。
“够了……”像是受不了这样和双叶对视,青司突然的双手握成了拳,“够了……!!!”
“不要再看着我了!拜托你不要再看着这样没用的我了!!”
“青司,不要这样……”
“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告诉我我该做什么?!”青司难以忍受的吼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不是会伤了双叶。
“我——我以为我是你重要的人……我们能一起走到终点……”双叶的身子在海风中微微发颤。
“终点?”听到双叶的话,青司面目狰狞而扭曲的笑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起点!!”
“……!!”
没有错,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谈及过爱,只是就这么牵起了手,走在了一起。
一直以为两人是心有灵犀,所以才不需要那些累赘的甜言蜜语。
然而,也只是“以为”而已。
依然是春天,十五岁的春天却比冬天更冷,冻僵了的手松开了,此后便没有了再牵起来的机会。
那一天,两人背对着对方越走越远,没有回头。
番外二 最重要的她
Glen第一次见到神城双叶这个女人是在恩师诺尔医生的家里。
那个时候的神城双叶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翻着一本厚的离谱的解剖书。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镜片下的眼睛颜色像极了蜂蜜。
于是Glen厚脸皮的跑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搭讪。
“你好,你是诺尔医生的客人吗?”
“……不,我是诺尔医生的学生。”东方人长相的女人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用标准的德语回答。
“耶?真巧!我也是诺尔医生的学生!我叫Glen。”
听到诺尔医生的名字,女人细长的的眉眼顿时柔和了下来,“我叫神城双叶,叫我‘叶’就可以了。”
对于德国人来说,双叶的日本名字就像一长串的魔法咒文,既古怪又难记,可是Glen不像别人那样叫双叶为“叶”,而是不厌其烦的缠着双叶让她教自己念她的日本名字。
开心的时候眼睛会变成半弯的小月牙,犹豫的时候会抿唇,生气的时候眉角会往上挑,难过的时候会垂下长长的睫毛……
喜欢穿白大褂,喜欢穿黑色的高跟鞋,喜欢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抽烟,喜欢在手腕上擦香水,喜欢安安静静的看书,喜欢街头艺人的表演,喜欢照顾别人。
不知不觉之间,Glen发觉自己总是在注视着这个从东瀛岛国来的女人;她不会做饭,那自己就约她到好吃又不贵的地方;她想要看教授的现场报告,自己就死乞白赖的请求教授让自己带人进会场,哪怕只是后台也好。德国男人骨子里的沙文主义完全被Glen丢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这就是恋爱。”
和前女友和平分手的那天,前女友为Glen的这一连串失常的行为做出了准确的定义。
于是在这之后,Glen就霸占了双叶身边的位置。
“便当……很好吃!”蹩脚的重复着双叶刚刚读出的日文,Glen表情认真的看着双叶。
结果引来的是双叶再也压抑不住的闷笑声。而不明所以的Glen只有满脸问号的用刚学来的日文问发生了什么。
“没、没有什么……”一向面无表情的人笑的连双肩都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这是双叶第一次在Glen面前露出如此开怀的笑颜。
明亮的、璀璨的,像是没有经过任何伤害一样,美好的笑颜。美好的让Glen脑袋里一片空白。
心中有什么沸腾了、炸裂了,狂飙着脱离自己的身躯。
Glen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嫁给我吧,双叶。”
生涩的发音,没有一丁点修饰和遮掩的话语就这么蹦了出来。
话刚一说完Glen就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要求婚那也得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啊!没有玫瑰香槟烛光晚餐小提琴伴奏丝绒锦盒钻戒和众人的起哄,这算哪门子的求婚啊啊啊!!!
想着自己绝对会被秒杀的Glen却没等到预料中的拒绝。
双叶只是张大了眼。
接着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双叶明白了什么似的捶了一下手掌。
“Glen,虽然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不过刚刚那句在日本语里是求婚的话,不可随便说喔。”
就这样,一直到双叶回国Glen也没有找到机会说明这不是一个误会。
然后是不厌其烦的国际电话。
“……相羽和雅也啊——”
只要听声音就可以知道双叶现在的表情,一定是些微的苦恼混合着无可奈何的迁就吧?
两人国际电话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双叶那两个活宝死党、温泉、公园和各种琐碎的小事。即使见不到面,Glen也能感觉到双叶在电话那头的情绪波动。
某天两人的谈话内容之中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名字。
“幸村?啊啊,就是你上次提过的那个男孩吧?怎么了?”
“……没什么。”
Glen听不出双叶此时的心绪,在这之后,只要是关于这个男孩的事,双叶的情绪就会处于真空或是混杂了太多东西的状态。
这让Glen不安。
“我们结婚吧,双叶。”
“啊?”
“我是说真的。嫁给我吧,双叶。”
就这样,两人就要结婚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Glen免不了被诺尔医生与师母一起抓着耳提面命:绝对不可以做出任何会让双叶伤心的事,绝对不可以对不起双叶,记得婚纱要订做,诸如此类。
一切都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在论文被盗的事情发生以前。
“对不起,Glen……”电话被挂断,之后这个号码再也没有人接听。
双叶断绝了和Glen所有的联络。
……可是那又怎样?只不过是断绝联系而已。
推掉原本预定的行程,Glen开始拼命的处理自己手上的工作与报告。
事情做完就马上递交辞职报告去日本找双叶,哪怕把日本所有的土地都翻个遍。Glen在心中这么决定。
为做一个非做不可的手术而飞往英国,在接到诺尔医生的电话说双叶回了德国之后,Glen一夜没睡在手术结束后乘上了回国的飞机。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到达诺尔医生家的时候,师母正在收拾的茶具上还残有她的温度。
Glen再也撑不住那强烈的丧失感跪倒在了地上。
看着心爱弟子痛苦不堪的模样,年迈的诺尔医生只能叹息着将写着双叶家地址的小纸条塞到了Glen的手里。
离开德国去日本找寻双叶的那天,前来送机的诺尔医生慈祥的摸了摸Glen的头。
“孩子,祝你幸运。”
“老师,我不仅会幸运,还会很幸福的回来的!”
Glen笑着挥手,踏入了登机口。
有多大的机会让固执的她回心转意呢?这种事Glen根本没有去想。
坐在飞往东京的飞机上,Glen睡了近半年来最踏实的一觉。梦里是那天双叶听到Glen说“便当很好吃”时的笑颜。
……等到见面的时候,自己做学习了很久的日式便当给她吃吧。
Glen迷迷糊糊的露出了笑容。
番外三 我生命的意义
最喜欢的网球,打不了了。
“好可怜喔~~这么年轻就得这种听都没听过的病~~”“听说是绝症呢~~”
“讨厌~那男生长的还满不错的说~真是可惜了~~”
“原来你已喜欢小男生啊~”“少妄想老牛吃嫩草了,哈哈哈~”“讨厌~~”
门外护士们的轻浮的谈笑一句不少的传近了少年的耳朵里。
少年张开了眼,长睫下面的瞳孔没有一点生气,只是淡漠的看向半开的窗户与窗外的蓝天。
白色的云朵像是大块棉花糖轻飘飘的浮在蓝色的背景上,风将轻薄的白色窗帘掀的起,少年伸出的左手上有不少青色的痕迹——那是长期打针留下的青痕。
锐利的针头戳破皮肤,红色的鲜血溢出,染红白色的棉球和固定的胶带,冰冷的液体从针管里一点一滴的进入身体,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装饰,消毒药水的味道。
感觉不到生命的流逝,是因为已经对死亡无所畏惧,抑或是自己已经死了呢?
喀嗒的一声,门被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
“早安。”
听到来人的声音,少年缓缓回过头,对女人礼貌性的一笑。
“早安,医生。”
女人回一少年一个笑容,拿起了床尾的病历开始查看。
少年再度看向窗外的蓝天,丝毫不关心有谁在这个房间里做什么。
对于生命,少年只有厌倦。
拖着一个只会发烧什么都做不了的身体,只能留在这个像会把人吞没的白色房间之中,一生与药物和各种机器为伴;无法上学,不能做任何剧烈的运动,甚至不可以长时间起床……这样的生命,还剩下什么意义?
对未来没有期望,对人生没有不安,对死亡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吃过东西了吗?”女人的手搭上了少年的额头,一边确定少年没有发烧一边问。
“……没有。”少年轻声回答着,有些嫌恶女人的手。
明明机器更为准确快速,为什么她还要用手呢?
“那有什么想吃的吗?”女人继续问。
少年突然有了想捉弄女人一下的想法。
“医院对面的快餐店——我想吃汉堡和炸鸡块。”少年的眼里忍不住露出少见的笑意:自己是被严令禁止进食这些对身体无益的垃圾食品的,况且,自己并不是那么爱吃这些东西,虽然后辈的文太和赤也他们倒是挺喜欢的。
果不其然,女人愣住了。
“汉堡和炸鸡块啊……”
女人微微偏着头,自言自语般轻道:“也对……年轻人都喜欢这些的。”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女人将病历本放回原位后离开了病房。
她真的去买汉堡和炸鸡块了?在上班时间??为一个被严令禁止吃这些东西的病患???
少年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些疑问抛到脑后——这些事对他不具有任何意义。
反正,她只不过是在可怜快死的他。
十五分钟后,女人出现在了阳台上,手上还抱着医院对面那家快餐店的纸袋。
女人身手矫健的落地,将窗户恢复成原本半关的状态后把纸袋递到了少年的面前,“趁着还热,吃吧。”
“医生,你……是爬墙回来的?”少年看了一眼女人脚上的黑色高跟鞋。穿着那种东西爬上三楼的阳台?
“嗯?啊啊,我和护士们说我去厕所,总不能从厕所拿着这些回来吧?”女人理所当然的回答,顺手拍落自己肩上的树叶。
“半个小时内吃完喔,包装袋什么的丢到旁边那个你没用过的空柜子里,下班以后我会帮你拿出处理的。”女人挥挥手,又从窗户出去了,只留下少年抱着手上那个还温热着的纸袋。
“呵……呵呵……”少年笑了。
晚上,下了班的女人来到少年的病房,意外的看见少年坐在床上朝自己微笑。
“炸鸡块……你没有吃掉吗?”
少年拉拉肩上披着的衣服,轻道:“吃完汉堡我就饱了,我想医生下班的时候大概肚子也会饿,所以我想我们两个一起吃吧。”
于是女人又破例去了医生休息室用微波炉热过炸鸡块。
少年再也没有提过想吃汉堡薯条炸鸡块。只是,偶尔女人会带着零食和少年喜欢吃的东西过来。
少年逐渐开始和女人谈论网球的话题,女人每次都是微笑着听少年说话,后来女人习惯性的会为少年买来网球类的报纸杂志。
“在病床上也能做的锻炼啊……”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女人皱着眉认真思考的模样让少年有一瞬的悸动。
——对于他说的事,她真的在认真思考的。
不是大人常有的敷衍,也不是办家家酒那样的安慰,她没有因为他还是一个孩子而忽略他的话。
生命似乎没那么没有意义了。
女人思考了不久,看着少年道:“杠铃怎么样?轻型的杠铃你应该是可以用的。”
隔了两天,少年的父母送来了新买的杠铃。
笑着送走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的父母,少年心中内疚,自己给他们添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
回病房的时候,心中沉重的少年看见了在不远处的女人。
正想上前的少年看到了有人拉着女人的手,那是住在自己隔壁,这家医院唯一一个和自己得了同一种病的老婆婆。
老婆婆拉着女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女人并没有看见自己背后不远处的少年。
“医生真的是好人啊!”老婆婆拉着女人的手,眼眶发红就要掉出泪来,“平时偷偷给我带我喜欢吃的,还陪着我这老婆子叨家常,知道我讨厌那些冰冷的机械所以用手给我量体温……今天还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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