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亲爱的莉迪亚- 第47部分

马拉德小姐无语，知道莉迪亚会这样想是有原因的，谁让皮特先生在几个月前曾经鲁莽地向莉迪亚提出过类似的无礼要求呢，现在这种惹人生气的事儿轮到他自己身上，被莉迪亚笑话笑话那也是无可厚非。

莉迪亚是个已婚女人，有个即便不怎么可靠但也着实英俊可人的丈夫，而且对皮特先生的感情明显停留在友谊阶段。皮特先生喜欢上她几乎注定只能是一段无望的单恋，马拉德小姐叹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表弟以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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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塔姆伯爵不打算在伦敦多待，因此他的聚会就安排在他到达伦敦的三天后。

莉迪亚得知那位老先生还记得自己，她也荣幸地名列在伯爵阁下的客人名单中后就很高兴地对着马拉德小姐夸奖了他一番。

从查塔姆伯爵那出众的仪表到高贵的气质，还有他的平易近人，莉迪亚都没有漏过。

“平易近人？！”马拉德小姐惊讶地笑，“莉迪亚，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会同意这种评价，他可是乔治。皮特的父亲，你以为乔治那冷硬傲慢的气质是从哪儿来的？”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当然啦，那些趋炎附势，想要恭维他的人除外，那些人也许会昧着良心夸奖他老人家有平易近人的品质。”

莉迪亚气得敲她一下，“我才不是趋炎附势的人，我是实话实说，因为我们对绘画艺术有着共同的爱好所以才相处融洽的！”

又问道，“洛伊斯，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去比较合适？”她虽然不太在意打扮，但也不想在查塔姆伯爵的宴会上穿得太随随便便，以免被人笑话。

马拉德小姐一时想不起莉迪亚都带来了哪几条裙子，于是和她一起上楼去打开衣箱查看。

翻来翻去，发现还是前几天威克姆送来的那条裙子最好，穿上漂亮得体，于是就帮莉迪亚选了这件，再贡献出自己的一方缀有很多小粒珍珠的银灰色带长流苏披肩搭配。

“谢谢，洛伊斯，这披肩真漂亮。”莉迪亚轻抚着手感滑软的披肩道谢，自己反省，“唉，是我偷懒，好像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花精力添置新衣服，帽子之类的东西了。幸亏有你的友情支持，对了，还多亏了威克姆先生，多亏他前些天想起来帮我做了一件。”

马拉德小姐抓住机会接着这个话头问她，“我看威克姆先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你有没有改变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

“和威克姆先生分开过日子的主意，你现在不是就在这么干吗？”

“我没有改变主意，洛伊斯，说实话，我已经想好了一个恢复自由的方法，”莉迪亚揉揉眉心，“不过实施起来会很麻烦，需要很长时间，周密的计划，和数目可观的金钱。”

马拉德小姐瞪圆了眼睛，“恢复自由！莉迪亚，你竟然在打这个主意，我以为你只是想和不合心意的丈夫分居呢！你打算怎么做？”

莉迪亚迟疑，已婚的女人因为对丈夫不满就想恢复自由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可是个十分惊世骇俗的话题，“洛伊斯，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过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要是被人知道，我的名誉可就要全毁啦，你能保证绝不对任何人泄漏我今天说的话吗？”

马拉德小姐实在是太好奇了，立刻举起手来发誓，“我保证绝不会对任何人说。”

“那我就告诉你吧，正好我也怕自己考虑不周到，你能帮我参谋一下。洛伊斯，我是这样打算的，”莉迪亚把装衣服的箱子盖扣好，直起腰来转向马拉德小姐，“等我攒够一笔数目可观的钱之后就去物色一个可靠的人替我出面和威克姆先生谈判，说服他答应配合演一出戏。”

“演一出戏？”马拉德小姐下意识发问。

莉迪亚看着她郑重点点头，“对，假装在海外发生了意外，假装感染上当地无法治愈的可怕疾病或者被土著人袭击重伤不治，之后就脱离舰艇，悄悄去西印度群岛的安提瓜或者其它类似的地方隐姓埋名住上两年。”

“天啊！”马拉德小姐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亏你想得出，莉迪亚，你的意思是让威克姆在一个遥远的港口上岸后就躲起来，最好再传回他在当地受伤失踪或者重病死亡的消息，等他殉职的消息由正规渠道送到赫特福德郡后你就成了寡妇，你就自由了！！！等孝期一过就可以再婚。噢！上帝啊！还真的可行，哪怕过些年之后威克姆先生再回来也不怕，大家只能慨叹天意弄人，威克姆先生幸运地大难不死，可是数年的音信皆无却让你们这对夫妻在误会之下遗憾分离，最终只能成为感情真挚深厚的朋友，哦，老天，多感人的一段传奇故事！我敢保证，大家要为此津津乐道很多年！”

“对！！”莉迪亚点点头，“洛伊斯，你真聪明，我只说了一个开头，你就全盘猜到，我的计划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马拉德小姐对自己朋友思想的大胆不羁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幸亏她不是个刻板守旧的人，对于任何法理规则从来都有一套自己的见解，才能在目瞪口呆的状态下勉强理解了莉迪亚的意思。

即便如此，马拉德小姐也震惊了半天，最后终于想到了实际问题，“莉迪亚，理论上来说，你这个办法可行，但认真执行起来会有很多细节上的麻烦，最大的问题是威克姆先生为什么要这样配合你？先假装出了意外，然后在西印度群岛隐姓埋名过日子，几年不能回来？这牺牲也太大了！”

“所以前提条件是我手里积攒了一大笔钱，我想如果一次性付给威克姆先生两万镑，让他能够在安提瓜买一座富庶的庄园，在当地过安逸享乐的生活，他应该会考虑配合我。”

“两万镑！！！”马拉德小姐这回不惊讶，改为朝天翻白眼了，“明白了，你这是在做白日梦呢！我真傻，还跟着紧张了半天。”反手锤锤腰，“翻衣服箱子翻得我腰酸背疼，我要去睡觉了。”

莉迪亚笑笑，现在谈这个也许真的只能归入白日梦的范畴，但是过几年就不一定了。

只要埃希顿先生和皮特先生坚持住，不要轻易放弃已经进行到一半的投资，英军很快就会从法国人手里夺回开普敦地区的控制权，而那宗金矿开采买卖也必将给投资人带来非常可观的收益回报，现在要做的是耐心等待。

况且她现在又不急着去另外嫁人，和威克姆先生的关系早点解除或是晚点解除问题都不大。莉迪亚对此根本不着急，只是把这件事列入长期规划。

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她就算摆脱了威克姆先生也未必就能再找到一个更适合的男人结婚，毕竟她的思想过于〃先进开放〃　；能理解容忍她；　同时又被她所欣赏的男人只怕很难找到。

摇摇头，莉迪亚也准备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赶查塔姆伯爵的晚宴呢，睡好了气色才能好，在那样重要的场合中，脸色黯淡　；眼睛浮肿，甚至有黑眼圈都会被认为是失礼，和缺乏教养的表现。所以头天晚上保证充足的睡觉十分重要。

第71章　好心情的伯爵阁下（三）

莉迪亚跟着马拉德小姐去参加查塔姆伯爵举办的聚会；出发时才惊讶地听说伯爵阁下竟然不和儿子住在一起，他和皮特先生各自在城里都有住所。

到地方一看；发现比起皮特先生的住处；查塔姆伯爵阁下的这幢房子要更加宽敞时髦，客厅里灯火通明；装潢考究；派头十足。

莉迪亚为了不失礼；出门前特意仔细打扮了一番；比去参加最隆重的舞会还认真。马拉德小姐也破天荒地摒弃了一贯的朴素风格，穿了条灰色细纱长裙配长串双层珠链，还有浅色花结颈饰。两人一起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查塔姆伯爵的客厅里。

皮特先生在帮父亲招待客人，见到莉迪亚和马拉德小姐一起走进大厅先是了眼睛一亮；觉得莉迪亚今天的装扮是他所见过的最婉约优雅的一次；看起来美丽多姿。

但是多看了几眼之后，皮特先生又皱着眉头担心起来。他的父亲是个热衷于绘画艺术的人，对‘美’这个词向来十分敏感，威克姆夫人今晚打扮得过于靓丽，不知会不会忽然入了他的眼。

按理说皮特先生不是个爱疑神疑鬼的人，对父亲的私生活也不想多干涉。

但这次牵涉到威克姆夫人，而他父亲查塔姆伯爵从一开始就对威克姆夫人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偏爱，让他不由得要多操心。

防患于未燃是一个人严谨认真的人最应该做到的。

莉迪亚和马拉德小姐先走过来找他，双方互相问候之后，皮特先生就很克制地恭维莉迪亚，“威克姆夫人，你今天很漂亮，看上去精神焕发。”

“谢谢你的夸奖！”

马拉德小姐咳嗽一声，皮特先生便转向她，“洛伊斯，你今天这身打扮也很不错，很优雅。”

马拉德小姐对表弟的反应不满，心想我可不是提醒你来夸奖我，我是想提醒你别总对莉迪亚太殷勤，再这样下去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

正想再开口，隐晦提醒提醒他，就听皮特先生已经在向莉迪亚提议，让她们趁着客人还不多，先去旁边喝一杯米娜太太准备的热饮提提神。

米娜太太是查塔姆伯爵最喜欢的厨子，伯爵阁下不管走到哪儿随行的仆人中都会有她，她有一手用烈酒，碎杏仁，蛋液再加上一些特殊香料调制美味热饮的高超本领，经她手调制出来的朋趣味道与众不同，在别处喝不到。

莉迪亚欣然同意了这个诱人的建议，皮特先生于是就亲自陪她们来到摆放酒水的长桌旁，先拿起一杯递给表姐马拉德小姐，再细心挑了一杯已经被盛出来一会儿，不太烫的递给莉迪亚，“威克姆夫人，请你尝尝看。”

“谢谢！”莉迪亚接过来，尝一尝，发现味道真的不错，不愧是伯爵阁下府上提供的饮料，比她在别处喝到的都要好，于是举起杯子想要趁着温度正合口把一杯都喝掉。

另一位先生正好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皮特先生转过身去和他打招呼，不想转身时的动作太大，胳膊肘猛然撞在莉迪亚端杯子的手上，莉迪亚‘哎呀’一声，手里的杯子顿时被撞翻。

变故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莉迪亚和皮特先生两人虽然都急忙后闪，但也无济于事，一大杯朋趣酒一半洒在莉迪亚身上，另有一部分招待了皮特先生的衣袖，地上也被洒了不少。

马拉德小姐在一旁低声惊呼，“天啊，怎么弄成这样！”

莉迪亚的裙子瞬间就变得不能看了，染上了酒水的颜色，从胸口往下都湿答答的，湿透了的地方就黏在了身上。

皮特先生的形象也比莉迪亚好不到哪儿去，他今天很不幸地穿了件簇新外套，衣料是这一季伦敦最时兴的薄羊毛呢，颜色偏浅，比之男士们惯用的外套衣料还要薄软一些，穿着起来合体舒适，可惜就是禁不住水泡，沾了酒水的地方立刻显出留下一大团污渍痕迹。

莉迪亚郁闷无比地看看自己这一身酒水，很想要抱怨皮特先生怎么能这样不小心，但看到皮特先生也是一身狼狈后就不好意思多说。

皮特先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傻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万分抱歉，“都是我不小心，太对不起了，威克姆夫人，请原谅我的疏忽大意！你没事吧？”

莉迪亚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的烦恼，笑笑，“没关系，不过需要你麻烦你找个使女来带我去房间里收拾一下。”

皮特先生仿佛是对他无意中造成的这场小事故非常内疚，一脸歉意，历久就找来一个伶俐的女仆，让她带莉迪亚去楼上客房里收拾那已经一团糟的衣服。

马拉德小姐跟着一起上楼，看着莉迪亚把濡湿的裙子脱下来交给那个使女去清洗，“现在怎么办？这里肯定找不到你合适穿的衣服，只好派个佣人回去取。”她提议。

莉迪亚嘟着嘴，才进门就遇到这种事实在是很影响心情，无可奈何地同意，“只好这样了，希望衣服取回来时这边的晚宴还没有结束。”

马拉德小姐也有些被这事扫了兴，“那我去找个跑得快的仆人办这事。”说完匆匆离去。

“哎，哎，洛伊斯！”莉迪亚在后面叫马拉德小姐，想让她顺便让刚才那个使女给她送本书来消遣，免得干坐无聊，可是马拉德小姐的动作向来麻利，已经迅速下楼去了。

莉迪亚无奈，她身上这会儿只穿了束胸紧身衣和衬裙，还裹了条使女提供的小毯子，冷是不冷，但这种形象无论如何不能出去乱晃，只能老实在房间里呆着。

“威克姆夫人，我怕你一个人坐着无聊，给你送两本书来……”房门被忽地推开，皮特先生大步走进来，看清楚了莉迪亚的样子之后顿时没了声音，微微睁大眼睛。

莉迪亚尴尬，她其实从上到下都穿着衣服，没有把不该露的地方露出来，但这种只穿衬裙胸衣的装束实在是不能见人，还得故作镇定地道谢，“谢谢你。”

伸手去接，一抬胳膊，小毯子就裹不严了，自己都能觉得胸前一凉，连忙收回手，心里埋怨那个使女怎么给自己拿来这么小一条毯子，不好意思干笑，“麻烦你帮我放在桌子上就好。我在这里找不到替换的衣服，只好先这样等着，洛伊斯已经去吩咐仆人回去取了。”

皮特先生的眼睛飞快在她身上扫过，然后错开眼神，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急着来看看你，忘记先敲门。”

把两本书递到莉迪亚从毯子底下伸出的一只手上，“你看看打发时间吧。”又说道，“你稍等一会儿，我父亲这里应该能找到几件你可以临时穿穿的衣服，我已经让人去拿出来。”说完扭身又出去了。

他虽然看似镇定，但说话和动作都十分僵硬，应该是比莉迪亚还尴尬。

皮特先生的这个反应很好地安慰了莉迪亚，原来她不是最不自在的那个人。看着被匆忙关上的门摇摇头，莉迪亚拿起手上的书翻看起来。

皮特先生给她送来了两本最近的《评论季刊》，这种刊物时下颇为流行，不过观点偏于保守，贝内特先生懒得看它，所以朗伯恩没有订阅。

莉迪亚倒是对这种读物有点兴趣，她因为思想过于先进有时会不知不觉地说些不合时宜的论调，需要经常读读这样的保守读物来做参考。最近都会从沃尔特家借阅，曾经被皮特先生看到过一次，没想到他就记住了，专门给找了两本来，算是有心。

过了没有五分钟，一个使女就给她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