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知道她自己发出的声音在别人听来是什么样子,除非她用录音机录下来,在这个刚开始的蒸汽时代,录音什么那是完全不可能。玛丽这个自尊心强的孩子,这回受的刺激可不小。当然她心里还暗暗想着这肯定不是真的,丽兹不过是想气她罢了,她听着自己的歌声还是不错的。
看着玛丽气哼哼的累极睡去,简和伊丽莎白从她的房间出来。简挽着伊丽莎白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喃喃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说起了这个!看把玛丽气的。”
“嗯嗯、这下她就不会再那副自哀自伤的样子了,多大的事儿!你看她现在精神好吧!哈哈,真希望玛丽能早点好起来!”伊丽莎白心情很是不错,欺负人的感觉真好啊!
“玛丽一定会记恨你很久。”
“简、你可要作证,我对她可满满的都是爱啊!”
“再没有你这样厉害的嘴巴,和欺负人的友爱。”
“嘿嘿。”
年纪轻轻的姑娘们,康复能力是很强的,特别是贝内特家这些热衷骑马的小姐。说来骑马最蹩脚的反而是伊丽莎白,越是无知才能越是胆大,这是有道理的。身强体健的两位小姐,一个月后就完全康复了,凯瑟琳被送回了学校,玛丽则是决定提前结束正规学习待在家里。
玛丽因为被伊丽莎白刺激过后,就一直纠结着,身体康复后没事也还追着简问:“简、你也觉得我五音不全么?”
老好人的简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最纠结的,每次都支吾过去。“哎、你喜欢就好啦,高兴最重要嘛,音乐绘画和写作都是为了让我们愉悦的事。”
“。。。。。。”对于一个善于和喜爱写作的人,她的观察力自然是不错的,不过玛丽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简,其实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想认证哪一点呢。
“噢!简、玛丽礼拜五就要参加舞会了,你还是说一句实话吧,不然我们可爱的玛丽小姐可是会吓跑追求者的!”伊丽莎白就像个女反派一样,站在旁边一个劲的说着风凉话,神情愉悦的摇着折扇,遮着小半张脸。虽然咧开的嘴是遮住了,但是这嚣张笑声可是遮不住的。
“丽兹!你最讨厌啦!我才没问你呢!”
“亲爱的玛丽,姐姐这是对你爱的深沉啊!”
“好了,丽兹你可别逗她了,玛丽、你在学校学习的仪态谈吐和舞蹈都是不错,真不必做出更张扬的事情。淑女还是尽量低调的好。”
简轻声说完,换来的是玛丽生气的转身,她果然又气哼哼的上楼去了。正在楼层另外房间里的贝内特太太推开房门高声训斥道:“我亲爱的姑娘们,你们从学校学习的礼仪去哪里了!上楼的脚步声简直沉重的像一头牛!你们就不能轻盈一点么!”
伊丽莎白更是乐不可支,“噢!妈妈,玛丽身体刚好,有点沉重是应该的!”简站在她身边一脸的无奈。
伊丽莎白的话语赢来的回报,就是从第二天清晨开始玛丽小姐的高亢歌声。这把全家人包括院子里安德鲁的大狗都吓得不轻,那只大家伙在院子里更是狂吠起来。这一天大家都是立刻清醒过来,完全没有其早晨的迷糊样子。
餐桌上贝内特先生眉头紧皱,他看看几个女儿。“姑娘们,我很高兴看到玛丽从学校回来你们感情更加深厚,不过以后早晨的歌声就大可不必了。”
玛丽虽然和伊丽莎白有点怄气,但爸爸这样发话了她也只好吞下这口气。不过看着伊丽莎白穿着睡衣戴着睡帽,气冲冲的来找她的时候。玛丽心里还是暗爽了一下。“好的、爸爸!”
玛丽虽然还在恼怒两个姐姐的实话实说,事实证明她的歌声大家都无法欣赏。但是在礼拜四的晚上,收到姐姐们亲手准备的漂亮纱裙时,她还是感动了。玛丽决定暂且将这点小矛盾给放到一边,以后有机会再来发作,她才刚刚发现自己的声音对家人们是大杀器呢!
这条波点细纹纱布的裙子倒是很适合玛丽的年纪,穿上去有些小俏皮。玛丽。贝内特这可是第一次参加正式舞会,简和伊丽莎白早早的就准备了晚餐,然后将玛丽赶上了楼。
一个帮她卷发,一个帮她搭配头饰。伊丽莎白将玛丽浓密的眉毛修出了精致的形状,在她稍显暗淡的嘴唇涂上花蜜一般淡粉色玫瑰软膏,其他却并不需要太多的修饰,玛丽的皮肤白皙并不需要涂粉,双颊健康的泛着红润。
玛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直都要认不出来,伊丽莎白笑着轻抬她的下巴。“宝贝儿玛丽,你到了舞会上只要浅浅的微笑,轻声细语,就可以迷倒一大片啦!”
简也在旁边开心的笑着。“玛丽你也要学着打扮自己,沙龙的贵夫人们正说着想弄出一本《淑女典籍》来,到时候你可要争取多弄几本来,你和女刊的人最是要好了。”
“是呀是呀,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玛丽立刻有些紧张起来。“丽兹、你又在说风凉话,我哪里丑了啊!”
“不丑、玛丽你看看妈妈、看看你的姐妹,你就可以知道你再丑也是丑不到哪里去的!”伊丽莎白笑嘻嘻的环住玛丽的肩膀。
玛丽这下倒傲娇起来,嘟着嘴推了推伊丽莎白的手臂。“好啦、丽兹你和玛丽也赶紧去梳妆打扮换裙子吧。”
“玛丽、你倒不用担心我们,这是你的第一场舞会,贝内特家今天的珍珠只有你。”简温柔的笑着俯□在玛丽脸蛋上轻轻一吻。
两个姐姐离开后,玛丽对着梳妆镜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激动又紧张。她突然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自己,再和学校的女孩子们在一起,她将不再是壁花小姐。
☆、第33章
斯特拉夫德镇的舞会;和人潮汹涌的巴思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不过至少比朗博恩那里好多了。在见识过小朴茨茅斯这样集容貌、财富、修养、地位于一身的绅士之后;简对这些乡绅可是真的看不上眼。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到了春天;朴茨茅斯伯爵家回到伦敦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再次相遇。
虽然在巴思待的时间不久;伊丽莎白早前的心情却已经平复了。就像现在、再次在舞会上遇见西泽先生;她也可以保持平常心的旁观他去追求别的淑女。
让伊丽莎白烦心的是奥斯顿男爵家的两位公子目前貌似是卯上她了。特别在她16岁生日宣布以后会继承贝内特家的纺织厂部分股份后,今天算是她第一次重返斯特拉夫德镇的舞会,这家人目标明显只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显然这家人消息太过灵通。
这样的状况倒是让简在心里唏嘘不已,她看到这位西泽绅士一直在用余光打量、被男爵儿子们围绕的伊丽莎白。
舞会上、贝内特家的小姐自然不会缺乏舞伴;只是伊丽莎白暂时没有心情去了解其他绅士们的姓名和背景;眼前的两个更是不必再深入接触。她微微的笑着,优雅中带着疏离,心里希望这两位公子可以早些走开。
人们向来知道这家女儿的好相貌,这在看到新进入社交的玛丽。贝内特后更是得到了验证。不知是不是被姐姐们给打击到了,玛丽这次真是没作出格的事,更别提高歌一曲什么的。
她身量比两个姐姐略矮,但合体的剪裁显示出少女的纤细和修长,浓郁的书卷气让她显得更为清纯和知性;虽然紧张她还是牢记保持姿态,抬头、低下巴、嘴角的弧度更显柔和。
悦耳的音乐、美妙的舞蹈、优雅的绅士,玛丽小姐哪里还有时间去想那些虚幻的写作。她此刻正十分享受被绅士们追捧邀请,特别是他们在共舞时那些动听的恭维。这样的词语她之前怎么可能想象得出?和牛津那些呆气大学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事实上这完全不能怪牛津的学生,这局限于考利太太的交际圈,谁让她交好的是最傻气的神学、哲学两个院系呢。文学院的学生倒还是不错的,只是和这种混迹舞会的社会人士、或许有的还是牛津校友,从经验上来说就吃了大亏。
玛丽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既要保持矜持和端庄,又要抓住时机和绅士们眉来眼去一下,更不能让人看出她的真实感情、真的是太刺激了。
不过目前她享受的还是舞会带给她的愉悦,至于感情么、这么多品貌端正的绅士,玛丽小姑娘今天可是看花了眼,哪还有时间胡思乱想。这场舞会玛丽除了当中间隔的简短休息,跳了整整十二支舞,可把她给累坏了。
对于玛丽今天出场的装扮,贝内特太太也是惊讶的。玛丽在几个女儿里实在是太平凡了,现在贝内特太太发现这个女儿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女儿。
玛丽挺直的脊背、优雅的步履、袅娜的体态和入时的装束,简直颠覆了她对这个女儿所有的了解。当然这个发现是令人欣喜的,贝内特太太将这些完全都归功于学校和米勒太太(之前是斯特林小姐)。
明艳的简,俏丽的伊丽莎白,还有这位娴静清秀的玛丽;太太们都恭维起贝内特太太,能养出这些出色的女儿真是不容易。
把安德鲁扔给加迪纳尔太太后,贝内特太太显然松了一口气,她也好久没出席社交和舞会。没有儿子的时候心理压力大,有了儿子她心理压力更大!暂时摆脱了儿子她感觉松快多了!她精神焕发的笑道。“为了简她们,我之前专门请了贵族家庭的小姐当家庭教师,她们的妹妹也还在女子学校学习。”
从这位女主人口中明确的知道小姐们的教育受到如此重视,周围的太太们都很是赞叹。心里想着的却是贝内特家果然资产雄厚,女儿都送学校了。连小贵族家的都不会在女孩身上花费这么多钱;估计这家女儿的嫁妆肯定不会少。
舞会结束回了家,玛丽小姐还在意犹未尽中,兴冲冲的写了三页日记。临睡硬是要求和两个姐姐挤一张床,晚上好说话。
“丽兹、你从来没说过舞会和学校的舞蹈课有这么大的不同!”
“亲爱的,这些感受是表达不出来的,只有你参与其中才会被感染。”简像个知心姐姐一样撑起头,看着挤在中间的妹妹。
“我今天真高兴,看来不回学校是对的!”玛丽高兴的对简述说着心情。
“玛丽、你确定不是被拒稿感到丢脸、才不愿回学校?”
“丽兹、你真讨厌!不过你现在可刺激不到我,我感觉再多体验一下生活、一定可以写出美丽的爱情!”
伊丽莎白心里大呼吃不消,今晚上玛丽真是太兴奋了。“宝贝儿、你也许可以先打个草稿,逐渐修改,这样你的写作才会成熟。”
“丽兹你真的是太会泼冷水了!不过、你说下回舞会我穿什么好呢?”
“。。。。。。。”
“丽兹?”
“。。。。。。”
“丽兹!”
“。。。。。。玛丽、我已经睡着了。”
“丽兹、你真的是太讨厌了!”玛丽气哼哼的转身,将臀部对着伊丽莎白撅了撅,立刻被挤到床沿的伊丽莎白给拍了一巴掌。玛丽“嗷”的一声坐了起来,看看伊丽莎白闭着双眼、呼吸均匀,只得重新躺下,顺便抱住简的一只胳膊,却依然久久无法入睡。
于是第二天这位兴奋过度的小姐最晚起床,伊丽莎白和早起的简说道玛丽。“真没想到我们的玛丽不但书呆,还这么闷骚。”
“丽兹、你少说两句吧,被她听到又要和你生气。”
“睡得香着呢!昨晚上我还听到这孩子打呼来着!”
简看着伊丽莎白笑眯眯的道。“早上我醒过来时,听到你的呼声可也不小!”
伊丽莎白的脸立刻红了。“简!你也学坏了!”
“哈哈哈~!”
两姐妹嬉闹着下楼准备早餐,直到全部准备完毕、玛丽才有点要醒不醒的迹象。
贝内特先生从巴思回来后没来得及训斥安德鲁,这孩子转手就被送去了伦敦,现在也没接回来。
对于儿子的教育,贝内特先生倒是放在了心上,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辗转联系上了康德。虽然这个大学生十分不愿意背井离乡,但是在贝内特先生的慷慨下,他还是被说动了。贝内特先生决定支助他攻读硕博,康德的学识自然是不错的,他缺乏的只是钱财。
来到英国康德将跟随贝内特家居住,日常只负责对安德鲁的教导。不过如果要问他的意见,最好能定点在曼城的斯特拉夫德镇,这样就可以就近经常去牛津的图书馆。除了每学期的答辩往返需要折腾一下,日常在哪里都是可以研究课题的,学校的导师自然会开出他需要学习的研读资料和书单。
这份工作对康德来说十分及时和合适,他本来还因为家境贫寒、担心无法支付研博的费用,对于论文答辩的本身他可是充满了自信。现在不但衣食无忧,贝内特先生更是明确支助他学习上的费用,此外的报酬他还可以寄回给家里的父亲。近两年父亲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虽然担心但此前康德毫无办法。
贝内特先生的说法是这些费用和伊顿公学的学费比起来并不高昂,只希望康德能尽力给安德鲁那个熊孩子提供最好的教导。
这个时候的贝内特家并不知道这位康德未来会获得的成就,包括伊丽莎白,她纯粹是听到卢梭的大名,然后顺带的认为贵族游学接触的必然不会错。但凡游学都有拜访名人精英这一内容,曾有人游学时拜访了伽利略和笛卡尔。
康德的这个名字在哲学领域外,没有受到太多关注;诗人海涅后来也说,康德是没有什么生平可说的。
☆、第34章
半个月后;贝内特家人在伦敦接待了这位大学生。
伊曼努尔·康德长着一张清秀标志的脸,这样的长相在普鲁士是很普通的。初次见面他穿着半旧的干净衣服;眼睛深邃充满智慧;因为年纪不大,他看上去还很有些年轻人的朝气。虽然不是笑脸迎人,面部线条也还算柔和。
贝内特家的小姐们和这位先生完全是说不上话的;她们只是来看个稀奇罢了。最期待的是喜爱文学和哲学的玛丽;不过、这位先生的眼睛还真没在任何的异性身上逗留,连一开始的见礼、视线都没有与之接触。
除了贝内特一家;加迪纳尔先生和他的长子Allen(艾伦)也在,陈先生家的启华已经进入公学学习。这段时间艾伦和安德鲁倒是经常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