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像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她捡起地上的大衣蒙到苏易正的脸上,踱到吧台边举起抹布斜眼看着他喝问:“喂!兄弟,你也忒不爱干净了的说,要我帮你擦还是你自己来?”
“是不干净,那又怎样?”苏易正闷闷地在大衣底下又丢出同一句话。
简洁模仿和尚打机锋:“你擦干净了又会怎样?”
苏易正扯下大衣,偏头撇了撇嘴,嘟噜道:“懒得擦!”
“兄弟,你是懒得擦呢还是不敢擦呢?”简洁硬把他从椅子上拔起来,“心若生尘埃,理当勤拂拭。乖,快擦!”
苏易正敌不过某只的蛮力,只得拿起抹布赌气似的重重拍在拼图盘上,可他迟迟动不开手,昔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快速却清晰无比,越清晰越是心痛,终至痛如刀绞不能自持,几欲潸然泪下……
简洁斜眼瞄瞄玻璃窗上那两个模糊的人影,残忍地逼问道:“我听螃蟹哥说了,现在那个人在哪里?”
“你问我,她在哪里?”苏易正呵呵轻笑着转过脸,呆滞的目光穿过她的脸望向不知名的地方,机械地答道,“如果我告诉你,她,和我大哥在一起——好得如胶似漆,爱得天崩地裂,你会作何感想?或者说,你能怎么劝解我?”
情报不足的简洁顿时无言以对,只得紧握住他的手硬逼他慢慢擦拭着那层厚厚的灰尘,一下又一下,抹布换洗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恢复本来面目。她蹙眉看着缺失的两片拼图轻声问道:“一什么一什么?”
苏易正的手微微颤抖,一如他几不可闻的颤声回答:“一期,一会。生命中唯一的那个人,唯一的爱情。”
“属于你的那一片呢?”
苏易正苦笑不语,只抬眼看向一旁,简洁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脏兮兮的陶罐里摸出一片刻着“期”字的拼图,“找到了。”
“不,是失去了。”苏易正飞快闭上眼撇开头。
简洁默默拉他到吧台边,像对待绝世珍宝般地仔细清洗着他的手,再将光洁如新的那片拼图放在他的掌心,喜笑颜开地说道:“这是你的美好,乖,收好。”她又指着那个陶罐说,“那是你的伤心,我替你擦掉。”
“嗤~~~”苏易正满脸自嘲的笑意:“擦掉?”
“嗯,必须的。”简洁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终于将两个艺术品都清洗干净,她笑嘻嘻地把苏易正的脸硬掰过去逼他看,“瞧,那是你的明天,亮吧?”
“呵,我的明天?”苏易正呢喃出一句歌词,“破碎就破碎,要什么完美,是吧?”
“亲爱的,人这一辈子呢,有些人陪着你长大,有个人让你初尝情之味,但是只有一个人能陪你白头到老。就像这个拼图,少了一块都不能称之为人生,是不?”简洁抓着他的领带轻轻摇晃,玩世不恭的神情中难掩凝重,“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就算你赶她走,过阵子她也会自己回来。如果她没回到你身边,只能说她不是陪你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个人。所以,忘掉她,忘掉这段情才是你最准确的选择,千万别为了错误的过去赔上自己的未来。”
苏易正漠然用粽子手按住她的前爪,左手却紧握起来,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瞬间延伸到心底,垂眸低低地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本来她不会离——”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亲爱的,她只是其中一个后果,但绝非你的最终结果。别让我失望,更别让我看不起你,ok?”简洁像拉铃铛似的用力扯领带,一直扯到他低下头来,她这才松开手张开双臂歪头娇笑,“醒了吧,爱的抱抱?”
“你个小算命的!简直比多嘴的螃蟹护士还讨人厌。算了,随你吧,谁让我请你来呢。”苏易正闭着眼睛胡乱把脑袋往她肩上一搁,“你这坏丫头存心要把我惹到眼睛出汗,这样你就开心了是吧?”
“是啊是啊,让你看出来了啊。”简洁悄悄舒了一口气,他能把伤痛说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渐渐地肩头的湿意也让她湿了眼眶,“年少轻狂的我曾经犯过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让相依为命的两个哥哥选择了弃我而去。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能拿以往的过错来惩罚现在的自己,否则我就是一直在延续和扩大这个错误,那样我就永远没有未来可言,是不是?你也一样,别对自己太残忍,放开这段情,也放过自己,好吗?”
苏易正没吭声,只是伸出双手默默环住她的腰。许久过后,他突然抬头特严肃地说道:“洁宝宝,我们来个约定吧。”
“你说,我听。”简洁有些好奇地眨眨眼。
苏易正又变回了平常那个狐狸男,他奸笑着向窗外瞥了一眼,“十年之后,如果我和你都找不到另一半的话就凑和着一起过好不好?”
于是简洁也跟着奸笑:“嘿嘿~~那么十年之后叫你家孩子上学路上小心点!劳资决定要学小白oba那样男女不忌老少通吃!”
苏易正先是一怔,随即笑倒在长椅上直不起腰来,他一会儿拼命抹泪,一会儿指着她笑骂:“啊哈哈哈~~~我说你,你要不要哈哈哈~~~这么流氓啊哈哈哈……”
“要的要的!都说了这年头没点流氓意识没法混啦!”男人,尽情哭吧,这不是罪。
具俊表欣慰地笑了,看来易正和姐姐一样也找到了忘却的理由和力量。呼~~也不枉自己在零下几度的屋外喝了这么久的西北风,他都快冻死了!那个该死的书呆妹还不赶紧做个ok手势什么的,别尽顾着搞怪好不好?真是有够讨厌的!
苏清艺虽听不到屋内两人的对话,但两人在拼图前的情景和儿子的表情已足够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始终无法理解,他揪着一头乱发喃喃自问:“这个女孩子究竟跟谁在一起?”
“她是我女朋友。”具俊表轻声但无比肯定地回答道。
于是苏清艺更加理解不能,脱口问道:“那你也太大方了吧?”
具俊表淡淡地笑了,唇角的笑意隐含一抹讽刺,“如果我是她就会和伯父你说:我不需要你的理解,我只需要你离开。”
这句话好耳熟!这么说俊表真是这个古怪女孩的男朋友?可是——可是苏清艺已没有机会再问,因为仅穿衬衫的具俊表实在忍无可忍了,他双手叉腰犹如凶神恶煞般冲了进去!
“俊表你别冲——呃?”苏清艺的劝告被甩出几条街外!俊表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不会狠揍自家儿子一顿吧?
具俊表瞪着长椅上相依相偎的某两只怒吼:“你们有完没完了?!”
简洁用头顶顶苏易正,嘻笑道:“看,打扫战场的人来了。”
“清洁工具在那儿,螃蟹少爷。”苏易正举举自个的伤爪,朝门后呶了呶嘴。
简洁却双掌合什放胸前开扭身子,娇滴滴的娃娃音把两个大男生恶心到吐:“拜托啦,人家真的做不好打扫工作了啦!螃蟹少爷你肤白貌美心肠好,手多腿长功能佳,你就帮帮忙了啦!”
当本少爷来相亲啊?具俊表听到嘴角直抽,他硬憋着笑继续吼:“闭嘴!要本少爷做佣人的工作?你们两个混蛋想都别想!”
“那人家就在这些碎瓷片上跳街舞给你看!我的头顶旋很赞哦。”简洁又手痒地扯起了领带,不过这回换了个主儿。
“你敢?信不信本少爷扭断你的脖子先!总之你别想我扫——咳咳~~”具俊表喷到一半就差点给领带掐死,他一把抓住某只作恶的手,“你想谋杀啊!”
简洁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卖萌:“人家是扯领带控嘛,来嘛来嘛,再让我扯一下下嘛。”
“洁宝宝,哥明儿就送你十打领带让你扯个够。”苏易正晃悠着二郎腿窃笑,这妞儿逼螃蟹少爷就范的损招不要太多哦,看来今晚定能赏到奇景也。
简洁回头瞥他一眼,嘟起小嘴撒娇:“才不要了啦!人家就喜欢扯帅哥的。亲爱的,你不觉得男人不耐烦滴扯领带动作超性感超帅气超迷人吗?”
苏易正闷声笑问:“俊表,听见没呀?”
具俊表偏不依地整理好领带,“哼!本少爷才不会这么粗鲁用扯的呢。”
于是简洁把脖子一缩以小内八步退到一旁,泪眼幽怨望,泣声无助问:“亲爱的,这点小要求你都不肯满足人家,你是真的真的不爱人家了吗?”
“你!你——混蛋!”具俊表看着努力憋笑的苏易正,那叫一个欲哭无泪欲诉无言啊,他毫不惜力地狠戳着某只的后脑勺开骂,“你脑子有病啊!”真是的!学谁不好非得学那个人的可怜样来讽刺他!
于是简洁曲指敲脑袋表演起独角戏:“喂!脑子你有病吗?没病呀。喂!那你现在想什么呢?想叫螃蟹少爷扫地呀。喂——”
“别喂了!算我怕了你好不好!”具俊表彻底认输,没辙地抓住她的手往门边拖,“一起打扫啦。”
简洁斩钉截铁地回:“不要!”
“要!谁说不要?”具俊表把扫帚硬往她的手里塞,可她却迅速抽出他的衬衫后摆死死拉住,“我说不要就不要!打死我都不要掠夺你最珍贵的第一次!”
这下苏易正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木椅大笑道:“啊哈哈~~~毒舌妞你这话好暧昧哦,暧昧得不得了啊~~~”
不要脸的某只曲膝回礼:“谢谢夸奖。”
纯情滴螃蟹少爷舍不得k心上人,只能羞恼地拿扫帚捅苏易正的腿,边戳边骂不绝口:“你个下流鬼想到哪里去了啦!本少爷是生平第一次扫地好不好?混蛋!你还笑?信不信本少爷戳死你!还有你这混帐书呆妹!你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会死啊!”
简洁睁大眼睛扮无辜:“呃,我有说错吗?应该是有人听错了吧?”
“洁宝宝你没说错哦,我们俊表少爷真的很纯洁哦,第一次还在哦。”苏易正贼笑着朝简洁挤眉弄眼,谁料她对着具俊表不屑瞥,一脸“那你也太逊了吧”的死相,于是他刚收住的笑声再次飞扬开来,这妞的反应实在够神奇的呀!
“你看什么看?算了,我懒得理你们!”俊脸通红的具俊表拿这两只都没法子,只得赌气扫地去。他大少爷本就不擅长这项工作,可背后灵还要拖他后腿,他往左扫吧她硬往左边走,他往前扫吧她又用力往后扯衣服,气得他直想掐死这个捣蛋鬼。
幸好手机铃声救了三个人的命:快笑死的某只,快被掐死的某只和快被气死的某只。
具俊表皱着眉头拿起大衣就追,却被苏易正拦住,“这个小工作狂不会觉得冷的,我猜这个电话对她来说很重要,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要钱不要命的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废稿防盗,稍后更换,此更略肥补13日迟发之过,零点前更换)
chapter 110
当姜熙淑带着隐形人郑室长首次光临天台屋时;简洁这丫正捣腾着小花房;衣袖和裤管挽得高高的,趿拉着一双凉拖;吭嗤吭嗤地把一盆盆花草搬到天台上,修剪、捉虫、施肥、换盆,玩得不亦乐乎。
小苹果在旁听从指挥多方协助;偶尔蹦出几句令人忍俊不禁的问题或感叹;简洁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乱扯毛线中;不时逗得小苹果笑得东倒西歪,让悄然驻足观看的姜太后也偷偷笑开了。
“咳咳~~”姜熙淑轻咳两声,一时想不好该叫简洁什么;不如干脆由她主导吧。
简洁循声望去;先是一怔,随即展开笑颜招呼道:“伯母,您来了?他们三个还没下课呢。郑室长,午安。”
姜熙淑矜持地轻嗯一声,走前两步却发现无处可坐,只得找了个平整面积较大的鹅卵石地面落脚。
“请稍等,我去打理一下门面。”简洁挥了挥前爪,顾自飘然下楼。
小苹果的巨人外形看上去虽蠢笨,但她个性天真、热情、乐于助人又从不多嘴长舌妄谈是非,而且她对现状很满足也极懂得感恩,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和f4相处时丝毫不显攀龙附凤的市侩之心。这一点深受f4喜爱,在闲暇之时特爱和她开开玩笑,小苹果也有来有往绝不相让,彼此都感觉相处无压力挺愉快,这让f4从小便被灌输的“平民多是趋炎附势小人”的观念渐渐有了改变,偶尔碰到附近的居民时也不再板脸耍酷了。
而简洁对小苹果的评价更高,说她是个“知世故又不世故”的人,这一点体现在小苹果待人接客方面。譬如说现在,小苹果一见简洁这模样便知她不想在楼下招待客人,迅速将藤椅上撂得高高的书籍抱到洗衣槽边放好,又当着客人的面洗了手才去取来拖鞋放在藤椅前,还热心地提醒姜熙淑要走得慢些,以免尖细的鞋跟卡进鹅卵石地面的缝隙中。
接着她又搬来两条小藤椅,一条放在姜熙淑跟前茶几的侧面,一条放到一旁肃立的郑室长身后,鞠躬说了句:“郑室长,请坐。”见郑室长只微微欠身回礼但并不落座,她也不再多劝,只再鞠一躬就清理花房地面去了。
这时,换了一身清爽干净家居服的简洁捧着一个托盘走上来,奉上姜熙淑爱喝的红茶,又和郑室长寒暄了几句,邀其品赏下初春新茶,气氛很是融洽悠闲。
姜熙淑喝着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奋力擦地的小苹果,心说这主仆俩的待客之举配合得真不错,周到有礼妥帖暖心,但又不致热情过头得令人难以招架心生厌烦,感觉很是自在轻松。
姜熙淑看过调查报告但没接触过本人,她本以为小苹果只是个毫无心机有一说一的平庸钟点女佣而已,可现在——呵呵,其实能让这鬼丫头雇佣的人都不简单吧。看来光靠郑室长的个人描述和情报还是作不得准呐,还得自己亲自来看看。
“丫头,今儿天气不错,挺暖和的。”姜熙淑以一句废话挑起话头。
简洁不疾不徐地笑了笑,“我是个闲人,没事就玩玩花草挪挪家具玩儿,但伯母您贵人事忙,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姜熙淑放下精致的英国骨瓷茶杯含笑问道:“你怎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简洁挺好说话地收回建议,“那您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咯?也好,我这儿的阳光还不错,晒晒太阳聊聊家常也是人生一乐事。”
这丫头,呵呵,真是精明得不得了啊,鱼饵甩出一见不上钩立马收回,一副落得轻松的样子,其实是在顾忌自己参与过多授人以口舌吧?姜熙淑一边揣度着一边调整姿势坐得更舒适些,状似随口一提地说道:“我刚收到消息,安家那位精英即将和神话石油公司第二大股东崔永植的孙女崔美京联姻。”
简洁略一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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