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垂首瞧着自己放桌上的眼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垂下的眸色很深,又深邃又幽长,而这双深邃又迷的男的眼睛往往更是一双睿智的,对世故已经明了的通透的双眼,林子清遂叹道:“知。”
茯苓随即又掩唇似是轻声嗤笑道:“便是竟然当真信了的话?”她的下巴微微扬起,眼色很冷,她的言辞冷漠,她的神色之间更是不见半分的羞意,仿若方才那个轻言自己口中的情郎的小女全然并非是她一般。
然而……
林大却是轻声笑着反问道:“又为何要不信?”
当一个女几近全心全意的盯着一个男的眼睛瞧的时候,即使于一个再如何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女,当她的眼睛注视着一个男的时候变得如同寻常不过的女一般的柔软和多情的时候,即使那个男是一只真正的死猪,也该知道那个女的心思了,更何况,他不仅并非是头真正的死猪,更是个智谋向来过的聪慧之。
他又为何能不信一双曾经这样又柔软又多情的瞧着他的眼睛的女的话呢?更何况……
林大缓缓说道:“一个女对这么说话,不论是谁,总是会信的。”
茯苓又笑道:“竟然从不知竟然是一个这么让女讨厌的男。”
林大轻咦了一声,遂也笑着,随着一双缓缓柔和了下来的温暖的眸色,林大忽而不急不缓的说道:“以为会是一个很受女欢迎的男。”
“又自大又轻薄,竟从未知道过岂非会是这么一个不够可爱的男。”茯苓忽而幽幽叹道。
林大随即又道:“七皇妃来访府上莫非便只是要与说上其实是个不怎么可爱的男这样一句话?”
“小心身边的女。”沉吟片刻后,茯苓终于是缓缓叹道。
闻言,林大手上的动作却是忽然顿上一顿,不语。
“该知道于说的是谁,向来是一个实太懂了的男。”茯苓缓缓叹道,“正因为是女,才更能明白女的感受,一个和一样喜欢上同一个男的女的心思。”
茯苓不急不缓的叹道:“的弟子和确有相似之处,却又全然不尽相同,若是对上这样一个女的是那个最得意的弟子门生,却是半分也不必担心的,而不同,的得意门生的心够狠,的却太软,更遑论……”
更遑论心中……犹存几分的愧意。
“——留心端木蓉。”
“她与不同。”林大忽而轻声说道。
林大的眼神似乎缓缓终于柔和了下来,“蓉贵妃如今爱上的男,已是当今的圣上。”
茯苓随后又叹道:“不该小看女的直觉,也许端木蓉如今确实爱上了们的皇帝,然而,也不能否认他对却是有情,一个女对于一个她永远得不到的男若是不留心总会做出一些过于疯狂的举动来。”
“希望戎狄的使者下次造访贵朝的时候,还能见到朝堂之上尚有一个与朝堂之上全心为民,指点朝堂社稷,往往奋臂而张的林大,林将军。”茯苓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
林大随即也道:“也希望几月之后是戎狄圣女十七公主平定国中内乱的好消息,而不是戎狄十七公主身首异处的消息。”
茯苓的嘴角勾起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笑意,她的五官本就明媚妩媚,此番扬眉勾唇而笑的模样倒竟是一副自几近胜券握的模样,“耶律丰那个废物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他不该当时没有一刀杀了,而今,便该到了去手刃这个混蛋一般的废物的时候了。”
“如即位之时,戎狄来使定当前来觐见造访中土。”
“他日必当恭候贵国来使来访,必当亲迎。”
……
茯苓临走之前又笑着与林大说道了一事,“听闻,林大的小门生近日里北城弦音楼中多加流连,多日忘返。”
闻言,林子清的一时的面色虽然不变,然而,待到将终于送出了门,心下却是想着,若是此事当真属实,沈谭这小子也实端是胡闹了些。
弦音楼的楼名尽管雅致,实则确是一间真正的青楼作坊,近来不知因何长安城中竟然颇有一番的名气,林大向来对此间风月之事不甚意,因而平素也对那弦音楼中的风情不甚了解,传闻之中,应是傅宗书傅中丞名下的产业。
再者说,且不论这弦音楼是谁名下的产业,沈吴两家的婚事操办即,若是因着这小子一番的胡闹黄了此番一桩上好的亲事,岂非实太过可惜了些。
然而,一再细想之下,又觉得沈谭这小子平素也不见怎生的喜好女色,风月之事虽有所涉猎,却远远不至于精通,更何况,这小子定下这桩亲事之后也向来收敛了许多,又怎会如今忽然这般胡闹了起来,更况且,沈吴两家竟也好似不曾流露出半分的风声来。
询问了几番府中的几个丫鬟,却都是支支吾吾的全然不肯于他多言,心下遂疑心顿起。
弦音楼闻有一女青弦,为楼中魁首,貌美惊,姿容娴雅,更有传言流于长安坊间,比之那二十年前怡红楼中名动长安的顾盼儿,那青弦的姿容风华只怕也是不遑多让。即使府中之支吾寡言,然而,坊间传闻却毕竟盛极,一旦存了心思,不多时便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这小子……何时竟也如此这般胡闹了起来。
与一个青楼女子锱铢必较的性子未免太过有些大失风度了些,便是当真要毁上自己一番的名声才肯作罢?
沈谭那小子好说也是个真正圣上亲自提名的进士,如此自降格调,围堵青楼之事实是多有些……太过不智了,
当真实是有些……太过胡闹了!
……
第84章 84
弦音楼;
沈谭的一张脸皮子本是俊朗;然而此番一副脸色阴沉的黑漆漆的面孔;楼里的灯火隐约摇曳的晃动着;那张俊朗的脸皮子上投下了一片暗沉沉的阴影,竟是一副说不出的阴森恐怖的模样;楼里的姑娘们几近寒蝉若噤的缩进了楼上的闺房之中;便是几个楼里的恩客也多是一副不敢妄言的模样。
不曾料想,这不过一初入官场的小子一时间竟也有着这般的威慑,许是因为这小子的脸色实太过阴森了些,楼里也不乏多有几个朝中的显达官员;旁许是不知;许多超重的官员们却还是多有些顾忌的,沈谭虽是个刚入进士科的小官员;然而他的背后不仅有个林将军林大背后撑腰,林大的背后岂非还有一个穆尚书,小子的师承和底牌实太硬气了些,寻常倒还是当真不敢真正触了这的眉头。
“这小子倒是生得当真一副的好相貌,性子也确实委实不错。”楼上有一参客倚凭栏处,手里把玩着一杯的酒盏,那酒盏这的指间一下一下的晃着,杯中的酒斟得不少,透明的酒液几乎满出了杯壁,好似下一刻便会溢出,然而即使手掌之间这般来来回回的大幅的晃悠着,到底也不曾有一滴的酒液溢出,单只是这一分似乎随手之下的精准的控制力江湖上只怕都已经少有能及了。
“真正的好戏可是现才要开始哩。”楼上一黄衣的俏丽貌美的女子眼睛一眨,笑着露出了脸颊边两个甜甜的酒窝,随即便甜甜地说道,那声音一如出谷的黄鹂一般的美妙动听,又清脆又悦耳,宛若银铃。这女子不仅生得世间少有的一番俏丽的相貌,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甜美得让不由得迷醉,每个男的心里都有一个美好的梦,而这个女也许就是大多数男心里的一个十分美丽的梦。
身旁一红衣的女子伸手就着那黄衣女子的鼻尖便是顺着刮了下来,那双宛若秋水一般的瞳孔之中闪过几分奈何的莞尔之意,两眼遂是一弯,妩媚艳丽而不可方物,女的身上穿着一身宽敞的红衣,那露出半截的玉臂的肤色却是尤为的白皙,竟又是一个世间少有的一绝美的女子,有着一双极为通透明澈的眼睛,这是个极为聪慧的女。那一身红衣的女笑道:“们的甜儿姑娘这会子倒是难得说了一句实话哩。”
那红衣的女也学着那黄衣女子张口说来的江南的吴侬软语吃吃的笑道。
“平日里船上的时候听着习惯了们这般的斗嘴,然而如今这几日可毕竟是出门外,还是莫要外的面前失了礼数才好。”又听得一宛若仙音一般的女子笑之无奈的声音。如果说,那黄衣的女子是大多数男心里的一个美梦,那红衣的女子是另一半大多数男心里的另一个绮丽的梦境,那与两同桌的另一白衣的女子便是所有男的心目中或许一个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一个似是缓缓踏着月色而来的临江仙子。
那瞧着似是貌不惊的中年参客的身边竟是环绕着如此三个实绝色的丽,一个带着三个女逛青楼的男,这岂非实是太不合规矩了,这青楼里何时又曾有了真正的规矩,只要有银子便已经足够了。
依着那黄衣女子所言,其后便当真是一出最精彩不过的好戏了。
神捕司年少成名的四大名捕之一,一个面上似乎玩笑嬉闹不过的状似纨绔的官家门生,一个款款而来清俊脱俗的貌美佳,一出近乎精彩绝伦的好戏。
冷血是抱着他的剑走进这楼里的,这已经是这个月里的第五遭了,自诸葛神侯真正接管神捕司和六扇门之后,六扇门大抵已和神捕司成了一路,神捕司近来的风头大盛是一件幸事,然而,且不论是神捕司归入了六扇门,还是六扇门纳入了神捕司,除了偶尔的大案子之外,神捕司所负责的琐碎的案子一时间也多了起来。
比如现下的这桩不能算是案子的案子。
江湖传闻之中,神捕司的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冷血不仅是个冷得像冰的一个,他的血也是冷的,他是从小被野狼养大的,也许他的血液里毕竟还有着几分的狼性。冷血踩着稳健的步子踏入这楼里的时候,他的脸色看上去变得更冷了,冷得象冰,他的眼睛如刀,刺骨的冰冷,这楼里似乎变得比方才更加的静了,一片死寂一般的静。
冷血抱着他的剑冷声道:“楼里可有闹事?”
弦音楼里的老鸨忙着摇头说道:“不曾不曾,楼里不曾有闹事的。”
沈谭坐这楼下的大厅里一张最舒服的披着一张虎皮的摇椅上,那方才又阴又沉的脸色上忽而便是露出了几分似是又痞气又无赖的笑意来,“冷大哥莫非是说笑了,这楼里只有花钱买快活的客,可哪会有喜欢闹事找事的客呢?”
冷血闻言,眼神随即冷冷的扫过了楼里的老鸨,几个小厮和冷冷清清的几个客。
那老鸨心道,便是说了是沈家的小祖宗这里闹事,冷大捕头岂非也会坐视不管的,即使说到那小祖宗的楼里闹事,这小祖宗一没跳脚大骂二没打架吵闹,那小祖宗却是大大方方的缴了银子才进来这楼里的,一没叫姑娘,二没叫酒菜,便是只前厅里这般面色阴沉的冷冷的或是靠着或是躺着,便已经足够吓跑这楼里大半的客了。
这已经是这月里冷血第五次经过这楼里了,第一次踏足这楼里已是半月前的事了,道是这沈家的小子缘何这般执着的与一家坊间的青楼这般较上了劲?道是这小子近来便是当真无聊的除此之外已经无事可干了吗?工部每日积下的公文近乎就有他的半个头高,工部当差的日子对于沈家小子来说岂非是半分也不轻松的,更何况这半月来他还忙着张罗着自己的亲事,沈谭又岂非真是个甘心流连于青楼巷坊之间的纨绔小儿?
那一身白衣的女子从楼上的闺房之中款款而下的时候,楼上楼下的的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了她的脸上,那女子无疑自然是极美的,一张近乎无可挑剔的美的脸,每移步之间便是一副妩媚妖娆不过的姿容。
那女有着一副看似最妖娆妩媚不过的动的身子,然而,却独独有着一张似乎最是清丽不过的五官宛如玉雕一般精致惑的面孔,那张似乎最是清丽不过近乎雌雄莫辨的面孔出现沈谭的面前的时候,沈谭的脸色终于是一度的沉下了,冷血垂首去看自己手中的剑,似乎他的眼中,便是再多看那女一眼,便足够让他感到鄙弃恶心。
“那女原来的五官想来是不丑的,又缘何要易容成另一个……漂亮的的脸的样子呢?”那楼上一身黄衣的女子一下一下的晃着自己的双腿,支着自己的右臂撑着自己的下巴,忽而幽幽地叹道。
“兴许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只能听命于的女罢了。”那一身红衣的女随即也幽幽地叹了一声,然而,那一身红衣的女定睛再仔细看去,却是忽然轻咦了一声,遂又是惊道:“这女……竟并非是易容。”
“不可能。”身旁那一身黄衣的女忽而瞪眼道,“这天底下易过容的女绝然是骗不过的这双眼睛的,那张脸皮子定然不会是这女的。”
那一身红衣的女长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那张脸皮子自然不是这女的,可这女一旦戴上那张脸皮子,只怕她一辈子都摘不下了,”
“这不是易容。”那一身红衣的女顿了顿,随后方才又随着一种近乎复杂的神情说道,“这是胶熔皮子,活生生的脸上浇注上一层滚烫滚烫的油脂,再贴上一张精心制作的皮,那层滚烫滚烫的油脂会将那的真正的脸和那张皮完美的融合一起,永远也不可能再揭下了。”
“那岂非便是要让一个就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皮子永远的一辈子的生活下去,那岂非实是一件最悲哀不过的事情了。”那黄衣的女子浑身上下似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继续瞪大了眼睛,一副近乎难以置信的神情,“更何况,那滚烫的油脂直接浇注活的脸上……”
“那种痛苦定然并非是常所能忍受的。”红衣的女近乎有些不忍的接口道,“也许,那张漂亮的脸皮子下面她真正的那张脸已经成了一副再血肉模糊不过的模样。”
那黄衣的女子随即呐呐地近乎自言自语道:“那女为何一定要这么做呢?她怎能这般忍心残酷的对着自己的脸皮子下得去手?”
“不该去想着那女因何要这般作为,该想想是谁一定要这女这般干下去,该想想那张脸皮子真正的主,想想那张脸皮子真正的主他如今的地位,权势,朝中的势力……”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忽而悠悠地说道,“那张脸皮子的主威胁到了这朝中的势力和地位,他已经不愿去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将自己的对手踩脚底下的机会了,他甚至已经想着要创造出一个可以羞辱他的对手的机会。”
那红衣的女子随即也若有所思道:“任何一个男看到一个以色事的,有着一张和自己有着相差无多的脸皮子的青楼里的女都会感到不舒服的。”
那黄衣的女子又道:“只是,那传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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