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迪卢木多转身,大步向河岸边跳跃而来。
在他身后,久久无法回神的caster保持着一脸茫然之色,最终被湮灭在了一片光粒之中,彻底消散了身影……
——caster,伏诛。
在堤岸上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迪卢木多缓缓降地。
而后,不理会saber欲言又止的神色,和另一个自己一脸的疑惑和惊奇,黑发的英灵快步走向某个位置,之后无视众人诧异的眼神,垂首下去单膝而跪……
“吾主。”
在所有人渐渐变得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迪卢木多面前那处位置的空气猛然间如同被撩动的水波一般轻轻颤动了起来,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那里突然现出了之前仓库街一战中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红发少年的身影……
“迪卢木多。”
那个有着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然而却并不会如同迪卢木多一样令人有一种心神都被掠夺般的被侵略感的俊美少年脸上,依然带着之前众人所看到过的那种莫名让人心安的柔和微笑。
只是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怎么也不像是为servant之前盛大的胜利而感到激动喜悦的模样。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迪卢木多的胜利确实不在藏马的意料,或者该说是计划之内。
当然,折断黄蔷薇这一点,两人在事前已经有所预测和议定。
藏马原本给迪卢木多下达的指令是,如果非要折枪不可,那无需犹豫也无需向他请示,直接将枪折断便是。
虽然黄蔷薇的诅咒之力十分好用,但是事实上它的实战性完全不比红蔷薇,是折断也未必会为迪卢木多的实力带来太大影响的一柄宝具。
——当然这是藏马的想法,枪兵一直认为自家master会这样说其实是为了迁就自己,成全自己的骑士之义。
而除此之外,藏马之所以会选择毫不犹豫地舍弃黄蔷薇,其实也和迪卢木多刚刚拿来对付caster的另一柄宝具有关。
——moralltach。
又称greatfury,英雄迪卢木多·奥迪那所持有的双剑之一,也被誉为他最强的武器,“盛大的忿怒”。
虽说宝具的确是总不嫌多,但是另一个事实也是,有了盛大的愤怒,藏马对牺牲必灭的黄蔷薇这件事也就并没有多么在意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折断黄蔷薇解放saber的左手,然后迪卢木多就可以功成身退,将战局放心交给saber。
这样一来一是可以降低枪兵在其他几组人马眼中的威胁程度,二则是若藏马不去抢功,那么以肯尼斯的骄傲,就算他迫切想要夺回令咒,也不会厚颜去向璃正神父索要的吧?
那样的话是不是璃正神父就不会被杀,而后续将积攒多年的令咒交予绮礼之手,让这个本就异常可怕的男人更拥有了坚实后盾的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呢?
藏马并非是善心发作想要拯救谁,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对手变得更加强劲。
然而妖狐此刻还不知道的是他注定是要失望——失去了魔术回路,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魔术师身份,甚至是失去了能够自由行走活动的权力,现在的肯尼斯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将自身的荣光和骄傲看得比一切都更重的天才魔术师。
为了阻止他人得到新令咒他可以开枪射杀无冤无仇的璃正神父,还有什么更加卑鄙的事情,是他所干不出来的?
不过就是夺取另一半无人认领的功勋罢了,对他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值得犹豫和纠结的事情。
当然事情的后续发展如何不是此刻的藏马可以预知的,所以对于枪兵之前的擅作主张——并未按计划让saber去消灭caster,而是自己动了手——妖狐除了感觉有些无可奈何,更多的还是对自家servant这样堪称“任性”的举动感到一阵好气又好笑。
他知道迪卢木多这一次的行动可不是想要坚守什么骑士之道。
servant之所以宁愿暴露自己的新宝具也要坚持亲手解决caster,大概是因为有点闹别扭了吧?
认为自家master心里,saber的实力和宝具都比自己更加强大,所以交给她事情才会万无一失什么的……
一方面认为这样的迪卢木多实在有点可*,一方面又觉得最近自己貌似甜枣给的太多,有些偏离驯养的轨道了,藏马于是微敛了笑意,对愕然望将过来的*丽丝菲尔和韦伯、saber等人微微颔首示意以后,不理迪卢木多受到无形的冷落后有些沮丧的表情,干脆抱着摩可拿,再次消失了身影……
——这个有些漫长过头的夜晚,终于……结束了。
***
璃正神父还是死去了。
这晚再次来到藏马栖身的旅店房间中的英雄王带来了这个消息。
“绮礼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咏颂着圣经送别了他。”
黄金的英灵神情莫测地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因而也就无法辨别他对绮礼这样的行为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想法。
“不过。”话音一转,英雄王眯起眼睛,一脸探究地看向藏马:“你难道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璃正会意外地被人杀害,临终之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圣杯战争持续多年积攒下的多余令咒转移的方法留给深受自己信任,此刻已经不是master,而是可以做回一个公正的监督者的儿子——然而事实上,绮礼的执念却让他再度拥有了令咒,并且有意识地对时臣和璃正隐瞒了这件事情。
而如果不是藏马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一天他怎么会提出那样,让他吉尔伽美什也无法拒绝的,充满诱惑性的提议……
英雄王带有强烈蛊惑色彩的红眸一眨不眨地凝望着眼前的红发少年。
然而藏马却并没有回应他视线和疑问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们要准备出门了,王。”
他微笑着这样说着,却无视了迪卢木多闻言后瞬间僵硬的身影。
“我想,另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今晚也该有个结果了。”他轻声说着,在英雄王的挑眉注视中站起身来。
“另一个lancer的结局。”
***
当藏马和迪卢木多,以及兴致突起跑来跟着一起凑热闹的吉尔伽美什抵达肯尼斯等人临时藏身的废弃工厂的时候,lancer和saber在庭院里交战正酣。
而从藏马他们所在的位置放眼望去,在隐于建筑物中的阴影之中,另一场master与master之间的交锋——不,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交锋”,而只是一方对另一方单方面的残酷碾压了吧?——正在暗暗进行。
迪卢木多甚至来不及阻止,眼神涣散的金发master已经垂手,任由那纸契约飘落在地。
与此同时,在暂停交手的战场之内,毫无预兆地,朱红色的红花瞬间开满了大地。
saber和*丽丝菲尔一脸震惊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原本还被意气风发地挥舞着与saber的黄金之剑交战中的红色长枪突然被主人反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膛,而在黑发的枪之英灵脸上,也同样带着猝不及防和不可置信。
三人的目光呆呆地同时转向废弃的工厂,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切嗣和怀抱着满身血迹的未婚妻,目光呆滞的肯尼斯的身影,迎着皎洁的月光伫立在那里,说不出的讽刺和……令人心底发凉……
“你们……就那么想赢得胜利吗?!”
跪倒在血泊之中,lancer用嘶哑的嗓音艰难地说道。
“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地如此渴求着圣杯吗?!”
“连我唯一的真心祈愿都要如此践踏……你们,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美貌的容颜因憎恨的血泪而彻底扭曲,此刻跪倒在地的不是光辉的英灵,而是充满怨恨与执念的厉鬼。
“不可饶恕……我绝对不会饶恕你们!”
仰起头来,身体正逐渐化为灵子溃散消失的英灵大声诅咒着——
“受名利所支配、贬低骑士荣耀的亡者们,你们的梦想将被吾之血所污秽!我诅咒圣杯!诅咒你们的愿望成为灾厄!等你们坠入地狱的火海之时,就回想起我迪卢木多的愤怒吧!”
待到最后一声嘶吼冲出喉咙,再不是化作纯白的灵子,而是变作了漆黑颗粒消散风中的枪之英灵的身影,也彻底溃散而去。
然而,令所有人瞪大眼睛,甚至忘记了为枪兵最后的诅咒中刻骨的怨恨和悲愤而震撼的是,飞舞的黑色灵子粒并未就这样随风消逝而去。
仿佛有意识地寻找着某个存在,灵子们聚集着凝成一把长枪,在一片惊呼之中,飞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黑色的闪电!
而在那闪电击穿的,原本空无一人的空气尽头,缓缓……浮现出了另一个深草青色的身影……
——是另一个lancer。
76枪兵的“终局”
呼啸而来的黑色长枪狠狠贯穿了枪兵的胸膛。
黑发英灵脸上带着毫不似作伪的讶然和猝不及防;整个人在被击中的瞬间,猛地弓身颤抖起来。
而在枪兵因为受到黑色长枪的冲击而现出身形的同时;在他身边;红发的少年master的身影也跟着瞬间闪现了出来。
“迪卢木多!”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焦急和担忧,显然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家servant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所创伤。
“吾主……藏马大人……”
似乎十分痛苦地弓身捂住胸口的枪兵在听闻master的声音以后挣扎着抬起头来。
他脸上的表情隐忍而满含痛楚,似乎正在遭受着什么难以想象的巨大折磨。
藏马见状神色不由一凛——
迪卢木多如非遭遇心绪上的极大起伏,其实是很少喜怒形于色的。
他素来都表现得十分成熟沉稳;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所以能够让他如同现在这样完全对自己的感受不加掩饰;在脸上现出十足痛苦的表情;可想而知他此刻真正感受到的疼痛;会是多么令人难以承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藏马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了。
他们原本不过是来围观一下另一个lancer的结局的,为什么事情到了最后会变成这样?
这可完全不在藏马的预料之内!
看着眼前不住颤抖着,咬紧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的黑发英灵,藏马抬手,试图抚上对方的手臂。
然而下一刻,红发少年却凝固着表情,僵硬在了原地——
因为在他眼前,从被黑色长枪洞穿的胸口开始,黑发英灵的身影渐渐化作一粒粒光点,开始崩溃消散……
不同于英灵们灵体化时所产生的效果,这是只有英灵即将彻底从现世离去时才会出现的现象。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这全无道理可言的骇人一幕——谁会知道一个英灵的消散,怎么就成为了击溃另一个英灵的原因?
就算他们原本来自于同一个灵魂,但是之前未远川一役,不是已经证明什么宝具相通根本就是卫宫切嗣扯出来骗人的幌子,不过是用来遮挡他将肯尼斯组作为目标的真实意图的一个借口?
lancer和迪卢木多之间根本就没什么直接意义上的联系,怎么可能其中一个死去,另一个也就要跟着一同消失?
看着呆立在原地神情茫然的红发少年,saber和爱丽丝菲尔眼中不由带上了几分不忍和歉然——说到底,造成这样结果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切嗣么?
虽然他没有直接对迪卢木多出手,但是造成lancer的死亡的,却的确是他没错。
如果眼前这少年要将账算在切嗣身上,她们真的一点都不会感觉意外。
而被妻子和servant一致认定成了罪魁祸首的黑发男人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的眼神精准无比地落在少年光洁如玉的左手手背上。
在那里,之前还鲜明无比地存在在那处肌肤之上的作为被圣杯选为master证明的艳红令咒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在带走了少年作为master参与圣杯战争资格的同时,也似乎是在证明着,少年对圣杯似乎并未怀有什么深刻的执念……
切嗣眉头微皱。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肯尼斯和索拉肯定不能再留。
事实上若非刚刚出现的那一幕变故,在他点起香烟吸上第一口的时候,埋伏在暗处的舞弥就应该已经出手,将他们干掉了。
却不想中途被一点意外打断。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肯尼斯和索拉现在这样的状态,想解决他们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罢了,真正让切嗣感到头疼的,其实是那个垂首伫立的神秘红发少年。
对方看似对圣杯并无执念,之前即使参与了对caster的围剿,但目的看来似乎也并非为了令咒。
他和枪兵倒是意外地相性不错,一个是为了能与不同时代的英灵交手,并在这个过程中成全自己的忠君之道,另一个则似乎只是对圣杯战争有些兴趣,但对最终的结果,却好像并不是怎么太在意——这点就像刚刚说过的那样,从枪兵成为击杀caster的最大功臣,但他却并未前去教会领取作为奖励的令咒,就能窥见不少端倪。
最重要的是这少年身上似乎有着某种十分强大且神秘的力量。
不同于魔术师的手段,但却让人无法不去戒备和在意。
对付肯尼斯和索拉的手段在他面前根本无法取得任何成效,甚至自己直到现在都没能获取到和少年有关的任何情报——就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在内心飞快思索衡量了一番,最终,切嗣还是放弃了对对方斩草除根的打算。
他并不能保证自己真的能做到这点不说,如果一旦因为这样的行为激怒对方……
那可真的就是得不偿失了。
想通这点,切嗣转开视线,用事前说好的另一个信号,给隐于暗处的久宇舞弥下达了射杀掉肯尼斯和索拉的指令。
骤然崩响的枪声在让saber和爱丽丝菲尔脸上露出了更加惊怒和不可置信的表情的同时,也惊醒了呆滞中的藏马。
他抬起头神色淡然地看了切嗣这边一眼,即使是索拉和肯尼斯浑身浴血的惨状也没能让他的眼神出现任何一丝变化。
然而那双澄澈的翠色眼眸却让切嗣心跳漏了一拍,如临大敌地紧紧纠缠住对方的眼神不敢有丝毫的松动。
藏马却轻轻嗤笑了一声。
转身,连句道别的招呼都没有打,原本极其礼貌优雅的少年就这样在月光中隐去了身影,仿佛他原本就是为月光所化,现在不过是回归了最初的形态一般。
而在他离去以后,满庭院艳丽的血色终于让正直凛然的少女英灵无法忍受,将手中的剑遥遥指向了本应并肩的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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