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奇怪，怎么味道不对？
「哗！」劈头盖脸的凉水浇下来，云鸠打个哆嗦，一下子清醒。被他压着的人不是鬼，是昏迷不醒的罗莉纱。
「哇！」「扑通！」云鸠吓得摔下床。
「呯！」一声巨响，云鸠又吓得一哆嗦。转过头，看到满身杀气的鬼站在床前狰狞地瞪着他。
云鸠震惊地看看鬼，又看看床上昏睡的罗莉纱，这是什么状况？
「啊——」卓别鬼仰面怒嚎，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是气疯了。云鸠以为鬼会跳过来掐死他，没想到鬼却怒嚎着转身跑出去了。
「鬼，鬼！鬼！」云鸠跳起来追出去。
天上仍然飘着雪花，地上积存了薄薄的一层雪。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卓别鬼嚎叫着在前面跑，云鸠浑身冰凉的在后面边喊边追。他只穿了一条单裤，一件白衬衫，衬衫没有扣子，还湿透了。
或许是因为太冷，云鸠现在无比清醒。一边拼命追前面越跑越远的卓别鬼，一边快速运转大脑。这个状况按照通常的推断是，他被人下了迷药，把罗莉纱当成鬼。他吻了昏迷的罗莉纱，刚好被鬼看见。大概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他并不是很担心，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明白，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卓别鬼现在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不过云鸠必须追卓别鬼，不追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云鸠猜想明天的报纸上会有新的爆炸性新闻。
追啊追，追啊追，不知道跑了多久，云鸠渐渐跑不动了。卓别鬼早就跑得不见影子，云鸠就是在最好的状态下也是追不上他的。
「呼——呼——」云鸠气喘吁吁双腿发软，想扶着栏杆休息一下。还没摸到栏杆，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紧接着「咔」的一声脆响，地面塌陷，身体掉落下去。
「呯！」云鸠脑袋一痛。
、第三十四章
一个两岁的小男孩，从满是营养液的玻璃器皿里坐起来，他的周围站满了只穿着一条黑色内裤的少年。小男孩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缓缓看了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最远处的一个，脸上有刀疤形胎记的栗色皮肤少年身上。
小男孩手脚并用爬到玻璃器皿尽头，直起身子，对那个少年伸出双臂，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吧吧，吧吧……」
栗色皮肤少年非常吃惊，战战兢兢地迎上去，小心地抓住小男孩的手说：「你是在叫我吗？」
「吧吧，呵呵呵……」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扑进少年怀里，清脆地笑着。
少年惊喜地抱住小男孩大声说：「你选了我吗？」
「呵呵呵……」小男孩很高兴，小小的手在少年脸上抓来抓去。
少年开心地笑了，「我不是你爸爸，我叫鬼。」
少年抱着小男孩站在一面显示墙前，显示墙上有一张巨大的白色面具。面具看看少年和小男孩，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鬼，恭喜你成为护卫。从现在开始，你姓『卓别』。」
「谢谢教父！」少年流下激动的眼泪。
「鬼，不哭，不哭。」小男孩用白嫩的小手抹去鬼脸上的眼泪。
「也谢谢你，鸠。」鬼握住小男孩的小手，亲亲他的小脸。
在一间乳白色的房间里，面色苍白的少年孤独地坐在白色的桌前。桌上放着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14根蜡烛。生日蛋糕前放着一张信纸，信纸上写了两句话：鸠，祝你14岁生日快乐。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少年泪流满面，呆呆地拿起打火机，挨个点燃14根蜡烛，呆呆地看着这些蜡烛，一直到蜡烛燃烧殆尽。
少年就这样坐着，坐到他虚弱地摔在地上。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在少年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金发美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与其这样死掉，不如满足一下我的食欲。」金发美男子单膝跪地，把少年抱起来。
「我们……做个……交易……」少年气若游丝地说。
云鸠坐在桌前，桌上放着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18根蜡烛。蜡烛燃着黄黄的火苗，照映出坐在他对面的鬼的脸。
「我要和你姐姐结婚了。」鬼垂着眼，脸上没有一丝快乐的表情。「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高兴么？」
心脏好痛，好痛啊……
「啊——啊——」云鸠痛苦地抱住头拼命尖叫。心脏剧烈的疼痛，强大的能量爆发出去，将一切炸毁。
云鸠站在一座白色的教堂前。他认得这个教堂，鬼就是在这里告诉他，他要和姐姐云姗姗结婚。
很多人站在教堂门外，他们笑着，聊着，等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缓缓停在教堂门口，第一个下车的人是穿着礼服的鬼，第二个下车的，是穿着婚纱的云姗姗。
心脏好痛啊，云鸠抓住胸口的衣服。他感觉心脏好像裂开了，很多血涌出来，顺着气管涌上他的喉咙。
「少爷，你怎么了？」
云鸠转过头，一个不认识的保镖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我想去海边吹吹风。」云鸠转身走向汽车。
海边的夕阳很美，云鸠侧躺在沙滩上，非常平静地看着一片艳红的海天交界线。如果他没有过度使用力量而心脏衰竭，如果他不是克隆人，他一定会冲过去破坏这场婚礼。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静静地躺在这里死去。鬼不属于他，幸福不属于他，只有死亡才是属于他的。
心脏裂开了，鲜血顺着喉咙涌出去，在沙滩上留下一道艳红的线。
「好可惜啊，这么美味的鲜血就这样白白流掉了。」金发美男子幽幽叹息。他单膝跪在云鸠身边，轻轻的，万分小心的把他抱起来，「如果你爱上的人是我，我绝不会让你伤心。」
「不要救我……我累了……想睡……」云鸠缓缓闭上眼睛。
原来，他不是被鬼气死的，是心脏衰竭而死。原来，他并没有去破坏姐姐的婚礼，那么是谁破坏了婚礼呢？
鬼，我不会再追着你了。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为什么我要把生命耗费在你身上。
克隆人也是人，也是人类生命繁衍的一种形式，也有得到幸福的权力。我拥有力量，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鬼，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这曾经失去的记忆果然还是不要回想起来比较好。
云鸠早已恢复知觉，但是他不愿醒来。恢复的记忆太痛苦，他一时接受不了。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他可以理解鬼当年的所作所为。仅作为可以理解，不代表他能接受。
以前都是你抛弃我，这一次，我要抛弃你。
云鸠睁开眼睛，在平稳的，规律地呼吸中，将力量散布在身体各处。轻轻地站起来，力量涌出毛孔，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
扬起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刺眼的戒指。我不需要你的戒指，卓别鬼。
戒指缓缓上升，最终脱离云鸠的手指，悄无声息地落在床上。云鸠低下头，床边趴着一个人，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刺眼的戒指。
云鸠转身轻轻伸出手，窗子悄无声息地打开。轻轻下床，走到窗前，一脚踏上窗台。
「鸠！你要干什么！」
云鸠缓缓回头，鬼醒了。
「请叫我云鸠。我要离开这里。」云鸠纵身跳下。
「不——」他身后传来鬼地嚎叫。
这是17楼，确实有点高。云鸠每下落5米，利用能量做一次缓冲，最后安全的落在地上。仰起头看向云家的方向，第一件他要做的事，就是去料理一下那个死老头。如果云海再敢干涉他的生活，他就杀了他。
现在是凌晨1点，死老头果然还没睡，他和云姗姗在书房一起整理年终报表。让几乎是门外汉的云姗姗做集团董事长，他这一步棋走得太险了。不过，如果云姗姗遗传了云鸠的商业才能基因，想上手倒是不难。
云鸠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二楼书房，轻轻敲敲门。
「笃笃」
「是谁？」
「云鸠。」
「什么？」「踏踏踏」「咔吱——」门开了，站在门前的是云姗姗。
云鸠对她微笑，缓缓走进书房。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云海冷冷地说，「怎么不陪着你的男同志恋人？」
「我来处理一些事情。」云鸠指一下房门，门锁上。他又指一下窗子，窗子锁上。
「你，你要干什么！」云海怕了，站起来往后退。
「我说过了，料理事情。」云鸠不慌不忙地坐在沙发里。
「小鸠，你……」
「闭嘴！」云鸠冷冷地看向云姗姗，「从某个意义上来讲，我是你的父亲。」
「啊……」云姗姗吃惊地张大嘴。
「你恢复记忆了！」云海面如死灰。
「是的。」云鸠回过头优雅地微笑，「死老头，如果你想寿终正寝，那么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作对，也不要自以为是的暗地做手脚。只要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就送你上西天。」
云海的腿在打哆嗦，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
云鸠转过头看向云姗姗，「云姗姗，告诉你一个事实。我是你父亲云鸠的复制体，也就是克隆人。从某个意义上来讲，死老头算是我的父亲。」
云姗姗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云鸠站起来伸个懒腰，「我要回W市的别墅，给我一辆车。」
「跟我来。」云海拄着拐杖带云鸠去取车。
、第三十五章
一切都恢复正常，不，应该说一切都重新开始。云鸠决定先对公司进行一次人事变动。
「什么？」查德惊讶地睁大眼，「云总，你是认真的么？」
「你觉得呢？」云鸠冷淡地看着查德，「如果你认为自己无法胜任CEO这个职务，我可以该换人选。」
「不，我认为我可以胜任。」查德表情坚定地说。
「嗯，那么今后公司的一切日常事务就交给你了。」云鸠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拿起报纸打开，「薪水加一倍，我只看年底的收益报表。」
「是！请云总看我的表现！」查德非常自信。
「嗯，没事了，你出去吧。」
「那个，云总，我可以请你共进午餐么？」
云鸠抬起眼，「法国鹅肝。」
「欧丽安。」查德微微一笑。
「OK。」云鸠点头。
欧丽安是在商业区北端的一家法国餐厅，这家餐厅的柳橙法国鹅肝酱是最正宗的，云鸠非常喜欢。他会同意查德的邀约，是因为他提升了查德的职务，给查德加了一倍薪水，查德请他吃一顿法国大餐一点也不过分。
优雅的环境，柔和的灯光，优美的音乐，这让云鸠的心情非常好。
「呃，我是该叫你云总呢，还是该叫你的名字呢？」查德看起来有点紧张。
「工作时间称呼职位，非工作时间称呼名字。」云鸠往嘴里放一块鹅肝酱，非常美味。
「鸠！」查德兴奋的微笑。
云鸠定住动作，「那我换个说法，非工作时间称呼姓名。」
笑容从查德的脸上消失，他一脸失望的低下头。
「我不再是那个没有过去，无忧无虑的云鸠了。」云鸠放下刀叉，看着盘子里的鹅肝酱索然无味。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查德的声音很低，低到云鸠几乎听不见。
「谢谢，我吃饱了。」云鸠拿起餐巾沾沾嘴唇，「下午召开临时高层会议，我会把你的职务任命下达人事部。」
「云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查德情绪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云鸠犹豫一下，「好吧，周末你到别墅来。」
「谢谢！」查德握紧云鸠的手，眼睛里满是兴奋的亮光。
「只是一个机会而已，我并没有承诺你什么。」云鸠轻轻抽回手。
「我知道，我知道！」查德仍是很兴奋。
云鸠这么做并不是要跟谁赌气，他只是也想给自己机会，给自己彻底忘掉某人的机会。
云鸠更换了卧室，原来那间卧室封存起来不再使用。书房也更换了，所有会触动某些回忆的房间全都被他封存。他甚至想在公司附近买一套公寓，离开这个有太多回忆的别墅。回忆是毒药，会让他失去自己。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一缕金发出现在云鸠的视野，一股幽香的气息飘荡在周围，一只手轻轻揽住他的腰。
「或许吧。」云鸠仰面喝下一杯酒，放下酒杯，「你怎么跑来了？来拿酬劳么？」
「只是来看看你，」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云鸠对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既然你要给自己机会，也给了查德机会，那我呢？我为你服务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给我一个机会么？」
云鸠躲开他的手，再给自己倒一杯红酒，「你想得到的东西有得不到的么？」
「有啊，」他再次托起云鸠的脸，低下头贴着云鸠的嘴唇说，「你。」
「唔……」云鸠想说不要开这种玩笑，却被他吻了。凉凉的手伸进睡衣里，轻轻抚摸云鸠的胸膛。云鸠本来想用异能打开他，不过又改主意了。如果戴维斯能让他bo起，他可以做戴维斯的恋人。
凉凉的手滑下去，解开睡衣的腰带。然后滑进睡裤里，轻轻挑逗云鸠下面那根无精打采的东西。
书房里静悄悄的，充满了呛鼻的烟气。云鸠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慢慢品尝暗红色的葡萄酒。查德低着头坐在他对面，用力吸一口烟，「为什么戴维斯会在这里。」
「他和你的目的一样。」云鸠漫不经心地说。
「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查德有些恼怒，又用力吸一口烟。
「要说先来后到的话，」坐在窗台上的戴维斯冷淡地看向查德，「在小鸠两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你能不能不要吸烟了，屋子里全是烟臭味。」
查德看看云鸠，把吸了一半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累了，这件事改天再说。」云鸠喝光杯子里的葡萄酒站起来往外走。
出了书房，邬香守在门口。
「给他们安排客房休息。」云鸠把空杯子交给邬香。
「是，老板。」邬香接过杯子。
寂静的深夜，云鸠躺在床上，看着地上苍白的月光，脑中充满回忆。这么大的床，只有他一个人，好空寂。
有一瞬间，云鸠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健壮的背脊。那如墨的长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梦幻般的荧光。
缓缓伸出手，一切都消失了。
连呼吸都是痛的。
云鸠抓住胸前的睡衣，闭上眼睛。那如流星一样稍纵即逝的幸福，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真不明白，你好不容易抓到的幸福，为什么又亲手毁掉呢？」一只凉凉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这不像你的性格。」
「我根本不知道，幸福到底是什么。」云鸠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张妖冶的脸。
「你看起来很寂寞，我来陪你。」那只凉凉的手滑下去，伸进他的睡裤里。
「你无法填补我的寂寞。」云鸠淡漠地说，「已经试过了，你还不死心？」
「可是我兴致很高。」戴维斯